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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心理-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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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顾问,林先生……您不能做帮凶啊,杀人偿命啊!”杨典峰扑在他脚边痛哭,只怕他会听方志明女儿的话一枪把他打死。
  但他只是牢牢用枪顶住杨典峰的头顶,根本不在乎杨典峰到底在哭闹什么,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少女,问:“我一直在想一件事,为什么在看似意外的车祸事故后,你会很清楚地知道,那并不是一起意外呢?”
  他话音既落,少女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手里的那把枪。
  林辰顿时明白,他很平和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女:“这把枪,是你父亲给你的吗?”
  “这是我爸爸临走前留给我的。”
  少女口中的临走,也就是临终。
  作为缉毒警员,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方志明又如何会私下弄一把枪来给女儿防身呢。
  “是因为泄密事件吗?”林辰轻缓地,揭开了方艾子心中掩藏最深的一层伤疤。
  少女的手当即颤抖起来,林辰看在眼里,嘴里的话却没有停下:“方警官的身份被新闻媒体大肆泄露,他这辈子得罪过的人太多,他很清楚自己将遭遇不测,害怕你会受到伤害,所以,他给你留了一把枪?”
  特警不敢妄动,但他们望向那些记者的眸光里都仿佛喷着火般,一位缉毒警员身份被泄,这就意味着他被毫无遮挡地地推向了毒贩仇恨的枪口前面。
  “只死一个杨典峰怎么够,你要用这把枪,来完成最完美的复仇,对么?”林辰继续说道。
  方艾子有些终于开始有些慌乱,但林辰没有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他语调很冷,:
  “你很清楚害死你父亲的人是谁,毒贩是直接凶手、泄密的记者是间接凶手。你是烈士的女儿,你不可能像一个毒贩的女儿一样,拿一把枪把这些人砰砰砰全打死,你想来想去,只有自杀才是最完美的解决方式,烈士孤女血荐轩辕,舆论的利剑会直指所有当初报道过你父亲的记者,那些因为疏忽或者无所谓或者只是为了博头版而把你父亲照片挂出去的人,他们一定可以逃脱法律制裁,但他们中没有人可以逃脱道德的制裁,没有任何复仇会比这样的复仇更加惨烈更痛快不是吗?”
  最深的心思被一语道破,方艾子嘴唇轻轻颤抖,她竭力控制着情绪反问他:“难道你认为我不应该让你杀了杨典峰,或者我不应该向那些人讨回利息吗?”
  “我认为,你不应该。”林辰没有做任何更多的思考,非常直截了当的回答。
  他的一句话仿佛点燃了少女心中埋藏已久的怒火,少女冲他吼道:“我为什么不能恨他,我为什么不能恨这些人,我为什么不能报仇!是他们害死了我爸爸,我再也没有爸爸了!”
  少女眼含热泪,却不肯掉一滴眼泪下来:“我爸死了,我以前总嫌我爸爸耳朵不好,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有次缉毒行动,他被毒贩的弹片伤了听觉神经,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从一线退下,他是那样那样好的一个人,他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被活活淹死,他甚至没有死在战场上,他死得不值得那么窝囊,就因为那些人!”
  少女带着哭音,字字泣血,在场所有人尽皆动容,除了一个人。
  林辰静静凝视着少女:“道理很简单,你的父亲是烈士,你是他的女儿,你天生就该比别人活得更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别人可以仇恨,你不可以,别人可以求死,你不可以,因为从你父亲去世的那天起,你就活在他带给你的荣光里,你也必须,带着他的荣光和骄傲,一直走下去。”
  “你以为,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能还活下去吗?”方艾子忽然笑出声来,她指了指杨典峰的,“你怎么不问问,他背后的势力究竟有多大,他们可以悄无声息地抹去二十三条人命,你以为,那些人会放过我吗?”
