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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风行-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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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带他们走吧。”嵩焯远有点虚弱地对着叶之杭呼喊道。叶之杭才反应过来,呼唤众人拿起行装,先行顺着山道离去,自己殿后。
叶之杭停住脚步,猛然回首往嵩焯远看去,二人目光相触,已不再是先前那样仇恨交错,要斗个你死我活的眼神,反倒是多了一些温和。
“还不走?!”嵩焯远喝了一声,叶之杭才转回头去,快步跟上。
鬼府一行人休整片刻之后,嵩焯远已能自身站立不再需他人搀扶,便催促众人起行,继续寻找白叶堂余孽,却是往刚刚白叶堂一行人离去的相反方向走去。
又是过了几日,鬼府众人风餐露宿,幸好天公作美,并无横风横雨,好不容易才走出了山间野林,来到了一小镇之中。众人心中欣喜,心想终于不用过着些以地为席天为被的生活了,嵩焯远内伤未愈,需要好好调养,也顺水推舟,按众人意愿寻了一间客栈就住下,歇息一日。
期间,鬼府捕快们也四处打探白叶堂等人的消息,几乎家家户户走过询问,好不容易才从一妇人口中得知昨日刚刚有一群形迹可疑的非本镇人路过,从东边口离去了。捕快们回到客栈禀报,嵩焯远一听,连歇息都顾不上,召集齐众人往东边口赶去。
出了小镇,没有一人有怨言。嵩焯远负伤在身,最需要休息的人便是他,他也只是默不作声地领着众人前行,又有哪一个人敢出声呢?
走了一段路,嵩焯远耳朵灵光,听得前方有人声,警告一句,众人立刻训练有素地慢轻下脚步来,只是附近无可躲藏掩蔽之处,一时难以在不知不觉间靠近前方。
嵩焯远经验老道,让众人先在此等候,自己一人御起身法来,心想自己独自前去,即便是大敌当前,自己退亦可守,不需顾虑其他鬼府的捕快。
运足目力,嵩焯远看到前面有人聚围一起,谈笑正酣。嵩焯远又侧起一只耳,将一股暗淡难察的气劲传至前方,通过气劲来窥听。
“嘿嘿,一路以来撇掉了不少官兵,总算快到大唐边境了。”一把俊朗的声音传来。
“别放松警惕,听说追捕我们的人之中也有一些难缠的人,难保他们不会追赶到此处。”另一把老成的声音说道。
再听有另一把有点耳熟的声音道:“我们还是要以稳妥为上,不可掉以轻心。不过现在家眷们都被送至安全的地方了,我们总算是少了一个顾虑。”
又听到那俊朗声音有点不屑地道:“怕什么,若是谁敢追赶来的话……”
“噤声!”那把老成声音警告道。
再也没有声音传来,嵩焯远心中一惊,忽然警觉,抽刀出鞘,刀身挡去了一道猝然袭来的气劲。
三道人影如电闪至,将嵩焯远包围在内,他们身后还有十多人紧随而至。
第十章:亦敌亦友(中)
三人严防夹围,各占要处,嵩焯远眼珠扫过,迅速掂量,便知自己不可能逃出此包围。
那三人之中,有一人他认出相貌来,便是刚刚他放走的叶之杭。
叶之杭也看清楚了他,眼角微微一抽动。
“这位官差大人,一路跋涉追来,辛苦了。”一个长髯若柳的中年男子油然说道,虽然一身粗简陋衣,也阻不住他焕发的容光,双目有神,精光显作,从他的声音能辨出是刚刚那话语老成的那人。
