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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挽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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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廉希宪在病中听闻真金回京的消息,打算进宫来见他。真金闻讯后,说:“廉大人大病未愈,行动不便,还是我去看他吧。”
  在廉府,分析了当前的形势之后,廉希宪当即表示赞同安童的做法。他语重心长地对真金说:“阿合马的所作所为,陛下不可能毫不知情。但是现在四方征战,耗费巨大,陛下需要阿合马替他敛财,所以离不开他。即使知道他劣迹斑斑,也会容忍他。弹劾阿合马这条路,不止动摇不了他,还会招致他的报复,伤及无辜。还是等待时机,再作打算吧。”
  真金听罢,叹了口气,微微点头。
  真金见廉希宪神色不济,嘱咐他要好好休养,并表示会派御医来诊治之后,带着安童和玉昔帖木儿准备离开。
  廉希宪又拉住真金,拍着他的手背,叮嘱了一句,“殿下,稍安勿躁,来日方长啊!”
  廉希宪让儿子代替自己送客。廉府门口,真金、安童和廉希宪的儿子还在谈论他的病情,玉昔帖木儿站在石阶之下,警惕地望着四周。
  宛宜躲在一棵树后,盯着廉府的动静。她见几个人走出来,又停在门□□谈,其中一个人侧着身子,看着仿佛是太子。宛宜在扬州与真金只有一面之缘,并且当时并不知情,印象不深。这时候,真金转过身来,宛宜看得真切了,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大声喊道:
  “殿下,殿下,民女是徐……”
  还没说完,玉昔帖木儿挡在了前边,以为宛宜图谋不轨。于是,拿起马鞭朝宛宜挥打过去。他身材高大,又从过军,孔武有力,一鞭下去,宛宜摔倒在地。
  卢世荣跟在后边,大步跑过来,见玉昔帖木儿再要挥鞭,急忙大喊:“别打她,她不是刺客!”
  真金听见声音,快步走下石阶,只见一个年轻的女子伏在地上。宛宜抬头望着真金,四目相识,真金一下子认出了她,
  “宛宜,是你!”
  廉希宪听闻宛宜来了,挣扎着要起来见她,于是众人都挤到了廉希宪的卧室里。
  宛宜从真金的口中,坐实了父亲的噩耗,悲从中来。
  又看到廉希宪病中消瘦的脸庞,只能强忍泪水。她咬着嘴唇,眼圈发红,沉默片刻之后,向真金和廉希宪讲述了父亲出事之前对自己的嘱托。
  宛宜长得很像父亲,廉希宪望着她的脸,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你父亲那时候也在中书省任职。他为人方正,又少言寡语。我原以为他是个道学先生,古板刻薄。不曾想有一次,他得到了一方印章,喜爱至极,竟手舞足蹈起来。我这才发现他也是个性情中人。从那之后,我们经常在一起谈印章、谈书法,一聊起来,滔滔不绝。一两个时辰都不觉得长。真是好不过瘾。后来,他提出要回扬州任职,我挽留他。他说,桑梓难离。也只好如此了。没想到这一别,竟是无缘再见了!”
  说完,已是老泪纵横。
  听到这里,宛宜抬起头,用清澈的双眸望着廉希宪,一字一句地说:“廉大人,我父亲曾和我说,他不怕死,可是他不想背负着污名而死。宛宜只是一介女流。所以,家父的冤情只能托付于殿下和大人了!”
  言罢,宛宜起身跪下叩头。
  “宛宜,不必如此。你先起来,咱们再做商议。”病榻上的廉希宪勉强支起身体,对宛宜伸出一只手,仿佛要拉她起来。
  真金见状,起身伸手想把宛宜扶起来。同时,卢世荣也伸过手要扶她。宛宜避开了真金的手,拽着卢世荣的手臂,站了起来。
  真金给宛宜分析了当前的形势,然后对宛宜说:“徐小姐,令尊和崔斌的案子,我会帮他们平反昭雪的。但是,不是现在,需要耐心等待。你能理解吗?”
  “宛宜明白,宛宜愿意等,不管是三年五载,还是十年八年。”宛宜望着真金,平静而坚定地说。
  这时,病榻上的廉希宪又想一件事,“宛宜,我记得你还有个弟弟,叫慕光,是吧?”
  宛宜听到廉希宪提到晓光的名字,忍不住低头抽泣,竟说不出一个字。
  一旁的卢世荣见状,急忙解释了晓光的事情。众人这才明白的了宛宜伤心的原因,也知道了他和宛宜的关系。
  “哎”廉希宪使劲锤了一下床,“祸不单行啊!”
