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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风行-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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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陈如风曾怀疑江晟天在暗中多番相助他,如今见江晟天要将他逼入死境,便将那仅存的一点怀疑都消去了。

江晟天,已彻彻底底地成为了相府的人,注定此生都要与他为敌。

这一场毫无结果的讨论,终在一片阴霾之中结束。

陈如风回到房间,从窗口往下一望,已经有数个帮众结伴而行,收拾细软,逐渐地离开了这个看起来像摇摇欲塌的堡垒。

刚刚陈如风行走在堡中通道上,也识觉帮中慢慢地现出人去楼空的荒凉凄境。

那些离去的人如蚁点,往树林那边爬去。

陈如风无法对他们产生怨恨,良禽择木而栖,他们并没有做错。且有天风三杰出走在前,天风帮可谓人心涣散,引致现今近乎苟延残喘的局面。

其它帮派看他们天风帮或许还有几分光鲜,但实则内里早已是空空无物,剩下一个徒有其表的外壳。

他开始想,接下来的路应该如何走。

他没料到江晟天真的如此不顾旧情,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除了求助于霹家庄外,并不是没有法子去收拾现今的残局。

那就是去求江晟天。

一直以来,陈如风都未曾从实质上将江晟天从天风帮中除名,现在江晟天依然是天风帮的帮主。从道义上来说,天风帮陷于存亡一线之际,江晟天作为一帮之主,若不肯出面帮忙实在是太过不去。

但现在的江晟天,还有道义可言么?

陈如风摇了摇头,暗地里苦叹了几口气。

以现在天风帮的状况,加上翠华山分坛的微薄支持,大概可以苦撑一个月。

可一个月后,便是树倒猢狲散的局面,曾经迅速冒起、一度风光的天风帮,终究是如昙花一现,刹那辉煌,只能留存于纸面之上了。

他方才在厅中跟胡九未他们所言,让他们觉得他是心中有法,实则他是毫无主意,为的是不让他们更加灰心罢了。

“哪怕只有一个月,我也要以自己的实力,延续下去。”陈如风咬了咬牙,在心中自言自语道。

他的手抓紧了窗沿,肩头之上感觉负着前所未有的重担,每走一下的脚步都要沉一下。

“我看天风帮还能撑多久。”叶之杭少有地来到了流心苑,江晟天也从房中走出来,他只是不想让叶之杭进入自己的房中。

江晟天没有正视他,看着那些早已枯萎得不成形的残花,似乎这些残花还要比叶之杭更值得他放在眼内。

叶之杭并不介意,一直在淡淡微笑,“如此一来,便是三赢的局面。你赢,我赢,丞相赢!”

“就算是赢,你也只是利用我而已,你根本没动多大的力。”江晟天默默地转过头来,和他正面对视着。

“哦?”叶之杭饶有兴趣地道,“若非我出谋献策,瓜洲渡头关键一役又怎可将天风帮一击败倒?若非我让陆炽阴出言重收丁雨于门下,放出消息让川逆流的父母得知他藏身天风帮中,设计让凌小玉身负巨债,让他无地自容要离开天风帮,天风帮会那么快就颓势毕露?”

江晟天不语,冷冷地哼了一声。

叶之杭继续道:“这一场我与陈如风的比斗,斗的是智谋,出力多者反而显得其智慧拙劣,智慧上乘者是弹指间就能败敌于无形,不动声色。不过,随你怎么认为,反正最后的结果是我胜就行了。”

以叶之杭隐忍的脾性,此时也忍不住要仰天长笑数声,才转身离开。

江晟天盯着他身背,眯起双眼来。

待叶之杭完全走出了流心苑,他才重新走入房间之中。

屈指一算,二日后,他便要和李音如正式结为夫妻,相守至白头。

不消多久,天风帮也会土崩瓦解,到时候他大可巧施手段,顺理成章地接手已为风中残烛的天风帮,一人独大。

然后,他就到了人生最得意之时,既事业有成,也有佳人陪伴在侧,虽然是踩着别人的尸骨、舍弃了所谓的道德仁义攀上去的。

当初天风帮苦苦建立起如今的丰功伟绩,也不是要不顾手段,才能与三大帮平起平坐?

若然李林甫没有以“十二断魂丸”威逼,他自己会否走到今日的境地?