不用多问,余下一个眉清目秀,看上去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便是那声音俊朗的男子。
他的余光一览那些紧随而来的人,个个都是布衣裹身,却骨骼精突,举手投足之间气度十足,一眼便能看出是内家高手。
嵩焯远心中苦笑:“原来我追上的是白叶堂余孽最强的一支队伍,高手齐聚于此,饶是我有通天之能,今天也插翅难飞了。”想及此处,嵩焯远心中懊悔不已,恨自己仓促行动,低估了对手,同时又抱有一丝侥幸,多亏自己没要叫上其它捕快一同前来,否则定必被其一网打尽。
“你是白叶堂‘铁血神鹰’叶顾倾?”嵩焯远瞪着那柳髯男子,忖道自己曾在通缉榜上看过此人画像,可是白叶堂为数几个重要人物之一。
那柳髯男子点头道:“正是。”
“嘿,别因为我的名气小就不认得我,我是‘枫催云’叶巩凡!”那年轻男子说道。
“‘枫催云?’是那前些年白叶堂中突然冒起的青年俊才?”嵩焯远讶然看着这年轻男子,没想到他便是那鼎负盛名的后起之秀。
叶之杭的身手他曾领教过,虽然稍逊他一筹,但亦相差无几,如今更有铁血神鹰与枫催云两名白叶堂顶尖人物在此,加上他们身后十多高手,心中已经料定输数。
叶巩凡继续笑眯眯地说道:“我们早就在附近设下布防,只待猎物入瓮,没想到你们就傻乎乎地冲了进来。”
“你说什么?”听到了“你们”二字,嵩焯远心中一骇。
来路方向,一众鬼府捕快已双手捆绳,被白叶堂的人押着前来,大多神情愤愤,狼狈不已,显然经历过一番苦战来,不敌被制。
原来自己刚出镇,就已经落入了白叶堂一早布下的圈套之中,怪也只能怪自己太过自负,没有详加考虑,白白要害死自己的这一群属下,顿时脸露悲痛,又出手不能,否则三人一同出手,自己还没拔出刀来便伏尸当场了。
“哼,你们这群官兵平日将我们追赶得够呛的了,万万想不到我们会忽然来一个回马枪,将你们杀个措手不及吧?”叶巩凡得意地道。
“他们不是普通的官兵。”叶顾倾打量了一下嵩焯远。
叶巩凡看了看他这身捕快打扮,“果然,那些追杀我们的官兵都是身穿甲胄的,他们却只是普通的侍卫袍。”
“他们是鬼府的人。”叶顾倾指了指嵩焯远腰间的鬼府令牌,叶巩凡才惊觉。
“管他们是什么人,将他们杀了就是!”
“对,杀了他们!”三人身后的那些白叶堂中人齐声沸腾道,朝廷剿灭了他们的白叶堂,又连番赶尽杀绝堂下子弟,不知多少兄弟死在了官差的刀剑之下,个个对这些官差深恶痛绝,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今日鬼府等人被擒,便成了他们的泄愤对象,更有激动者扬言待他们被处死后要践踏他们的尸身。
嵩焯远虽身临危境,却凛然不畏,只是心忧鬼府的属下,不能让他们白白在此送命。
“你们要剐要杀,悉随尊便!但我求你能放了我的下属一条生路,你们要发泄,便发泄在我身上好了。”嵩焯远厉声喝道,中气如平地惊雷,将那些大呼小叫的人当场震住。
叶顾倾略略赞赏地看着他,虽然对方是敌人,也不免对他这样一番义气豪言心生敬佩。
“你连死都不怕?”叶顾倾扬起眉毛问道。
“我们身位捕快,早就预料着不知哪一天会死在歹人的手中了。”嵩焯远冷冷答道。
“如此直截了当地将他杀了,岂非无趣?”叶之杭忽然微微一笑。
“哦,莫非之杭大哥有让他比死更难受的方法?”叶巩凡问道。
“我是想让他跟我赌一把武功,若他能胜出,便放他走,若他败了,所有鬼府的人都要任凭我们的处置。”叶之杭眼中闪动着狠辣无情。
叶巩凡眉头暗皱,“若然让他胜出,岂不是便宜了他?”
