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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末夜-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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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段就这价,在世贸顶楼旋转餐厅喝一杯咖啡还要200块呢!”老板不以为然,又翻了一下菜单,“鸡胗?”
“小串8块,大串12块。”
“鱿鱼?”
“小串的10块,大串的20块。”
“凉茶?”
“30块一杯,120一扎——你们这里的东西可真贵啊!”
她对答如流,口齿清晰,反而让翻着菜单的老板怔住了:“丫头,你是来之前就背好的吧?笨鸟先飞,还真是用了点心思啊!”
夏微蓝自豪地挺起了胸膛:“没,我才不笨!我的阅读速度是1分钟2000字,而且看过一遍基本都能背下来!这菜单从头到尾不过652个字,简直是小菜一碟!不信的话,你另外再随便挑一本书来给我试试?”
“……”老板说不出话来,许久才问,“你,哪个学校的?”
“皇家艾柯学院!”
老板的嘴巴张成了O型,嗤笑道:“开什么玩笑?艾柯学院里可都是有钱有势的人,我们老大的公子就在那里读书——那里的学生哪还会出来打工啊?”
夏微蓝苦笑着,也懒得分辩,只道:“反正,我是出来打工的。”
“好吧!”老板看了看表,也没心思多问,等胖子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便把菜单往胖子怀里一扔,指了指夏微蓝,“这个丫头可以用,晚上安排她去C区做服务生。”
“啊?”三胖子不知道她是怎样搞定了脾气暴躁的老板,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耶!”夏微蓝竖起手指,对着他比了一个V。
“三儿,今晚你就多照看着点店里。”老板从衣柜里拿出一套黑色的西装,在身上比了比,露出满脸的笑容来,“今晚是嘉德国际成立十周年的慈善晚宴,我要到前头给霍爷捧场去。这件衣服还不错吧?花了我一万多呢!”
“不错不错,”三胖子极口称赞,“穿上就像斯文人。”
“那是!”老板啧啧,穿上衣服照了照镜子,“现在霍爷是正经生意人了,我们这些下属不斯文点儿怎么行?听说晚上会有很多政府高官和外国人到场,可别丢了霍爷的脸面——我走了。”老板拉开门,顿了顿,看了一眼夏微蓝,又补充一句,“如果这丫头今晚算错一次账,就立刻让她走路!”
“是!”三胖子点头不迭。
看到老板拉开门就要出去,夏微蓝连忙上前一步:“等一下。”
“又怎么了?”老板皱眉。
夏微蓝抬起手指了指,忍住笑:“标牌,忘了剪。”
“……”老板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回过手捏住后颈上挂着的硬纸片,一把就扯了下来,扔在地上踩了一脚——标牌上“12800”的数字赫然在目。
看着金图门烧烤的老板黑着脸走出去,虽然衣冠楚楚,走起路来却很奇怪,叉手叉脚似乎被绑住了,夏微蓝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笑什么?”三胖子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换成过去,敢这样当面让老大下不来台,他一枪崩了你都有可能!”
他说得严重,夏微蓝倒抽一口冷气。这个金图门烧烤的老板,居然是混黑道的杀人犯?那自己来这里岂不是……
“放心,老大如今早跟着霍爷洗手上岸了,地盘、堂口都交给别的兄弟了。”三胖子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老大是个粗人,也不想附庸风雅和旁边那些店一样开什么咖啡店、酒吧、茶艺,所以就开了个烧烤店,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多爽!而且你放心,这个店做的绝对是正经生意,雇的也都是正经人。”
夏微蓝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三胖子却推了她一下:“来,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地盘。C区一共八张桌子,三张大桌五张小桌,都归你管,给我记清楚了。”
“嗯!”夏微蓝点头。
“如果客人的人均消费超过了一百,那么超出部分有你20%的提成。”三胖子简单地和她说明店里的规矩,“所以,多哄客人高兴,客人多点单你就多拿钱,知道了么?夏天生意好,去年最多的有个人一个月拿了五千多的奖金呢。”
“哇,五千?!”夏微蓝眼睛里顿时放出了光。
“当然!”三胖子有些自豪,“别看这里地方不大,可生意好得不得了,晚上周围那些酒吧里泡完吧的人都爱往这里走。你不知道我们老板一年的利润是多少吧?”
