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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风行-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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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如风勉力撑起身体,双脚在站立之时剧颤了一下,随即又被陈如风的意志稳住,毕竟他还活着,他就要做人之事,勇敢地走下去,尽管面前是深邃无尽的暗黑,似是一个未知的洞穴,引诱着人前去探索。

遍地尸首,陈如风咬了咬牙关,坚起心志,仔细地察查了一遍。虽然一众将士已逝,但凶手是谁仍未知,只有找到凶手,才能为他们报仇,这里的蛛丝马迹自然不能错过,除了染红了的落叶,还有陈如风原先躲藏的木箱,当时箱盖已被陈如风撞得粉碎,里面的两个花瓶已经消失无踪。

“难道凶徒是为了这两件贡宝而来?”陈如风暗自思索,眼睛注意到了原来范煜云所坐的轿子,轿子已经摆放在地上,四个抬手已经有两个折断了,陈如风朝轿子走过去,掀开布帘,里面只有触目惊心的血污布满各个角落,却不见其他特别。

忽然,陈如风想起了一些事情,全身一震,借着天上星月亮光,把地上的尸体都察看了一遍,却不见范煜云的尸体。

在一番饱受打击的意念之中,忽而燃起了一丝亮光,这样看来,范煜云应该还是生还的!只不过是被那帮凶徒捉走了而已。

但是,他们捉走这位大唐使节,又有何目的呢?为何又要杀尽所有护卫军呢?而且照轿中的状况看来,范煜云该是受了重伤。

一连串的疑惑,在陈如风心中升起,经过多番冥思苦想,仍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管如何,此次出使天竺的队伍遇上了这样大的变故,首先就得找人回大唐报信,尽早让皇上得悉此事,另一方面,凭他与马玉林等人的交情,他也义不容辞地要查出真凶才能罢休。

问题是,这里是天竺,并不是大唐,一切待解决的问题,都变得困难无比,而且这里荒山野林,四面皆树,也不知朝那个方向走,才能走出这片树林。

陈如风心中一阵苦笑,自己能否活着走出这里,还是未知之数呢。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把这些无愧于大唐的将士,好好埋葬,树碑立坟。

好吧,就暂且先收起所有的悲伤,毕竟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呢。

总有一天,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陈如风抬头望向星月,双眼蓦地绽放出一阵竦人的恨意,更有隐约的红光闪过。

萧瑟寒风呼啸而来,吹拂着幽暗之中那个少年的褴褛衣衫,似在讥讽着他,不知自己之渺小。

浮云青天,斗转星移,转眼已是晨曦初露,浓重的黑暗渐渐褪去,粗细不一的树干重新在晨雾之中透着幽幽的寒气。

密集的叶丛之下,已是立上一座座木碑,埋葬在异域泥土之下的英魂,恐怕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人会跑到这荒山野林之中拜祭他们了。

陈如风打坐在几十个木牌灵位中央,立在最中央的灵牌是十分显眼,陈如风千寻万寻才找来了一个比较大的木牌,上面写着“大唐将军马玉林之灵位”。

陈如风此刻已是筋疲力尽,呆呆地望着马玉林的灵牌,尽管他身上只是裹着单薄衣裳,也似乎没有感受到寒风之刺骨,只是默默地,哀悼着这个他所敬佩之人。

他每挖一寸泥土,就像是把心狠狠地剜了一遍。每当把一个人埋葬,看着他们的脸庞逐渐被冰冷无情的泥土覆盖,更是心力交瘁,他很想停下来,甚至想仰天大哭一场,但他的耳际却回荡起马玉林的话语。

“你必须面对一切的改变,任他天翻地覆,你也要处变不惊,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想及此处,他都会强忍下眼中伤痛,继续把他的埋葬工作完成。

到最后,只剩下马玉林那冷冰冰的躯壳。

无论多么坚强的人,再也无法咽下那深藏的悲痛,泪水夺眶而出,如泉涌下,划过面颊,落到湿润的泥土之上。

他深深地朝这个将军,磕了三个头!

就让这些大唐英魂们,在这泥土之中安眠沉睡吧!