  方艾子先前的哭诉并未让林辰动容,但她轻描淡写的一句反问,却让林辰觉得悲伤。
  那是位15岁丧父的少女,她见识过毒贩丧心病狂的手段,她终日生活在惶恐不安当中。
  在黑暗的世界里,她谁也不敢相信,只能凭借着满腔仇恨支起一盏微灯,在风雨飘零的世界里踽踽独行。
  但她,终究不过是个会害怕的小女孩而已。
  “打死杨典峰,否则我就自杀。”方艾子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得几近冷酷。
  形势突变,后方一片混乱,狙击手们再次端起了枪,枪口,却无一例地对准了林辰。
  就在这时,林辰听见耳麦里传出刑从连的声音:“已经联系上方志明的生前好友,他们说了一些事情。”
  林辰看着方艾子手里的枪,他平静地听刑从连在那头讲述不知是谁带来的,关于方艾子的故事,他把那些曾经的故事再说给眼前的少女听:“你母亲很早就过世,但你有一个好父亲,你父亲会带你去打枪,会带你去练习搏击术武术,他说女孩子一定要自强独立,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你也可以不受人欺负,好好下去,所以你有良好的身手,不是么?”
  “你在废话些什么!”
  “你父亲希望有一个顶天立地的女儿,或许他是错的,因为这样的形容词,实在不适合女孩子,可我想,他是对的。你做到了任何女孩子都无法做到的事情,面对是穷凶极恶的毒贩你不敢妄动,你稍有不慎就会被杀人灭口,在这种情况下,你竟然冒着生命危险跑去抢劫客车,你用切实的危机告诉所有人,那个狗屁系统它有问题,你还利用我们找出了幕后真正的罪犯,这些都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不是么?”
  “可是,我父亲已经死了。”灿烂天光落到少女的眼眸里,竟如落泪一般,“我不想死在他们手上!”
  “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第二个像你这样的女孩,你父亲的女孩,他至死都未曾向那些穷凶极恶的匪徒妥协过,那么请你也不要害怕,不要向命运妥协。”
  林辰笑了笑,他回望着没入天际的芦苇丛,最后对少女说:“你父亲的同事就在那边现场,你想在结束以后,和他们聊天么?”
  【尾声】
  将近傍晚,满天红霞。一只白鹭如划过天际,最终消失在天的尽头。
  警察们进屋时候,孩子们正在玩地上的一堆糖果,屋子里满是香甜可口的气息,几个小男孩大约是玩累了,正趴在桌子底下熟睡,警察小心翼翼地给孩子裹上毛毯,并把他们抱了起来。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走出屋子,对他们来说,这仿佛只是个好玩的冒险而已。
  湖边的警车上,方志明的同事正在和方艾子说话,小姑娘手上带着噌亮的手铐,柔软又清爽的发丝贴在她湿润的脸颊上,她终于显现出符合年龄与性别的一面来。
  现场的后续适宜,自然有黄督察负责处理,杨典峰已被先行押解回市里,刑从连和林辰在湖边漫步。
  明明四周围是警方处理现场的嘈杂声音,但是林辰却仿佛听到了水鸟展开翅膀的声音。
  从收回配枪后,刑从连就没有说过话,林辰总以为他会开一些玩笑,又或者是说些辛苦之类的话语,然而刑从连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林辰其实非常感激刑从连的信任,他挡住黄泽控制局面,以及恰到好处情报支援都非常难能可贵。
  林辰想,他或许应该说声“谢谢”?
  然而先开口的却依旧还是刑从连。
  “你觉得,值得吗?”刑从连剃着板寸,面部线条在湖光映衬下显得不再那么冷硬。
  所谓的值得,当然是指那个小女孩所做的这一切,其中她将改变或者已经改变的事情,包括她将要承担的后果,这些都是否值得?
  面对这样的女孩,他们甚至没有资格来评判对错,所以到最后只能问一句,值得吗?
