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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骚-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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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真真急得要哭了,跪下道:“太太若要算钱,婢子以后再不敢登门了,这些天来婢子没卖完的果子,太太不论好坏都买下,婢子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昨天还是半篓——”
张母吕氏忙道:“好好好,你快起来,兔亭,扶真真起来。”不再提给野鹜钱的事,上下打量着穆真真,深秋天气凉了,这堕民少女还穿着草鞋,不冷吗,便问伊亭可有不穿的旧履找来给穆真真穿——
伊亭去房里找了两双旧履出来,穆真真却穿不了,伊亭虽然也不裹足,而且年龄比穆真真还大了几岁,可穆真真的脚却更大,穆真真自幼都是赤脚走路,这两年才穿草履,单是每天跑一趟西兴运河码头就是二十多里路,这脚哪里小得了。
穆真真见自己脚比伊亭姐的脚还大,不禁低下头去,很是自卑,江南富庶之地,裹足之风已经很普遍,女子大脚就表示身份低贱、缺少教养。
张母吕氏笑道:“真真是有武艺的,自然要脚大,待我这冬衣缝好后,给你做一双青布履。”
穆真真叫声:“太太——”眼泪汪汪不知该说什么好,这自幼丧母、饱受欺凌、一直苦惯了的女孩子,得了别人一点关爱就感激得只想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报答。
张母吕氏微笑道:“这没什么的,我也喜欢做这些,伊亭、兔亭她们的鞋子都是我做的,就是式样不甚新时,跟不上苏样哦。”
小丫头兔亭出去了又进来,手里拿着一样东西,递给穆真真道:“真真姐,你掉东西了。”
穆真真一看,脸红了起来,这是她带来的小盘龙棍,来见张母吕氏就搁在了南楼廊阶上,兔亭却给她拿进来了。
张母吕氏便问:“真真这是什么?”
穆真真低声道:“小盘龙棍,少爷昨天说要看。”
张母吕氏笑道:“这就是小盘龙棍啊,张原午饭时还说起了,他是要看你练小盘龙棍呢,你这去他那边吧,不用急着回去,你父女二人就在这里用晚饭。”
穆真真想推辞又不知怎么说,已经生受张原母子很多恩惠了,推辞一餐晚饭会不会显得矫情?
穆真真透过长窗向西楼那边望了望,说道:“少爷在听书,不好打扰吧。”
张母吕氏道:“他现在上午听书,下午自己在书房里转圈琢磨八股文,我都担心他转晕了,你去让他歇一下也好。”
穆真真答应一声,握着小盘龙棍出了南楼,站在天井边迟疑了一下,觉得这样子进去有些不尴不尬,便对跟出来的兔亭道:“兔亭,给少爷倒一杯茶来,让我端进去。”
兔亭便到南楼下面的茶水间,拨开炭火,将茶壶烫了烫,很快用描金漆盘端出一杯茶来,穆真真将小盘龙棍倚在廊沿上,接过漆盘,端茶进到西楼书房,见少爷背对着门正飞快地翻书,口里还念念有词:“——未作破题,文章由我;既已破题,我由文章——”
穆真真端着茶盏站在门边一动不动,生怕惊了少爷的思路,看着少爷要转身了才开口道:“少爷,茶来了。”
张原“咦”的一声:“真真怎么是你,兔亭呢?”