舍忠忘义、形如傀儡,却能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心中实在难以去算定清楚,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江晟天再一次看了看床头,眼睛定在那里。

“对与错……谁人能够去辨明?”江晟天喃喃自语道,忽然心绪不宁起来。

门外依稀可听到下人们急促的脚步声,和各种大呼小叫。

他移开了枕头,将里面的账簿取出。

不知为何,往事的一幕幕,像水中流影般浮现在心头之上。

“陈如风……天风帮……”他蓦地生出一种虚浮的感觉,就如自己化作了一缕漂泊无归处的残魂,四周游荡。

如果离开天风帮之后所发生的这一切,都是一场梦,那该是多好。

他不清楚自己从哪里冒出来了这个想法,明明此刻幸福已触手可及,他却感到自己像是一个颠沛流离的异人,找不到自己的归处源地。

他怀缅起那种曾经的感觉,他和陈如风一同努力,排除万难,将天风帮从一个小小柴帮建成名彻江湖的巍巍大帮。

他有过很多兄弟朋友,关行义、胡九未、刘宏、柴元朗、傅元荆、郭通武……

如今,他又只剩下了什么?

他狠狠地挥出一拳,打在了床柱之上。

眨眼间,已至大婚之日。

但江晟天那种如梦似幻、脚步虚浮的感觉更加浓重。

他神不守舍地在一众下人的服侍下换上一身喜服,毫无喜庆的表情。

他的脸,苍白如纸,外面打锣敲鼓的声音,各种人的欢声笑语,像远在天边的渺渺尘音一样,轻轻地游进耳朵之中。

待绯红色的喜服完全穿着好,高贵沉重的腰带系在了腰上,镜子之中照着的,是一张下定了决心的脸庞。

第四十二章:最绝之痛(下)

今天的相府,鼓乐喧天,铜锣敲击,处处都是喜气洋洋的一片。

那些呆在相府里有一些年头的人看着此情此景,都不禁心中感叹,相府已有多年不见这热闹的光景了。

流心苑也被好好装饰了一番,大红彩带结在梁柱之上,房内家具焕然一新,相当整洁,显然全是为了江晟天这个新任姑爷而设的。

江晟天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他已清楚自己接下来仅余不长的路要怎么走。

披着一身华服,走下了台阶。

这一天,阳光明媚,配着欢欢喜气,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日子。

李音如的厢房之中,艳丽的可人儿脂红粉黛,细眉缀画,嘴角微弯,含蓄地露着女儿家的羞美。凤冠霞帔,珠链轻垂,萍姐在她身旁噙着泪花,感动得就像自己嫁女儿一样,细心地为她作装扮,一笔一画,都那么地认真细致。

李音如满心是期盼、紧张,镜中人如玉,又不停地安慰着萍姐,说自己又不是嫁出去多远,只是东边厢和西边厢的距离而已,萍姐慌慌地擦去眼角的泪珠,说她只不过是喜极而泣而已。

她憧憬,向往,穿上金玉耳环,一身丽气逼人,要在自己人生之中最隆重的日子里,以最完美无瑕的形象示人。

一切的热闹,一切的吵杂,吹得通天的锣鼓,就像一阵阵不入耳际的轻烟,淡淡地飘过。他在一众下人的陪伴下完成了一堆繁缛的礼节。今天的来宾非富则贵,都是长安城中有头有面的人物,他自然也要逐一道谢,客人们先恭贺了李林甫,才走来了江晟天这边。江晟天面上客气地笑着,丝毫看不出有一点异样。

如同置身在一场梦中那般,蒙蒙糊糊地行动着。

不由自主,在一个找不到方向的地方无助地徘徊着。

一幕一幕,就像是迅速闪入记忆之中的浮光掠影,并非是实在的。

那些欢庆的人,还有各种通红高挂的灯笼,他只觉得是一片片的红影晃过自己的眼前。

其他人让他做什么,他就乖乖地听从着做什么,虽然从外表上看他正常如旧,内里直如行尸走肉,毫无踏实。

直到见到藏在红帘之后的李音如,他才恍恍然有点清醒之感,随即又涌上深深的悔责内疚。

虽然看不清背后的那张脸,但他可以感觉得到,她的期待,她羞涩而又欢欣的笑容。

他瞪着她良久,直到媒婆高喊,他才开始行三拜之礼。

两旁宾客满席,堂上分坐着叶之杭、李林甫二人,叶之杭算是暂代着江晟天的高堂。

江晟天、李音如二人双双跪下。

江晟天瞥了她一眼,眉毛微颤,隐有犹豫之意。

一拜天地。

他心里开始了激烈的挣扎,还是在不由自主之下开始了仪式。

周围尽是欢声笑语,言语不绝地在大赞这一对璧人。

二拜高堂!