  “这不是关于价值评价的问题,这是一个概率问题,我们不知道捉出杨典峰、堵上这个漏洞后,是不是会挽救、又最终会挽救多少生命,但我希望,这个数字是所有。”
  听到这些话后,刑从连看着他,忽然就笑了起来,他用了勾住他的脖子:“想这么多干嘛,今天真的好累啊,回去请你吃烤串啊。”
  他笑兮兮的,仿佛再平常不过的忙碌上班族工作一天后的模样。
  明明是该享受美景的时候,他的手机却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刑从连接听电话,然后挂断,时间也不过几秒钟,他再看过来时,目光却冷得要结冰。
  “杨典峰死了。”他说。
  林辰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吸盘炸弹,他们调了监控录像,是过红绿灯时一辆尾行摩托车偷偷装在警车底盘上的,十秒起爆,车上还有三位我的同事。”
  苇丛轻拂,夕阳如血。
  少年人总以为,人生是充满幻想的旅程,但实际上,每个人的一生,都只不过是来去双程。


第三卷 三坟 


第38章 测谎
  “林先生,下面我将向您询问一些问题,请您如实回答。”
  “嗯。”
  “你叫林辰吗?”
  “是。”
  “你是逢春人吗?”
  “是。”
  “关于本次测谎调查,你是否愿意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愿意。”
  林辰坐在审讯室内,他的食指和无名指上夹着几个夹子,胳膊上缠绕着血压计,一些导线连接着他的胸口与桌面上的屏幕。
  他的心跳、呼吸、血压、皮肤电等等参数,在屏幕上汇集成复杂的线条,并向前缓缓推进。
  在他对面,是一位督察处的工作人员,当然并非黄督察本人。
  自“糖果大盗”一案后,不知什么原因,林辰就再没有见过黄泽,并且又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黄泽竟然真的派人来为他办理警队顾问审批手续,当然在那之前,他还是必须把一些未交代的事情交代清楚。
  通过测谎仪测试,自然是交代程序的一部分。
  在他对面的测谎人远将目光从数据监控屏幕上移开,那人目光微凝,在结束毫无威胁的中性问题后,当然要进入正题。
  “在办理的案件过程中,你是曾否利用职权,帮助过犯罪分子。”
  “没有。”
  “在协助警方办理9。10连环杀人案的过程中,你是否有意帮助嫌犯冯沛林跳江逃跑?”
  “没有。”
  屏幕上的数据线开始波动,测谎人迅速扫过屏幕,然后略有些失望地移回视线:“你和冯沛林一起坠江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冯沛林究竟是生是死?”
  “和冯沛林一起坠江后,我们被江水冲散,我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林辰握着玻璃杯,水很烫,水面飘了薄薄一层茶叶,他盯着旋转地茶叶梗淡淡答道。
  “照你这么说,既然你没有事,为什么不归队汇报完这些情况再走,而是招呼也不打一个人偷偷摸摸走了?”
  听到这个问题,林辰微微抬眼,似乎在看着测谎人的脸,又似乎在看着他背后清亮的单向玻璃。
  “既然冯沛林的目标一直是我,我怕再次出现会给警方带去不必要的麻烦。”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并且,有些权势很高的人呢,总在找我麻烦,我也想诈死躲过这些麻烦。”他气息很稳,声音很平静,因为听上去格外坦然。
  哪怕不看那些复杂的线条,光从他说话的语气或者态度上,任何听到这句话的人都会觉得,这样的理由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也仅仅是没什么问题的而已。
  刑从连站在单向玻璃外,他双手插袋,穿着再标准不过的警方制服,与每每穿衣总是一丝不苟的黄督察不同,他的衣角有些皱,第一颗扣子也没有系起,因此看上去很是散漫随意,可或许是他的眼窝太深邃又或是眸色偏绿的缘故,在他凝视着审讯室的眸光中有与散漫形象不搭调的宁静和凛冽的深意。
  可偏偏,那样的宁静和深意,只保持了很短的时间,在听到那句很合理的回答后,他原本为了保持严肃的嘴角轻轻勾起,深绿色的眼眸中漾起涟漪,然后他边笑边看向了桌上的测谎仪。
  嗯,各项指标都很平稳,于是他的笑容也越来越深。
  测谎人翻过一页纸,突然问道:“你谈过恋爱吗?”
  饶是林辰,对于这样的问题,也有些意外:“嗯?”