梳着两个免耳朵丫髻的小丫头应声闪到门边,叫了声“少爷”,手里抓着小盘龙棍,长的那截还在地上拖着。
“哈,真真带双截——不,小盘龙棍带来了,很好,这就去后园演给我看看。”张原合上手中的那卷《皇明时文定》,今日上午范珍、吴庭为他读了《皇明时文定》的第一、第二卷,这二十卷《皇明时文定》精选了从洪武十七年至万历三十年这近二百年间的优秀八股文四百二十篇,并且每篇都附有精短的评语,选文侧重于嘉靖以后,嘉靖、隆庆、万历三朝的选文占全部篇目的三分之二,对科举应试具有很强的实用性和针对性,尤其是股文之后的评语,对张原帮助很大,待二十卷读完,对二百年来八股文体制演变已及体例和作法就能有清晰的了解了——
开卷有益,心里欢喜,且休闲一会,劳逸结合方是久长之计。
张原大步在前,穆真真握着小盘龙棍跟在后面,小丫头兔亭最喜看热闹,岂能错过,碎步跟着。
三个人来到后园,武陵和小石头正从投醪河边拔了一些青草来喂白骡雪精,听说穆真真要耍练小盘龙棍,都是大喜,小石头飞跑着去叫他哥哥大石头也来看,这兄弟二人早就从武陵这里听说了穆真真打喇唬的事——
穆真真脸儿红红,一长一短的小盘龙棍在手里绞来绞去,忸怩、拘束。
张原鼓励她道:“武艺用来防身,惩恶扬善,这正是你的本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最欣赏有本事的人,真真,开练。”
穆真真使劲点了下头,抿着唇,紧了紧扎腰的布带,反手握着小盘龙棍,身形瞬间一挺,含胸拨背,英姿飒爽,就象转眼间换了个人一般,那个卑微、羞涩的堕民少女没有了,代之是一个刚烈、锋利的灵魂——
就听一声娇叱,棍影带着风声疾挥而出,好似流星赶月,棍梢竟掠到一丈开外,不待长棍勾回,手腕疾旋,又变向劈出,霎时间,双截棍盘旋飞舞,棍影如扇,棍风如啸,张原是瞧得眼花缭乱,这不是舞棍,每一下可都是实实在在的,被抽上一棍就得筋断骨折——
张母吕氏也过来了,笑眯眯立在穿堂口看穆真真练棍,小院的石双父子三人和穆敬岩也从水井那边来到后园,穆敬岩向张原母子叉手唱诺,张原母子眼睛都盯着那一团翻翻滚滚的棍影,根本没注意到他。
又是一声娇叱,那团棍影陡然消失,穆真真停止反手握着双截棍挺身直立,好似原地未动,只是额角微现薄汗,胸脯起伏着,腰扎得紧,显得胸有些大,这十四岁的堕民少女已是曲线玲珑、亭亭玉立。
“好极!好极!”张原鼓掌大赞,热烈的眼神看得穆真真不好意思起来。
张母吕氏问:“真真这样能打得了几个人?”
这也正是武陵、兔亭和石头兄弟最关心的问题,一齐竖起耳朵——
穆真真咬着嘴唇,望着爹爹。
穆敬岩上前几步向张母吕氏叉手施礼,道:“真真胡乱练的,让太太见笑了。”
张母吕氏道:“怎么会是乱练,这种两截棍子比一截的难练吧,真真舞弄了这么久也没打到自己一下,好生了得,说说,真真打得了几个人?”
穆敬岩只好答道:“空手的话等闲四、五个汉子近不了身的,有小盘龙棍在手还能再多打几个。”
小石头问:“能不能打十个?”
穆敬岩笑。
大石头道:“何止,真真姐这么厉害,我看二十个都能打。”
张原听这小兄弟二人说话,不禁想起前日在觞涛园湖心岛遇见的商氏姑侄,那商景兰在此定要说“穆真真有万夫不当之勇”,小景徽眼睛会好奇地瞪得老大,商澹然呢,猜不出她会说什么?
张原打算月底就去会稽向王思任求教制艺,不知能不能再遇商澹然,晚明风气虽然比前代活泼自由一些,女子游山游园的不少,但在会稽街上走一走就想遇到商澹然显然不现实,嗯,走着瞧吧,学八股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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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当时年少春衫薄 第六十七章 驯骡
此后十余日,张原听完了二十卷本《皇明时文定》,《神童制艺》也听过了,《会稽王季重闱墨三十六题》上下二卷放在最后,在八月的最后一天全部听毕,还好是听书,相对要存神一些,不然短短半个月要读完这近百万字的枯燥肯定要头晕脑胀,八股文比古文要难记忆一些,因为体例单调,都是代圣贤立言,一个个道貌岸然,很难找到方便记忆的亮点,所以张原只能记得其中的一小半文章,当然,王思任的三十六篇精彩时文是烂熟于心的,听过一遍,还自己读了一遍——
