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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堂完结-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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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过会儿就该吃晚饭了。”
  今晚还有一顿接风宴洗尘,得打起精神应付。
  玉仪原以为自己会不习惯,谁知道却是一觉香甜无梦,醒来时,都不知道身在何处何地了。
  彩鹃让人打了盆水过来,替玉仪挽起了衣袖,素莺在旁边拿着帕子,两人配合起来十分娴熟,洗脸、梳头、换衣服,好似流水线作业一般。
  玉仪正在享受腐败的米虫生活,突然听见玉娇的声音,“三姐姐在做什么?”这里原是她住过的,竟不等丫头传话,便自己轻车熟路的走了进来。
  方嬷嬷微微皱眉,大约是觉得玉娇没有礼数,有些看不上。
  “五妹妹。”玉仪理了理衣裳,笑道:“快进来坐。”
  玉娇环视了屋子一圈,眼里颇有些恋恋不舍之意。
  因着她先前之言,玉仪睡觉前便交待了,拣几样京城时兴的珠花出来,留给五小姐戴着玩儿。玉清那边也是一样,只是少了几支。倒不是玉仪看不起庶出的,只是担心给的一样,到时候玉娇不愿意,反倒给人家添了麻烦。
  至于三个小豆丁,承文、承武都是文房四宝,承宝是一副长命富贵金锁。
  这时玉仪让人取了珠花出来,笑道:“五妹妹瞧瞧,若是喜欢便都拿去玩儿。”
  玉娇看了果然欢喜,还拿到镜子前比划了一番,回来笑道:“我那儿也有不少好东西,回头让三姐姐挑挑。”
  玉仪一面寒暄着,一面寻思着找点什么话来说。
  谁知玉娇却是一个话篓子,从首饰说起,再说到苏州哪家府上的菜好吃,哪家栽的花好看,哪位小姐又有什么嗜好,拉拉杂杂一大篇,竟然一直说到了吃饭的时间。
  珍珠亲自过来请人,笑道:“太太让厨房做了好吃的,小姐们快些去,免得等下凉了,就不香甜了。”
  走到小院门口正好碰见玉清,看见玉娇亲亲热热的玩着玉仪的手臂,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又掩饰过去。
  玉娇看也不看她,只催道:“三姐姐快走,母亲一准让人炸了香芋丸子。”
  玉仪不能像她那样目中无人,再说玉清也没得罪自己,于是温柔笑道:“四妹妹一起走罢。”
  玉清只“嗯”了一声,悄无声息跟在后头。
  进了屋子坐下,玉仪才发现比中午多出几个人来。
  阮氏笑道:“坐罢,老爷马上就来。”见玉仪往旁边打量,指道:“中午还没来得及见过,那个穿靛蓝褙子的是周姨娘,旁边穿杏红褙子的是潘姨娘。”
  周姨娘与玉清容貌相仿,自然是她的生母。
  阮氏又指了下面三个大丫头,眼中闪过一丝嘲笑,“从这面看过去,挨个儿分别是红袖、添香、暖衾。”
  这句话有点没头没尾,玉仪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应该都是便宜爹的通房丫头吧,难怪起这么暧昧的名字。
  嫡妻、继妻,两个妾,三个通房,居然一个茶壶配七个碗!
  便宜爹啊,您老人家真是艳福不浅。
  先前方嬷嬷并没有提到这几个通房,估摸一则是看不起,二则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屋里人屋外人的,实在不是姑娘家该知道的。
  “怎么没有香芋丸子啊?”玉娇不满的叫道。
  “大呼小叫的做什么?”阮氏瞪了一眼,又道:“今儿特意准备糖醋鱼片、腐乳蒸肉,都是你三姐姐爱吃的。”
  玉仪笑道:“让太太费心了。”
  也不知道是阮氏特意打听的呢,还是便宜爹记得吩咐的,看便宜爹对自己十年十封家书的关怀,想来应该是前者吧。
  这么说来,继母还真是有心了。
  又过了一小会儿,孔仲庭才慢悠悠的过来。
  大户人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就连玉娇也文静起来,不再嘟囔,席上只闻轻微夹菜声音,一顿饭吃得静悄悄的。
  饭毕,丫头们服侍着漱了口。
  孔仲庭手里端着一盏浓茶,吹了两口热气,方道:“玉仪留下来,其他的人都先下去吧。”言语间,眉头微微皱起。
  阮氏自然也没有走,静坐一旁不语。
  孔仲庭放下茶盏,问道:“听说你在路上被蝎子咬了,现今觉得如何?”
