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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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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辉原本正在屋里头,静坐看书,猛然听到吵嚷声起,转头又见是这个情形,他不知怎么样,便起身走到窗户边上往外看去。
    那几个学生都似无头苍蝇般,发疯似的乱跑,有人拼命叫嚷着:“死人了!”
    清辉转出屋子,一步步走近那莲池,扬首看去,果然见一具浮尸飘在里头,因水流激荡,莲叶遮着半边脸。
    清辉皱眉之际,因有个小学生正从水里乱爬上来,划动的水便把那莲叶冲开,顿时露出那尸首的脸。
    一眼看清,清辉不由微睁双眸,心头隐隐有股寒意。
    原来,这死在水中的小学生,竟正是前日为难他跟蒋勋的宋邰。
    
    第82章
    
    因乍然见了那可怖的尸首,那些学生们们狂奔乱走,叫嚷四告,有的更是慌得要回家去,事情很快便传开了。
    由仪书院的何院长闻听之后,亲领了人赶来,原本还以为是小孩子乱吵,及至亲眼见了,震惊不小,忙叫传信给衙门,因距离刑部最近,不多时,白樘亲带了一干人等赶至。
    稍后一步,是大理寺得了消息,也派了一名少卿前来查看现场,京兆尹那边儿也有盖捕头来到。
    只因由仪的地位殊然,里头读书的都是些皇亲贵戚,权宦之子,可谓都是千金之体,因此出了此等骇人听闻之事,各部均都严阵以待。
    白樘先到之时,遥遥看见清辉站在屋檐下,正凝望此处。
    此刻何院长上前,便拱手道:“白大人来了我便放心了,这可如何是好?从来没有过的事儿……是不是失足落水的?”
    白樘道:“这要验官勘验过后才知道。”
    何院长心中忐忑,白樘问道:“死的孩子是谁家的?”
    何院长道:“是宋御史家中的,方才已经派了人去他家里告知了……”
    正说着,就听见外头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即便见一名妇人,神情慌张,身后跟着两个使女,急急而来。
    此刻正捕快们把水中的尸首抬了出来,平放在地上,那妇人远远地看了一眼,便厉声嚎哭,连滚带爬上前,叫道:“邰儿……天啊,这是怎么了?”双腿一软,竟跪在地上,不顾一切地抚尸大哭起来。
    那何院长见状,便对白樘低声道:“这是宋邰之母,因宋御史前两年病故了,一直守寡呢。”叹了两声,便上前去劝慰。
    不料宋寡妇听了,便抬起头来,哭叫道:“我好端端地孩儿在书院里读书,如何平白就没了?”
    刑部的验官见妇人守在旁边,有些无从下手,大理寺曹少卿因道:“暂且节哀,让仵作们看一看令郎到底是怎么死的。”
    宋寡妇听到一个“死”,又是大哭不止,两个使女搀扶着,勉强叫她后退出去。
    仵作因上前,暂看并无外伤,又查口鼻,手足,腹部,手在肚子上按了几下儿,并不见有多少水从口鼻流出。
    仵作皱了皱眉,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好。
    白樘在旁瞧着,他查案多年,自也略有些经验,这模样必然不是失足淹死的,只怕是死后才扔到水里的,只因手指上并无抓握痕迹,腹部也无水,若是活人落水,因挣扎呼救之故,不免会吞些水入腹,手上也会握有些泥尘杂物之类。
    何况这莲池其实并不如何深,先前有个小学生因发现尸体后,受惊过度掉了下去,虽吃了几口水,却也是自己挣扎着又爬出来的。
    宋寡妇含泪问:“究竟是怎么样?”
    仵作看一眼白樘,道:“看样子并不是淹死,究竟如何,还要回去细查。”
    宋寡妇便又放声大哭起来,又抓着何院长道:“你同我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不是淹死,必然是有人害他,到底是谁?一定要捉出来,给我儿偿命……”
    何院长无奈,只得道:“请夫人节哀,如今有刑部的白侍郎在此,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宋寡妇闻言,忽然停了哭,问道:“是那个白四爷么?”