这些天依旧是每日上午听书,下午思考揣摩八股奥义,傍晚时到后园看穆真真练武,再就是与武陵几个一起到投醪河畔放牧白骡雪精,这白骡似乎待在东张更适意,放开它缰绳它也不过桥回西张去,闲着这么个雪白坐骑不骑一骑实在过意不去,张原试着骑那白骡,白骡暴躁,摔了张原一跤,还好没跌伤,第二天傍晚穆真真把她爹爹穆敬岩叫来了,穆敬岩扣着缰绳,让张原尽管大胆地骑上去,张原小心翼翼刚跨上鞍座,白骡就开始撒泼想把张原颠下来,穆敬岩单臂抱住白骡脖颈,用劲一勒,白骡四蹄乱刨挣扎,大鼻孔剧喘,就是动弹不得,黄须力士果然名不虚传——
这样接连试了几次,白骡纵然桀骜不驯,也被制得服服帖帖,看到穆敬岩的黄胡子就老老实实,穆敬岩当然不可能每天都来shì候张原骑骡,小奚奴武陵就找了个花脸面具戴上,下颌粘上黄丝线,竟然也管用,把张原、穆真真几个笑得肚子疼,多骑了几次,白骡雪精也就认了,不管有没有黄胡子、黄丝线,它都很温驯,当然,这温驯只限于张原,所以当凉秋八月最后这一天的黄昏,张岱和张萼两个出了北院门,走到三拱桥上看到张原骑着那白骡在河岸悠闲漫步时,都是大为惊诧——
张萼怒道:“好孽畜,当日不肯让我骑它,介子骑着却这么温驯,气死我也!”也不管大兄张岱就在身边,叫着“拿鞭子来,拿鞭子来”,要抽这白骡。
张原骑着白骡“得得得”上了石拱桥,翻身跳下,牵过白骡,笑对张岱道:“宗子大兄回来了,骡子还你,当日这骡子跑到我家后园,我就代养了几天。”
张岱笑了笑,说道:“还好是你帮我代养了这几日,不然这白骡就让燕客给抽死了。”
张萼道:“也不抽死,就打得这畜生服帖为止——咦,介子,你没用鞭子抽,它怎么就服你?”
张原见大兄张岱虽然脸带笑意,却难掩失意和落寞,就知道大兄这次是落第而归了,张原这几日苦读八股,没留心杭州乡试的消息,但若是张岱秋闱得中,报喜的人应该会比张岱先到山yīn,定会传得沸沸扬扬,但现在张岱回来了,西张别无动静,显然张岱落第了,这对自幼有神童美名的张岱是一个沉痛打击,也是生平第一次遭受重大挫折,必须散散他的心——
张原笑道:“三兄有所不知,我与这骡子打了个赌,我说我能背出它主人张宗子当年道试的那篇‘文不在兹乎’的八股文,背得出它就服我,背不出它就踢我——”
张萼大笑起来:“这么说你是背出来了?”
张原道:“那是当然,不然它怎肯服我——要不三兄你骑它试试。”
张萼笑得直不起腰,连连摇手道:“不试了,不试了,我哪里背得出大兄的八股文。”
张岱也是放声大笑,对张原说:“介子弟若真能背出那篇制艺,我把雪精送你。”
张萼便催着张原快背快背,不然白骡怎么会服贴,张原便背诵道:“文不在兹乎?文值其衰,圣人亦自疑也——”
张岱笑道:“对了,就是这么破题的,再背诵后面的。”
张原琅琅地将当年张岱道试的这篇两百七十二字的四书义一字不差背诵出来,张岱赞道:“介子弟真能强记啊,这白骡归你了。”
张原摇头道:“不用大兄相赠,我也是骑着玩,我又没远路要行,大兄自己留着骑吧。”
张萼笑道:“大兄还不知道吧,介子还和本县另一头大孽畜打了个赌,那孽畜姓姚,叫姚复,赌注着实不小,赌的是姚复的生员头巾。”
张岱听张萼把姚复比作孽畜,大笑道:“听说了,昨日在船上就听说了。”面容一肃,问:“介子你这个赌得鲁莽了,哪能用自己一生的科举来赌,那姚复的生员功名算得了什么!”
张萼不以为然道:“介子他必胜的,他有妙计,大父那日听说介子与姚复的赌约,起先也很恼火,把介子叫去要严加呵责,也不知介子与大父说了什么,大父竟留他用饭了,笑呵呵的,我问介子到底有可妙计,他却说天机不可泄漏,连我也瞒着。”对张原道:“现在大兄也问你了,介子你要从实招来。”
张原道:“这个事情确实不能早说,早说出去万一泄lù了风声就起不到最佳效果,待我从王季重先生那里学了八股回来,差不多下月中、下旬的样子,那时就可以施展妙计了。”
张萼心痒难熬,但张原不说,他也不能逼着张原说究竟是什么妙计,他前些日子还装着很忧虑的样子向大父说起张原赌约的事,说姚复到处拉拢生员,介子弟只怕要输,不料大父张汝霖不以为意,说让张萼到东张去看看,看看张原是怎么埋头苦学的,苦心人天不负,张原怎么会输——
张汝霖又借机教训了孙子张萼一顿,张萼哪里肯服气,腹诽道:“什么苦心人天不负,照样负,介子那是因为有妙计。”
张岱听张原说要向王季重学制艺,问:“季重先生答应收你为门生了?”