  “早好了。”玉仪回道:“幸而遇见一位姓江的公子,正巧一路同行回苏州,给了一盒子解毒药膏,又有大夫开了清毒汤,如今已经无碍了。”
  孔仲庭点点头,“那就好。”凝神想了想,“姓江?莫非是前江阁老家的?”
  玉仪道:“正是。”
  阮氏笑道:“老爷若是想答谢,回头我让备份礼就是了。”又朝玉仪笑了笑,“有件事想问你一下,原不知道带了这么多人回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排,免得委屈了公主府的人。”
  玉仪忙道:“都是外祖母疼爱,才给了这些人,倒是给家里添乱了。”
  孔仲庭摆摆手,“这也是你外祖母的好意。”
  按说安排仆役都是内宅的事,应由阮氏做主,因为牵扯到公主府,孔仲庭才会特意询问。该怎么说豫康公主早教过了,玉仪笑道:“外祖母说我年轻不懂事,身边多几个人也是好的,等到将来用不上了,再把人都送回京城去。因此他们的吃穿用度,还算在公主府上,只消太太赏三顿饭吃就行了。”
  阮氏的目光闪了闪,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要是陪送来的人都给了玉仪,那么也就算是孔府的人了,要打要骂,都得看主母的心意。既然还是公主府的人,自然轻易动不得。况且又没有要一应的开销,还白帮着孔府做事,于情于理,都该好生养着才是。
  阮氏面上神色不变,笑道:“照这样的话,倒显得我们孔家占了便宜。”
  玉仪听出她的婉拒之意,假装不懂,“要不然,他们月银从我的份例里扣?”
  “行了,行了。”孔仲庭不耐烦后宅琐事,摆手道:“哪里用得着你来开销?”又转头与阮氏道:“虽说添了几个人,咱们家也不是养不起,公主府那边更是不会在乎这点花费,既然说了不用咱们开销,那就照这么办好了。”
  玉仪恭恭敬敬的端坐着,一副唯父母之命是从的模样。
  对于孔仲庭来说,既不用花费,又能做事,再者还是嫡妻娘家的人,比外头买的更可靠,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而且豫康公主的好意,也容不得小小的孔家拒绝,她便是再不得势,要拿捏孔家也是办得到的。
  既然孔仲庭都同意了,阮氏当然不会抹了丈夫的面子,于是笑道:“也好,正巧最近家里添了好些事项,倒是省得我再去买人。”
  玉仪一脸感激之色,腼腆道:“给太太添麻烦了。”

  内宅

  天刚朦朦亮,玉仪就被方嬷嬷叫了起来,“小姐早点起来梳洗,今儿得去太太那边请安。”虽然心里看不起阮氏,但应有的礼节却是不能废,不然坏了小姐的名声,传出去难免被人说不孝,将来说嫁时也成了毛病。
  玉仪揉着惺忪睡眼,苦笑道:“天都还没亮呢。”
  方嬷嬷立马就是一大通话,“等天亮透了再起来,哪里还来得及梳洗打扮?岂有披头散发去请安的?小姐要记得,眼下可不是在公主府。”
  玉仪投降道:“是是是。”心道,就当大学新生军训好了。
  今天是给阮氏请安的第一天,怎么着也不该迟到。
  阮氏见她一大早过来,笑道:“你连日赶路劳顿了,又还喝着药,正该歇着,不用过来这么早。”朝着拿镜子的周姨娘挥挥手,又道:“你的兄弟妹妹们都还小,平日都没认真请安过,你瞧我,都还没收拾利索呢。”
  这话到也不算假,玉仪出门时,东、西两处厢房都还没有动静。
  玉娇倒也罢了,毕竟才九岁,阮氏又是她的生母,娇纵一些也不奇怪。只是玉清居然不来请安,也不知是阮氏宽容大度,还是不愿多看庶女,再或者懒得教养,索性由她自生自灭。
  玉仪看了看旁边两位姨娘,以及低眉顺眼的三位通房,心下有了答案。
  “你们都先下去吧。”阮氏挥退了立规矩的几人,让人给玉仪上了茶,“本来该带你去拜见老太太,还有长房和三房那边的。碰巧昨儿上午都去了普光寺,那里是我们家常年供奉的,老太太爱清净,怕是要住几日才回。”
  玉仪露出一脸歉意,“都是因为我要回来,才耽误了太太出门。”
  “不与你相干。”阮氏脸上透出大度,笑道:“家里总得留个人,况且娇姐儿伤寒才好,你几个兄弟又小,我哪里走得开?”
