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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末悲歌-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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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可孤沿着崎岖曲折的山径费力地走着,他走路的姿势很别扭,步伐不能如正常人一样,步赶住步踏着走,只能左脚先缓缓迈出去,再把右脚慢慢贴住地皮拖上来,每一步都迈得很艰苦。也幸亏这庙建在了半山中,往下都是缓坡,不然真要寸步难行了。他的脸上似笑非笑与大和尚说话儿,其实完全是出于一惯的对人尊重,虽然嘴角微微上扬,但仔细看,一定可以看出笑容中除了无尽的疲惫,还带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和无可奈何的悲洇。毕竟他是韩可孤,虽然表面上看似斟破了生死,但终究不如蔡高岭率直,更比不了李长风的洒脱。
脓包雨很冷也很黏,飒飒而坠。天地间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萧索凄凉之意。山路更增加了几分泥泞,很不好走,韩可孤走得非常吃力,眉宇间都透出了沉痛和疲惫,僧人架住他的肩膀走在侧面,时而好奇地偷偷瞥他一眼。一个人经历了七日夜水米不粘的痛苦,按说所有的精、气、神都该泯灭怠尽了。可明明此时是白昼,虽然山风侵体,阴雨袭身,但看韩可孤的一双眼晴恍如看到的是暗夜中两颗最明最亮的星星,他想不明白,这个憔悴到极点的柔弱身体,明明看来有一股稍大的风就能刮倒,但那一双眼却如何就能放射出这么炯炯的神采来?
雨花洒落在韩可孤的发际眉梢,衣服也洇湿了,僧人想帮忙去掸,却又不敢。他不知道韩可孤冷不冷,但他可是很冷,这种冷并非全是源于这雨浓的天气,而是觉得有一股寒意自心底发出来,直冻到了他的骨髓里。
渐渐雨势歇住,风也停了,他二人此时己经下到了山脚。除了身后远处几个金兵追随着,再不见一个人影,僧人看向荒甸子里零零星星长着的几墩荆柴散榆,都是犬牙交错的模样,彷佛正等着择人而噬。整片天地宛如坟场般死寂,充满了一种足以冻结一切生命的死气,风和雨似乎都是被冻死了。
他机伶伶打了个寒噤,把挎在脖子上的韩可孤的胳膊又紧了紧,两个人更凑近了些,他小声说:“适前贫僧恳求恩大老爷,让他允让大人从山上寻条路——走——。”
韩可孤出门不久便从僧人的口中得知了恩芬给自己安排的死路,是要淹死在山下不远处的大河。这时又听到他这么一说,不禁诧异地问:“哦,难不成死在哪里还有着甚么讲究不成?”
僧人压低声音道:“大人是獬豸神兽下凡,有满天的仙佛保佑,出云不碍。那年从郭撑子山百丈崖头一跃而下,不是就未伤分毫吗?”
韩可孤这才恍然大悟,真有些哭笑不得,但仍然被这份心思所感动,用力抚了抚他的肩膀表示谢意,随之好奇之心也被勾了起来,忍不住又问道:“那么,恩芬又是如何作的答?”