    何院长只当她也听说过白樘的名头,便道:“真是断案如神的白四爷。”
    不料宋寡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陡然看见白樘,竟立刻色变,咬牙道:“什么断案如神!叫我看,这案子却不能给他断……”
    何院长跟曹少卿以及在场的众人都诧异,白樘也看向这妇人,却见宋寡妇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仿佛大有恨意。
    曹少卿便道:“宋夫人,我们自体谅你丧子之痛,只不过你休要无礼才是。”
    宋寡妇道:“不是我无礼,只是这案子不能让姓白的来办,否则只怕是查不出什么来的。”
    曹少卿听出几分蹊跷,就又问究竟,宋寡妇又哭了数声,才啜泣着说道:“你们有所不知,前几日,邰儿带着伤回到家里,我原本只当他又顽皮,跟人胡闹所致罢了,谁知道晚间时候,才见他脖子上被勒的紫红发青的一大片,看那模样,竟像是差点儿被人勒死一般,我吓了一跳,就问他究竟是什么人下的毒手,邰儿起初不敢说,被我逼的急了,才说是得罪了白四爷的公子,那公子叫他的侍卫打的。”
    白樘虽听了这许多,却仍面无表情,只又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清辉罢了。
    曹少卿因不知此事,惊疑问道:“这又是如何?果然有这种事?”
    何院长脸上透出几分尴尬之色,小声道:“因无人禀告,因此我也不知情。”
    曹少卿若有所思地看了白樘一眼,毕竟不敢多说什么。
    宋寡妇看众人讷言,她便冷笑:“又是怎么样,你们都怕白四爷不成?是以都不敢说话了?这两日邰儿脖子上的青才消了,不然倒可以叫你们都当个见证,看看他们是怎么对一个孩子下狠手的。”
    何院长咳嗽了声:“若果然如此,夫人你也该跟我们说才是,要知由仪是不许随意带侍卫进来的。”说到这里,又小心看了白樘一眼。
    宋寡妇咬牙,又哭:“我何尝不想来求个公道呢?只是我儿……他极为懂事,他便说因他父亲去世,如今仍在学院内读书已经甚是不易了,受些欺负就受些欺负好了,毕竟白四爷势大,胳膊拧不过大腿,若贸然告出来,你们反而护着他们,反编排我们的不是……又往哪里说理去?我想了想,觉着这话大有道理,于是才罢了,心里还喜欢我儿长大懂事了呢,早知如此……就该闹出来!”
    何院长不语,曹少卿小声问道:“白大人,果然有这种事么?”
    白樘淡淡道:“此事我也正巧儿知道,不过跟宋夫人所说的有些不同。”
    曹少卿见他脸色冷峻淡然,暗暗称奇,宋寡妇已经又跪地哭道:“我儿,你死的好生冤枉,母亲拼了性命也要为你讨个公道。”
    白樘因见宋寡妇当面说了那许多话,他便对曹少卿道:“既然苦主如此说,且此案仿佛牵连清辉在内,我插手仿佛不妥,此案便交给大理寺处置罢了。”
    曹少卿见他如此痛快便将案子推了出来,正诧异,白樘已经转身要走,刑部的验官等听见,便自也随之撤退,曹少卿急忙道:“白大人!”
    白樘回头看他,道:“这案子皇上很快便会过问,曹大人还是加紧时间罢了,岂不闻前日里凤仪书院的案子未破,皇上龙颜大怒,差点儿将杨府尹革职么?”
    曹少卿咽了口唾沫,头皮发麻,此刻回神,却见京兆尹的盖捕头已经不见了踪影,自然也是早早儿地知难而退,只留下他一人。
    这会儿,白樘叫刑部众人自先回部里,他却站住向着清辉一招手。
    清辉才来到跟前儿,拱手道:“父亲。”
    白樘淡声吩咐道:“宋夫人方才说起宋邰跟你的纠葛,若是大理寺要问你的话,你只照实说就是了,不必隐瞒。”
    清辉迟疑:“可是若说出去,蒋勋……”
    白樘道:“此事又不是你们犯了错,真正作恶的人尚且不怕,你们反倒瞻前顾后么?”
    清辉垂眸沉思片刻:“孩儿明白了。”
    那大理寺的曹少卿无奈,只得叫人把宋寡妇搀扶开来,又命大理寺的差人们,将尸首且抬回去再行勘验。
    此案很快便传遍了半个京城,季陶然知道后,忙飞也似的赶来由仪,却得知清辉被“请”去了大理寺,季陶然魂不附体,忙又改道大理寺,才下车,就见阿泽陪着清辉从里头出来。
    季陶然见清辉无碍,悬着的心才放下,忙迎上去:“这是怎么了,如何把你叫来了?”
    清辉见他脸色发红,额头带汗,显然是跑的急:“别担心,原本无事。”
    季陶然便接了他到自己的车上,路上又问详细。
    清辉知道若不同他说明,他自己定要东想西想,于是便将事情的首尾略说了一遍。
    季陶然虽知道云鬟让阿泽跟着他,却不想果然有这种事,一时义愤填膺:“果然是个混账……若不是看他死了,我也要打他一顿!什么欺软怕硬的下流胚子!”
