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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堂完结-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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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仪笑了笑,没做声。
  大太太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是在暗示什么?…………是在暗示蝎子一事乃有人授意,或者更甚者,潜台词便是在说阮氏?
  会有这种可能吗?玉仪一时想不清楚,心里有点乱。
  大太太将茶碗放在了桌上,动作轻柔无声,透出一种大户人家里女眷的优雅。其实她不拿佛珠,衣服也不穿的那么暗沉的话,人要年轻四、五岁,眼角眉梢更是带出一缕精明,想来从前也是一个神采飞扬的妇人。
  玉仪突然想到,大太太从前可是阮氏的当家太太啊。
  如果大老爷没有病逝,如今主持中馈的就应该是大太太,掌管着孔府的家务,即便是阮氏,也要从她的手里领每个月的月钱。老太爷老太太百年之后,大太太才是理所当然的孔家主母,孔仲庭和阮氏只是二房的人,最终会被分出去变成孔府旁支。
  …………可惜大老爷早早去了,这一切全部改变。
  玉仪察觉出了一丝微妙的信息,以前却被自己忽视了。
  “三丫头。”大太太笑得和蔼亲切,说道:“你在京城住了那么久,猛地一回来免不了怀念,有没有给你外祖母写信?虽说两地相距远了点,但时不时的报个平安,也好让老人家放心。”
  “写了,只是还没有那么快回。”玉仪笑了笑,觉得大太太每一句话都有深意,一时想不透的,便暗暗记在心里。
  “说起来,公主还真是心疼你这个外孙女儿。”大太太笑道:“你回来之前,就早早的送了信回来交待事宜,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会薄待自己家女孩儿……”
  回来之前?公主府有人给孔家送了信?
  一语恍若石破天惊!
  玉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大太太后面说了什么,根本就听不进去。
  不,那人绝对不是外祖母!也不可能是明淳、明芝、大舅舅中的任何一个,那么唯一可能的就是……
  “母亲,松花糕送上来了。”玉华一进门,便见玉仪惨白着一张脸,不由埋怨的看了大太太一眼,“母亲,我都说了三妹妹是极好的人。”因为每次玉娇嘴碎过后,大太太都会数落几句,有时候甚至牵连到玉清和玉薇,故而她只当玉仪也被训斥了。
  大太太笑道:“知道啦,只道你喜欢三妹妹。”
  “大伯母找我说家常话呢。”玉仪突然抬头一笑,拉了玉华的手,“好姐姐,今儿天热的很,我不想吃甜腻腻的东西了。”站起身来,“改天再来找姐姐说话。”
  玉华有点摸不透虚实,点头道:“我送你出去。”
  玉仪觉得脚底下轻飘飘的,一晃就回到了住处。
  方嬷嬷见她脸色不好,忙问:“大太太为难你了?”
  “没有。”玉仪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微笑道:“路上太阳有些大,晒得人头晕晕的,我想进去躺一会儿。”
  刚背过身子躺好,眼泪就忍不住簌簌落了下来。
  是舅母!
  是她给孔家写了一封信!
  当初即便知道李氏不希望自己做儿媳,玉仪也没有什么怨言,毕竟做母亲的,谁又不盼着儿女过得更好?舅母想找一个权贵千金做儿媳,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舅母根本不用做的这么绝。
  原本可以坦坦荡荡说出来,告诉婆婆,告诉外甥女儿,不喜欢亲上加亲,而是想找一个更满意的儿媳。那么自己即便不嫁给明淳,外祖母也可以在京里另外挑一个,而不是落到继母手里,落到如此被动无力的境地。
  舅母只因不想当面和婆婆争执,不想让自己的贤名受损,就不顾外甥女的死活,硬生生下了这么一步最糟的棋。
  如今外祖母不知实情,还一门心思要把自己嫁给明淳,以为孔家会等着公主府提亲,绝对想不到儿媳如此狠心。
  …………为了儿子的前程,竟然不惜施计将外甥女骗回苏州。