僧人沮丧地摇一摇头,不忍答话。韩可孤看他表情不用想也知道了,一定是恩芬也知道关于自己的那个传说,害怕绝食了七天的韩可孤真就又一次腾云驾雾死里逃生,与不可能处生出可能来吧!——
确实,无论是抹脖子上吊还是跳崖头,陆地上的种种死法都要比投河来得好。人入水浸泡之后,尸体一定会变得浮胀难堪,难能斟辩出面目。即然都是一死,为何不给他死后留下一副完全的颜面呢?和尚的想法很好,奈何恩芬实在不敢同意,韩可孤绝食不降的消息传到宗瀚那里,宗大元帅见事不能契,即着令就地格杀之,以免生后患。恩芬虽然身在金营,却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与韩可孤投缘,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惺惺相惜无关风月吧!所以他不愿韩可孤分尸刀下,又对他的一些传说有所顾虑,才苦思冥想出了这么一个让他离山入水的自尽法子。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节
更新时间:7…29 18:19:20 本章字数:2254
韩可孤觉得可笑,死在恩芬手中的人何止万千,他居然还会如此迷信,真是想不到????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想,又走出了一段,见金兵仍然远远缒着,没有靠近跟前,那僧人又小声道:“大人还不知吧?那刘升合同全族与标下亲信五百余人,在前日尽被金兵斩了首级。”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解气解恨的意昧,很有失出家人的慈悲胸怀。
“怎么?他不是真心投降的吗?”韩可孤为之一愕。
“听说这几日乡军拚命,把金兵杀得太狠了。找不到出气的地方,便把一股火都烧到了他的头上——”
韩可孤点头未语,也许是人之将死,其心亦软,他觉得刘升那厮固然可恨,但他的家人却受的无枉之灾。正是一人失足,祸遗全家呀!过了好一阵才自言自语道:“人生自古谁无死!任是谁都逃不过的,无非早晚而已——”
复又向前走,才几步,韩可孤忽然想起一事,开口问道:“大师付可知书否?”
“未出家时曾读过几日学堂,还算粗粗通一点儿文墨。”
“可孤几日前作了首绝命诗,就写在这衣襟上,烦劳大师付代为收藏。若遇到机缘时,请转交给我儿韩炜,或者李长风、蔡高岭等乡军军府将领都可,学生感激不尽!”说着话就要脱离开身子行礼。
僧人慌忙抱住他连声答应,两个人相让了一回又继续走,韩可孤在他的帮助下撕下那幅血书着绝笔的朝袍襟衬里子,僧人立即塞到僧衣的大袖之中藏起来。
走得虽慢,路也难行,但终究还是有到尽头的时候,就如人无论活得多久,也逃脱不了死亡一样。韩可孤在僧人的搀扶下艰难地走过崎岖曲折的山径和蜿蜒泥泞的野路,最终到了水流粼粼的吐里根河边。
吐里根河的河床很广,水花荡荡却不泛滥,只逶迤着淙淙流向远方。韩可孤四下张望,见再向右行约摸四五十步是一个积年迥流冲刷出来的滩坡,地势很宽敞,上边还生长着一棵老榆树,虽然不是很高,叶子也早被风吹落了,但光秃秃的杈条抻得很开,虬龙盘节斜指苍天,想来到了发叶的季节,留荫一定很广。最难得是这里的水势看起来很幽深,可以痛快地把身子一扎到底,省得还要淌过冰凉的浅水再往深处去。韩可孤让僧人把自己扶到临河的一块突兀而出的青石上坐下来,满意地拍了拍被经年河水冲刷得非常平滑的石面说:“便是在这里吧!”