  “回答问题。”测谎人清了清嗓子,很严肃地说道。
  “没有。”
  “你从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吗?”像是觉得这个回答太过奇怪,他忍不住补充问道。
  “没有。”
  就在这时,监控屏幕里的各项数据,终于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波动,而回答问题的人也很快意识到,自己在这个问题上说了谎。
  林辰微微蹙眉,像是也没有想到到,自己居然会在这个回答上,出现问题。
  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虽然被测者开始纠结,但测谎人却很快翻过了这章,毕竟谁没有一些隐私呢?
  测谎人继续回归正题:“那么,从卷宗上看,在糖果大盗一案中,你是偶然出现在被劫持大巴上的对吗?”
  “是。”
  “你这是要坐车去哪里。”
  “去旅行。”
  “很巧啊……”
  就在这时,林辰终于忍不住了松开握住茶杯的手,说道:“抱歉,请允许我打断您一下。”
  “怎么了?”
  “我刚才听了您提的这些问题,我想您使用的这套测谎程序应该是CQT准绳问题测谎法……”
  测谎人翻到文件第一页看了眼,有些尴尬。
  “准绳问题测谎法分为四个部分,中性问题、准绳问题,相关问题,和题外问题。例如询问姓名年龄这些,都是中性问题,中性问题的作用在于确立正常反应水平,所以在提问过程中,请尽量让被测者回答一道‘是’问题和一道‘否’问题,否则基准线设置会出现问题。
  测谎人合上文件,很无奈地听着。
  “同时,请您在询问关于案件相关的问题时,尽量将问题的模式编写成能让被测者回答是否项的模式,您一开始问的两个问题就很好,但后面就变成了审讯,审讯和测谎毕竟还是有区别的。”
  测谎人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但林辰的话显然还没有说完,他继续道:“其实在一套CQT测谎问题中,最好只涉及一个问题一个方面,并通过反复询问的方式,来确定被测者到底有没有说谎,所以关于糖果大盗的案子是另一桩事情,您最好可以放在下一套题目中,再来问我。”
  林辰的反击很快,很不留情。
  刑从连几乎要笑出声来,某些人因为答错问题而恼羞成怒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可爱啊。
  “林先生,我算是明白了。”测谎人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他替林辰摘下了黏在身上的那些导线,“如果您诚心说谎,仪器也测不出来吧。”
  “……”
  “这只是例行程序,您再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们就收工。”
  “您请问。”
  “我看了‘糖果大盗’的卷宗,您作为临时谈判专家,在劝服方艾子的过程中立了大功,可与此同时,你也是最后接触过杨典峰的几人之一,在那之后,杨典峰乘坐的警车就被安装上吸盘炸弹,在当时的情况下,您认为杨典峰有时间将他被捕的信息给犯罪分子吗?”
  “不可能,他当时没有任何机会再接触手机等一系列通讯工具,而且杨典峰很清楚,一旦他被捕,寻求警方庇护是唯一的出路。”
  “因为当时犯罪分子的反应很快,既然不是杨典峰本人通知的犯罪分子,那我是否可以做出一项推论,在现场所有人员当中,有人将信息直接传递给犯罪分子,从而导致犯罪分子能迅速做出反应,杀人灭口。”
  “我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实际上,我也可以认为,杨典峰本身就受到了犯罪组织的严密监控,一旦他出现问题,就会被迅速灭口。”
  “请您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回答我是否可以做出这项推论。”测谎人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非常严肃地反问道。
  “可以。”林辰沉默片刻,答道。
  “继续刚才的问题,您是案发现场接受过最专业和最系统心理学训练的专家,那么当时您是否察觉到有人出现异样,而在所有人中,您怀疑谁最可能将这些信息传递给犯罪分子?”