陈如风匍匐在马玉林的灵牌前,泪水仿佛已经流尽干涸,而只剩下的,就只有不屈不挠的倔强。

良久,当阳光如芒刺,插进这遭受暴雨蹂躏过的密林之中,万物似乎才真真正正地苏醒过来。

就连那个伏身地上许久的少年,也挺起腰板,站了起来,马玉林的灵牌,却一直停留在他的眼眶之中,没有离开过。

他一步一步地后退,似是不舍,更多是哀伤。

最终,他霍然转身,想跑动离去,却因一晚的劳碌而全身乏力,一下子竟无法使出更多的力气来,只能缓缓地拖着疲累的双腿,往前慢进。

走了数十步,他的脚步终还是停下来了,似乎身后,还遗留了些什么。

回过头来,也只有整齐排布的灵位,似在目送他。

犹如一声响雷,在他耳边响起,把他沉睡的魂魄惊醒,陈如风蓦地把头一甩,目光炯炯向前,双腿继续行进。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回头了,那个落魄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林中的深处。

脚步,沉重如万钧之力捆于脚上,每一步,都在泥泞之中深深陷入,四周飞叶,依旧凋落飘零,冷酷地擦过这个少年的身躯。

力气,似乎将近穷尽,前方的路,却是看不到有尽头。就这样,像迷途而又饥饿的羔羊,一步接一步,一步比一步艰难地行进着。

茫茫苍天,也毫不眷顾他,不断鼓吹凛风,像削骨的刀子一般,劈落,横扫。

逐渐慢下来的步伐,都显出陈如风已近油尽灯枯之境,周围的树木,有减无增,隐约之中给了他心中一个希望的火炬,或许,再走不了多远,就走出这个噩梦一般的惊林了吧。

他的视线已经逐渐模糊,万物映在他眼中,都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他竭力跟眼皮作着斗争,欲睁还合,似支撑不起的将塌屋顶一般。

“撑下去……撑下去……你还需要为他们寻出真凶,报仇雪恨……”这句话不下第一千遍在陈如风心中像激励之歌一般荡起,而此刻仍无法突破身体的限制,斗志纵使再昂然,再高亢,也是于事无补了。

“难道……真的要客死异乡了么?”陈如风在心中苦想道,身体已是像失去了站立的能力,摇摇欲坠,弯腰前行,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更是干燥破裂,身上一些伤口尽管大多在他的内家真气作用下愈合康复,但仍有一些地方已经溃烂渗血,可怖至极。

几个人影,在他面前晃动,若有若无。

大概是幻象罢了,死亡之前的错觉而已。

陈如风这样心想,但那一丝渺然的希望,依旧在他心头旋绕,他将全身力气,输送到手上,抬起,五指张开,似乎想去捉住什么东西。

虚空地往前抓了一把,却只有散开的空气,在指间飘开。

脚底下,大地似乎一下子碎裂开,身体直往下的裂洞掉落,视野的一切,仿佛被一只无形之手收纳走了一般。

双臂,似乎被什么东西吊着一般,把自己从脚底下那个无底之洞拉了回来,但他此刻已是神志不清,只是一阵人声传入耳际,他感到自己的双臂被人搀扶着,勉强使自己软下来的身体站立着。

又是一阵焦急的咕噜声,陈如风此刻也没有气力去辨认这些声音的意思,他只想就这样,昏昏欲睡过去,什么都不用管了,这个人世间的所有,再与他无关……

蓦地,一股清新的水流从他的嘴巴流入,通过喉咙直贯全身,令他的神智微微苏醒,仅仅冲淡了他体内的干枯,但仍未能令他的饥寒交迫的感觉减少丝毫。

终于,强烈的晕眩感像突起之巨浪一般把他全身席卷吞没,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觉全身上下越来越轻,越来越轻,飘到了远处……

江晟天一跃而起,双眼狂睁,房间内灯火无一,只靠着纸窗外的冬日阳光透进来,与那昏暗作着殊死搏斗。

心中,狂跳不止,一阵阵不祥之感,吞噬着心房。江晟天下意识地推开被子,也不顾自己身上单薄的衣裳,跳下床,一拉开门,就往灵影台奔去。

灵影台,金易来的房门被粗暴地推开,回应来者的,是他淡淡的眼睛。

“我……我想知道,如风他怎么样了?”江晟天气喘吁吁地道,他脸上尽是焦急之色,没有丝毫的做作。

“我不知道。”金易来淡淡道,但他声音里头似乎还蕴藏着关切之意,他站了起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江晟天也只是缓过气来,摇了摇头,心依然急促地上下窜动着,似是琴弦奏着不安的声乐,让人难以安心。

看着江晟天这般怪状,金易来也不多说话,径直走出房门,背对着江晟天道:“我去问问丞相大人。”