  宛宜还在低头垂泪,真金走过去,对她说:“徐小姐,令弟的事,我会帮你。你把他的相貌特征说一说。我找人画成画像,分发下去,四处查找。”
  听到真金的这番话,宛宜顿时觉得犹如在漆黑的夜里看到了一束亮光。是啊,有了太子的助力,找到晓光的希望就大大增加了。
  想到这里,宛宜起身给真金行礼,“晓光的事情有劳殿下费心,宛宜感激不尽。”说完,向真金投去感激的一瞥。
  扬州一别之后,真金第二次看到宛宜的笑容。眼中带泪,闪闪发亮,真金也被这短暂的笑容打动了,不觉心中微微发暖。
  晓光的事情算是暂时解决了。廉希宪又问宛宜下一步的打算。
  这一问,宛宜也茫然了。父亲的心愿已经达成,按理可以回家了。但是,家在何处呢?扬州的家被炒了,父亲不在了,弟弟走失了,哪里还有家呀。
  想想茫然未知的将来,宛宜也沉默了。
  廉希宪当即提出让宛宜在自己家里住下,他的小女儿尚未出阁,正好可以跟宛宜作伴。
  “宛宜,我和你父亲曾经以兄弟相称,以后我就把你当侄女看待。你就叫我伯父吧,别再叫廉大人啦。”
  廉希宪慈祥地望着宛宜,让她感觉心里暖暖的。不过,一想到留在大都,就要和表哥分开,宛宜在心里又退缩了。
  “表哥,你要回扬州吗?”宛宜轻轻地拽了拽卢世荣的衣袖,小声问到。
  “是啊,我还有差事呢?”
  “那我怎么办?”
  卢世荣沉思片刻,“不如你也跟我回去。我知道你惦记着晓光,可是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啊。要是查出了晓光的下落,我再陪你来大都。”
  宛宜想想,卢世荣说得也有道理。
  “那回去之后呢?”宛宜一想到当时退婚的情景,不寒而栗。自己已经同意退婚了,卢府还有容身之地吗?
  是该决断的时候了,想到这儿,卢世荣攥了一下拳头。
  “回去之后,要是我爹改变主意,咱们就在家里成亲。要是我爹还是一意孤行,我就再找一个住处,再。。。。。。成亲。总之,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流落在外的。”
  卢世荣的一番话,让宛宜心中的天平,迅速倒向了他这一方。留在廉府,终究是寄人篱下。扬州才是自己的家,表哥才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想到这里,宛宜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一旁的廉希宪,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了端倪,就问宛宜是怎么回事。宛宜便把当初父亲出事,姑父提出退婚的情景描述了一番。
  廉希宪听罢,脸上浮现出欣赏的表情,他对卢世荣夸奖到,“危难时刻,不离不弃,卢公子的行为令人钦佩啊。”
  “廉大人过奖了,世荣惭愧。”
  廉希宪见卢世荣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又对宛宜守护相助,顿生好感。突然,他心中有了一个打算,把卢世荣留在中书省任职。这样一来,既是替朝廷招揽了人才,又可以让宛宜留下大都。崔斌出事之后,扬州已经被阿合马的党羽盘踞,放宛宜回扬州,廉希宪还真是不放心。阿和马本就是好色之徒,要是宛宜被他的党羽盯上,恐怕卢世荣也奈何不了。倘若如此,自己真是愧对故友了。
  打定主意,廉希宪把真金请到身边耳语一番,真金频频点头。
  同时,宛宜也在和卢世荣轻声细语。
  “表哥,你刚才的意思是,咱们的亲事还作数?”
  “当然了,那根金钗不是还在你那里收着吗?”
  廉希宪那边也谈完了,他把宛宜和卢世荣叫到跟前。
  “卢公子,听说你在江淮行省的检校所任职。我想把你留在大都,调任中书省当差。不知你意下如何?”
  宛宜和卢世荣都大吃一惊,想不到廉希宪会如此安排。
  卢世荣更是喜出望外,心里暗暗思量,陪宛宜来大都真是明智之举。本来舅舅遇害,自己的仕途面临“朝中无人”的局面。没想到,现在又搭上了廉希宪这条线,这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啊。
  宛宜也很高兴,不过她想的是,即可以留在大都查找晓光的下落,又不用和表哥分开,这已经让她很满足了。
  卢世荣赶紧向真金和廉希宪行礼,“多谢殿下和大人,世荣定不辜负两位的栽培。”
  “不必客气,卢公子。”真金淡淡地说。
  廉希宪亲切地望着宛宜,“孩子,先把你安顿好了,再设法把你弟弟找回来,我才没有辜负你父亲的托付啊!”