风又渐起,老榆树的干枝颤颤巍巍抖动,发出咔哧咔哧的悲响,败草被冻僵在地表上不能做一丝起伏,?????天色如雾,阴意仍浓。僧人挖空心思,想着好歹说几句安慰的话儿,却张不开嘴。他不敢面对韩可孤的脸,只能低头瞧着自己的脚尖苦闷,
韩可孤再没有说一句话,依旧是一副浅浅的笑容,脸色却苍白得就像是远近草梢树头挂满的冻霜。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动也不动,宛如同身下冰凉的石头交融在一起,化成一尊永恒的石像。
风刮过他的脸,把一头花发卷得飞飞扬扬,他仍然没有动,甚至连眼都没有眨。天又濛涔起来,有雨点偶尔落下,一滴、两滴、三滴?????虽然稀稀拉拉,但比刚才所下的点子要大一些,也更黏一些,似乎有变成雪的迹象。韩可孤的湿衣贴在身上,愈发显得瘦削单薄。表情依然没有变化,眼睛同样隐着光彩。僧人不由自主跪到了泞湿的滩涂上,他看着他,仿佛心被撕裂、被切碎,一条儿一条儿攘在了风里,抛在了火里,被风抽成了干绺,被火烧成了炭渣。他盼望韩可孤能够吐几言,哭几声,哪怕动上一动,也好过总是这样一副麻木的样子。僧人忍不住问自己:“我若是他,我会怎么样?”他想不出,他连想都不敢想,他现在只想大哭。整块整块的云彩就像是一只黑乎乎的巨手,狠狠地压迫着大地,似乎要攫取这里的一切生灵——更冷了,僧人咬住牙,用力握紧拳头,却还是忍不住颤抖。他觉得如果再不说出句话来,自己整个人都要发疯了,可此时此景,又能说些什么呢?又有什么话可说?一切语言都是那么的浅陋和苍白。
韩可孤沐着稀零如星的散碎雨点,沉默地盘膝坐在冰冷的石面上,此时他的心情并不如脸上露出来的表情一样淡然而平静。
他感到纠结,思想很矛盾,就如他充满了纠结和矛盾的这一生。他想不通造化为什么如此捉弄自己,为什么明明刚给了点儿希望却又立时将之打落尘埃,明明才生出些喜悦却要马上加入悲伤的原素。他实在想不明白,便生出了愤怒,他仰看天,天不答应,只给了他几滴冻雨一阵寒风,他俯望地,地不答应,只给了他一片阴暗几分湿冷,他迷惘甚至是迷失,感到一阵头晖目眩,有一种要呕吐的感觉——
韩可孤使出全身力气吸进一口这方天地的生气,虽然很土腥,腐朽的味道很浓,但总算压住了心中突然冒出来的烦躁。仔细想一想,自己还真算得是一个充满着矛盾的个体生命。他坐而谈经论道,与文人骚客品诗评赋,讲述道德文章;他立而运兵黩武,和将者武夫布阵埋伏,决战千里;他勇敢,能以一己之力组织起武装,领孤军游斗在虎狼险地,不畏生死;他懦弱,闻族灭妻亡,却只敢往无人烟处偷偷泣鸣;他壮烈,几番就死,不以生作求;他脆弱,仆友弃世让他无力无助,久久不得释怀;他忠诚,闻天祚帝亡,悲伤之外却隐隐有些欣悦;他理性,知耶律大石承基他庆幸之余又存几分不屑??????
韩可孤向来时的路回望一眼,那里一片茫茫,再看不真切。他自嘲地一笑,矛盾也罢,纠结也罢,终究都要了了。虽然天依然阴沉,但早晚会被大风吹晴,自己的一切也马上就要像被刮走的云彩一样荡散无踪——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节
更新时间:7…30 22:13:41 本章字数:2203
天上云影飘忽。韩可孤突然间看见里面仿佛出现了妻子的身影,穿着打扮还是新婚时的模样,纁袡绣冕,花钗广袖,璎珞灿烂里一缕青丝垂绕,衬托出楚楚动人的娇容,恍如月宫仙子下凡间,迷迷离离,让人不禁升起怜爱。