  不光留下来等候自己,还怕自己不安,连留守的理由都想好了,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到这个份儿上,真是……真是叫玉仪自愧不如。
  赵荣家的也在旁边,插嘴笑道:“咱们府里虽然比不上公主府,可是零零碎碎的事儿也不少,太太每天都忙得团团转,便是想偷个懒儿也不行。”
  玉仪跟着善解人意了一回,顺着话道:“太太整日价为家里操劳,还不忘替我安排住处,只怕这几天都坏了。”
  阮氏微微点头,仿佛在说你知道就好。
  正说着话,玉娇也过来了。
  “母亲。”玉娇一进门,先吃了一惊,“三姐姐也在这儿?”
  “这叫什么话?”阮氏柳眉微蹙,训斥道:“你三姐姐一早就过来了,陪着我说了大半天的话,哪像你没规没距的!”
  玉娇吐了吐舌,笑着歪缠道:“我怕吵着母亲休息嘛。”
  “别揉了。”阮氏连连道:“好好的衣服,全都给你揉坏了。”又吩咐人,“等会宝哥儿醒了,先别喝羊奶,昨儿胃还不舒服呢。”
  时辰不早,陆陆续续有仆妇过来回话。
  玉仪又说了几句闲话,便起身道:“太太忙着,我先回去了。”
  回到锦绣阁,彩鹃迎上来道:“段嬷嬷来了。”
  段嬷嬷原本是顾氏的乳母,因早年寡居一直没有改嫁,后来顾氏出阁时,便一道陪嫁了过来。自顾氏亡故后,她便一直留在孔府,说起来,还是玉仪两岁前见过的了。
  当然了,对于现在的玉仪等于没见。
  “仪姐儿……”段嬷嬷拉着人看了又看,眼泪直滚,“都长这么大了,活脱脱就是你母亲年轻时的样子,当初也是这般水灵聪慧,招人疼,想不到没几年就……”她这一辈子没有养住儿女,只把自己奶大的顾氏当亲女儿疼,原本打算陪着终老的,却没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
  玉仪虽然瞧着十分感动,但实在生不出伤心来,只得揉了揉眼,劝道:“段妈妈快别哭了,让人看着不像。”
  段嬷嬷忙擦了擦泪,强笑道:“瞧我,见到小姐都高兴坏了。”
  方嬷嬷与她都是公主府出来的,早就熟识,彼此又是好些年不见,今日意外再次重逢,都有说不完的话。
  “你这老货,还活得这么硬朗呢。”
  “呸,得空再跟你理论。”段嬷嬷啐了一口,又指了指身后的丫头,“这是跟在我身边的栖霞,先前的丫头嫁的嫁,卖的卖,最后只保住了她一个。”
  想来阮氏进府以后,必定对顾氏留下的人做了清理,不过段嬷嬷是顾氏乳母,年纪又大了,身边不可能没个人服侍。即便是阮氏心里不愿意,也得为自个儿着想,总不能让人说自己闲话,落个刻薄原配太太旧人的名声。
  栖霞上前磕了头,“见过三小姐。”
  玉仪一面笑着点头,一面悄悄打量着她,干干净净的面庞,穿戴得体,既然段嬷嬷特意留下来,想来有她的过人之处。自己初到孔府,实在离不开这样的人,因此和颜悦色的笑了,让彩鹃赏了一个荷包,“栖霞姐姐年纪比我大,以后还得多提点着些。”
  栖霞忙道:“三小姐言重了。”
  方嬷嬷和段嬷嬷都是年长的旧仆,况且今后还得仰仗她们照顾,玉仪便笑着让人端了两个小杌子过来,谈话间不免又说起了顾氏。
  段嬷嬷微微叹息,惋惜道:“你母亲原本就生得好,出身又高贵,不单为人知书达理,更难得的是还肯扶贫怜弱,真真当得起贤良淑德四字。”
  方嬷嬷亦道:“我们家的大小姐,可是当时京城里闺阁女儿的榜样。”
  玉仪不由一阵汗颜,听了半晌,忍不住插嘴问道:“母亲既然这般出色,外祖母又只得这一个女儿,当初怎么就舍得嫁了这么远?”
  段嬷嬷犹豫了一下,方道:“当初公主不愿意京城里的一门婚事,这才把你母亲嫁到了苏州。”
  咦?难道母亲在京城被人逼亲?玉仪想了想,这样说来也挺有道理的,不然依母亲的条件,怎么也该嫁到京城的官宦人家。
  段嬷嬷接着道:“老爷那时候还年轻,新婚后好几个月都没出过门,平日里待你母亲极好,小两口不知道多惹人羡慕。只可惜……”说着,又要滚下泪来。
  玉仪先是一阵感慨,继而有个疑问:“既然感情那么好,怎么还会有四小姐?”