二人转向叶之杭和李林甫,开始第二个跪拜礼。

眼看就要礼成,江晟天深深吸了一口气,合了合眼。

夫妻交拜!

“音如,对不起了。”江晟天心中默念,与红布掩面的李音如互相对拜了一下,立刻就有掌声雷动,人人站起来道贺祝福,人声交织,在江晟天耳边只是化作阵阵的杂音而已。

翠华山,一轮明月悄然升起,宛如黑夜之中的玉镜,熠熠生辉之余,又映着山间林野的苍茫深邃。

微风起,陈如风踏着长草翩然而至,此处林木森然,石壁高挺,后背峻山,前望阔野,目之所及远处便是天风帮旧日主坛所在,今日却成了分坛。

再往高处看去,千剑门正像一头不可侵扰的巨兽般潜伏在最深之处,俯瞰着整个翠华山。

陈如风今日到来,就连他自己也不知是因何,似乎是要响应着心中的某一种呼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来了旧地。

遥望曾经最为天风帮最初的起源之地,小小柴帮开始,历了多少变迁,终究只是辉煌一霎,经不住风浪吹摇,如一座迅速拔起的山峰,未过几旬又俄顷塌摧。

风静夜寂,胸臆却烦闷燥意生,沙沙草音,陈如风的身子似是受风牵引,不由自主地动弹了起来。

怒风剑锵然出鞘,剑身碧光挟月色流动,剑尖处似摘下点滴星光,一时间寸草掠起,仿佛受惊折腰,只不过是剑风吹拂,力度刚劲所引致。

月下,繁星点缀的夜空,剑如风转,人若疾影,在广阔无垠的天地之间,将剑法铺展开来。

那是一种充满着宣泄的剑意。

绿波青涛,浪浪相叠,连绵不绝,犹如绿龙游舞,狂风卷席,在漫山遍野之间绽放出一朵旋动的风舞之花。

蓦然睁开眼睛,空气之中还弥留着烛火的残香,墙上挂着的那个大红“囍”字已被黑夜涂上了一层漆暗。

这一天,好像过得十分飞快,让江晟天错觉只是做了一场绵长的梦一般。

当他看到正酣甜地谁在自己旁边的李音如之时,才确信这是真真正正的现实。

李音如似在美梦之中,虽在熟睡,嘴角也不自主地微微扬起,含笑而眠。

江晟天的眼神凝在了她的脸上,又转过头去看了看桌子上摆着的两个酒杯。

“现在还有后悔的余地。”他心中再生踌躇,却像触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样,惶惶地张开了眼睛。

既然早已决定走上这一条路,便义无反顾。

但唯一放不下的……

他心中一绞,无法言喻的疼意涌来,淹没了他的思绪。

他轻轻地、难以割舍地在李音如的额上轻轻一吻,然后,悄悄下床。

天尚未明,繁星依旧。

他已换上一身便装,相府也在白日热闹喧杂之中彻底地宁静了下来,只有几声草木深处的虫鸣,似是在应和着星辰闪烁。

关上房门,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狠然转身,带着决断与痛苦,又似有一点释然,离开了流心苑。

长安城门,一个鬼祟的黑色人影走到了城门之下。

“谁?”这个人影甫一靠近,立刻就招来了卫兵的警惕。

“奉丞相之命,有要事需连夜出城!”那人影应道,从城门上的火把之中可映出他手上正举着一面令牌。

一个卫兵匆匆从梯阶上走下来,细细地辨认了一番,向城楼上汇报道:“确实是相府的令牌!”

城楼上的那个总责的卫兵虽然有点奇怪,现在三更已过将近天明,为何要在此时出城,不过既然是丞相差遣,他也不敢阻挠,连忙开了城门,让那人出去。

江晟天整了整肩上沉沉的包袱,似是要刻意避开火把上的光照,低着头走出城门。

城门在背后吱呀沉声关上,面前便是昏黑无光的道路。

他的身在半空幻化成各种虚影,剑早就变成了不可捉摸的绿光碧芒,只是每一下的剑斩,都会带动凌空裂荡,又有滚滚暴风横肆碰撞。

陈如风蓦地一抓紧剑柄,跃空疾进,闪到了一石壁之前,怒风剑再现浩荡剑芒,犹如猛兽爪刃,剑过之处,剑痕残留半空聚而不散,石壁上火花激射四溅,仿佛书画名家单手执笔即兴挥毫,意趣大发,不羁狂放,石壁之上也发出哧哧的硬物受损之音。