“跟一只为了自己和同伴的生死存亡而作战的猛兽较量,看他如何兽性大发地挣扎、咆哮,不是很有趣吗?”叶之杭说道,叶巩凡两眼放光,细想自己倒也觉得有点看头,也不再有意见。
白叶堂一众人听见叶之杭说要逗老虎似的和嵩焯远较量,个个都一时心痒,想看看这一场困兽之斗。叶顾倾眼有疑惑地瞥了叶之杭一下,终也点了点头。
嵩焯远切齿恨道:“传闻白叶堂个个都是好勇斗狠、心肠毒辣之徒,今日一见所言非虚。”
叶顾倾淡淡地驳道:“只是对敌人而已,若是对待兄弟,我们个个都重情重义,即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叶之杭道:“话不多说,出手吧。”
叶顾倾和叶巩凡退让到两边去,却暗暗对嵩焯远形成牵制之势,怕他乘机逃跑。
嵩焯远心忖自己内伤未愈,功力只余下七八成,此战实在是胜数渺茫。加上周围重重高手虎视眈眈,哪怕自己胜出,也难保他们不会反口复舌。
“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嵩焯远忽然双目一瞪,想到数天前自己与叶之杭也是定下一个条件相差无几的战约,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叶之杭面无表情,展开“万叶玄功”。
嵩焯远抽刀格挡,鬼家气劲如飘拂月弧,漫身扬起,叶之杭每一掌印落,便有一道叶影生出,与刀光交缠一通,不分高下。
刀法忽圆忽直,欲在紧密防守之中攻其不备,可叶之杭的掌法也不逊下风,仿佛连绵落石,一片片叶影接连如水波激荡一样拍在刀光上。
僵持渐久,嵩焯远的额上已滴下汗水来,胸口气闷,这一手刀法不断催发真劲,牵动了内伤,长此下去即使能撑到最后,也会因力竭而亡。但若自己就此认输,鬼府众人也就生机全无,一念之间将刀硬硬横架,砰的一下被叶之杭齐出双掌击中,一片叶影倏然扩大,将刀与人一同推后。
“鬼技,破穹月弯!”嵩焯远一刀削开气劲,双手持刀,上半身往后弯曲,刀尖触地,将腰部扭至极致,整个人如同月钩,人与刀同时离地旋转起来,便像在天穹之中移动的一个月环一样。
叶顾倾见识广博,一时忍不住道:“这便是鬼家武功三技之一的其中一技?素闻鬼家武功涩深莫测,今日一亲睹,果真是出乎意料,前所未见。”
嵩焯远人刀齐旋,身体神乎其技如一张弯弓一样,月环急转,眨眼间便杀至叶之杭身前。叶之杭掌化切刀,万叶玄功的劲力贯注臂上,向那旋转人刀所构的环扫落,掌未至便先感到强烈的锐劲刺手,不敢再深进,连连收掌,脚下若虚若幻地浮现出一张叶影图来,脚步顺着图上叶脉横扫踏动,身子左扭右晃,正是万叶玄功之中的神妙步法“玄叶步”,循此奇步踏出,堪堪能避开嵩焯远“破穹月弯”。
如此,便是嵩焯远的“破穹月弯”人刀相钩的环来回扣击,叶之杭“玄叶步”连踩,身随脚百变,偏偏不离那脚下叶影图,似是在这叶脉之间的步法便可避开天下间所有的进攻,接连几次在间不容发之际躲开了飞环的锐芒。
二人你来我往,“破穹月弯”却硬是奈何不了这“玄叶步”,嵩焯远身有内伤,长此下去必然被叶之杭的步法磨死。
蓦然间,叶之杭一步岔到了两脚并立之处,“破穹月弯”如闪耀疾电破至,由于步法乱章,竟躲避不及,急乱之间只得一掌抵出,掌气连影震出,脚下叶影图消失。嵩焯远内伤在身,部分真气提不上来,“破穹月弯”的力劲气势自然减去了一半不止,却还是将叶之杭撞得气血翻腾,一时脚步连退,摔坐在地上。