  玉清只比自己小半岁,按着日子来推算的话,应该是在顾氏怀孕期间,周姨娘同时怀了孕。要是这样,那算什么感情好啊?换做现代女子,丈夫若是敢在自己怀孕时,去跟别的女人XXOO,还不得拿刀劈了他!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段嬷嬷不以为然,道:“你母亲有了身孕不方便,就让周姨娘服侍老爷,她运气好,所以才有了四小姐。”
  啊呸!果然如此。
  本来对便宜爹印象还不坏,仪表堂堂,先前在阮氏面前又帮了自己一把,现在立马把先头的加分抹去。
  玉仪忍不住感慨,自己那便宜爹肯定是一头人马,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动物。哪能整天说着我喜欢你、我稀罕你,你是我的心肝,却在老婆怀孕时,跟别的女人滚做了一团?
  段嬷嬷觉得该顺便教育一下玉仪,于是趁热打铁道:“小姐也不小了,将来遇上了也要有个打算。比如周姨娘,她原是你母亲的陪嫁丫头,卖身契在你母亲手里,生死全凭你母亲一句话,既能帮着留住老爷的心,又不敢反了天去!”
  这简直就是跟夏虫语冰,玉仪不便反驳,只是笑笑。
  段嬷嬷见她没听进去,也不好细说,只道小姐年纪还小,往后再多多提醒便是。因此把话题岔开了,笑道:“从前你母亲的女红很好,琴棋书画也是都会的,想必小姐亦得了几分真传。”
  玉仪的嘴角抽了抽,讪讪道:“略会一点。”
  说到女红,那个十字绣和编中国结算不算?还有什么琴棋书画,请问分别是指口风琴、五子棋、小人儿书和儿童简笔画吗?
  母亲大人啊,你说你当年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会有那么多精力?整个童年,全都用在枯燥无味的学习中,不觉得累吗?难道说,你要做那美貌与智慧的化身?
  噗…………,真是想想都让人吐血三升啊。
  太过分了,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其实玉仪倒也不是完全不会,好歹在古代呆了十年,公主府的师资也不算差,每一门课程都请了顶尖的师傅。只不过豫康公主并不执着这些,认为高门大户的女子,只要仪态大方,懂得持家之道便足够了。
  说到底,女人出嫁后靠的是儿子和娘家,以及驾驭丈夫的本事。什么女红,什么琴棋书画,再好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所以玉仪每样都会一点皮毛,但离“精通”二字差得太远,更不会发自肺腑的“贤良淑德”,主动去给丈夫纳什么妾。
  至于顾氏,只能说她天生就是个做楷模的。
  午睡后闲着无事,玉仪正要找本杂书来翻翻,便见彩鹃拿了针线筐过来,连声叹气道:“这一个牡丹富贵的荷包,小姐弄了都快三个月了。”说话间,竟然有几分长姊般的语重心长,“今儿段嬷嬷说得不错,小姐年纪不小了,也该多留心一下女红,读书写字先放一放再说,那到底不是姑娘家的本分。”
  玉仪被她老气横秋的语气噎到,当即拿起那张着嘴的荷包,“这个月我就做完。”冲着彩鹃笑了笑,“快别皱眉头了,当心变成长皱纹的老婆子。”
  彩鹃恨铁不成钢,“小姐还笑……”
  “小姐。”问棋隔着帘子,传话道:“江家四房的书大奶奶来人说话。”
  江家?四房?书大奶奶?玉仪一头雾水,这几个词儿套在一起不知是谁,拆开了更不知道,诧异之余,朝彩鹃点头道:“让人进来罢。”
  彩鹃也是摸不着头脑,出去领了一个年轻利落的丫头进来。
  那丫头福了福,笑道:“婢子落梅,给孔三小姐请安。”又道:“我们书大奶奶娘家姓贺,闺名婉贞,怕小姐不知道是什么人,让我来了先报名讳。”
  贺婉贞?玉仪想了片刻,方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我道是谁,原来是贺家的贞姐姐。”因见落梅穿着体面,想来是有身份的丫头,便赏了坐,“记得三年前平昌候家办了花宴,那日各家都去了不少小姐,贞姐姐带着两位妹子,三个人倒似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可不是,当日我也去了。”落梅笑道:“我还记得,当日孔三小姐穿了一身柳绿的百褶儒裙,配了鹅黄色半袖小袄,鲜嫩的真跟一把子水葱似的。”
  玉仪笑道:“你记性可真好。”
  “不是我记性好。”落梅笑着解释,“当时孔三小姐还不足十岁,说话却跟个大姑娘似的,不怪叫人印象深刻。”
  呃,当日自己真的很多话吗?