剑痕浮淡,陈如风霍然收剑入鞘,双脚平稳下地,高有十人的石壁上,已刻有入石两寸的大字:天风。

二字每一笔画都如长剑方出,一竖一横一撇最后之处都尖锐明显,跟剑锋无异,气势具足,但整体却透着一点落寞无奈之意。

陈如风苦苦地笑出一声:“天风帮,江晟天的天,陈如风的风……”

黎明将至,星月尚未落。

他躺在草上,双手架在脑勺后,看着远处的天风帮,双眼迷离,隐隐现笑。

缓缓地闭上眼睛,沙沙的声响不断地回荡在耳边,宛若一支天然的曲调,催人入眠。

“今天大喜日子,我这个做兄弟的不能来恭贺你。不过,迟点怕是你就直接来跟我要贺礼了吧?”陈如风笑着自言自语道,笑得如此自然大方。

沙沙的声音愈来愈响。

里面还混杂着脚步声。

是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来这种地方呢?

陈如风心生警觉,已翻过身来,探出半边身,看到了一个人正呆呆地望着天风帮的方向,不知所想。

黑夜之中,辨不清他的脸庞。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怒风剑,眉目一凝,“是谁?”

那人似乎也没料到这里居然会有人在,吃了一惊,往后倒退数步。

陈如风整个人站起来,天边开始翻出一丝亮白来。

二人几乎同时看清了对方,身子均一震。

默然对视良久,陈如风先回过神来,淡淡地问道:“今天不是你的大喜日子吗?怎么你来了这里?”

江晟天该是马不停蹄地急赶着过来的,喘息未平,但语齿尚算清楚,笑了笑道:“我是想来交托些东西给你的,没想到凑巧在这里碰到你,不知道这些算不算是心有灵犀呢?”

陈如风听到“心有灵犀”四个字,面上有点提防的表情略略缓和,“什么东西?”

江晟天连忙解下包袱,稍吃力地走过去交给了陈如风。

陈如风接过打开,里面竟是一本本蓝色的账簿。翻开一看,他的神情陡然变为惊愕,抬起头来怔怔地打量着江晟天,但因天还没全亮,看不清江晟天的脸容。

“这些是李林甫官商勾结的罪证,有了这些账簿,就有何李林甫讨价还价的筹码,可以挽救天风帮于水火之中。”江晟天苍白地笑着道。

陈如风静声无语地将这些账簿整理好,思索了片刻,开口问道:“为什么你要这样突如其来地调转枪头来帮我们?你不是跟叶之杭有心要弄垮我们的吗?”

“因为啊……”江晟天苦苦一笑,望向远处天风帮的轮廓,心怀突然变得舒畅起来,“我可是天风帮的帮主啊!”

陈如风听毕江晟天这一句话,心头又是激起千层巨浪,不能自已,好像有什么丢失了许久的东西,忽然又重回到了自己手中一样,这种久别重逢的喜悦,一下子占据了全身。

他双手情难自禁地伸出,搭在了他的肩头之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陈如风不知为何,自己说话竟变得有点结结巴巴起来,大概是过度欣喜所致,“尽管你的表面有多坏,但你永远也当不了叶之杭和李林甫那一类人……”

“那么,你就是说,我的能力永远及不上他们了?”江晟天有点无力地笑道,“他们做梦也没有料到我会在这个日子里带上他们的罪证来找你,这次总算是我胜了他们两个一把了。”

“是啊,”陈如风一拳打到了他的肩头上,他也忘了有多久没有做过这个亲切的动作了,“之前瓜洲渡头的通风报信,还有渔正方救我一命,都是你的秘密所为了?”

江晟天笑着点了点头,碍于视线过暗,陈如风看不到他的脸愈发煞白,豆大的汗珠流落不停。

“我就说我猜得没错!”陈如风激动地叫了起来,“果然是你这家伙!”