  外祖母之所以会放自己回来,都是因为她以为这是暂时的,不过是在孔家暂住几年,不然绝不会就那么轻易同意了。毕竟对于孔家来说,能和公主府再结一次亲,那是一件有利无害的好事,没有理由会不考虑。
  难怪阮氏会那么大胆,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玉仪突然想笑,自己就像是一颗小小的棋子,在别人的利益下,被拨来拨去,最后不知道会停在何地。

  闹剧(上)

  京城,豫康公主府内。
  “也不知道玉丫头怎么样了。”豫康公主心里很是挂念,埋怨道:“这丫头,一回去就乐不思蜀,把外祖母都忘了。”
  大丫头木槿闻言一笑,“公主,你这不是在冤枉表小姐吗?表小姐打小就养在公主跟前,平日里最是乖巧孝顺的一个人,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公主您啊。”
  豫康公主笑道:“我也知道,就是担心玉丫头。”
  木槿宽慰道:“先头回来的人不是说了,表小姐已经顺利到家。想是刚回去,被繁琐杂事给绊住了,况且隔得这么远,送封信过来也得十来天呢。”
  “就是因为隔得远,我才……”豫康公主语音一顿,朝门口进来的小丫头问道:“什么事?这般慌慌张张的。”
  小丫头欲言又止,神色间十分的慌乱。
  木槿立即将屋里的人挥退,然后道:“别慌,有什么话好好说清楚。”
  “我姐姐在夫人院子里当差,上午送茶水的时候,听到夫人在在里面和人说话,隐隐约约说到了什么聘礼,还有什么徐家姑娘。”小丫头低头缩着脖子,不敢看豫康公主的脸色,“我姐姐留个了心,等人走了悄悄跟去看了一眼,虽然没瞧太真切,但十有八九就是官媒魏氏。”又补了一句,“从前来给二小姐说过亲的,所以我姐姐认得。”
  木槿塞了一把铜钱给她,低声道:“别声张,回头再打赏你姐姐。”
  “哐当!”一只精致的茶碗摔碎在地,弄得四分五裂。
  外头的丫头闻声进来,木槿连忙道:“没事,我失手砸了个碗,都出去吧。”能在公主身边服侍的,都不会是笨人,立时识趣的退了出去。
  “好、好、好!”豫康公主气极反笑,“她倒是长本事了啊!”看向木槿,“今儿你们老爷休沐,把老爷和夫人一块请过来。”
  玉仪的舅舅顾绍廉,在翰林院任了一个清闲的小职务。因为吴太后的关系,要紧的事也轮不着他,大多数时间都在抄抄写写,聊以打发时间,反倒练出一手好字来。
  平日里最爱的便是诗赋书画,今儿这一副远山青松图才画了一半,便被母亲叫到了上房。刚一进门发现妻子也在,不由笑道:“母亲今儿得闲,还叫了我们……”忽然察觉到屋里气氛不对,不由把话停住。
  “我问你。”豫康公主看向儿子,脸色冰冷,“咱们家跟徐参政家联姻一事,你知不知晓?”
  顾绍廉露出吃惊的表情,转头看向李氏。
  豫康公主心下了然,淡声道:“这么说来,一切都是你自作主张了。”她说话不疾不徐,脸上也没有特别的厉色,却能让人不寒而栗。
  李氏最怕婆婆这个样子,垂下眼帘,心道事已至此,也只能豁出去一把了。为了儿子的锦绣前程,被婆婆埋怨又算什么?于是硬着头皮道:“自古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老爷又不问这些琐事,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要多操心。再说了,那徐家二小姐是嫡出,样貌好、人品不错,家世也配得上我们明淳。”一口气说完,心下“咚咚”乱跳。
  豫康公主微微失望,说道:“你一向不是伶牙俐齿的人,今儿却说得这么溜,想必早就背过许多次了吧。”
  顾绍廉皱眉道:“母亲问你话,好好答。”
  李氏在婆婆和丈夫的双重威压下,不由吓出了眼泪,心中亦是委屈万分,“我只是想给明淳找一门好亲事。”顿了顿,“我知道,公主和老爷喜欢玉丫头,可是……我这些年并没有薄待她,临走之时,我把小半积蓄都给了她。”
  “你觉得你没有错,是吗?”豫康公主问道。
  李氏沉默不语,态度就是最好的回答。
  “你……”顾绍廉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当面教子背地教妻,实在不想让妻子太过难堪,因此忍了忍,只问:“与徐家的亲事说到哪一步了?”
  “已经合过八字,该预备聘礼……”
  “就是说,这门亲事已经定下了。”豫康公主气得胸口疼,指着她道:“你怎么可以这么糊涂?儿子的婚事不问婆婆也罢了,居然连丈夫也瞒着!我当初真是看走了眼,还只当你是一个贞静贤淑的,没想到……”
  李氏咬了咬唇,“儿媳做错了什么,公主只管教导便是。”
  顾绍廉一声断喝,“休得放肆!”