张原道:“还不知肯不肯收,我明日要求族叔祖带我去。”
张岱道:“大父现在有闲,你去对大父说。”
张原便与张岱去见族叔祖张汝霖,张萼自然是避之不及,自与清客们饮酒下棋去了。
张汝霖在北院书房里整理一些书札,听张原说了来意,便问:“我知你这一个月来都在闭门苦读,都读了哪些书?”
张原便将这一个月读过的书一一说了,张汝霖信口考问,张原对答如流,张汝霖脸lù笑意,点头道:“通读了这些书,是可以学作八股了,嗯,明日我就带你去会稽拜访王季重。”转头对长孙张岱道:“看到了没有,张原既聪明,又肯用功,聪明你不缺,你缺的就是用功。”
张岱唯唯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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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当时年少春衫薄 第六十八章 住家弟子
九月初一,张原早早起来,先到后园蹦跳一回,又练了两遍太极拳,正准备回内院沐浴更衣,忽听得正对投醪河的后园小门“砰砰”响,心道:“谁这么一大早来走后门,还踢门,如此无礼?”走到门边问:“谁人?”
没人应声,张原就以为是哪个早起的顽童经过这里顺便踢了几下门跑了,很可能就是张定一,那小子最近没去社学读书,整日东游西蹿,几次到他这边来,见他在听书或者练字,就无趣地走了——
张原转身回去,没走两步,又是“砰砰”的踢门声,张原掉头喝道:“什么人!”
这次有回应了,却不是人话,而是一声骡鸣。
张原急忙去拔了门栓打开后门,果然是白骡雪精,一早在河边吃草吃得满嘴青沫,就到东张这边来了,白骡雪精这些天在张原家后园待惯了。
武陵在穿堂口叫道:“少爷,水备好了——哈,雪精回来了,哈哈,雪精喜欢咱们这里。”昨日傍晚张原让他把雪精牵回西张还给张岱,他就很不乐意,垂头丧气的,没想一早起来就看到这白骡回来了,真是喜出望外,赶紧过来牵着雪精,抚mō其脖颈背脊,很是亲热,对张原道:“少爷,不要把雪精送回西张了,好不好?”
哪里有动静,哪里就有小丫头兔亭,这小丫头见白骡回来,喜笑颜开,也央求道:“少爷留下雪精吧,雪精只吃草,不吃饭。”
张原笑道:“行行行,就留下,我等下对宗子大兄说。”
武陵和兔亭欢天喜地,围着白骡雪精打转。
……
用罢早餐,张原衣巾一新地出门了,小奚奴武陵跟随shì候,先去西张拜见族叔祖张汝霖,在北院垂花仪门外,那个领他进去的婢女不是上回那个看一眼就脸红的美婢,张原随口问起,那婢女道:“介子少爷是说莲夏吗,莲夏她爹爹病重,所以暂不来随shì。”
张原心道:“那美婢果真就是莲夏,当日怎么会被张萼叫去如此这般呢?”一抬头,就已看到族叔祖张汝霖头戴凌云巾,穿着直裰道袍,立在廊阶上——
见张原进来,张汝霖笑道:“你倒来得早,老夫都还未用饭,你且到书房稍候。”
张原向族叔祖叉手唱诺,就去族叔祖的书房等着,族叔祖的书房比较凌乱,书画、卷帙堆得到处都是,不是婢仆偷懒,而是张汝霖不让婢仆整理,一整理反而找不着他要找的东西了——
张原见书桌上有一封名帖,精致的松江谭笺,红帕包裹,上书“友生董其昌拜”六个小楷,董其昌的字很好认,小楷高秀圆润、丰神独绝,张原以前见过影印的董其昌书帖,这真迹是第一次见,看来族叔祖张汝霖与董其昌有往来,以后他想必也能有机会见到书画双绝的董其昌。
族叔祖的案头堆了很多书,都是音韵训诂之类的书,一支湖州中锋羊毫搁在砚台上,笔墨半干,还有一卷装订好的空白书册,首页用绳头小楷写了几行字,张原随便瞄了一眼,族叔祖好象是要编纂一部韵书。
等了小半个时辰,一个shì僮过来说:“介子少爷,大老爷唤你去。”
张原便跟着那shì僮来到前厅,张汝霖已准备停当,两个shì僮、六个健仆随行,张汝霖乘帷轿,张原乘绳轿,一行十余人出门向东往会稽行去,王思任府第距离山yīn府学宫大约有七、八里地。