  玉仪僵硬笑了笑,又问:“贞姐姐如今可好?”
  “都好。”落梅点点头,“只是有些惦念在京城里的日子,这不……刚听说孔三小姐回到苏州,巴巴的就让过来请了。”
  说起来,自己和贺婉贞不过一面之缘。加上当时自己年纪幼小,不好参与怀春少女的话题,除了彼此见面寒暄,估计拢共不会超过三句话。
  这种情分都值得来相邀,除了远嫁思乡之情外,恐怕更多的,还是怀念从前的闺阁时光吧。毕竟做人儿媳,哪有在家做小姐来的自在?
  落梅问道:“不知道孔三小姐哪日有空?”
  “我能有什么事儿?”玉仪笑了笑,道:“左右我在家也是闲着,贞姐姐什么日子得闲,派人来说一声就是了。”略想了想,又道:“刚巧我们老太太去寺里了,估摸着这两日便会回来。”
  意思是说,只要除了最近几日哪天都行。
  落梅心神领会,起身笑道:“那我回去跟我们奶奶说一声,等过几日天气好些,再过来邀请孔三小姐,一起聚聚说说话。”
  等人走后,彩鹃趁热打铁道:“小姐这几日别再看闲书了,赶紧做几个荷包,到时候去江家也好送礼。”
  玉仪扶额,是想让自己多多展示一番吧。
  阮氏没有跟庶子庶女一起用饭的习惯,尽管只有玉清这一个庶女。
  玉仪对继母的这个习惯表示支持,不然一日三餐坐在一起,虽说大户人家“食不言、寝不语”,但饭前饭后总得说点什么吧?
  没话找话可是一件遭罪的事儿,况且多说多错。
  赶在饭前找了个空儿,玉仪把关系原委与阮氏说了,方道:“我想着,到时候带上四妹妹和五妹妹,再问问另外两位姐姐,要不要一起出去散心。”
  玉仪还有两位堂姐,一位是长房嫡出的玉华,一位是三房庶出的玉薇。
  阮氏想了想,问道:“人会不会太多了一些?”
  玉仪笑道:“那边两位姐姐和我不熟,去不去还是两说。”看了一眼玉娇,“我那儿还有一支满池分心的小步摇,胜在小巧精致,正适合五妹妹戴着出门。”
  玉娇原本就年幼活泼,盼着出去玩儿,一听这话更来了兴致,拉着阮氏撒娇道:“母亲就答应了吧。”嘟了小嘴,“三姐姐才刚回来,正该和各家的小姐认识认识。”
  阮氏气笑道:“我又没说不让去。”
  “其实,是我想多拉几个人壮胆。”玉仪感觉到一缕感激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笑盈盈道:“万一到时候人少说不上话,反倒冷了场,这才来请五妹妹帮忙,免得因为各家不熟闹出笑话。”
  玉娇脸上浮起一丝骄傲,打包票道:“三姐姐放心,苏州的小姐们没我不认识的。”
  “瞧你,跟个泼猴儿似的!”阮氏虽是笑骂,眼底却透出浓浓的宠溺,颔首道:“既然如此,那就等老太太回来再说。”
  玉娇掰着手指头算日子,高兴道:“最迟后天,老太太一定会回来的。”
  玉仪又再坐了会儿,方才离去。
  “太太觉得如何?”赵荣家的问道。
  阮氏摒退了屋内的丫头们,连玉娇也没留,此刻正揉着额头道:“完全不像一个小丫头,倒似活了几十年似的。”
  赵荣家的道:“不是说,从前那位顾氏也很稳重。”
  “是个难得的,可惜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阮氏叹了一口气,道:“你瞧方才,三言两语就把娇姐儿哄住了。”
  赵荣家的笑道:“五小姐还小着呢。”
  “也不小了。”阮氏道:“娇姐儿就是再长三年,和三小姐一般大,也不会有她一半稳妥的。”又问,“你不是听说,当日三丫头被蝎子咬了后,屋里丫头都不知所措,她却敢让人拿剪子,还叫当面划开自己的腿吗?”
  “可不是,胆子也忒大了些。”赵荣家的咋了咋了舌,“据说大夫还讲了,若不是三小姐先放出了大部分毒血,只怕后面有药也是无用。”
  “有胆有识,干净利落。”阮氏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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