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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龙戏唐-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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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尔等莫非忘了君前不得失礼么,嗯?”

太宗本想着先拿下杨师道与陈子明,从而掌控住内廷议事之格调,却不曾想杨师道是被拿下了,可陈子明与萧瑀却是半点都不肯退让,当即便怒了,但见其猛地一拍龙案,已是寒声断喝了一嗓子。

“陛下息怒,臣等失态了,死罪,死罪。”

见得太宗这么一怒,众宰辅们自是都不敢再争执个不休,只能是齐齐叩头认错不迭。

“罢了,朕也懒得跟尔等多计较,限尔等三日内给朕结了案,不得有误!”

眼瞅着今日是断然议不是个结果了的,太宗自是不愿再多浪费时间,这便冷声丢下了句交待,就此怒气冲冲地转回后殿去了,一见及此,诸般宰辅们也自不敢多逗留,只能是无奈地各自退出了大殿,自行回转尚书省去了……

“陛下口谕,宣:门下省侍中陈曦,承庆殿觐见,钦此!”

众宰辅们回到了尚书省的办公处,照例又是一通子争吵,当然了,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别说结案判词了,便是连具体的审案步调都难以协调一致,偏偏谁都没了退路,也就谁都不肯稍退半分,这么吵着吵着,天时很快便近了午,就在众人都已是疲惫不堪之际,却见赵如海领着两名小宦官匆匆赶了来,紧着便宣了太宗的口谕。

“微臣领旨谢恩。”

太宗有口谕,谢恩自是必然之事,陈子明自是不敢在礼数上稍有闪失,然则心底里却是波澜大起了,无他,只因他已猜到了太宗单独召见的用意之所在,无非是要他陈子明作出让步罢了,问题是陈子明根本就已没了退路,让无可让之下,该如何与太宗交涉,就成了摆在陈子明面前的一道棘手之难题。

“陈大人,陛下可是在等着呢,您请。”

赵如海显然很是心急,陈子明这才刚起了身,他便已是急吼吼地出言催促了一句道。

“诸公,陛下有召,下官就先行一步了。”

尽管先前彼此争吵得个面红耳赤不已,可陈子明却是断然不会因此而失了礼数,并未急着走人,而是恭谦地朝着众人作了个团团揖之后,这才由赵如海陪着,又往宫里赶了去。

“陈大人,陛下痛失一子,又废了一子,心情郁结不已,今,只余魏王殿下一位嫡子,关切难免,陈大人还须得多多体谅圣心才好。”

方才刚走进了宫门,却见赵如海紧走了几步,赶到了陈子明的身旁,压低了声音地提醒了一番。

“赵公公有心了,陈某感激不尽。”

赵如海这么番话一出,陈子明立马敏锐地意识到这等言语必是出自太宗的嘱咐,若不然,以赵如海慎言慎行的性子,就算有心巴结他陈子明,也断然不会将话说得如此之分明,有此可见,太宗立李泰为太子之心已是颇坚了的,如此一来,要想说服太宗的难度无疑便更高了不老少,也自由不得陈子明不为之心烦意乱的,当然了,心中有所思可以,说却是断然不能说出口来的,陈子明也只能是客气地谢了一声了事。

“不敢,不敢,但消陛下能早日康复,便是老奴等之幸也,大人能谅解老奴的多嘴,老奴便已是感激不尽了的,大人,您请。”

该说的既已是说过了,赵如海也自不敢再多罗砸,客气了一番之后,便又向后退了两小步,恭请陈子明紧着前行。

“嗯。”

陈子明本就不是个啰唣之人,加之此际心思重重,也自不愿再多言,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之后,便即疾步往深宫里行了去,面色虽平静如常,可心底里却宛若开了锅般地翻腾着,没旁的,概因形势实在是太过严峻了些,若是太宗真要一意孤行,就目下的局势而论,根本不是他陈子明能强顶得住的,如此一来,前头所做的诸多努力显然都化成了泡影,真要想成事,还就只有跟太宗学习,玩上一手“玄武门之变”了的,问题是没有兵权在手,就算想玩都没得玩——要说兵权,陈子明倒也不是没有,白马羌族的兵马,陈子明随时都能调得动,奈何那都是远水,根本解不了近渴,麻烦显然是大了去了……

