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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心理-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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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在说服他人方面,林辰有着绝对的特长优势。
  “也就是说,如果我不救他,就是个渎职的懦夫。”电话那头,黄泽低声冷笑了一声,然后说,“说吧,要我做什么?”
  林辰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把电话交还给刑从连。
  刑从连接过电话,稳了稳气息:“黄督察,这辆大巴所在的位置正好是监控死角,在你带来的记者里面,一定有人携带具备无线传输功能的摄像机,请他将摄像机连接休息站的WIFI网络,我们需要看现场的实时图像。”
  “哦,然后呢。”
  “然后……”刑从连有些不好意思,“然后请您将摄像机镜头对准那枚定时炸弹,我们需要您亲手拆解这枚炸弹……”
  “好。”
  画面中,停车场的记者们正向黄泽的位置跑去。
  黄泽被人群包围起来,他不知说了什么,有一部分记者吓得转身就跑,剩下一些胆大的记者还留在现场,有人跑去给黄泽拿无线摄像机,还有些人直接将摄像机镜头对准了黄泽。
  忽然间,人群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争吵,变得有些纷乱。
  刑从连对着话筒喂了两声,依稀听见黄泽在说些什么。
  尔后,又有另外的声音强硬插入。
  “黄少,您不能冒险啊!”
  说话的人,正是早先时候认为劫车案不过是叛逆青少年恶作剧的心理学专家姜哲。
  姜哲紧紧拉住黄泽的衣袖,他很清楚,如果黄泽真的冒险拆解炸弹,其中万一发生任何危险,那么,将黄泽带入这等险地的他,一定会承受黄家的百倍怒火。
  “你不是说,这不过就是恶作剧吗,那么我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黄泽看着身旁的心理学专家,露出微讽的笑容。
  “是啊是啊,姜老师,那么车内的定时炸弹也是“糖果大盗”为了吸引目的的手段吗,您能分析一下,车里的孩子究竟去了哪里吗?”
  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很快从黄泽面前,移到了姜哲嘴边。
  “不,不,劫匪的行为已经升级了,这已经不是单纯青少年叛逆期行为,我怀疑,那名少年很有可能是反社会人格障碍患者!他的暴力性和攻击性是根植于他基因,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满足他的犯罪快感,他说不定正通过监控看着我们,人死得越多,他的快感越强烈,所以黄少,你看他为什么将大巴停在加油站附近,那是因为他想把这里都炸毁,他要大规模伤亡,您就算去拆解炸弹,也一定不会成功,因为他一定会在定时炸弹上做手脚!”
  姜哲语速很快,因为他的话,一些原本还准备坚守的记者也要开始恐慌。
  然而黄泽却依旧是一副毫无所谓的模样。
  见此情形,姜哲意识到,一定是刚才在那通电话里,林辰和黄泽说了些什么。
  他忽然激动起来,他一把抢过黄泽的手机,冲电话里吼道:“林辰,如果你真的想报复黄家,一切都冲我来,不要让无辜者因此丧命!”
  手机那头的监控大厅里,姜哲慷慨激昂的声音通过公放,几乎要传遍整个大厅。
  大厅内所有目光,霎时向林辰齐齐射来,那些眼神如刀如剑,宛若实质。
  林辰看着刑从连,刑从连也看着他。
  发觉电话那头陷入沉默,姜哲正准备乘胜追击,却忽然听了一个问题。
  “姜哲,你能背一遍吗?”
  好像一拳打入棉花又或者火星落入水中,姜哲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背什么?”
  “Dsm…IV…TR中关于人格障碍的诊断标准,你能背一遍吗?”
  “那是什么东西!”姜哲脱口而出,“林辰,你不要再玩花招了!”
  “Dsm…IV…TR那是米国精神病学会2000年修订的《精神疾病的诊断和统计手册》,那世界上最权威的精神疾病诊断手册之一,既然你认为嫌犯是反社会人格障碍患者,那请你把诊断标准背一遍。”
  姜哲的脸涨得通红:“这种情况下谁会背书,你会背就了不起了吗!”
  “是啊,你要听吗?”