江晟天连忙尾随着他走,这下子才感到了寒冬烈风的可怕,一阵剧烈的哆嗦后,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先回去吧,我打听完后回来找你的了。”金易来用毋庸置疑的语气道,看着江晟天犹豫不决而又忧心忡忡的表情,他又加多一句道:“我第一时间过来通知你。”

江晟天见金易来这般说,再加上这深入心肺的刺风,他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蜷缩着身子发抖往回走。

金易来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色,连忙疾步往东厢书房奔去。

没有经过任何通报,书房的门啪地打开,金易来迈步进来,两盏烛火下,李林甫正在书案上详阅书籍,听得门声,才慢条斯理地抬起头来,不满之色溢于表,见来者是金易来,脸上的不满更是加重了。

“陈如风他人怎么样了?”金易来一步刚踏进来之时,第一句就当头问道,李林甫眼中现出刺人的光芒,落在金易来那张如水淡流的脸上,却是没有说话。

金易来也毫不感到失礼,迎上了李林甫的刺人目光,两人的双目相触之时,就像一道道木锥插落到平淡不惊的泉流之中,惊不起任何波澜。

李林甫收起锐利如刺的目光,冷冷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他是皇上的密使,是直接听从皇上的差遣的,我是什么都不清楚。”

“你问问皇上。”金易来淡淡道,李林甫这下子脸露怒容,用更为冰冷的语气问道:“你在命令我?”

房间之中,似是敛去了一切的声音。

默默地,只有风呼啸吹过书卷的嗒嗒声,余下的情景,便是两道焰光之下,一个站着的人,和一个坐着的人对峙着。

“当我求你了。”金易来打破了沉默,听到了金易来如是说,李林甫又是冷笑几声,放下手中的书卷,站了起来,目光之中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寒光。

“好,既然你求我了,我就帮你这个忙。但是,有一个条件。”李林甫嘴角一扬,轻捋下巴的胡须。

金易来心中一动,眼睛死死地望着李林甫,李林甫的笑意却是更盛,将至狂妄得意。

第六章:异域他乡

是谁?叽叽咕咕地吵着我好好安眠啊!

陈如风心中不满地嘀咕道,只是不断有杂七杂八的声音,在他耳边喧杂着,不知何时才会止歇,令人感到十分不适。

仿佛一下子远方的魂魄归位,陈如风感到自己的身体重归沉重实在,却是剧烈的饥饿感席卷而上,肚子似是空荡的库房,干瘪得全身乏力。

“饿……吃……”陈如风双眼依然闭合,嘴上不断地吐出这些字眼,但他心中很怀疑这些叽叽喳喳的人能否听得明他的意思。一声尖叫在他耳边响起,接着的是急促又带点喜悦的脚步声,但他只是朦胧地看到五颜六色一片杂合在自己眼前,然后一滩水把所有的颜色都模糊了。

自己的腰背,似是被什么东西撑了起来,嘴巴被一只柔嫩的手打开,紧接着有一团软绵绵似饭而又不是白米的那种腻感,又夹杂着些香脆的东西被塞进自己的口中,那乏货已久的肚子也已经管不着是什么东西了,嘴巴啃咬几下,咕噜一声咽了下去,但这些也仅仅是杯水车薪,更多的类似这样的食品被这样送进了陈如风的口中,陈如风倒是来者不拒,几下子就把它们消灭得一干二净。

勉强果腹后,陈如风又是一阵晕眩的睡意扑上脑袋,身体发软,噗地一声再次躺下,但脸色已比数日前好多了,有一道忧心的目光,落到了他俊秀的脸庞之上,可熟睡之人,又能察觉到些什么呢?

英秀的睫毛在抖动着,似在诉说那些难言的悲哀,一个人儿,在床边,陪伴着这个陌生的异乡人。

当再一次醒来之时,有一种焚香之味涌鼻而上,陌生的味道。陈如风撑起身子,一看,自己躺身在一木床之上,四周木墙竖立,顶上悬挂一圆盘,圆盘上燃着三支蜡烛,烛火通明,将这封闭的房子耀得一片黄亮。

那扇扣着的房门被推开,一人走了进来,陈如风视线移去,顿时愕然满脸。

一双秀水灵目,晶莹通透,如两颗白中黑石,乌黑浓发,束成两捆垂于两间,额头处配红色翡翠头饰,比起汉人显得稍黑的肌肤却仍能给人予柔软细腻之感,颈下锁骨处也挂着银质项链,似一只只层叠着的鹰翅一般,蓝色裙衣一垂到底,只在腰间用白色绣带束捆着,双耳也垂着两个银色吊环,硕大得若手掌般大小,此人第一眼看去,便知道是一天竺女子了,而且其美色也不逊于大部分中土之上的美女。