    白清辉见他横眉怒眼,便笑:“你还要打人?得亏不曾,不然连你也要被怀疑呢。因宋夫人说我纵阿泽打了宋邰,宋邰偏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死了,我看曹少卿的模样,倒有些疑心我。”
    不料阿泽在外听见,便笑:“还有我呢。不过是碍于四爷颜面,平日里我又常来往,故而不曾格外为难罢了。”
    季陶然目瞪口呆,连叫糊涂,又挠挠头:“这可真是奇事,若不是仵作勘验不是失足落水,我只以为是寻常失足而已呢。如何好端端就死了,难道真有什么人害他?又是为了什么缘故如此?”
    清辉道:“我倒是疑心有个人。”
    季陶然精神一震:“是什么人?”
    清辉不答,心中却想起那一日,他因见蒋勋神色不对,便悄然跟随,果然发现两个人调戏蒋勋,那两人其中一个,便是宋邰,另一人,却是个叫韩敏的。
    韩敏同宋邰差不多年纪,两个人平日里沆瀣一气,形影不离,若说最清楚宋邰所作所为跟行踪的人,自然就是韩敏了。
    清辉原本想把这线索告知曹少卿,然而看着曹少卿那眼神,清辉便知道他在疑心自己,若这会子再说韩敏的事儿,只怕他会觉着自己故意要冤枉人似的,故而清辉索性不言。
    季陶然听罢:“照你说来,这大理寺的曹大人,只怕也是个靠不住的,若他真的只疑心你们去了,又何以找到真凶?偏白叔叔为了避嫌竟没法儿插手,岂不可恨。”
    清辉道:“虽不能指望曹少卿,咱们只自己想法儿,倒也使得。”
    季陶然先是一喜,继而道:“你不会又要我去看尸首罢?”
    清辉道:“尸首在大理寺呢,我纵然想让你去看,等闲也靠近不得,何况若真的如此,只怕又被人说别有居心了。”
    季陶然松了口气,清辉却轻轻一叹:“这回,是我连累了父亲。”忽然想到白樘在书院叮嘱他的几句话,然而虽然被宋夫人跟曹少卿怀疑,白樘却仍是毫无愠怒之色,更不曾有半点迁怒之意,只是淡然处之,清辉思及此,不由低下头去。
    先前阿泽在书院内相救后,果然便立刻同白樘禀明了,白樘暗暗震怒:不想堂堂的由仪书院,竟有些藏污纳垢的下作行径,差点儿竟害了清辉。
    然而白樘毕竟公务缠身,虽有心去书院同何院长商议此事,又恐对方觉着自己无事生非、以势压人,因此只想等上几日,找个合适时机再去,不料竟生出此事来,真真儿是阴差阳错。
    而此案之后,果然如白樘所说,皇帝龙颜大怒,因知道大理寺接手,便严命大理寺卿,限时七日破案,不然的话,便要严惩。
    大理寺卿退朝之后,便把曹少卿骂了个狗血淋头:“我不过是怕日后翻找起来,说案发现场一个咱们的人也没有,怕御史说咱们不尽责,故而才派你去应个场子,你倒是好,却把这担子给我扛了回来,且还得罪了刑部的人……”
    曹少卿只得道:“我原本并没想拿这案子回来,是那宋夫人一口咬定白侍郎的公子参与此事,白侍郎自个儿才说要避嫌的。”
    大理寺卿呸道:“那是白侍郎聪明,知道此事棘手,故而借口脱身,反倒是你这蠢材,人家不要的,你反当成香饽饽!真以为这是什么能升官扬名的好案子么?若是皇上怪罪下来,你便是第一个!”
    曹少卿愁眉苦脸,忽然说:“大人莫急,其实我已经找出此案的疑凶了。”
    大理寺卿斜睨他,曹少卿便把清辉跟宋邰厮斗的事儿说了一回,又道:“可巧前几日他们打了那一架,然后宋公子就无端死了?只怕是白家的人咽不下这口气……”
    大理寺卿气得浑身发抖,不等他说完便叫道:“滚滚滚!你给我滚出去!”
    曹少卿“滚”出去后,大理寺卿思来想去,便叫门上备轿,要亲往刑部一趟。
    这一日,季陶然又来到崔府,在罗氏房中寒暄了会子,不免说起此案来,罗氏爱惜地摸着他的头道:“先前还说这书院好呢,如今倒怎么样?还不如你呆在书塾里头,至少平平安安的,不会叫人悬心。”
    季陶然笑道:“等承儿再长两岁,若去了由仪,姨母又怎么说?”