“破穹月弯”一击得成,嵩焯远腰杆由弯变直,重新落地之时,不得不用单刀撑地,面色变得煞白一片。
“我败了。”叶之杭捂着胸口说道。
白叶堂一众人除了叶顾倾以外都为之哗然。叶巩凡不甘地道:“他只是暂且赢了你一招而已,再战下去……”
“巩凡,不必再说。”叶顾倾举手止住道,“既然之杭认输了,那便算他败了。”
叶顾倾在白叶堂之中颇具名望,他说的一言一语均无人敢逆。
“如此,便按先前约定的,将他们放走吧。”叶顾倾却是望着叶之杭说道。
“可是……”叶巩凡眼有恼色,叶顾倾瞪了他一眼,只得闭上嘴巴去。
“为了防止他们继续追踪,我得先将他们的穴道封起来。之杭,便由你留在这里,待我们走远了你再解开他们的穴道,再跟上我们吧。”叶顾倾说道,叶之杭无异议,点了点头。叶顾倾身如飘叶,几下手势就将鬼府一众人定在当场,却没有点上嵩焯远的穴道。
叶巩凡还有顾虑道:“将之杭大哥留在这里,等会儿他们将他捉起来了怎么办?”
“我对之杭有信心。”叶顾倾简单一句话,不容大家再有别话,当即领着众人离去。
看着白叶堂众人的背影,嵩焯远的眼神复杂,叶之杭却一声不吭地注视着他,直到他转过头来,二人目光一对视,便像两股海潮交在一起一般。
第十一章:亦敌亦友(下)
尘风起,春凉意袭。
茫茫野道上,嵩焯远与叶之杭对立相视,他们身后一众鬼府捕快穴道被制,僵立不动,此情此景略显诡异,若有过路人途经,必定被吓得魂飞魄散,以为是鬼差临凡。
嵩焯远看着叶之杭半晌,终于发话道:“为何你要让我?‘玄叶步’步法精妙,以你之能,绝不会出错,若然出错,便是你故意而为之。”
“那你为何又要让我?”叶之杭似笑非笑,“当日你的‘鬼拳杀’,势敌万钧,却偏偏显露一处破绽让我可一击破之,这破绽只有你我二人能看出,你也是明知故犯。”
嵩焯远一下默然,眼神紧凝。
风吹衣袍,一面是粗布麻衣的逃犯,一面是侍卫锦袍的捕头,两个对立的人,此时此刻竟在这土道上相互谈聊,让人无法想象。
“那是我技不如人,败给你而已。”
“是否技不如人,你我心知肚明。”叶之杭淡淡一笑,这一笑似是将两人之间的鸿沟冲浅了许多。
二人不约而同地望去白叶堂众人离去的方向,眼神不尽相同。
“你我今日,恩义两清。”嵩焯远忽然说道,“若然此刻我还有力气,必然将你擒住。”
叶之杭听他此言,神情如淡流,缓缓将脚步迈开。
“他们走远了,我得赶上他们。”叶之杭蓦地转过头来,“你的属下是因为精神不济才落入我们手中,你要追赶我们,怕也有心无力了。”
“天涯何其大,哪怕是追至海角天边,我也会将你们抓捕归案。”嵩焯远竟是露出一丝笑意,像是与朋友交谈到愉悦之处一样。
“好!今日我一离去,你我肃清恩义!他日若你真的能追赶上我们,到时我们再行较量,真真正正分出胜负来。”叶之杭也是笑道。
渐走渐远,嵩焯远盯着叶之杭的背影,眼中竟有送别友人那样的依依之意。
此一离去,便是一辈子的敌人。
“终有一天,我将亲手将你逮住。”嵩焯远眼带向往,只见离去之处风烟滚飞,吞噬了叶之杭的背影。
逐一解去了鬼府众捕快的穴道,各人死里逃生,谢天谢地。见众人力竭筋疲,气色暗衰,嵩焯远不好再勉强他们继续追击,率领他们折返镇中,好好休息调整。又飞鸽传书,告知其余分路官兵叶之杭等人的逃亡方向。