“多少?”夏微蓝的眼睛闪闪发亮。
“这可不能告诉你,账本只有老板和霍老大有权看。”三胖子卖了个关子,却笑了一声,“记住,老板可是个不好对付的人,你可别出什么差错。”
“嗯!”夏微蓝眼巴巴地看着他:“有什么活儿让我干么?”
三胖子不耐烦:“客人要晚上才来,现在有什么活?”
“可是……我的基本工资是按小时结算的,对不对?”夏微蓝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小时八块的工钱,是从现在就开始算么?如果不是,我可以先换另外一个工种,譬如洗洗菜什么的,别浪费了白天的时间。”
三胖子看了她一眼,嘀咕道:“还真是个小犹太!”他指了指后面的院子,“把今天晚上用的碳和新到的啤酒给我搬进来!”
“好嘞!”
当夏微蓝在烈日下满头是汗地扛着一筐筐碳和啤酒跑进跑出时,城市的另一侧,有人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苏醒了过来。
头很疼,神智有些游离,似乎经历过重重的噩梦。
梦里是一片荒凉的废墟,灰色、巨大、坍塌的世界以及大块的风化的岩石,仿佛文明毁灭后的遗迹。头顶是一片奇异的蔚蓝,如同一整块的琉璃——远远地,似乎有钟声在这空无一人的异时空里回荡。
他不知道这是梦境的第几重,自己从火中向下坠落,来到了这里——没有风,没有光,没有呼吸,没有生命……只有仿佛停滞的时间和荒芜的生命,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
“快!快走啊!”一个声音催促着他。
他觉得全身都如火一样地烫,身体在燃烧。有一只手在托着他,长长的指甲有几个已经崩断了,指根里沁出血来。
“不要放弃……你不能死在这里!你还有你的使命!”
谁?是谁?是谁在他耳边一直说话?头痛得像是要裂开一样,全身上下都疼,仿佛有火在烧。他根本站不起来,就这样倒在地上,任凭那只手拖着他往前踉跄地奔走,半开半闭的眼睛里看到的是身下粗砺的灰色的原野,没有任何色彩,如同鸿蒙之初的大地。
钟声消失之前,那只手拖着他,到了一道巨大的门前。
那扇门紧闭着,仿佛亘古以来就矗立在这荒凉的天和地的尽头——钟声里,他看到那道门正在慢慢、慢慢地阖上,发出了悠远的犹如叹息一般低沉的古怪声音。
“等一等!等一等啊!”
那个声音绝望而激烈地喊着,放开了他,奋不顾身地扑过去,想拦住那道正在关闭的门。然而,那道巨大的门毫不受影响地缓缓阖起,仿佛天幕合拢。
“不……不!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请救救他!”
那个声音哭泣着,拼命地拍打着门。在门阖起的那一瞬,他依稀看到一个影子一闪,那个带他来到这里的人,居然硬生生地想从只剩下一线的门缝挤进去!
不……不可以!不可以进去!
他还来不及惊呼,就听到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声。沉闷、迟钝,仿佛是血肉被碾压而过的钝响。这是……他悚然一惊,努力撑起了身体,眼角只看到那道门没有片刻延迟地轰然关上,如同只是碾碎了一粒尘埃。
门里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一抹淡淡的血痕,留在门上。
他怔怔地看着那一道噩梦一样的巨大的门,似乎知道这将是自己生命的终点——他被独自遗弃在荒凉的原野上,没有来者,没有逝者,天地之间阴霾而灰暗。这是哪里……父亲呢?那个无所不能的父亲,他去了哪里?!
他终于支撑不住,跌倒在灰白色的废墟里,再不能动弹。
“可怜的孩子……”忽然间,他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耳边有人说话,一双手轻柔地伸过来将他抱起,低声对他说什么。那个声音低沉温柔,语调如水一般绵延。他极力侧耳去听,然而入耳的只有风声,是谁……是母亲么?