他觉得心里又是幸福,又是酸楚。好像听到有人在耳边轻声羡慕地说:“你真是好福气!”于是他颇自得地点点头。伸出手向空中,想去抚摸她的发脚——他的确很幸福。他有一群知心知肺的好朋友,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好妻子,有一双知礼知情的好儿女——无论对什么样的人说来,在短短的一生中能拥有这些都已足够——
可不知为了什么,他总也摸不到就在眼前的这张温柔的脸,他心里充满了恐惧和焦急,跟着就咳嗽起来,脸色胀得通红,他能听见天上的妻子喃喃地对他说:“你是不是在害怕?在着急?”韩可孤勉强笑了笑,但他知道这时的笑容一定很难看,可喉咙中偏又发不出一丝声音,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其实你不该害怕,也不用着急,我们马上就又能在一起过好日子了。”什么样的日子算好日子呢?韩可孤呆呆望着妻子变成一副急不可待欢欣雀跃的模样,在心中问道。
“有很多钱,做很大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得好,穿得好????这些并不能算是过好日子。最重要的是,要看两个相爱的人是不是心在一起,心里是不是快乐。只要两情相悦,心里充满快乐了,才是过上了好日子。”妻子仿佛能听到韩可孤心中所想,喃喃地答道。朦胧中温柔的脸上充满了向往之色,释放出来一种难以用文字形容的淡淡光芒,竟连密实携雨的阴云都被照映得神采飞扬——
韩可孤凝望着她渐渐在这片异彩之中模糊而去,心里忽然就充盈许多决心和勇气。因为他已不再孤独。
——孤独,这种滋味很难熬,只有曾经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是一种何等酸涩苦辣的滋味。
韩可孤已尝过这种滋味,所以再不想尝也不敢再尝。他再不犹豫,努力想把身子站起来往河下去,只是因为坐得久了,双腿麻木得不听使唤,气力又不济,几次都没能成功,反而被累得呼哧呼哧喘个不停。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拜托在旁边早己满脸流泪的僧人帮忙。僧人虽然知道韩可孤今日是必死之局,但仍恨不得让他能多弥留一时,盼望下一刻也许会出现什么转机,此时一见韩可孤一片期待望向自已,顿时吓得双手合什,不停口里念着佛号,说:“罪过,罪过!贫僧怎敢造次!”
看得出这个大和尚的悲恸是一种真正发乎与心,痛在肺腑而无法掩饰的哀伤,韩可孤感到无比温暖。人活一世,死了还能让活着的人念想,能让人舍不得自己去死,这又有什么能比之更让人骄傲的呢?他觉得非常欣慰,呵呵笑笑说:“佛家说缘,缘生缘灭都在因果之中,大师付能送可孤最后一程,这岂非是最大的因果缘份?望请成全了可孤罢!”
僧人大哭出声,勉强走上前将他搀扶起来,却怎也不肯再往就近河流的石沿边送,退一步向着韩可孤双膝跪下,连磕长头,不停口礼念往生佛咒。
雨色更浓,老榆树仍在风中不断哀鸣,既使它己存活几十几百年,见惯了生死枯荣,但此时似乎也忍不住要悲伤这一场人间的离别。僧人低垂着头颂经,不敢看向韩可孤,他的心中除了悲伤,还有一种用这世上的言词无法叙述的决别情绪。
韩可孤艰难地向前迈那最后一步,僧人不忍,他鼓足浑身的力气,大声喊:“韩大人,一路走好!”,然后整个人都似已崩溃。他竭力站起身掩面踉跄跑开。紧闭双目两手和什,仰天高宣佛号,祈求西天佛祖接引韩大人英魂归兮,一任一天的冻雨混合起泪满面,湿透全身?????
韩可孤被执殉节的消息不日便遍传天下,乡军中一时间痛哭声震天彻地,李长风通宵夜泣,蔡高岭罢酒狂嚎,可敦城中萧抗剌大叫失声,倒戗而倒,才被手下人从昏厥中唤醒过来,就咬着牙关恶狠狠将面前的几案踹翻,怒声骂道:“耶律奉老匹夫,待遇着时,萧某定要活剥了你!”