  豫康公主合上眼帘,叹道:“我们这样的人家,既然已经订了亲,就断然没有反悔之理,况且无缘无故退亲,只会平白得罪了徐家。”睁眼看向李氏,“只怕你早就揣摩透了这一层,所以才趁着端午节我去了宫里,就把儿子的终生大事定了。”
  顾绍廉愧道:“是儿子管教内宅不严。”
  “罢了,木已成舟。”豫康公主摆了摆手,叹道:“玉丫头的婚事,我回头自会慢慢再给她择一门。”
  李氏有些心虚,不知道苏州那边是何景况,…………自己明确拒绝了联姻,孔家会不会已经另外订人了?可是这份担心,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出来,只是低着头,不敢去看公主的眼睛。
  豫康公主还以为她是愧疚,也没多想,“你只知道我心疼玉丫头,却忘了,明淳才是我嫡亲的孙子,难道我就不心疼他?难道我为他挑的婚事,不为他着想?”脸上带着倦色,眼里却隐藏着一丝伤心,更多的则是深深的失望。
  顾绍廉低头道:“都是儿子的错,惹得母亲难过了。”
  “你的媳妇,你自己回去教导。”豫康公主挥了挥手,让儿子儿媳全都出去。
  顾绍廉沉着一张脸,领着李氏回了房,关上门,劈头盖脸骂道:“蠢妇!当真是个蠢妇!从前只觉得你嘴笨了点,没想到却这么蠢!”
  李氏从未受过如此重话,忍不住哭道:“我怎么蠢了?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你一个深宅妇人懂什么?”顾绍廉斥道:“你只知道参政贵为从三品,却不知徐参政是个墙头草,一会儿支持郑王,一会儿又巴结赵王,自个儿早就不得势了。况且咱们家是个什么景况,难道你不知道?还敢搅和到这种稀泥里面去!”
  李氏喃喃道:“我……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知道就敢胡乱做主?”顾绍廉往桌上拍了一巴掌,问道:“你也不想想,咱们家的风光早就不如从前,人家三品官嫡出的女儿,凭什么嫁给你儿子?还不是为了将来多一条退路。”顿了顿,又道:“别人恭维几句,就连天高地厚都不知道了!什么少年才子、满腹经纶,你当京城里这种人还少啊。”
  李氏强自辩道:“如今徐家好好的,他们大小姐又嫁了广宁郡王,能有什么事?或许是老爷过于担心了呢。”
  “好好好,我不跟你说这些。”顾绍廉连连摆手,又道:“我只问你,如今玉丫头已经回了苏州,明淳定了别人,你叫她今后怎么办?”
  “公主方才不说,回头再给玉丫头找一门好的。”
  “那是母亲没办法说的话!”顾绍廉看着没有主见的妻子,越发觉得恼火,“但凡寻一门好亲,谁不是提前三、五年就开始打听?如今与玉丫头一般大的,好一点的早让人挑得差不多了。”
  李氏怯声道:“玉丫头上面还有父母,应该……”
  “我妹妹早就不在了!”顾绍廉一声冷笑,说道:“且不说那孔二太太待玉丫头有几分真心,即便她是个贤良大度的,在苏州又能找到什么好亲事?”正要再说几句,突然听见门外一阵脚步声,不由喝道:“谁在外头?!”
  只听小丫头在外喊道:“大少爷!你慢着些,别被门槛绊到了。”
  李氏急忙出去看儿子,推开门却早就不见了人影。
  “老爷,夫人。”正在此时,木槿从院门口赶了进来,急道:“公主方才突然晕过去了,老爷夫人快去瞧瞧吧。”
  顾绍廉急得连连跺脚,回头骂道:“你看你办的好事!”
  十天后,苏州江家七房的后花园内。
  江廷白捻起一颗棋子,朝对面的人笑道:“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又问:“你晚上请我去飘香楼吃一顿,如何?答应的话,我就让你一步。”
  “不请!”罗熙年一口回绝,懒洋洋道:“输就输,难道爷还输不起?”忽然瞥见门口一个小厮鬼鬼祟祟的,仔细一看,是自己的贴身小厮扫药,不由骂道:“爷叫你进来了吗?滚出去!”