第29章 拼命
  电话里不再传出姜哲恼羞成怒的吼声,林辰将电话递还给刑从连。
  监控屏幕中,黄泽戴上蓝牙耳机,然后扛起了一台高清摄像机,向停车场角落的大巴靠近。
  “你们都后退吧。”
  黄泽的声音从手机内传出,他赶走身后的记者。
  刑从连凑近话筒:“黄督察,开启车门时请务必小心,嫌犯很有将启动定时器的引线连接在车门上,所以……”
  “所以也不排除我再次拉动车门时,炸弹突然爆炸的可能?”
  “是的……”
  刑从连话音未落,黄泽已扛着摄像机,刷地拉开大巴车门。
  所有人心脏猛地揪紧。
  车门洞开,高清摄像机已将现场最清晰地影像传回,从图像中可以清楚看到一根连接着定时炸弹和车门的细线正软绵绵垂下。
  大巴司机面对突如起来的警察,张大嘴,开始疯狂挣扎。
  黄泽将摄像机架在前排座位上,他调试了下机器,然后问:“画面怎样?”
  镜头正对准司机胸口,在司机心脏偏左位置上,定时炸弹的线路与雷管纤毫毕现。
  定时器由一枚最简单的电子钟改造而成,鲜红的数字正在不断闪烁,时间只剩下19分58秒。
  刑从连沉吟片刻,遮住手机话筒,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高速的休息站会有汽车修理仓库,去把所有型号的管钳和铣切工具找来,用清水清洗干净,十分钟之内送到大巴边。”
  听闻此言,林辰忽然拉住刑从连:“你不是说这个炸弹并不复杂,只要拆除点火装置就可以了吗?”
  “那是101式后置碰炸雷管,拆除点火装置就像剪断那根火线一样,并不完全保险,如果黄泽受过专业训练,我们还有一个更保险的方式,那就是直接卸下保险垫片和安装点火极的盒子。”
  画面中,黄泽蹲在地上,拍了拍司机的手背,然后他凑近炸弹,看了一会儿,突然转头,盯着摄像机镜头,问:“刑队长,你有什么想法?”
  “Plan L or Plan L。”
  “Life or Luck,拼命或者拼命。”黄泽笑了起来,镜头中,他的发梢已被汗水打湿,却依旧在笑:“看来是我一直也是小看刑队长了,您是哪个部队出来的?”
  刑从连面色凝重,并同黄泽有对上暗号的惺惺相惜感:“想请问黄督查,您排掉一根雷管,最快用时是多少?”
  “一定比刑队长快一些。”黄泽看着司机胸口跳动的数字,说:“我需要一套3号管钳还有铣切工具,如果没有的话,美工刀和螺丝刀也可以凑合用。”
  “已经在准备了。”
  刑从连说完,黄泽淡淡地“嗯”了一声,再没有说别的话,两人陷入难耐的沉默。
  就在这时,一直紧盯大屏幕的林辰忽然口:“黄泽,把你的蓝牙耳机给司机。”
  “你想做什么?”黄泽猛然转头,死死盯住镜头。
  “问口供。”林辰看了眼大屏幕中黄泽愤怒的目光,他再次将目光移至大巴司机脸上,语气很平静单调,似乎并未将接下来会发生的生死瞬间放在心上。
  黄泽转头看了眼司机,然后压低声音:“这个男人快要被吓死了,这种时候,你想的居然还是问口供?”
  “他掌握着失踪的26个孩子和2位老师的全部线索。”或许是因为屏幕光线太亮,林辰微微眯起眼,“等一下,或许就来不及了。”
  林辰说完,饶是刑从连,也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也觉得他此时此刻的措辞并不很恰当。
  黄泽冲下车,压低声音,似乎并不想让司机听到这段对话:“意思是,如果我失败,我们两个都被炸死了,你就来不及问口供了,对么?”他深深吸了口气,说:“林辰,你真得很冷血。”
  监控大厅内,黄泽的痛骂声再次通过手机公放,准确传到周围每个人耳中。
  林辰却对那些质疑的目光恍若未觉,他嘴唇轻启,只说了一个音节:“对。”
  黄泽冷笑着,他愤怒地扯下耳机、冲回大巴,拍了拍司机的肩膀,低头宽慰了一句,然后将耳机挂在司机耳朵上。
  大巴司机似乎仍沉浸在极度恐慌中,并理解发生了什么,只是拼命摇头。
  “师傅,我希望您能平静下来,回答我几个问题。”听见听筒内传出急促的喘息声音,林辰从刑从连手中拿过手机,开口问道。
  闻言,司机下意识看向镜头,他张了张嘴,肢体再次紧张到抽搐,仿佛已经组织不出完整的语句。
  “您面前的警官先生,正冒着生命危险解救您,但我们至今没有车上剩下的28条生命的下落,如果您无法冷静下来,我会要求现场的工作人员,给您注射一针氯丙嗪,也就是俗称的镇定剂,帮助您平静下来,然后回答我的问题。”
  林辰说话间,场内响起窃窃私语,刑从连微微皱眉,却不再看向林辰,因为在黑暗中,林辰悄悄握住了他的手,然后轻轻捏了捏。
  很显然,突发事件的现场,并不存在氯丙嗪这种东西,然而也很显然,大巴司机并不知道这一点。
  林辰的话竟奇迹般让司机逐渐平静下来,他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还有孩子……我老婆,还等我回家吃饭……”
  司机带着哭音,令在场所有人动容,有些年轻的女孩甚至忍不住落下泪来。
  “我想请问您是否还记得,这辆旅游大巴被劫持的经过?”