他努力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想看看面前那个和他说话的人是谁,然而仿佛知道他的意图,那只手忽然翻过来,覆住了他的眼睛,不让他看到自己的容颜。
“不要去看,不要记得,也不要怀想,”他听到那个声音对自己说,“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只是契约交换之地——你离开这里之后,应该将这一切遗忘。”
不,不……怎么能遗忘呢?这里是他永远不能忘怀的地方。在日后余生的每一个日夜里,自己所渴求的一切,都将在这道门的背后。
“回去吧……你还有你的使命。”
那个声音远去了,那道门在他眼前轰然合拢。
“妈妈!”他失声,忽然睁开了眼睛。
霍铭洋在冰冷的手术台上醒来,梦里的触摸还停留在皮肤上,冰凉而柔软,仿佛烟花一样存在的幻觉。门上那一抹触目惊心的血痕似乎还在眼前晃动,然而,身边只有各种林立的仪器,刺穿他的身体,监视着他的血压和呼吸,冰冷而机械。
手术从昨夜11点开始,持续了15个小时。麻醉的药力开始退去,他疲倦地睁开眼,无影灯直接射入瞳孔,令他再度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那样强烈的光,总会激起他记忆里的某个最阴暗的片段。
是不是只要他不醒来,这个世界就不存在?
“不要皱眉,铭。”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一只带着薄薄塑胶手套的手按着他的脸颊,“伤口还没有黏合完全,你一皱眉,这半张脸——“砰”,会像是碎酒瓶子一样裂开,然后我又要叫艾瑞丝进来用吸尘器吸碎片了。”
他没有回答,留恋着脑海里残余的温暖幻觉。
那双手……那个声音……仿佛还在咫尺的地方。
“手术很疼么?怎么都听到你在叫妈妈了?不至于吧?”
范特西医生是纯种的日耳曼人,高大英俊,带着斯文的PRADA无框眼镜,有一头浅到几乎没有颜色的金发和绿色的眼睛,却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他一边检查着他的皮肤,一边迷惑不解地嘀咕:“奇怪,这次我用的麻醉药的分量明明足够放倒一头牛了,你怎么还会觉得疼?”
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不回答。
“怎么又打架了?”看到他不理睬,范特西皱眉,教训道,“跟你说过,打什么地方都可以,就是不能打脸!你这张脸是豆腐做的,难道自己不知道?”
他别开了头,不想让那只手在脸上摸来摸去。
“别乱动。晚上你还得戴着这张脸出去见人呢,铭。”范特西的手停在他的眉峰上,侧头端详了片刻,“要不,这里再补一刀吧?这样眉弓就会更加挺拔一些——我刚看过你们霍家的谱系,'TXT小说下载:www。fsktxt。com'从你上溯五代,族里出现过一个印度血统的女子。”
“是么?”霍铭洋有些愕然,“连我都不知道,我母亲是尼泊尔人。”
“我是你们霍家用300万美金年薪请来的专属医生。我看过你的族谱,”范特西耸耸肩,“很奇怪,你的父母都很正常,但你却出现了明显返祖的现象,还有一些让我不能理解的地方。如果你正常地长大,到现在应该有一张这样的脸——”
范特西将他的眉梢往上提了一下:“喏,就这样——印度人种的特征。”
“随便你吧,只要别让人看出太明显的不同就行。”他淡淡地道,“我不喜欢那些小报上有记者乱写,说我经常秘密进行整容手术,弄得我像那些娱乐圈明星一样。”
“放心,我对比过你上一张编号为NO。189的脸,”范特西看了一下手术室投影仪上的照片,“每次只改动你5%的脸部特征,绝对不会让人发觉。而每改一次,我都会让你更接近完美。到最后,你将会进化成为这个地球上最英俊的男人!”