  江廷白知道他心里憋了一口气,只是笑笑也不去劝。
  扫药却吓得低了头,又不敢走,“六爷,京城里送来了急信。”从怀里摸了出来,陪笑着递给了江廷白,自个儿猫腰缩到了凉亭角落,等候主人示下。
  “回头再收拾你!”罗熙年瞪了一眼,到底还是不敢耽误正事,赶忙拆了信,谁知看着看着,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江廷白问道:“什么好事?”
  “好事,好事。”罗熙年笑着摆手,一脸乐不可支,“还跟你未来娘子有关呢。”又朝扫药看了一眼,“还不快滚!”
  江廷白失笑道:“我哪有什么未来娘子?”
  “就是那个孔三小姐啊。”罗熙年将信展开了些,指着上面道:“你看啊,上面说豫康公主的长孙,也就是你未来娘子的表哥。嗯……家里给他订了一门亲事,还是参政大人家的嫡次女,原本挺好一门的亲事,现在准新郎却不见了。”
  “有这种事?”江廷白没有他玩笑的兴致,第一感觉是事态有些严重,…………这信不会无缘无故寄到苏州,既然那人是孔三小姐的表哥,很可能两人有旧,才弄出一场逃婚的闹剧。
  若是那位冲动的表哥真来了苏州,那肯定是来找孔三小姐的,甚至有可能……这对孔三小姐可不是什么好事。
  罗熙年乐得不行,抚掌道:“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你呀。”江廷白摇头一笑,“这种事儿也能乐得起来。”
  “你不知道。”罗熙年索性把信递给了他,说道:“那位顾公子是个书呆子,平日最擅长的就是做几首酸诗。有次去我们家做客,老爷子见了好一通夸奖,说得跟国之栋梁一般,还叫我跟他多学学。嘿嘿……”说着一笑,“这未来的国之栋梁,居然想带着心上人私奔,难道还不可笑吗?真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怎么京城那边会送信给你?”
  “我们两家是世交,这种事也不好大肆宣扬。”罗熙年摊了摊手,似乎很是无奈,“刚好我又在苏州,有什么办法。”
  江廷白颔首道:“那就是要你帮着找人了。”
  “是啊,真是麻烦。”罗熙年一脸不情不愿,过了会儿又笑,“我原以为自己是一个够癫狂的了,没想到还有更疯的疯子。”
  江廷白皱眉道:“若是那位顾公子是来找人的,那也太没脑子了。”想起那张宜嗔宜喜的小脸,摇了摇头,“这事儿若是闹出来,叫孔三小姐还怎么做人?”
  罗熙年一脸戏谑,“咦,你这是心疼未来娘子呢?还是吃醋了?”
  “你就拿我玩笑吧。”江廷白没去辩解,只道:“那孔三小姐帮过我一个忙,这份儿人情我得还了。”又道:“在苏州你不熟,找人的事还是交给我吧。到时候找到了人,你再出面劝一劝,想个法子把人送回京城去。”
  “好啊,我还不想管呢。”罗熙年拿了一颗棋子在手里转动,翘着二郎腿,一边晃一边思量着,自言自语道:“让我想想,要是我打算跟个姑娘私奔,会怎么做呢?是先到姑娘家门口守着,还是……”
  “行了吧。”江廷白哧的一笑,打断他道:“你打的都是什么比方!”
  顾明淳的确来到了苏州,当然他不是没脑子的人,不至于冒冒失失跑去孔家,而是打算先找一家客栈住下。
  当时听闻母亲给自己另外订了亲,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离开京城,去找玉仪,免得稀里糊涂的娶了别人。至于到了苏州怎么去见玉仪,见到后又该怎么办,这些都还没来得及想好,…………总之,自己一定要娶玉仪为妻。
  一路风尘仆仆,顾明淳首先往最大的客栈奔去。
  谁知刚要了一间上房,交了银子,肩头就被人拍了一下,吓得他还以为是家里派来的追兵,猛地回头一看,待到看清来人方才松了口气。
  “咦……”罗熙年手上拿着一把折扇,左右打量,“顾公子,真的是你?”然后把扇子往手里一敲,“怎么会这么巧?快快快,随我到楼上去喝杯酒。”
  顾明淳也是一脸诧异,“六爷,你怎么也在苏州?”