第310章 翁婿谈心

躲是肯定躲不过去了的,该面对的终归须得面对,尽管一路走一路想着,办法想了一个又一个,可真要说到把握么,却是半点都欠奉,没旁的,跟一个护犊子的父亲讲道理,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些,而太宗明显就是这等性情中人,一旦牛脾气来了,那是谁都拿其没辙的,满天下里也就只有魏征一人能镇得住太宗的牛脾气,偏偏魏征已逝,陈子明实在是不以为自己在太宗心目中的地位能跟魏征相提并论,哪怕他眼下就当着魏征当年曾担当着的职位——门下省侍中,干着的就是规谏的活计,奈何威望远不及魏征,资历也不及魏征,最为要命的是他陈子明还是太宗的女婿,不管怎么说,孝道还是得讲的,如此一来,太过刚硬的话语显然就无法说出口来,形势显然已是严峻到了极点。

“微臣叩见陛下!”

宫中的道路虽不算短,可终归有走完的时候,哪怕依旧未能想到稳妥之方略,到了地头,终归须得去面圣,只是方才刚一从承庆殿寝宫的屏风处行将出来,陈子明的脚下不由地便是微微一顿,无他,只因太宗赫然正盘坐在龙榻上,神情淡然而又随意,浑然没见半点召见重臣应有之肃然景象,倒像是见家人般随意,一见及此,陈子明的头顿时便更大了几分,可却又哪敢带到脸上来,只能是疾步抢到了榻前,恭谨万分地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子明不必多礼了,平身罢。”

一见到陈子明已至,太宗的脸上立马浮现出了和煦的笑容,很是随意地虚抬了下手,就此叫了起。

“谢陛下隆恩。”

太宗越是和颜悦色,陈子明的心头便越是发沉,道理么,很简单,礼下于人者,必有所求焉,今,太宗不摆帝王的架子,明显就是要端出泰山大人的架势了,如此一来,陈子明就不再是负责规谏的重臣,而是女婿,泰山大人有吩咐的话,身为女婿,抗辩的能力明显就弱得可怜了的。

“子明,来,扶朕一把,一道去御花园里走走。”

果然不出陈子明之所料,太宗就纯然当自个儿是老丈人,轻松写意地便吩咐了一句道。

“微臣遵旨!”

明知道太宗这是要硬的不行来软的,可人在屋檐下,却也容不得陈子明不低头,纵使心中有着再多的嘀咕,这当口上,陈子明也不敢有丝毫的流露,只能是恭谨地应了一声,一个大步抢上了前去,搀扶着太宗下了床,翁婿俩闲扯着便出了承庆殿,一路缓步地便到了御花园之中。

“子明啊,你看那夕阳可有多美,只可惜却是近了黄昏,再美也不过瞬息间事耳,朕都已是快五十的人了,每每一看见夕阳,总有着无穷之感慨,唉,朕是老喽。”

太宗倒是不曾一上来便道明主题,而是由着陈子明搀扶着,在御花园里好生逛荡了一番,时不时地就那些花花草草扯上几句,也算是融洽一下翁婿之情,然则到底是心有牵挂,走着走着,太宗突然顿住了脚,抬头望向了天边绚烂的夕阳,语气萧瑟地便感慨了起来。

“陛下此言差矣,您正值春秋鼎盛之年,如日中天之势,四海绥靖,万邦来朝,开历朝历代未有之先河,功业千秋,古之圣贤亦有所不及也,为我大唐千万百姓之福祉,您自当寿比南山才是正理。”

陈子明平日很少说奉承话,可并不意味着他不会说,真要说起来,那断然不会比那些专事溜须拍马的人差,这不,顺嘴一扯,便全是好听之言。

“哦?哈哈……,想不到子明这等实诚人也会拍马屁,罢了,这马屁不错,朕生受你了。”

在太宗的印象中,陈子明从来都是踏实肯干的主儿,却没想到陈子明说起奉承话来,也是一套||套的,自不免便为之愕然了一下,可紧接着便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陛下明鉴,微臣所言句句是实,断不敢虚言以欺君也。”

拍马的最高境界不是谄笑奉承,而是一本正经地将马屁话当正事来说,此一条,陈子明显然是拿捏得极为的到位。

“呵,朕也期颐能长命百岁,然,终归须得看上苍给不给朕这么个机会了,不瞒子明,朕自中秋以来,精神已是大为不济,唉,朕子息虽多,最爱者不过三数人耳,今,雉奴已去,乾儿遭废,不日便要贬去黔州,再见已不知何年矣,唯剩泰儿,又……,唉,朕之苦痛,子明可能理解否?”