  听到廉希宪提起父亲和弟弟,宛宜顿时哽咽了,“伯父思虑周全,宛宜不知道说什么。。。。。。我。。。。。。谢谢伯父。”
  “柳暗花明又一村,不是吗?都会好起来的,别哭了。”卢世荣轻声劝慰宛宜,又拿着她的手绢帮宛宜拭泪。宛宜抬起头,用热切的目光看着卢世荣,微笑了一下,轻轻点头。
  这一幕被真金看在眼里,然后扭过头,看着窗外,神情有些落寞。
  

☆、大都(五)成亲

  廉希宪还真是把宛宜当侄女看待了,所以当宛宜犹豫,父亲刚刚过世自己就成亲,会不会“于礼不合”时,廉希宪开导她:
  “礼法也要因人而异,因时而异。你父亲在天有灵,恐怕也希望你尽快安定下来。所以,我们也不要纠结于这些虚礼了,就以‘一日’作‘一月’来算。你服丧二十七日,然后就和你表哥成亲吧。”
  廉希宪的谆谆话语,打开了宛宜的心结,她欣然接受了廉希宪的安排。
  卢世荣写信回扬州,向父亲禀明一切。卢父本来恼怒儿子不辞而别、自作主张。现在又知道,儿子在大都升了职,而且还有廉希宪做靠山,又转怒为喜了。不过想到“退婚”的闹剧,自己也觉得十分无趣,没法再去大都。于是,卢父托人捎了一些钱和一封信给儿子,表示不再反对这门亲事,但是也不会出席婚礼,让卢世荣自己看着办就行。同时,他还不忘叮嘱儿子,在大都一定要好好当差,光耀门楣。
  太子妃阔阔真也知道了宛宜成亲的事,就和真金商量着也送一份贺礼。
  阔阔真是忽必烈和察必皇后亲自为真金选定的妻子,成亲之后两人的感情也很好。真金对阔阔真坦诚相待,朝堂内外的很多事情,阔阔真都知道。
  “真金,我听廉夫人说,那位徐大人的女儿要成亲了,是吗?”
  夜色已晚,真金正在灯下看书,阔阔真坐在镜子前,一边卸妆,一边问到。
  “是啊。”真金的眼睛没有离开书本。
  “我想送她一件首饰作为贺礼,托廉夫人送给她。你看好不好?你在扬州生病,多亏了徐大人救治。徐大人不在了,我没法再谢他,心里很过意不去。现在徐小姐要成亲了,我想把这份心意花在她身上。”
  “也好,就按你的想法去办吧。”真金放下书,走到阔阔真身边坐下。
  看到丈夫赞同自己的想法,阔阔真很高兴,思索了好一会儿。
  “我想送她一副耳环,你说是红宝石的好,还是珍珠的好?”
  “她父亲刚过世,红的恐怕不能戴?”
  “是我考虑不周,那就珍珠的吧。明天我就找人去打一副。”
  珍珠耳环?
  真金记得在扬州徐家,第一次见到宛宜的时候,她的耳垂上就戴着一副晶莹圆润的珍珠耳环。宛宜弹琴的时候,那两粒珍珠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窗外的阳光照射在上面,亮晶晶的。
  但是,在大都重逢之后,真金却注意到宛宜的耳垂上空空如也。让人不仅联想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抄走了?变卖了?
  真金希望这副耳环能重新带到宛宜的耳上,因为他觉得宛宜特别适合佩戴珍珠。
  一月之后,宛宜终于成亲了。考虑到徐长泽还没有平反,卢世荣还要在中书省和阿合马及其同党共事,因此婚礼是悄悄举行的。
  没有高堂,没有宾客,宁静的小院里只有心心相映的一对新人。
  洞房里,红烛下。卢世荣满心惭愧地说,“委屈你了,宛宜。不过,我会努力上进,将来让你当一品夫人。”
  “表哥,不管你是几品,我只要和你在一起过日子就行。凤冠霞帔能过,荆钗布裙也能过。”宛宜红着脸,低头说到,“我现在真正是卢夫人了,可以戴上那根金钗了。”
  “好,我来给你戴上。”卢世荣把金钗小心翼翼地插在宛宜的发髻上,然后捧着她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下。
  “生死相随,情比金坚!”