  “走,上去再说。”罗熙年笑眯眯的,只管扯着人往楼上走,到了窗台边,指着一位穿石青色直裰的公子,介绍道:“这位是我在苏州的朋友,江大公子。”又看了看顾明淳,“这位是……”
  顾明淳怕他说出“豫康公主”来,忙道:“在下姓李。”又朝罗熙年递了个眼色,示意不要揭穿。
  罗熙年配合的眨了眨眼,回头笑道:“这位李公子,是我在京城的一位好友。”
  江廷白笑着点头,“李公子请坐。”
  罗熙年先大大咧咧坐下,然后问道:“李公子,什么时候到苏州的?”又道:“我来这儿好些日子,正愁没人说话,李公子你就来了。啧啧,这就好比那久旱逢甘霖,真是来得太及时了。”
  江廷白听他满嘴胡说八道,不由饮酒一笑。
  “我刚到。”顾明淳打量了一会儿,见罗熙年不像是在骗自己,确认了跟家里的人无关,慢慢放下心来。
  “李公子一个人来苏州?可有要事?”罗熙年问道。
  顾明淳神色闪烁,支吾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出来随便逛逛。”
  “我明白了。”罗熙年一拍大腿,一副我太理解你了的表情,“我也是在家闷得慌,就跑出来玩了。”又一脸不解,“只是李公子一向喜好读书,怎么也有这般闲情?莫非是我从前错看了你?你我竟是同道中人。”
  “咳。”江廷白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他的漫天胡话,然后道:“李公子一个人在外,住客栈多有不便。正巧我还一所闲置的宅子,六爷也住在哪儿,你们俩是旧相识,又在外面偶遇,不如住一块儿说说话。”
  顾明淳想了想,自己住客栈很容易被人找到,要是住在别人家,说不定还能躲过家里追来的人,因此点头道:“如此甚好,那就多谢江公子了。”
  罗熙年的嘴角勾了勾,看向他的眼光有一丝轻视,又有一丝嘲笑,自己端起酒慢慢品味起来,半晌才道:“不错,好酒!”

  闹剧(中)

  “顾家大少爷订亲了?”
  “是的。”孔仲庭一改老爷的派头,在父亲面前毕恭毕敬,“京里的人刚得到确切消息,顾家已经给徐家下了聘礼。”
  “也就是说,咱们跟顾家的姻亲算是断了。”孔知府脸色不是太好,微微沉吟,“原本还指望这次考察时,公主府那边能帮上一把,让我继续留任苏州,如今看来希望不太大了。”
  孔仲庭询问道:“若是父亲不留任苏州,会去哪儿?”
  “还能有什么好地方?”孔知府虽然年近六十,但精神却十分的矍铄,目光更是透着一份锐利,“我早些年站错了队,好在隔得远不起眼,上头没有盯着,但是要高升却是难办,况且我这个岁数,要有官运早该发达了。”叹了口气,“苏州是个好地方,要是能再干一、两任,也就心满意足了。”
  孔知府做了十年的苏州父母官,在当地根基牢固,况且苏州又是富庶之地,能连任也就算高升了。依他的想法,最好能再任上七、八年,把银子捞够了,再告老辞官回家乡荣养。
  孔仲庭原本是嫡次子,幼时养得娇惯,在大事上并没有兄长的远见,对父亲只有唯唯诺诺应承。至于后宅的事,他更是一概不管,每日只顾着吃喝玩乐,跟一群狐朋狗友消磨人生。
  孔知府也没指望次子能挑大梁,只要他老实一点,不去惹是生非,本本分分守着家业过日子,不去做那等败家子就够了。
  孔知府又道:“想必顾家在京城里攀上了贵亲,所以看不起我苏州知府的孙女。”看着扶不起来的次子,嘱咐道:“不过三丫头到底是嫡出,外家又是公主府,还是能够攀上一门好亲事的。你多上上心,将来也好拉孔家一把。”
  孔仲庭却有些惭愧,最近忙着潘姨娘那边,别的倒是没顾得上,嘴上敷衍道:“儿子会慎重一些,挑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
  孔知府见他恍恍惚惚,斥道:“别糊里糊涂就把女儿就嫁了,浪费一个嫡女!”
  “是。”孔仲庭连连点头,“父亲放心,儿子会留心的。”
  祖父和父亲的这番对话,玉仪毫不知情,更是绝对不会想到,表哥居然会跑来苏州找自己。那日自己哭过之后,便找来方嬷嬷把事情说了,又亲自写了一封信,将事情婉转的告诉了外祖母,免得到时候错点鸳鸯谱。
  她还不知道,公主府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方嬷嬷虽然又惊又怒,但是李氏总归是顾家的主母,身为仆妇,即便是年长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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