尽管被陈子明的马屁话给带歪了主题,可太宗却不愿错过这等说服陈子明的机会,几句感慨之后,又强行将话题给扭转了回来,尽管不曾明说要赦免了李泰,可言语间的意味却是再明显不过了的。

“无情未必真豪杰 怜子如何不丈夫,陛下真英雄也,微臣能侍奉陛下这等英主,实是万世休来的福气,只是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眼见避无可避,陈子明也就不打算藏着掖着了,这便先是狠捧了太宗一把,而后话锋一转,作出了一派欲言又止状。

“子明有甚话,只管直说好了,朕听着呢。”

前头听陈子明吟诗,似乎有着要同意保住李泰之意,太宗可是高兴了一下,可后头一听陈子明似乎别有想法,太宗的眉头可就微微地皱了起来,不过么,倒是没挡着不让陈子明开口。

“陛下,请恕微臣直言,前隋初立,何其强盛哉,因何二世而亡耶,无他,概因废立不当之故耳,若是帝位皆可由权谋夺取,后世之帝王又当如何自处哉?前车不远,当为我大唐所借鉴也,微臣所言虽过,心却是真的,还请陛下恕罪则个。”

既已是被逼到了墙角上,陈子明也就顾不得会不会被太宗记恨了,紧着便将不赞成立李泰为太子的理由道了出来。

“嗯……,前车之鉴啊,朕倒是没想到此点,那依你看来,东宫之选当为何人哉?”

被陈子明这么一说,太宗的额头上立马便见了汗,没旁的,前隋之乱,太宗可是亲身经历过的,自是清楚杨广是如何整垮杨勇而上位的,最终么,却导致了强大的隋朝之灭亡,一念及此,太宗原本坚持要立李泰的心思也就起了动摇,不过么,却并未完全放弃,反倒是借机试探了陈子明一把。

“陛下明鉴,自古以来,立储便有立嫡、立长、立贤之说,微臣以为各有利弊,然,相较起来,还是以立贤为理论上之最佳,只是知易行难,个中牵扯之要素太多,人为判断终归有所局限,应如何避免所托非人,实是一篇偌大之文章,非三言两语所能说得清,微臣才薄学浅,实不敢妄言焉。”

以陈子明之智商,只一听便知太宗这么句问话里有陷阱,自然不会轻易踏入其中,言语款款地扯了一大通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话,可实际上么,却等于啥都不曾说。

“知易行难,确然如是哉,朕何尝不想为大唐立下一贤明之后继者,奈何无定规可循,却也是枉然,唔,泰儿自幼聪慧,又有文采,朕深爱之,辅机屡劝朕立其为继,言及愿竭力辅其为一代明君,子明以为可行否?”

果然不出陈子明之所料,太宗立李泰之心思虽已有所动摇,可到底还是没完全放弃,几句感慨之后,便即又将话题引到了此事上。

“陛下明鉴,微臣以为此谬论也,比干虽能,最终不过挖心而死之下场,长孙大人固有才学,也曾有大功于国,然,较之比干这等前贤,怕是有所不及罢,竟妄言辅人为明君,不过自夸耳,实不足为凭。”

既是跟长孙无忌已无和睦相处之可能,陈子明自是不会给其留甚情面,毫不客气地便揭穿了其之谎言。

“泰儿行事虽有些莽撞,子明将其比之桀纣,未免太过了罢?”

太宗素来宠爱李泰,也很是敬重长孙无忌,正因为此,这一听陈子明居然如此评述二人,脸色立马便有些不好相看了起来,言语间也自颇现森然之煞气。

“陛下,微臣有诗一首,还请陛下品评:赠君一法决狐疑,不用钻龟与祝蓍。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尽管听出了太宗语气里的煞气,然则陈子明却并未露出丝毫惧色,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便将白居易的大作剽窃了出来。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唔……,罢了,此事再议好了,天色不早了,卿且自回罢。”

陈子明这么一首诗一出,太宗的怒火当即便不见了踪影,眉头紧锁地呢喃了一番之后,心中对立李泰为太子的想头自不免便更动摇了几分,可依旧不曾彻底放弃,也没打算再逼陈子明表态,面带倦色地挥了下手,便即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陛下圣明,微臣告退。”