耶律奉本人此时却冒着奇险,单骑穿过金军防区,穿白挂素立在阴山脉靠近云内州的一座小山头上,想着与韩可孤在一起时,曾经夜半交心,曾经过午同食,曾经挽力御敌,曾经掣肘讧侮,曾经相对欢颜,曾经暗起隔阂?????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对方的支持。因为他们心里有同样的愿望。一个美丽而脆弱的愿望——
他遥向天边一跪而祭,悔不能返,痛不欲生。
半个月后,消息传到西行军中,耶律大石望天大叹,废膳不食。令三军将士穿槁表素,择地停行,举行祭会。手抚灵位三呼韩家爱卿,三酹酒三声哭,恸感天地。
萧抗剌、萧平之、耶律其风等文武同僚各在自家州府衙门进行公祭,乡军李新、邢之民、戚豹诸多将校皆有私祀。境中州府县百姓无数人痛哭流涕,悲不成寐,沦陷在金国的旧辽百姓也偷偷立上韩大人神主牌位以为祝典。
然而,与韩可孤生前最为交好的两个人却未设祭堂。李长风自不必说,他与韩可孤亦师不亦友,是君子之交,这种交情如水般清澈见底,淡然而无欲求,所以最能养人心脾,与宁静时见涟漪,在细微处生温暖,所以如水的交情最是隽永,大都可以托命交心。他早已把自己和韩可孤相溶在了一起,加之韩炜视他如兄如父,自然要以亲人的身份参加家祭,披麻戴孝以学生之礼常跪灵台,答谢往来吊唁的同僚亲友。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节
更新时间:8…1 21:15:49 本章字数:2572
酒,是当地土烧的薯干子酒。菜,是味道很重的腌咸菜。正据案而饮的蔡高岭,面上的表情却比酒还酸比菜还涩。
这间屋子里一共有三个人,居案子里手坐着的常子顺已经醉了,趴伏着已入梦乡,他一袭旧衣蒙着头,让人看不见脸面,两三个空了的酒坛子和他一样,也歪歪斜斜跌在桌角。
蔡高岭的一张脸比猪肝的颜色还要难看,紫红烂青的上面渗出一层油脂,仿佛酒的精华都覆到上面了,浓浓的有一股醪糟的味道。
他用袖头胡乱抹了一把挂在胡子上的酒涎,歪过头看看坐在侧方凳子上的常子恒,想要说什么,但见对方若有所思的样子,也就不好开口,又把坛子拎起来向嘴里猛灌。
三天来,他和常家兄弟只喝了一顿酒,是三天连续喝的一顿,醉了就睡,睁眼便喝,开始时还用的杯碗,到后来干脆直接改成了坛子,倒省得不停斟酒麻烦。
这种喝法,纵是常子顺彪悍,号称千杯不醉,也是醉死过去十好几回了。
手中的坛子又空了,蔡高岭晃晃荡荡要站起身到墙角取酒。始终保持着几分清醒的常子恒,突然说:“蔡大人,你又忘了。”
“忘了!忘了什么?”蔡高岭醉怆怆,说话的舌头都大了,愕然地道。
原本阴霾满布的脸上有了一抹晒意,虽然很微婉,还是掩不住很重的伤感。常子恒说:“你忘了你之前说过的话。”
“什么话?我说过了什么话?”知道他是真忘了,常子恒很奇怪,这几天来蔡大人的忘性越来越大,有些象老鼠,撂爪就忘。常子恒说:“你忘了头痛的时候,说过酒醉让人难受得受不了的话?????”
面上的酒意虽厚,但蔡高岭仍能感到有些发热,却还是坚持着走过去启开一坛,举起来感叹地说:“韩大人从前不待见我喝酒,因为他怕我喝酒误事,可——可你说,现在我还有事可误嘛???????”
语毕,就又一大口倒进了他的喉咙里,却因为喝得太急,又说着话,被狠狠地呛住了。他开始不停的咳嗽,整张脸胀得更憋出了灰青的气色,眼珠子都好像要掉出来,泪水哔哔直流
是谁曾说过真男儿没有眼泪?可谁又敢说蔡高岭不是真男儿?