那女子见陈如风醒来,又惊又喜,双掌一拍,作了个参拜神佛的动作,随即走到陈如风身旁,又是咕咕唧唧的吐出一串非是陈如风所能听懂的语言。

面对着这般情景,陈如风望着这个天竺美女,也只能脸露尴尬,抛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而就在陈如风以为自己所说之话在这个天竺美女的耳里也会变成一串叽咕的话语之时,她却略带点歉意地用一口不是十分纯正的汉语道:“啊,我忘了呢,你听不懂我们的语言。”

她的嘴角挤出一个抱歉的笑意,双眼眨了两下,竟也是那么动人心魄,似乎任何男人看到这个表情也会欢喜无比,但令陈如风感到喜心的却不是她此刻的艳容,而是她居然会说汉语!

“你……你竟然会说汉语!”陈如风抑压不住自己心中的惊喜,脱口而出道,女子双手叉腰,甩了甩自己像两团马尾一样的辫子,反问道:“很奇怪么,我爹是经常跟你们这些汉人做生意的,会几句汉语也不是怪事啊!”

“哦。”陈如风一副难怪如此的表情,“是……你救了我的吗?”

女子嘴角现出甜美的笑容,点了点头,干脆坐在陈如风的木床上,屁股却坐歪了,一下压到陈如风的小腿上,疼得陈如风一声怪叫,惊得女子弹起身来,一脸失措之色,嘴上连道:“对不起啊……”

陈如风摆了摆手以示自己并无大碍,该是在林中一番疲惫行路,导致双脚变得脆弱不堪,一阵阵生疼从脚上传来,渐渐缓解。

“谢谢你。”陈如风由衷地道,女子脸上一红,也不敢正面望向他,道:“我本想在林中溜达,岂知看到你全身褴褛,走着走着还晕厥过去了,我又怎能眼白白看着你自己一个晕倒在树林之中,自己不顾而去呢?”

陈如风这才发现,自己上半身的破烂衣裳已经被脱下,捆扎着白色绷带,只是露出小腹的一块肌肉,幸好自己的裤还穿在身上。

“你……你好好休息吧,饿了就叫我,我……我这里还有很多食物呢。”女子羞答答地说道,心中想起了那天陈如风狼吞虎咽的样子。说罢,立刻转身离去,把门轻轻关上。

陈如风看着木门重新关上,房间之中便归回寂静之中,只有火亮的烛光在左右摇晃,看着看着竟令人产生晕眩之感。

望着陌生的环境,一声叹息在房内悄然起荡。

真的,是自己一个人了。

异域他乡,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伶仃落魄。

他蓦地抬起头来,烛光洒下一片黄亮在他的脸上,映着他眼中勇毅的目光,像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前路多么艰难,他都会完成将自己肩上之重担,一一完成。

“马将军……你们在天有灵,要保佑我早日觅得真凶……”

陈如风在床上辗转反侧不下数十,却又难以再次入眠,扰心之事不断涌上脑,不得安宁。

于是,他干脆下了床,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却也并不大碍,他的脚步还算稳健,几下子就走到了房门前,打开了房门。

展现在他眼前的,便是一阔然大厅,四角桌挨墙而立,上面摆放着各式玩意,均是陈如风前所未见的,有生趣古怪的玩具,也有造型奇特的器皿,更多的是项链头饰之类的物品,夹杂在里头的,也有一部分令陈如风感到亲切异常的中土货物,那个雕着吉祥花纹的香炉就是其中之一,一缕缕烟香从中袅袅升起,刚刚在房中所闻到的焚香之味源头便是这里。

“咦?怎么了?睡得闷了吗?”那个天竺女子正躺在一长椅之上,长椅铺着软绵如丝的垫,看上去更像是床,却要比床更为狭窄,若不是这女子身材窈窕,恐怕也不能潇洒地躺在那里。

陈如风看到这天竺女子躺着的姿势,一只脚弯曲起来,一只手托着头,俏容上尽是笑意,撩人至极,而她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动作有所不雅,即使看到陈如风那副讶然的模样,依然是一脸泰然。

而陈如风则脸蛋微红,把脸别到一处,道:“我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天竺女子娇笑一声,坐起身子,双足落地,轻盈地跳到陈如风身旁,挽起他的手臂,就往大门走去,陈如风脸上的通红得更剧烈。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陈如风忽而想起了这个问题,对于这个救命恩人,循礼也要询问一下对方的姓名。

“你叫我普姬娜好了。”普姬娜轻声道,“你呢?”