尽管明知太宗还在犹豫着,可陈子明却是不打算再多啰唣了,左右该种下的种子,他已是种下了的,后头会开甚花、结甚果么,那还须得后续手段之努力,并非眼下便能立马办到的,正因为此,陈子明自是不会有半点的迁延,恭谨地称颂了一声,便就此退出了宫去……

第311章 废物利用

天牢从来都是满天底下最阴暗的所在,阴森自是不消说之事,这才酉时三刻不到而已,偌大的监牢里已是漆黑一片,只有一盏孤灯昏黄地亮着,不单不能带给人温暖,反倒令监舍里的阴暗气息更浓了几分,然则木然靠墙而坐的李承乾却是丝毫反应全无,于他而论,阴暗也好,光明也罢,都是无所谓的事,心已死,身处何地又能有甚区别。

“开门。”

黑沉沉的监牢过道中,一阵脚步声沉闷地响着,不多会,数人已打着灯笼来得了监舍的门口,而李承乾依旧木然地端坐着不动,哪怕是听到了有人在下令,他也依旧没个反应。

“咯吱吱。”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中,紧闭着的栅栏木门被人从外头推了开来,旋即,一名打着灯笼、提着食盒的大理寺差役先行走进了监牢之中,而后,又有一人缓步从外而入,脚步不停地便来到了李承乾的身前。

“是你?”

光线被遮挡之下,李承乾终于是不满地抬起了头来,只一看来者,不由地便是一愣。

“是我。”

来人语调淡然地应了一声,也不管地上不甚干净,一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昏黄的灯光一照,赫然露出了真容,竟是陈子明便装到访。

“你来作甚?”

李承乾冷冷地看了陈子明一阵之后,心中的火气渐渐地涌了起来,一想到自己的造反就是因陈子明之故而功败垂成了去,怒意便再也压制不住了,厉声便呵斥了一嗓子。

“阁下若是愿意,陈某便陪阁下喝上几樽,若是不愿,那陈某也就只有一言以相告。”

陈子明并未在意李承乾的恶劣态度,也没急着答复其,而是静静地等到那名陪同前来的差役将酒菜安置于矮几上,而后又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监舍之后,方才不动声色地给出了两个选择。

“讲!”

李承乾对陈子明根本无甚好感可言,值此落魄时分,又哪有心思跟陈子明对饮,不假思索地便作出了选择。

“今日陛下召了陈某前去,言明有意立魏王殿下为储君。”

李承乾既是作出了选择,陈子明也自干脆得很,丢下句话之后,便即起了身,作势便要往外行了去。

“什么?站住,尔给某说清楚了!”

若论恨意,李承乾最恨的不是坏了他大事的陈子明,而是一直与其争锋不已的魏王李泰,此际一听陈子明这般说法,登时便暴跳了起来,一个大步蹿到了陈子明的身前,气急败坏地便咆哮了一嗓子。

“事实就是如此,阁下信还是不信都是一般无二。”

饶是李承乾的面容已是扭曲得有若厉鬼一般,可陈子明却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一派风轻云淡状地便出言肯定道。

“凭什么,凭什么,那混账东西逼得孤如此之苦,又谋害了九弟之命,竟还能直上青云,究竟是何道理,苍天, 你不公啊,不公啊,某不服,不服!”

听得陈子明出言证实,李承乾当即便陷入了疯狂之中,高举着双手,仰头便是一阵怒吼。

“呵。”

面对着这等状态的李承乾,陈子明连句话都懒得多说,也就只是讥讽地一笑,抬脚便往牢门处行了过去。

“慢着!”

就在陈子明已然走到了牢门处之际,却见浑身狂颤不已的李承乾突然又回过了神来,厉声地断喝了一嗓子。

“阁下还有甚要说的么?”

陈子明本就只是假意要走,听得李承乾叫停,自是不会就这么真走了人,立足了脚之后,缓缓地回过了身去,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承乾,声调淡然地发问道。

“嘿,你陈曦素来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大黑夜跑来告诉某这么个消息,必非无因,啊哈,想必你也不愿见到那厮入主东宫罢,如此说来,尔是别有所图喽,说罢,打算从某处捞些甚好处,嗯?”

李承乾癫狂归癫狂,却绝不是傻子,稍稍冷静下来之后,立马便猜到了陈子明此番前来的用心之所在。

“好处?嘿,阁下身无长物,又有甚值得陈某捞取的?”