  “在梅村休息站,抽烟的时候,有人拿手枪顶住我的后背,让上车,按他说的去做。”
  听闻此言,黄泽掏出手机,调出一张模糊的监控照片,问司机:“是这个人吗?”
  司机看了眼照片,赶忙点了点头:“对对,那个人有点矮,戴着灰围巾,所以看不清他的脸!”
  林辰眉头轻蹙,抢在黄泽说下一句前,他继续发问:“那您记得,他是怎样控制整辆大巴的吗?”
  “他让我坐下,假装开车,他就坐在仪表台上,孩子们上来的时候,他就掏出一堆糖分给孩子们,等老师上来的时候,他就悄悄用手枪顶住老师的腰。”
  “那车上的孩子和老师们,到底去了哪里?”
  “那个人让中途停车,然后给我身上安了炸弹,让把车停到狼川休息站停车场里,还说要停到27号停车位,说如果停错位置,车就会爆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辰的问题还在继续。
  “你所说的中途是哪里?”
  “过饮川北出口的地方。”
  “离饮川北出口多远?”
  “大概十分钟吧。”
  “您还记得他们下车的具体时间吗?”
  “不记得了,没时间记这个啊,警察先生,你们怎么还不行动,快要来不及了啊!”司机说着,再次低头看向胸口,时间剩下不到14分钟了。
  黄泽闻言,就要去取耳机。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您能重复一遍,他是怎样控制整辆大巴的吗?”
  林辰再次回到先前问过的问题,监控大厅的低声交谈变成了一片哗然之声。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我刚才没有讲清楚吗,为什么还要问我!”司机猛然提高音量,显得愤怒而激动,他拼命挣扎,大巴内形势忽然间变得极为不可控。
  “林辰,你到底想干什么!”黄泽猛地取回耳机,冲话筒吼道。
  “黄泽,请你把蓝牙耳机带回自己的耳朵上,然后回答我几个问题。”
  画面中,黄泽依言戴上耳机,林辰再次开口:“你真的能在13分钟内,拆卸完这个炸弹吗?”
  “你想听实话吗?”