  宛宜偎依在卢世荣怀里,抓着他的手,轻轻地吐出了这句心声。
  

☆、否极泰来(一)绣比甲

  冬去春来,宛宜已经在大都生活了一年。
  这一年,卢世荣在户部左右逢源,如鱼得水,已经升任主事(六品)。不少人都知道户部的卢主事精明能干,又是廉希宪推荐的人,前程必然远大。
  不过,这些都和宛宜没有关系。她足不出户,也不关心朝堂的动向,唯一牵挂的就是晓光的消息。
  在这期间,宛宜数次进宫,与太子妃阔阔真相处甚欢。原来,廉希宪的小女儿出嫁在即,廉夫人请宛宜帮着自己准备嫁妆。宛宜欣然应允,经常去廉府帮忙,还绣了一个“并蒂莲”的摆件送给廉小姐作为礼物,令廉夫人大为赞赏,直夸宛宜“蕙质兰心”。阔阔真从廉夫人那里得知此事,便邀请宛宜进宫。
  阔阔真身穿暗红色的长袍,头戴罟罟冠,面带微笑迎接宛宜。宛宜平时很少看到这种装扮,不由的愣了一下,马上恢复常态。
  “卢夫人,我听廉夫人说,你女红很好。你们江南的女子,真是心灵手巧。”侍女端上茶,阔阔真一边招呼宛宜喝茶,一边说。
  “殿下过誉了,宛宜不敢当。”宛宜轻声说到。
  “卢夫人,我要给真金做件比甲。想劳烦你帮我绣绣图案,顺便也教我一二,可以吗?”阔阔真心直口快,直接提出了要求,让宛宜吃了一惊。特别是她直呼“真金”的名讳,更让宛宜觉得新奇。
  “劳烦二字愧不敢当,愿意替殿下分忧。”
  “太好了!”阔阔真开心的笑了,“老是绣龙啊、麒麟啊,我觉得太俗了,想换一换。卢夫人,你有什么主意?”
  “事关皇家礼制,宛宜不敢妄言。”宛宜抬头看着阔阔真。
  “对,还是你心思细。不要紧,等真金回来再问他。先挑料子。”阔阔真爽朗的一笑。
  宛宜陪着阔阔真挑选布料。真金回来了,看到宛宜在,他感到很意外也很高兴,随即恢复了平静的脸色。
  “宛宜,你什么时候来的?”
  “参见殿下。”宛宜赶紧起身行礼。
  阔阔真走过来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真金,并催促他,“快说,你想绣什么?”
  真金沉思了一下,“翠竹吧,可以吗?”说完,看了宛宜一眼,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宛宜微微一笑,轻轻点头。
  宛宜第二次进宫之后,阔阔真就改口叫她“宛宜”,而不再是“卢夫人”。阔阔真虽然贵为储妃,但是没有架子,很虚心,性格又爽朗。宛宜最初的忐忑和不安慢慢消融了,虽然她仍然在礼节上对阔阔真恭恭敬敬,但是也能逐渐的打开心扉,说一些自己的私事了。
  有一次,阔阔真对宛宜头上的金钗产生了兴趣,“宛宜,你这根金钗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是传家宝吗?”
  于是,宛宜给她讲了“情比金坚”的来龙去脉,引得阔阔真感叹,“情比金坚,这个名字真好听!”