过了府河,便是会稽县城,张汝霖对张原道:“谑庵在会稽山下的避园尚未建成,现今他还是住在城中,我昨晚遣人先去问明白了,免得今日拜访不遇。”又笑道:“谑庵先生对你很器重,说张介子小友来访,他要倒屣相迎。”
张原道:“族孙近日读了谑庵先生闱墨三十六篇,很是惊讶,没想到时文也能这么写,极富才情想象,并不输于唐宋古文。”
张汝霖微笑道:“学刘启东的时文易,学王谑庵的时文难,你可得用心啊,莫要画虎不成反类犬。”
说话间,过了杏花寺,杏花寺四周遍植杏树,这深秋时节,当然没有什么杏花,叶子都落尽了,树丫光秃秃的。
王思任府第就在杏花寺东边,有张氏健仆先行投刺通报,两顶轿子停在王宅大门前时,王思任已经迎了出来,拉着张汝霖的手笑道:“肃翁来得好早,这才辰时末,就已到了外县。”
张汝霖笑道:“谑庵才名远播,孙辈求师心切,今日一早就到我那边候着了——张原,还不过来见礼。”
张原上前施礼。
王思任含笑上下打量着张原,说道:“一个多月不见,张世兄风采愈佳了,想必是听书多有领悟。”
张汝霖道:“正是,张原近日苦读《会稽王季重闱墨三十六题》,颇有所悟。”
王思任迎张汝霖、张原入内,边走边道:“山yīn书商可恶,将我墨卷胡乱刊印,售价奇高,却不分我半两银子。”
张汝霖笑道:“难道贵县的书商就肯分你银子?”
王思任道:“会稽书商尤为可恶,道上遇见我,会说季重先生,你那是时文集子近来是洛阳纸贵啊,雕版都印废了几版,季重先生声名远播了——也不分我银子,瞧那神气,似乎我还得请他喝酒谢他。”
张汝霖大笑。
张原心道:“谑庵先生倒很有版权意识。”
入厅分宾主坐定,张原没敢坐,站在族叔祖身侧。
张汝霖品了两口茶,说道:“谑庵也知道我今日来意,就是带张原来拜师的,束脩贽礼都已备好,张原,磕头吧。”
王思任道:“且慢,两个月不到的时间教他写出让人心悦诚服的时文,这个在下敬谢不敏。”
张汝霖笑道:“谑庵也知此子与人打赌之事吗,拜师只是拜师,能学到什么地步在于他自己,至于赌约,他自己另有良策,不用替他担心。”
思任看着张原,脸现笑意,道:“那好,不过我还要先考考他。”
张汝霖道:“此子近来用功颇勤,谑庵尽管考他便是。”
王思任先问张原近来都读了哪些书,听张原回答后,点头道:“果然勤奋。”便就《八大家文钞》和《文章正宗》这两部书向张原问了六个疑难,张原一一作答。
张汝霖捻须颌首,显然很满意族孙的回答,王思任提的这几个疑难可不是一般死记硬背就能答得上的。
王思任赞道:“此子聪慧过人,辨析精微如老儒,这如何是童子的识见!好,你就留在我这里,我教你三个月,有三个月时间就能得授我所领悟的时文精义,当然,这只是窥了门径,而要真正写好八股,至少三年的磨砺。”
张原当即郑重拜师行礼,王思任留他祖孙用午饭,张原因为要回去报知母亲,午后便随族叔祖回了山yīn,说好明日再来王思任府上,算是上门弟子,要住在王家,以便朝夕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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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当时年少春衫薄 第六十九章 风月场老手
张母吕氏听张原说求学三月都要住在会稽王家,有些不喜,儿子长这么大还从没离开过她一日,说道:“我儿在家住惯了的,这到别人家去,只怕诸多不便。”
张原道:“母亲不必挂心,儿子能照顾好自己,隔个三、五日就会回家一趟的,谑庵先生家也不远,不过七、八里地。”
张母吕氏也知儿子学业要紧,没再多说,当夜帮儿子收拾好衣物、文具,次日一早命石双挑了,送张原去会稽王思任府上,让小奚奴武陵也跟去s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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