“不过渔正方也因此……”江晟天黯然垂头,想起当日自己一刀刺入渔正方腹中的情景,和他那解脱的表情,一时伤感不已。

陈如风一怔,立刻就晓得渔正方最后的下场。他的死始终是受自己所连累,顿时心生疚意,默默地哀叹了一声。

“对了,李林甫怎么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你呢?”二人平复一下心情后,陈如风便问道。

天边愈发光亮,星月黑夜尽褪,二人都能清楚看到彼此的容貌。

江晟天只感到天旋地转,双脚发软,膝头弯曲直往地下陷去。

眼前之景,跌入了一片模糊之中。

陈如风这才看到了江晟天惨白无血色的面庞。

他由喜转惧,一把将江晟天扶着,感到他浑身都在不住地颤抖着,哆嗦着,仿佛正在受严霜寒迫之苦。

但江晟天面上却无苦状,反倒露出舒心的笑颜,像是扫清了心中所有的负担,眼神之中充满了轻松。

陈如风慢慢将他扶下来,让他半躺在草地上。

“李林甫逼我服下了‘十二断魂丸’,需每隔十二时辰内服下解药,方可维持性命。”江晟天徐徐说道,没有一丝难受之意,虽然此刻他正在受着噬心之痛。

他身体的反应正在倾诉着由体内发出的痛苦,他的双手死死地捏着陈如风的手臂,几乎要抓下一块肉来。

陈如风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脑袋被人重重地敲了一下,断绝了片刻神思。

待他灵台稍微恢复清明之时,脑海急速地思索一番,才怯怯颤抖地道:“我……我去帮你取解药……”

他正想动身之际,却被江晟天用仅余的力气拉住。

“不要……我……我拿这些账簿来给你,就没想过……活着回去……”江晟天恳求地哀求道。

“不!”陈如风几乎是喝出声来,“我不要这些账簿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去替你取解药!”

可江晟天依然死死地拽着他,没有放手。

“没用的……我这是第二次背叛他了,更何况……当日我亲眼看着渔正方受虐至死,后来他求我一刀了断了他,我这几天……一闭上眼……就看到他……我知道……是我的良心在折磨自己……”江晟天苦苦摇头,“进了相府以来……我做了许多错事……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天风帮……”

听着江晟天的声音渐渐衰竭下去,陈如风的眼眶早已浸湿。

“李林甫以为用手握着我的性命,还有以音如为诱饵就可以操纵我……他如此老谋深算,却做梦都想不到我还是能出卖他……哈哈哈!”江晟天有气无力地笑了几声,陈如风看到他笑,就越是痛心。

草木随着风起引发一阵舞动,一片绿涛在山上此起彼伏,碧绿萦绕着二人四周,吹拂之声隐隐如佛僧诵经,平缓清心。

“天风帮……绝对不能跨……”江晟天望向远处尚在隐约夜暗之中的天风帮,又将目光转到石壁上,落在了刚刚陈如风用剑所刻的“天风”两个大字上。

日光渐落,“天风”二字似是铺上了一层金光,夺目生辉。

江晟天欣慰一笑,口中不停念道:“天风帮……江晟天的天……陈如风的风……”

“我这个帮主,能在最后为天风帮出一点力,也算是无憾了。”江晟天合上眼,嘴唇已咬得溢出血来,显然是强忍着非人所能忍的剧痛,陈如风哭成了泪人。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陈如风理智不清地道,一边将江晟天支起,坐到他背后,双掌运功催动真气,往他的背上拍去,股股绿气从掌中飘起,源源不断的真气注入到江晟天已垂危的身体内。

“不要做这些徒劳之事了……”江晟天的声音已细若蚊虫,啪的一下往旁边倒去,吓得陈如风六神无主,连忙将他拉着。

“我……好痛……”江晟天终究还是受不住十二断魂丸的苦楚,叫出声来,“不知……多久……我才……才能死去……”

陈如风撕心裂肺地摇着头,他还是第一次生出这等人力渺小之感,眼看着自己最亲的兄弟受尽折磨,偏偏自己只能在一旁无能为力。

纵使你武功高强,又能如何?

江晟天的手软绵绵地握着陈如风的手腕,用最后的力气哀求道:“求求你……杀了我……我很痛苦……”

陈如风已说不出话来,死命地摇头,泪水失控地掉落在草地上。

“当帮帮我好吗……”江晟天嘴唇就像白雪之上覆盖了一层殷红,血在他的嘴角交织成网,“我……不想再……忍受这些痛苦……”

他的手像蜗牛攀爬一样伸到了怒风剑上,示意陈如风赶快下手。

“只要……一剑而已……”江晟天抽搐着身体,陈如风的手搭在了他的手上,二人的手一同按着怒风剑的剑柄。

“啊——”陈如风仰天大喊,叫声响彻整个翠华山,让人错觉地动山摇。

迷糊之间,江晟天似是又回到了相府书房里的那个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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