  “情比金坚”,窗外的真金也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遍。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皱紧了眉头,转身离开。
  卢世荣也知道了宛宜和阔阔真相处融洽,他很高兴地对宛宜说,“没事你就多和太子妃多走动,你们关系密切了,对我也有帮助。我要想在官场上吃得开,升得快,光靠廉大人的力量可不够。太子才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呢。”
  宛宜的眼神黯淡下来,心里有说不出的不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  从史书上看对阔阔真的评价很好。
我也打算把她写成正面人物,她理解真金,心疼真金,是真金的贤内助。

☆、否极泰来(二)赴西北

  至元十三年秋。
  忽必烈与察必皇后的幼子,真金的四弟——北平王那木罕在西北统军,需要一批军粮等辎重。中书省需要从户部抽调人手押运这些辎重去西北。
  户部很多人感觉间关跋涉、往返万里,非常辛苦,而且如果遇到危险或染上时疫,保不齐都有性命之忧,因此都不想接这份差事。
  而卢世荣却跃跃欲试。他在心理权衡半天,觉得利大于弊。其一,风险大了利益才大。只要把这趟差事办妥了,升迁是必然的。留在大都倒是平稳,但是没有功绩很难升迁。其二,还可以借此机会结好北平王那木罕。自己在朝廷的根基浅,因此靠山越多、人脉越广,对自己越好。其三,这批辎重数量多,种类杂,需要从多方采购。卢家本就是商贾之家,卢世荣和父亲也认识很多商人,要是能谋得这份差事,说不定还能从中小赚一笔。
  打定主意之后,卢世荣决定找廉希宪主动申请这份差事。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先把宛宜安顿好。毕竟要离开大都很长时间,晓光还没有找到,宛宜孤身一人,确实是个问题。
  卢世荣回家向宛宜说了自己打算去西北的计划。宛宜一听,自己要独自一人留在大都,非常害怕。但她看到卢世荣踌躇满志的眼神,又觉得自己不该拖后腿,妨碍了表哥的前程。
  “表哥,你放去吧,不行我就回扬州去。”话虽如此,脸上的笑容却是惨淡的。
  “你要是回扬州,万一有晓光的消息,怎么办?你别担心,我已经想好了一个地方。”卢世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哪里?”宛宜惊喜的问。不到万不得已,宛宜也不想回扬州。毕竟姑父,尤其是他的继室能不能接纳自己,宛宜心里也没有把握。
  “你去廉府住。廉大人的小女儿不是出阁了吗?”
  这倒也是一个法子,毕竟廉希宪和夫人一直待宛宜很好。可是,这一住可不是三五日的问题,一想到要长时间的寄人篱下,宛宜还真开不了这个口。
  不过这也难不倒卢世荣,他既然已经决定把宛宜托付给廉希宪,自己已经想好了一番说辞。
  “廉大人,不知道户部的人选确定了吗?”卢世荣来到廉府,客套一番之后,直奔主题。
  “没有。这几日,我和张尚书正为此事犯愁,听说无人响应。世荣,你有什么主意?”
  “世荣愿意前往,为君分忧。”
  “你愿意去?”原本靠在椅背上的廉希宪,坐直了身子。
  “是。不过,我不放心宛宜。内弟还没有音讯,留她一个人……”
  “这不成问题,让宛宜住在寒舍就行。我女儿出阁了,儿子又外放了。宛宜要是搬过来,正好可以和我们夫妻作伴。”廉希宪愉悦的说。
  “恭敬不如从命。我和宛宜谢过廉大人。世荣此行,必定全力以赴,不辱使命,不负大人的栽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发两章吧,明天不一定能腾出空来。

☆、否极泰来(三)找回晓光

  送走卢世荣,宛宜搬进了廉府,帮廉夫人料理府中事物。母亲去世之后,父亲没有再娶,宛宜相当于家里的女主人,所以对料理家务非常熟悉,引得廉夫人也夸奖她,“宛宜,有了你这样的贤内助,你夫君何愁不会飞黄腾达啊。”
  宛宜笑笑不语。
  阔阔真还是经常邀请宛宜进宫,有时做做女红,有时随着宛宜练字。
  真金的比甲做好之后,阔阔真送给宛宜一匹上好的布料作为酬谢。宛宜觉得受之有愧,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想回赠阔阔真,却不知如何下手。于是找廉夫人商量。
  廉夫人笑言:“皇宫大内,能缺什么?我尝着你前一次做的枣泥方糕,香甜可口。倒不如再做一份送给太子妃尝尝鲜,左右不过是一份心意罢了。”
  宛宜闻之有理,就按廉夫人说的做了。
  果然,阔阔真尝了之后很高兴,连连称赞,“宛宜,你的手艺真好。我要给真金留两块,让他也分享一下。”
  过了几日,宛宜有一次离宫回廉府,遇到了真金。
  “宛宜,谢谢你的点心。我很喜欢。”,真金淡淡一笑。
  宛宜脸颊微微发红,“殿下,客气了。”
  日子在平淡中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宛宜突然得到一个天大的喜讯,晓光找到了。
  宛宜正在宫中陪着阔阔真练字,真金疾步走进来,告诉她,晓光找到了,正在廉府。
  宛宜愣了一下,仿佛不敢相信似得,然后拔腿往门外跑。由于走得太急,跌了一跤,鞋子掉了一只还浑然不觉,爬起来继续疾走。
  “宛宜”
  真金叫住她,从地上捡起她的鞋,笑着问到“你就打算这样过去啊?”
  宛宜看看自己,鞋子掉了一只,发髻也凌乱了,真是十分失态,顿时两颊飞红,窘迫的很。
  “别急,我派人送你过去”,真金把鞋递给宛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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