  “你有多大把握,在使用工具拆除炸弹时,不会因为不小心溅起的火星或者说轻微的震动而引爆雷管里的炸药。”
  “在时间充裕的情况下,成功率在百分之七十五到八十。”
  “也就是说,现在时间不充分,你的成功率会大大下降,并也有可能在拆卸炸弹过程中,你会将它引爆。”
  “你说得还真是直接啊。”
  “黄泽,你相信我吗?”林辰面色宁静,怡然而立,忽然问出了一个与之无关的问题。
  数个月前,他问过刑从连相同的问题,现在,回答问题的人换了,因为对方时黄泽,他甚至不能保证,自己能得到预期的答案。
  “我相信你什么,在你害死小薇以后,你让我怎么相信你?”黄泽面朝着摄像机镜头,黑发青年满脸汗水,他扯开嘴角,那一字一句,完完都是说给林辰听的。
  刑从连可以清晰的看见,在黄泽提起某个女孩的闺名时,林辰古井无波的面容上,竟出现了一丝异样的神情,那神情并非悔恨亦非追忆,而是痛苦。仿佛钢钉扎入骨髓又或者是重锤敲断脊背,再深沉而内敛的人,都会因为某个名字的突然出现,而有刹那间无法控制情绪,因此,许多人把那种情绪,称为锥心之痛。
  只是林辰依旧是林辰,他脸上的痛苦神情很快便不见踪影,声音依旧那般干净和缓,没有半点哽咽:“你看到那根将司机固定在座位上的红色火线了吗,等会工具送到后,请你直接将那根线剪断。”


第30章 选择
  比如在茫茫人海中遇到真爱,又或者在许多导线中恰好剪到正确那根,这都是在电影里才有的桥段。
  但电影主演总是超级英雄,黄泽想,能剪对的人一定不是他,他运气没有那么好。
  早些时候,在把林辰赶走后,他再次陷入一种难言的情绪中。
  他并不后悔,哪怕他现在蹲在一枚定时炸弹前面,被迫面对或许即将到来的死亡,他也不觉得后悔,毕竟如林辰所说,既定事实的发生,并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他之所以觉得有种莫名情绪,是因为他发现,原来他真的会因为林辰而变成另外一个样子,情绪化、不理智,甚至思考方式都变得丑陋,这与他一贯所受的精英教育完全违背,这一切,都因为林辰。
  那么现在,当林辰再次要求他做不理智的事情时,他又该怎么做呢?
  近百公里外,监控大厅内,林辰静立在大屏幕前方,似乎在等待着黄泽思考后的结果。
  “你应该知道,这很危险,而且也有可能,当他剪除那根火线的同时,这枚炸弹会瞬间引爆。”刑从连微微侧首,靠在林辰耳边,低声说道。
  “我知道,但在还剩10分钟的情况下,让他排去一根定时炸弹,也同样危险。”林辰按住话筒,似乎并不想让黄泽听到接下来的话:“而且我很怀疑,那个司机在说谎。”
  “怎么说?”
  “有三个问题。第一,人在说谎时,会不经意将主语‘我’去掉,他说‘在抽烟的时候’而不是‘我在抽烟的时候’,‘让中途停车’而不是‘让我中途停车’……因为这些事件并非他亲身经历,所以在编造谎言时,这些句子失去失去主语‘我’。”
  “这也太牵强了吧,他也有说道‘我’啊。”未等刑从连开口,一直在旁关注事态发展的董事长开口。
  林辰点了点头,然后逡巡全场,他的视线落在正拼命敲打键盘的技术宅头顶,说:“王朝,回答我你的年龄,第一次说谎,第二次讲真话。”
  “啊?”被点名的技术宅抬起头,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你今年几岁?”
  问题来得很快,他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时间。
  “16啊!”王朝昂首,理直气壮答道。
  “我问你今年几岁?”林辰加重了语气,再次重复。
  “好吧……我今年18了。”
  听到这个回答,林辰转头看向刑从连,有些不可思议:“童工?”
  刑队长略显尴尬,却只好说:“他成年了啊。”
  董事长还想反驳,刑从连看他一眼,示意对方噤声。
  “继续讲。”他对林辰说。
  “第二,谎言和真实事件的回忆不同,谎言往往有更多的细节并且非常清晰,当我在问他嫌犯是如何劫车时,他的回答非常清晰、并且能很快回忆出‘饮川’这个地名,反观我问询枫景学校老师时,也是用了一些方法,才让对方回忆起具体地名。”
  “但也不排除,师傅特地记住了他们下车的位置的可能!”
  “确实。”林辰点头,然后说:“所以,还有第三点,当人们说完一句谎言后,会倾向于认为自己已经蒙混过关,所以当你间隔一段时间,再次询问他这件事时,他会两种反应,愤怒或者是一不小心吐露真言。”
  “可是在那么紧张的情况下,你问他已经回答过的问题他难道不应该生气吗!”
  这次,质疑林辰的人,换成了一直在后方观看大屏幕的客运公司经理,杨典峰很气愤地问道,而在他周围,许多工作人员望向林辰的眼神里,也有相同的意味。那是一个被定时炸弹绑在客车座位上,并且只想回家吃一顿热饭的客车司机,对受害者的如此质疑,总显得太冷漠也太讨厌。
  林辰并没有分毫动容,他像是也很认同这些人的观点,所以他只是看向刑从连,说话声音很轻也很平淡:“哪怕测谎仪的结果都无法作为呈堂证供,一切对谎言的论断都不可能百分百正确。”
  “你为什么不告诉黄泽?”刑从连注意到林辰按住话筒的手,忽然问了个与之无关的问题。
  “你看,就算是我在这里说这些话,也有这么多人不认同,那又何况是黄泽听到呢?”林辰微微仰头,看着屏幕中,警服笔挺的那人。
  “然后?”