势成水火的立场,固有的身份,嵩焯远与叶之杭纵有情义,也只能身不由己。
之后的数次追捕,白叶堂接连折损人马,嵩焯远也与叶之杭有多番交手,可令嵩焯远诧异的是,叶之杭的功力竟在逃亡之中精进许多,几次激战二人虽都是以生死相搏,却只能平手收场,但每一次叶之杭的功力都比上一次碰面深进,嵩焯远愈发吃力,最终因战至气衰,只得怒目瞪着叶之杭负伤带领一众白叶堂的人仓惶逃去。
二人终究是一生都没有分出胜负。
又一片轻叶飘然堕下,归入土地。
陈如风与江晟天二人面沉如水,注视着已经陶醉于回忆往事之中的叶之杭,似是看着一个陷入梦中自拔不能的人一样。
叶之杭负后的双手捏出汗水来,滴在地上。
睁眼,叹息,目光下落地面。
与那时陈如风目睹鬼王的表情一样,充满着遗憾、悲凉与无奈。
“鬼王他是为我而死的。”陈如风垂下头黯然说道。
叶之杭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却已将先前的悲怆哀凉扫去,一点点精光从眼中涌出,波涛一样袭往陈如风。
“鬼王既已传授你鬼家武功,便已当你是他的传人。即使他身故,他的英魂也永远地寄托在你的身上。”叶之杭说着目光愈发精烁,似是当年与嵩焯远交战之前四目争锋一样的眼神,陈如风迎上,只觉如利剑削眼。
“我要替鬼王,完成他的心愿。”陈如风也看出此时此刻,叶之杭已经将他当成了嵩焯远。
他的手架在怒风剑剑柄上,气势再度急聚。
“你先不用急。”叶之杭语气忽然平缓了下来,轻轻一笑。
陈如风双目精芒骤放,心中只是急着替嵩焯远一了心愿,口上道:“要战便战!”
“我跟你的比斗,不会只是区区用一场武功上的比斗便了事。”叶之杭说道,江晟天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不知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叶之杭伸出三个手指头,道:“我们定下三种斗法,斗命,斗智谋,最后才来斗武功!”
“斗命?”陈如风从未听过斗命之说,以命相斗,便是在生死之间互相拉扯,看看谁生,谁死。
心中骇然未消,叶之杭已伸出单掌,只觉掌气爆发,江晟天虽并不身当其中,也被劲气震得连退数步,烟气如朵朵白云,陈如风反应不及,便觉手脚遭制,像是嵌入枷锁之中,不得动弹,又有一股诡异引力将他牵着靠向叶之杭。
陈如风的手不由自主地翻掌擎出,叶之杭也同时击出双掌,二人四掌对碰,像粘在一起一样,浓浓雾气萦绕二人吐冒而出,宛若处于仙人之境中。
就在与叶之杭双掌对接那一刻,陈如风感到一股强大如蛇蠕的气劲钻入了自己的手掌之中,透过手臂,一生十,十生百那样蔓延至全身,奇痒难耐,又令人毛骨悚然。
陈如风眼前一黑,似是坠入了一处房室之中。
“所谓斗命,便是比拼你我本命真气,若谁的真气先被攻破,便算落败。”叶之杭的话语不知从何方传入耳中。陈如风只能看见一道奇异绿光如飞虫游走,拖着长长的绿尾巴旋转跳跃,亦有一团淡淡的水气笼罩着这道绿光,像是一团水雾夹着一颗绿珠般。
“这……便是我的本命真气?”原来陈如风被叶之杭施展了内窥之术,视觉一同进入了身体内部,开始了斗命。