“我……我叫陈如风,你可以叫我如风。”

“哦,如风……如风……”普姬娜低声念了几遍,才勉强念准,陈如风倒也不太介怀,他时不时瞥一下普姬娜放在自己手臂之上的那只玉手,似希望她能放下,又希望继续维持这种状态。

屋外,又是另一番天地。

在来天竺的路途之上,马玉林与范煜云就有为陈如风介绍过天竺,如今天竺四分五裂,大大小小的国家比比皆是,他们所到的国家便是跟大唐有邦交的瞿折罗—普罗蒂诃罗,此地位于天竺西南边,盛产异宝,对于其风土人情陈如风也只是略知一二,如今机会在眼前,自然是要好好一探究竟。

展现在陈如风眼前的,却是一座座拥挤的房屋,大部分均是平顶,一出门,想不到外头便是喧闹的街市,一般摆卖的摊位都有架有白色布棚,有的甚至连着自己的居所,住卖合用,普姬娜的这所屋子便是最好的例子,只不过是今日并无开摊而已。

而普姬娜,则一脸热冲地挽着陈如风的手臂,领着他往前走去,而旁人到也没有太在意她的举止。陈如风沉醉于临街周边的大小房屋,观其与大唐风格有何不同,心中细数,又见此处也是小巷纵横,穿插城中,倒与大唐的城池有几分相同。

街上的男子,大多数头顶着方圆帽子,而有的男则双耳垂各种金银吊饰,在陈如风眼中很是滑稽,他们的肌肤普遍要比中土汉人要黝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阳光充足的结果。而女的则是发如秀波,席卷背后,更有围着轻透面纱,连头也披着一幕粉色薄纱的。

陈如风一边往前走,一边感受着这异域风情,果真是与大唐有着天壤之别!

就在这般往前走着,他也没察觉普姬娜已经停下了脚步来,手松开他的臂弯。在他走了几步后,他才回过头来,只见普姬娜冷冷地盯着前方,仿佛在前面有一个令她厌恶的东西立着。

陈如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见一个浓密胡须满面,头上戴着白色方圆帽的天竺男子,站在那里,眼中既有几分气愤,又有几分委屈之气,同样地瞪着普姬娜,脸上尽是难以置信。

那男子忽然往普姬娜冲去,普姬娜下意识地倒退了几步,陈如风以为普姬娜心生怯意,救命恩人有难当前,他又怎能不管,侠义心肠顿时从心起,一个健步迈出,整个身子挡在普姬娜前,那天竺男子见陈如风这般动作,眼中怒意更剧,口中吼出几句天竺语,步速更快,似乎在他眼中一切都不能阻下他的脚步。

陈如风眉头一皱,双脚一前一后,双拳紧握,碍于身上有伤,也不敢随意运功。

第七章:暧昧情意

街上的人,纷纷往左右各自退散躲避,那天竺男子的冲势也更为快,陈如风眉毛一紧,单手划出疾影,往前迅伸,抓住了天竺男子的手腕,然后往上一拉,那个天竺男子一声惨哼,被生生扯往天上,在半空如陀螺般盘旋数周,最终像天落异物一般摔到一个白色顶棚之上,啪啦一声就把撑着顶棚的支架压得折断,顶棚之下乃是一水果摊口,天竺男子的身体也不止跌势,连着顶棚帆布一起落到摊口处,摊贩连忙奔脚逃命,而那些堆摆在板上的橙子却不能幸免,重压之下,纷纷像倾泻的河流一样洒在地上打滚,仿佛在尖声叫痛。

面对着如此乱状,街上之人纷纷把目光移到陈如风和普姬娜身上,普姬娜大露窘色,失措地望着陈如风,陈如风则转过头来看着普姬娜,问道:“你没事吧?”

普姬娜彷徨地摇了摇头,周旁的人均已叽叽喳喳地开始议论起来,陈如风却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转向那男子,问普姬娜道:“那个人是谁?”

还不待普姬娜回答,那男子已经站了起来,脸上虽然愠怒依旧,却多了一分惊惧之心,显然是对陈如风有所畏意。他怏怏地把那顶方圆白帽重新扣在头上,望向普姬娜,普姬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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