    罗氏也笑答:“承儿没那个能耐,我是不担心的。”
    两人说了几句,季陶然便自去找云鬟,半路正遇见露珠儿摘花回来,见了他便笑着行礼:“表少爷可算来了,这两日姑娘总盼着呢!”
    季陶然大喜,三步并作两步跑进院中,便见云鬟坐在窗下,扶着栏杆正看那天色,季陶然叫道:“妹妹。”忙忙上前。
    露珠儿把花儿交给小丫头插起来,自己却进内搬了个锦墩给季陶然坐,他两个人就在窗下对坐了说话。
    季陶然笑问:“这两日外头忙些,便少来了,妹妹一向可好?”
    云鬟打量他几眼,神情却仍是淡淡地,并不见格外喜欢或者怎么样,道:“表哥在外头忙什么?是不是由仪书院的那个案子?”
    季陶然瞪大双眸:“你……”忽想起云鬟自有一种“能为”,便双眼发亮:“妹妹可是又想到什么了?”
    云鬟微蹙双眉,清明澄澈的双眸中透出一丝迷惑之意。
    原来,她的确是想到了“什么”,只不过这回,却越发难以启口。
    ——试问,云鬟既然能记得清辉会在这段日子内吃亏,又如何会想不到在此期间,由仪书院内会有凶案发生?又怎会没事先提醒清辉回避呢?
    只因为,在云鬟的记忆中,由仪书院的确会有莲池浮尸之案,也正如她探听的一般情形:死者如何被发现,死者又是何人……一丝不差。
    唯有一点是不同的,那就是……此案发生的时间。
    本来该在一年后才发生的案件,却不知为何,竟猝不及防地提前案发了。
    这也是数日来云鬟疑惑难解的症结之一。
    
    第83章
    
    此刻日色淡淡,暖风微醺,栏杆前的许多栀子,蔷薇,月季,凤仙等随风摇曳,底下花影重重叠叠,不时有清香阵阵拂来,让人一瞬忘忧。
    这会子,季陶然一时忘了再问,就只顾看看花儿,又看看云鬟,花面交融,竟让人说不出话来。
    云鬟却浑然不知,只顾垂着眼皮儿出神。她心底仍思量由仪之事,怎奈知道的虽多,却不能尽数说给季陶然听。
    云鬟想了会子,便问:“出了此等事,如今学院可还照常上课么?”
    季陶然随口道:“听说吓病了几个,因此要停三天课。”
    云鬟道:“小白公子可还好么?”
    季陶然方醒神:“清辉仍是一贯的那样,天塌下来他仍是脸不变色的呢,只不必担心他。倒是蒋勋,至今好像还病着没起身儿……”
    云鬟皱了皱眉,倒是并没十分留意蒋勋,听了这话,便道:“你认得他么?”
    季陶然道:“先前他跟清辉一块儿,是见过几回的,倒是不熟,怎么了?”说到这儿,忽然又道:“是了,蒋勋之所以能进由仪,原来竟是白叔叔暗中使力的,啧,当初清辉考试的时候,都不曾见白叔叔这样上心呢。”
    云鬟笑笑:“原来是这样,我只想着……但愿他没事儿。不然的话,一来辜负了白大人的用心,二来,若真有个什么,白大人岂不是好心办坏事了么,只怕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季陶然拧眉想了会子,道:“不相干,回头我跟清辉多去看望蒋勋几次,多劝慰几句就好了,可知他很听清辉的话。”
    云鬟一笑,便点了点头,季陶然不由叹道:“妹妹,你可真是个心细如发,都不认得蒋勋,却想的这样透,可见是天性至善所致。”
    两人略说了会儿,就见崔新蓉带了个小丫头,摇摇摆摆地从门口进来,见季陶然在,便露出惊喜之色,道:“原来表哥在姐姐这儿,先前我见母亲那边儿没有人,还以为是走了呢。”
    季陶然起身道:“妹妹好。”
    崔新蓉来到两人跟前儿,便道:“表哥在跟姐姐说什么?你整日在外头,必然听了新鲜话了?快同我也说说呢?”
    丫头出来,奉了茶给崔新蓉,又给她也搬了个凳子落座。
    季陶然知道她跟云鬟不同,自然不敢把由仪那边儿发生的事儿跟她说,就只道:“也没什么,只是闲话罢了。”
    崔新蓉道:“难道表哥没听说由仪书院里死了学生的事儿?”