强风陡然卷啸而起,浩浩荡荡,掀动天地汪洋,陈如风的本命真气开始现出了若散不聚的迹象,陈如风赶忙催动心志,稳住这团真气,他知道是叶之杭的真气袭来了。
果然,隐隐听到有龙吟虎啸之音,一束绿光激射而出,如破天巨剑,穿云入地,从空竖落,就要将陈如风的本命真气压下。
陈如风运转真气,本命真气之中的水雾绕转盘动,像水涡一样包围着中间的绿光,绿光受到感应,探知危机将临,荧光大作,但气势与叶之杭那磅礴大气的本命真气比起来,实在是差天共地之别。
水雾蓦地腾溅出水花,无数绳索水条从水涡之中跃出,生根发芽一样撑起,犹如千手捧佛一样抵着那束巨势绿光。那束绿光别这些水条一挡,似有所触,发出股股大震,连带着那些支撑的水条也震荡连连。陈如风心胸沉痛,似是被许多柱子撞击着一样,就要吐出一口闷血来。
本命真气感知主人处于生死危亡一瞬,立刻激出所有潜能,水雾飞扬掠起,浪水高击成柱往上暴涌,如同一尊从海面拔出的水塔一样,击向叶之杭的本命元气。
那道声势浩大的光柱蓦然生变,裂出道道光线,轰然耀亮四周,陈如风的视野尽被那强光遮掩,不见一物。
“柔水之力?”叶之杭惊异的声音说道。
不待陈如风有任何答话,光芒褪去,却见一块硕大的绿色叶片在上空盘旋,而自己那团水雾已经奄奄一息地缩成一团,像一只病恹恹的猫儿般,只有那绿气还在跃跃跳动,似是气愤地挥舞着拳头一样。
“去吧!”陈如风一声暴喝,催动缥缈功,绿气吐出龙卷旋风,足可撕裂半边天,扯动一片地的狂风肆虐吹起,呼呼威凛,更如箭海针雨,风化啸龙,倾天而去。
叶片受暴烈狂风猛击,却只是叶身接连弯曲,像海面皱褶一样浮动不平,并无被这刺厉强横的风凿穿。
风力虽狂猛,但也不能持久,很快便止歇了下来。叶片丝毫无损,叶影荡荡,光气连泛,俨然如一尊擎天难撼的巨画。
陈如风心中大惊,想不到叶之杭的本命真气霸道至此,饶是自己催尽缥缈功、善水流两家真气都损伤不了其分毫。
“结束了。”叶之杭一声号令刚下,天塌一般,叶片啸然轰落。
陈如风双脚下沉,四周气劲狂流,如同置身如刀山火海之中,苦不堪言,尤其是顶上那股直压而下的气势,更让他几乎头崩额裂,毙命当场。
叶片虽轻缓,但气势却在逐分逐分加强凝固,如雪山雪崩,滚然累叠,到最好变成遮天雪球,一压毁万物。
陈如风膝头欲碎,苦苦支撑之时,忽见周围有黑色如刺刃一样的真气钻地而出,直冲向上。
无数潜藏在地面的黑气,往上腾飞,接连不断,数不清,算不尽,黑气满天地,其场景便跟万鸟出巢之境般宏伟。
“鬼家真气?”叶之杭哼了一声,叶片又加重了几分力度,那些黑气似是毫不畏死不断冲杀的士兵一样,以气劲之躯挡去这巨叶的来势。
陈如风无助地看着这些蜂拥而出的黑气,这些黑气幽幽森森,此时却满载凛然大义,要倾尽全力为陈如风当下弥天一击。
第十二章:斗命悬危
浮游黑气,以其不堪一击的身躯迎向上方巨叶。
只是叶上足可令山摧地摇的气劲,无论多少上猛冲的鬼家真气都无法抑止其势。
黑色的雨海,倾尽无穷之力,要替陈如风撑下这至重一击。
陈如风眼中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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