霍铭洋闭着眼睛,懒得再听他的滔滔不绝。
进化?他以为自己是谁?上帝?这个范特西医生,也不知道是父亲怎么找来的,据说是哈佛大学医学院的博士,获得过美国最高生物医学奖Albany Medical Center Prize,同时也拿到了哈佛的粒子物理和宇宙学博士,实在是一个双料奇才。
而最令人惊悚的是,这个Dr。Fantsy除了是世界顶级的皮肤科专家之外,居然还真是个整形狂热者,其技术之高超,简直可以让全体韩国整形医生叫一声祖师爷了。
在劫火重生之后,自己这张脸,也全是他赋予的。
一寸一寸,它从他的手术刀下被雕刻出来,然后随着年龄的增长、脸部骨骼的发育,再一次一次地通过无数次手术改进,让人工的皮肤和颅骨一起延展,不露出丝毫破绽——从童年时代到少年时代,再到青年时代……在成百次的痛苦中,他从一个没有脸的人,慢慢地蜕变成了他口中所说的“完美”的男人。
而属于他自己的那张脸,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丢失在火海里了。
“除了返祖的特征,我的基因里还有什么让一个哈佛大学博士也难以理解的地方么?”他闭着眼睛,淡淡地问,似是有意,也似无意。
范特西耸肩:“有啊。”
“怎么?”他心里掠过一丝警惕。
“譬如说,你的颅骨也有些奇怪,否则怎么能承受住那么多次手术而不坍塌?”范特西笑了笑,露出了雪白而整齐的牙齿,“不过我只是个皮肤科的医生,要彻底搞清楚这些问题,除非调集其他同行把你切片解剖才行……哈,我倒是很想以你为标本进行研究,说不定连2012年的诺贝尔医学奖也搞定了。不过……”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在胸口上划了个十字:“你父亲,霍天麟先生,一定会在我有那个念头之前立刻打发我去见上帝的,一分钟都不会耽搁。”
听对方用这种语气提起自己的父亲,他不由得也笑了。
范特西的手很灵巧,他感觉手术刀在他眉弓上方轻巧地划过,极细的钉子插入眉骨,固定住,麻药的药力已经开始减退,这样的疼痛令他的手指微微痉挛,然而他的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丝毫的表情。这些年来,在上百次的手术里,他对痛苦的承受力已经变得惊人。
“见上帝?”他闭着眼睛问,“你相信上帝么?范特西?”
“我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一降生就受洗了。”范特西笑笑,“我可以把主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倒背如流,甚至比梵蒂冈那些神职人员更严格地执行“摩西法典”——你看,我是个单身的苦修主义者,从不近女色,对吧?”
“哦?我以为你只是不喜欢女人……”他倒是有些意外,“难道医生不都是无神论者么?”
“唔……要知道,我不仅仅是个医生。”范特西笑了一笑,一边用精妙灵巧的手法修复和固定他的眉弓,一边猛然用双手捧住他的脸,用力一按,脸部发出轻微的“咔嚓”一声。
“嘶——”他忍不住微微倒吸了一口气。
“Perfect!”范特西喊了一声,扯下了手套,俯身在他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将手术台上的镜子扭转到他面前,“铭,我爱死你了!看,你真是我的完美杰作!”
“这种话别乱说,别人会以为你爱的不是女人;而是我。”他苦笑着坐起来,看着镜子里那张新生的脸——非常英俊的容颜,兼具了欧洲和南亚人种的某些特点,融合得非常完美,有些像是希腊和古印度神庙里的雕塑,光芒夺目。但是抚摸起来它却是如此的冰冷而柔软,不像是血肉之躯,而像是某种深海的海底生物。
那一刻,他忽然有点恍惚。
烈火中,浮现出一张女人的脸,在拼命地对他反复说着什么,然而他却什么也听不见——那道大门打开了,在遥远的天地的尽头。门那边是荒芜的世界,唯有漫天的流光飞舞,仿佛星辰坠落。而那个烈火中的女人,就在他面前瞬间消失,化成了其中的一颗流星。
是母亲么?她去了哪里?
“还满意吧?”范特西医生见他看着镜子出神,不由得意洋洋,“铭,我来和你打个赌:今晚的酒宴,只要你一出现,一定又会有无数美女拜倒在你的石榴裙,哦,不,西装裤下!”
那个老外卖弄着他熟练的中文,然而霍铭洋却只是对着镜子端详着这张崭新的脸,感觉像是在看着自己的身外之身。许久,他的脸上忽然出现了第一丝表情,那是苦笑。“哈。”他笑了一声,挣扎着想从手术台上走下去。
“别用力!”范特西吓了一跳,“你现在还不能动!”
“不,我要走了。再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我会觉得自己是你的傀儡娃娃。”他虚弱地喃喃,推开手术室的门,对着外面喊,“老白!”
“少爷!”一直等在门口的司机立刻闻声而至,看着他的脸,啧啧赞叹,“太好了……你又没事了!范医生的医术真是世界一流啊!”
“超一流。”范特西迅速更正,得意地道,“怎么样,比上一张脸更帅吧?”
“绝对的!酷毙了!”老白赞不绝口。范特西得意洋洋地比了一个手势,叮嘱:“替我看好铭,别让他再去打架滋事了,这会毁了我最珍贵的作品。”
“是,是。”老白连忙上去扶住霍铭洋,“少爷,我们回去吧,晚宴就快开始了。”
“哦……”他揉了揉脸,确认皮肤没有再度开裂,“衣服呢?”