    季陶然咳嗽了声:“妹妹原来也听说了?这件事大理寺那边儿正查着,也不知怎么样。”
    崔新蓉眨着双眼,一脸好奇之色:“近来也不知是怎么了,凤仪跟由仪,都是赫赫有名的皇家书院,不料竟先后出了事儿,只盼官府快些查明真相,不然人心惶惶的,连个体统也都没了。”
    季陶然只答应着就是了,崔新蓉见云鬟不言语,便道:“姐姐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来打扰了?”
    云鬟微微一笑:“我听你们说的怪好玩的,正听着呢,就顾不上说话了。”
    季陶然本想打听云鬟可知道更多有关由仪之事,谁知崔新蓉走来,竟不能再说此事,便只闲话两句,就起身欲去。
    崔新蓉见状,便也起身道:“我坐了半晌,也该回去了,正好跟表哥一路。”
    云鬟心中已经寻思妥当,便对季陶然使了个眼色:“前日表哥说露珠儿扎的花好,她因高兴做了个荷包,你正好拿了去。”说着便转身进了屋里。
    季陶然心领神会,便对崔新蓉道:“妹妹暂且等我一会儿。”
    崔新蓉本也想跟着进去,闻言只得站在廊下等候。
    季陶然忙进了屋里,见云鬟站在门口,他忙上前:“妹妹有什么吩咐?”
    云鬟略一迟疑,遂低低道:“我也不知该怎么说,不过表哥要多留意些那叫韩敏的……”
    这个正是清辉疑心的人,季陶然惊道:“难道他果然是凶手?”
    云鬟知道以崔新蓉的性子,再耽搁一会只怕就进来了,便摇头道:“不是……不过,一时半会儿该无事,然而非常时刻,你也记得,轻易别自个儿一个人乱走才好。其他的,你改日来……我再同你说罢。”
    季陶然见她语带关切,又主动请他来,一时欢喜雀跃,又问:“果然有荷包么?”
    云鬟笑而不语,季陶然吐了吐舌:“那我去了。”
    当下云鬟便送他出门,崔新蓉走到她身边儿,低低笑道:“姐姐倒是有些体己话跟表哥说呢,还要避着我。”
    云鬟不答,只道:“你要去了么?何不再坐会儿?”
    崔新蓉哪里肯坐,不过是因知道季陶然来了,故而也过来亲近罢了,笑看云鬟一眼,便跟着季陶然一块儿去了。
    云鬟望着他们都走了,脸上的笑才敛了起来,可知方才她对季陶然所说的一句话,于她心中所知而言,不过冰山一角罢了。
    这由仪书院的命案,莲池浮尸不过是个开头儿,此案十分诡谲可怖,大理寺只怕难以胜任,偏如今白樘因避嫌不能插手,阿泽清辉等行事也要尽量留心……如此一来,季陶然孤掌难鸣,因此云鬟叮嘱他等闲不可乱走。
    且云鬟思来想去,便觉着这案发时间提前,只有一个原因。
    原本所有一切都如前世一样,并未有什么变动,唯一改变的,是云鬟对白清辉的示警,以及阿泽的插手。
    所以云鬟猜,症结只怕就在这一件事上。
    按照季陶然描述说来,若阿泽并未插手,那宋邰自然便做了恶,事情因闹大了出来,乃至白清辉退出了由仪。
    但如今阿泽伤了宋邰,白清辉又因蒋勋苦苦哀求,故而并不曾揭露此事。
    不管如何想:前生今世不同之处,也只有这点了。
    但是这又是怎么影响到凶手的?云鬟却百思不得其解。
    不提云鬟苦思,只说季陶然出了崔侯府,因骑马往回走,一路上想着云鬟所说种种,心道:“妹妹既然让我留心韩敏,如何又否认他是凶手?倒要怎么样?”又想:“如今清辉被怀疑着,有些不好行事,妹妹不让我一个乱走,也是关心情切。”想到这里,不由又甜甜一笑。
    正摇头晃脑之时,忽地目光一动,却见前方路口上,有几个人停在那里,其中有一个人正也笑吟吟地望着他,身上着宝蓝色的缎服,乌黑底子嵌白玉的蹀躞带,背弓带箭,利落英武,正是赵黼。
    季陶然见了赵黼,不觉眼前一亮,心头也略有些敞亮,忙打马奔了过去,便下马行礼道:“世子殿下,如何在此?”
    赵黼见他如此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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