  “然后……我很确定,如果黄泽不知道司机在说谎,他会按照我说得去做,但如果他听完这些分析,我就无法预测他接下来的行为。”
  刑从连眉头轻蹙,很认真思考了林辰说的话,然后用同样认真的眼神看着林辰:“但如果我是黄泽,无论如何,我都想知道这些信息。”
  “哪怕你会因为做出错误的选择?”
  “对,在生死面前,我希望能自己做出抉择,而不是由别人帮我做出最合理的决定。”
  林辰回望刑从连,其实他并不很明白这句话的意义,但刑警队长的眼神太过坚定,他于是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
  ……
  大巴车内,黄泽正蹲在司机腿边,仔细研究那颗炸弹的构造。
  此时,已有工作人员发来信号,清洗干净的修理工具已被送至车外。
  当黄泽转身迈出大巴后,林辰松开按住话筒的手,然后说:“黄泽,继续走,不要回头,我想和你说一些事。”
  “林辰,你开着公放是吗?”黄泽走到摆在地上的管钳与铣切工具前面,蹲下身问道。
  “对。”
  “关掉公放,我有话和你说。”
  刑从连听到这话,有些不可思议看着林辰。
  “嗯。”林辰回望着刑从连,然后在众目睽睽下,将通话转为听筒播放,说:“关了。”
  “你让我剪火线对吗?”黄泽微微挑眉,轻声问。
  “是的,你听我说,我很怀疑……”
  画面中,黄泽轻轻笑了笑,他面朝停车场监控,似乎说了一句什么话,下一刻,他摘下耳机,很轻松地放在口袋里,然后弯腰拿起剪刀。
  监控大厅内,所有工作人员都倒吸一口凉气。
  黄泽的身影很快再次出现,他左手提着再简单不过的修理剪刀,定时器上的红色数字还在不停跳动,时间还有将近9分钟。
  “快别让他剪,还有时间,为什么要现在动手!”
  监控大厅的人群中,不知有谁喊了这么一句,周围人纷纷响应。
  “对啊,对啊,还有时间啊!”
  私下低语声声渐渐汇集成洪流。
  然而刑从连没有动,他单手按在林辰肩头,
  屏幕中,黄泽当然再听不到那些话,也看不到那样的场景。
  他没有再看镜头,他非常平静,面容与衣着还是那般一丝不苟,他拿起修理剪,毫不犹豫地,将之卡入繁复的导线中。
  有些胆小的女孩直接双手掩面,不敢再看。
  咔嚓一声轻响,火线应声而断。
  事实上,在监控大厅的所有人都没有听见这极细微的响声,他们目光所注视的是巨大屏幕中那双干燥而稳定的手。
  导线断成两截,铜线裸露,没有火光与冲天烟尘,炸弹并没有发生爆炸,但未等人们悄悄松气,就在下一秒,黄泽退了一步,所有人脑海中都爆发出轰隆巨响。
  仿佛江水入海中仿佛大坝泄洪,定时器上的数字正在迅倒退,时间很快从9分钟减少到7分,读秒用的红点疯狂闪烁。
  黄泽甚至来不及再多看一眼镜头,就返回车门边,冲隔离线外守候的记者与少数工作人员大喊。
  他的嘴张得很大,手挥得也非常用力,在模糊的监控镜头中,可以看见远处所有人纷纷趴倒,双手用力抱紧头颅。
  但是这些,都没有声音,因为黄泽关掉了唯一的通讯设备,所以停车场发生的所有一切,都仿佛一场盛大的默片。
  监控大厅内,有人紧闭双眼,有人开始落泪。
  时间过得很快,时间又过得很慢。
  黄泽再次出现在高清摄像机镜头范围内,他慢慢靠近镜头,画面中,他衣料的纹理逐渐清晰,然而因为靠得太近,他的面容始终不在画框范围。
  忽然间,黄泽抬起干燥而稳定的手,下一刻,画面变成了静止的黑暗。
  他关掉了摄像机。
  空间里出现了隐约的哭声,林辰怡然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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