老白熟练地回答:“已经让SELENE那边熨好送过来了,这次穿的是他们家的白色IRIS系列第五款,配的是8克拉的‘天使之泪’粉钻领针。少爷觉得如何?”
“随便,别太抢了父亲的风头就行,今晚他才是真正的Surper Star。”他疲倦地喃喃,揉着自己的脸,“那就直接开车过去吧,我在车里换衣服也一样。”他坐入了车里,仿佛想起了什么,忽然问:“对了,昨夜派去监视那幢楼的人有没有发来什么信息?”
“我昨晚call了庆叔,让他连夜赶去了轮回巷监视。”老白犹豫了一下,送上了一部黑莓手机:“今天早上八点多,看到有一个女孩从轮回巷的那幢房子里跑了出来,于是立刻拍了下来,并且进行了跟踪追查。现在全部的资料已经发到了少爷的手机上,请查看。”
“哦。”霍铭洋却有些失望——能拍到的,那就是正常人了,并不是“白之月”的来客。不过庆叔号称猎狐犬,如今虽然年过五十,果然还是宝刀未老,在短短一天里居然已经查到了那么多资料,几乎连身高、体重、三围都写上了。
然而,他看了一眼那录下的视频截图,蓦地怔住了。
从那个熟悉的巷口冲出的是一个不过十八九岁的女孩,身材高挑,扎着马尾,斜挎着一个双肩背包,一路从那幢白色的小楼里飞奔出来,大呼小叫地往公交车站跑去,几乎是在车门关上的最后一瞬身手矫捷地跳了上去。
视频最后一格,是放大的脸部特写照片。
“奇怪,”他看着手机屏幕,喃喃,“似乎在哪里见过?”
霍铭洋的房车消失在诊所门外的林荫道上。送客的医生独自转身,回到了小洋房里。当门关上后,范特西的脸色立刻变了,眼里那种活跃奔放的光芒暗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肃穆深沉。
——两种截然不同的神色,让他像是忽然换上了另一张脸一样。
“取样完成了么?”他低声问,“Grigori(格里高利)?”
“完成了,拉斐尔大人。”身后的黑暗里有一个人幽灵一样地冒出来,披着奇特的斗篷,用一个样式奇特的圆环束着领口,手里拿着一支细细的红色试管,说着带有意大利口音的英文,流畅而低沉,“这次的开颅手术,取下了他头颅里大约10克重的额叶切片,不知道够不够用?”
“够了,已经是极限了。每次只能趁着手术少量取样,然后在麻醉效力结束前把解剖的切口用新的皮肤覆盖上。”范特西摇了摇头,蹙眉,“霍天麟是非常可怕的男人,这些年来我们一直秘密对他的儿子进行活体手术取样,一旦被他发现,整个社团在亚洲都会受到攻击。千万要小心!”
“是。”格里高利答应着。
他们社团秘密分布在全球各处,成员身份极其神秘高贵,拥有可怕的力量,几乎可以和梵蒂冈的教廷对抗。然而,此刻连身为四天使长之一的拉斐尔大人都如此慎重,只能说那个姓霍的华人男子真的是不可小觑。
“你猜猜,是谁敢在霍天麟的地盘上把他弄成这样?”范特西淡淡地问,然而眼神却难掩一丝激动。格里高利倒吸了一口冷气,眼里忽然亮了起来,“难道是……使徒?!”
“BINGO!”范特西薄薄的唇角泛起一丝锋锐的笑意,用镊子在培养皿里夹起了一个米粒大小的银色物质,在眼前细看,“两年前我趁着手术间隙,在他的耳蜗里植入了这个同步窃听器,监听他所能听到的一切。直到昨夜,我终于找到了他和‘那个世界’有牵连的证据!”
“那个世界?”格里高利失声。
“是的。”范特西有些恨恨地低声道,“在麦美瞳失踪的时候我们没能及时跟踪到他们,只能又耐心等了两年多——这一次,终于让我们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太好了……”格里高利喃喃,“我立刻去告知圣殿的神父!”
“只可惜,这次还是没能侵入他的大脑。”范特西叹了口气,从暗室里取出了一长卷胶带,上面密密麻麻全部都是人类的大脑扫描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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