尽管李承乾一口便道破了自个儿的来意,然则陈子明却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没旁的,概因陈子明从来就没小看过李承乾,此獠虽不是明君的材料,可毕竟是受过精英教育的,自然是平庸之辈,如此明显的事儿,原就不可能瞒得过其,当然了,陈子明却是断然不会直接承认的。

“你……,罢了,罢了,某如今也就烂命一条而已,随尔如何折腾了去也就是了,但消能拦住那厮的路,一切也就值了。”

这么多年下来,李承乾跟陈子明交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的,却从来就不曾占到过丁点的便宜,这会儿又已是阶下之囚,自忖已再难有跟陈子明谈条件之可能,可又不想见到李泰得意了去,这便索性摆出了副光棍的架势,认命地给出了配合行事的承诺。

“阁下请坐。”

陈子明并未急着道出要求,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无他,概因陈子明实在是太清楚李承乾的为人了,别看这厮一派认命的样子,可若是不能让其真心配合,这厮十有**会暗中耍些小手段,万一要是弄巧成拙了去,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正因为此,要其作甚事,终归须得其自愿自觉地提出来才成。

“呵,‘得胜归’,好酒啊,自今日后,某可不知何时才能再饮得此酒了。”

李承乾原本就好酒,尽管酒量不甚大,可每日里都要饮上一番,这一落了座,目光立马便扫向了酒坛子,大半个月不曾开荤之下,酒虫子早就在肚子里闹腾上了的。

“阁下请。”

陈子明伸出左手将酒坛子提溜了起来,右手一拍,便已将封泥拍碎,而后将自己与李承乾面前的酒樽都斟满了,这才淡然一笑,摆手道了请。

“子明,请!”

李承乾也自无甚废话,端起酒樽,冲着陈子明示意了一下之后,便即仰头狂饮了一气,那等急迫状,真宛若是饿死鬼投胎一般。

“陛下已下了诏书,后日一早便要送阁下启程去黔州了,陈某今夜便算是与阁下践行罢,来,再满饮一樽。”

这一见李承乾那等猴急之状,陈子明不由地便是摇头一笑,随手为其斟满了酒,意有所指地便点了一句道。

“后日么?嘿,那倒是要抓紧了,子明且就说罢,到底要某做些甚事?”

一听自己后日便要上路,李承乾心中的不甘之意顿时便大起了,浑然无须陈子明出言催促,紧着便再次表了态。

“某今日黄昏时,曾与陛下一席谈,期间尝言曰:若是帝位可以权谋取之,后世帝王将如何自处哉?”

陈子明并未直接要求李承乾做些甚,而是一派淡然状地陈述了个事实,然后么,便闭紧了嘴,再不肯多说哪怕是一个字。

“嗯……,某明日一早便上本,断不叫那只会耍阴谋的货色得意了去,来,子明,再陪某满饮上一樽!”

李承乾果然是聪明人,将陈子明的话咀嚼了一番之后,已然明白了陈子明之所需,也自无甚犹豫,豪气十足地便给出了承诺。

“同饮!”

这一见李承乾如此识趣,陈子明也自乐得省些唇舌,笑着便举起了酒樽,再次陪着李承乾畅饮了一回。

“嘿,成亦萧何,败亦萧何,若非子明神兵突起,某又岂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可话又说回来了,若无你陈子明,某也难再奈何得了那混球,哈哈……,时也,命也,某,某……”

李承乾量本就不大,酒一喝得急了些,几樽下肚,便已是醉意盈然了的,话说着,说着,泪水便纵横地狂淌了下来。

“阁下这话就说错了,就算没有陈某,阁下也断无得逞之可能,哪怕攻下了玄武门,归根结底也是白忙乎一场,平白为他人作嫁衣裳罢了,到那时,天下大乱,百姓惨遭荼毒,尔何忍心哉?”

陈子明并不因为李承乾答应帮忙,便虚言奉承于其,而是面色肃然地摇了摇头,正容指出了其所言的荒谬之处。

“你……,罢了,罢了,某败都已败了,说这么些还能有甚用处,左右就一废物耳,难得还能有你子明要用,也算是某为这大唐江山社稷尽最后一点心力好了,子明且回罢,某今夜不曾见过尔,尔也不曾来过此处,它日若是念得旧情,逢年过节的,就多给某烧些纸钱也罢。”

被陈子明这么一说,李承乾立马瞪圆了眼,张嘴便欲出言反驳,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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