常子恒痛惜的看着蔡高岭,好一会儿后等他止住了呛咳,才说:“怎么样?舒服点没?”案上只有酒,没有茶,他就走到外面舀一碗凉水进来,递给蔡高岭:“喝口水润润嗓子。看这一脸的泪,都不像男人了。”
蔡高岭可不觉得在人前流泪是多么难堪的事情,他咽下凉水,拔凉拔凉的沁入肺腑,好像把醉意都去了三分,大声说:“谁说男人就不让流眼泪了?会哭的男人才是好男人,真汉子哩!”
常子恒看他激动,便不搭话。喝干了自己面前的酒后,开始用筷子捡起盘中的咸菜放进嘴里咀嚼。莱味很浓,很齁很辣,不过也很能解酒。常子恒咽下去,正正面容,直视着蔡高岭缓缓道:“那么真汉子就只有哭才算见血性?唯有酒喝多了才有真性情?就像咱们这样醉生梦死?”
蔡高岭的脸象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似的,他微张着嘴,鼻子也疭起来。这句话也还真灵,让他的酒意一下子就散了不少,心沉到了谷底。
他大饮一口后,久久不再言语。
常子恒站起身走过蔡高岭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望着窗外。此时暮色渐浓,天将入晚,己经有星星出没,闪闪烁烁如哀忧伤。
又到了掌灯时分,常子恒望向昏昏将要醉倒的蔡高岭说:“我看我该走了。”
酩酊中,蔡高岭喃喃道:“走——是该走了——韩大人都走了????你走得太狠?????都不顾与我饮上一杯!”??????
一大早醒来,蔡高岭头疼欲裂,用拳头擂了几下也不管事,呆呆坐了半晌,他才知道自己现在是窝在卧房的炕上。
下地拿起几上的茶壶,里面的茶水很温热,显然是才沏好的,也顾不得烫嘴,咕噜咕噜的灌下了大半壶后,蔡高岭才觉得喉咙里的焦渴稍微缓解了些,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的茶渍,他问坐在一旁正看他的常子恒:“你没有走?”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常子恒问住了,他忍不住的道:“你让我往哪里走?”
“你咋日不是说要走了么?怎么,也喝得没了记性?”蔡高岭居然是笑着说。
他居然又会笑了,而且记忆力也恢复了,常子恒奇怪地望着他,不懂怎么才一夜的功夫,这位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想通了。”蔡高岭一脸正容,认认真真地说:“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仍然还要活下去。我已为韩大人哀痛了三天,也够了。正如你所说,若再醉生梦死下去,他地下有知,肯定该不高兴了。所以从现在起我仍然是我,虽然我没有韩大人的能耐,但有多大力出多大力,总不能看着他生前创下的事业就这么荒废了。”
蔡高岭态度转变,能够这么快就想开了,这让常子恒还真有些意外。他笑了,又怎能不笑?他觉得因为不放心而又耽误的这一天时间真的值了。
他为蔡高岭的清醒高兴,尤其是这种真正的清醒。
“好,好!你这样才算对得起韩大人的在天英灵。走,虽然现在还是早晨,还有宿醉未醒,但我仍然要拉着你再喝几杯呢!”常子恒欣喜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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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可孤死后第二年,他唯一在世的亲人韩炜,被李长风等人张罗着娶了妻子,只是新婚只八个月,他便在一次战役中惨死在金人屠刀之下。其遗腹子随母被李长风带走隐居,从此不知所踪。
韩可孤死后的尸首由恩芬责令随行监死的士兵入水捞起后,择地草草掩埋,那僧人唯恐有不良的金人对其恨之入骨,掘坟辱尸,便乘夜偷偷请出尸骸择地另行安葬,后蔡高岭等乡军中人几番欲取走,要将其归葬与家乡北安州故里,皆因这和尚为避战祸己远走他乡,再寻不见荧归之处,最终憾不成行。
北安州北的那处山疏草阔的避塞乡间,昔日韩府旧宅久无人打理,日益颓圮。韩可孤的故事也随着日月交替,朝代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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