  听到这个问题,林辰猛然抬头。
  这一句话中的两个问题,实在充满了督察处的风格,满是阴谋与陷阱的味道,甚至很有可能,这几个问题本身就是由黄督查亲自起草。
  本来,督察处的存在就是为了监督警务人员在办案过程中是否正确恰当行使权力,那么既然督察处怀疑警方内部有人泄密,当然要开始着手调查,但基于可能性的推论却要得出确定性的结果,用这样赤裸裸的问题鼓励检举揭发,实在有些诛心。
  “我确实受过专业的心理学训练,但我不是专业的面部表情识别专家,而就算是最专业的表情识别专家,也需要通过仔细观察和交谈,才能发现异常问题,您问我,在我面对方艾子,在所有警务人员都隐蔽在芦苇丛中的情况下,我是否有发现现场有人心怀鬼胎,那我只能回答您,我不具备发现这个问题能力。”
  ……
  审核手续总是漫长而冗杂。
  林辰走出警队大门时,天已经黑了,初春的夜晚,风与星空一样柔软。
  刑从连靠着门口的石柱,在抽一根烟,见到林辰,他缓缓站直身子:“还顺利吗?”
  林辰摇了摇头,将刚刚拿到结果,递了过去。
  刑从连面色一沉,他咬着烟头迅速翻开报告,他的目光落在报告最后的一行字上。
  上面很清楚地写着“审核通过”四个字。
  刑从连长忍不住把手按在林辰头上,揉了揉:“哎,这不是通过了吗,怎么还摇头啊?”
  “你不是问我顺利吗?”
  “都通过了,还不叫顺利了吗?”
  “我只是觉得,黄泽会突然松口还真的让我通过顾问审核,这件事太奇怪了。”
  看着林辰略显担忧的面孔,刑从连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万一是良心发现了呢?”
  他吸了口烟,笑问道。


第39章 锦鲤
  半深不深的夜里,路灯将人影拉长。安静的夜里,街边的水声都清晰可闻。
  林辰与刑从连走在石板路上,才晚上七点多,街边的小店都已关了大半,从某种意义上说,宏景真是个很没出息的城市。
  颜家巷依旧有些窄,有些长,唯独发生变化的,是小巷两侧的店铺
  据刑从连说,在他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市政府对颜家巷进行了改造,两边的民宅被重新修缮,出租给一些想要在文艺产业方面创业的学生和一些文艺界人士,所以,街边的老宅有的变成了咖啡店和茶馆,有的变成了画室或者手工艺工作室。
  原本泛黄的墙面被篱笆与花草覆盖,时不时还能看见猫咪在落地窗里小憩,苍老的街道,也因此温暖而富有人情味了许多。
  微黄的灯光映照着古旧的门牌,在老式木门前可怜巴巴蹲着两个人。
  刑从连跟着刑从连停下脚步。
  刑从连用很无奈地口吻对两人说:“你们这样,隔壁邻居看到会报警。”
  正沉迷网络游戏的某位小同志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啊,报什么警?老大你家wife怎么关了,我把隔壁和隔壁隔壁的密码都帮你破解了,你能放我进去吃口饭吗?”
  而在一旁蹲着的另一人则半天都没有说话。
  林辰低头看着对方,只见那人眼眶微红,目光怔愣,像是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哎,不是前两天,已经通过电话了吗?”他放软语气,无奈道。
  他话音未落,那人蹭地跳起,紧紧搂住他:“师兄,我胆小啊,你可别再吓我了!”
  ……
  和他重逢后,付郝就拉着他的胳膊不放。
  一进门,林辰耳边尽是付教授滔滔不绝的诉苦声,他默默在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撒娇?
  刑从连站在门边,打开门灯,灯光亮起的刹那,付教授的唠叨声戛然而止。
  在他面前,是一片古典式庭院,草木丛中,地灯莹莹地亮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连接着前门与正厅,庭院左侧,是一汪碧绿的池水,在灯光映射下,水面闪烁着清冷的浮光。
  付郝愣了半晌,终于吐出两个字来:“卧槽?”他说完,见鬼似地退了两步,走出门,看了眼门牌,然后冲进门拉住刑从连:“你没事进别人家门干嘛,作为公职人员,你不要知法犯法!”
  听付郝这么说,刑从连不动声色。
  林辰只好替刑从连解释道:“老街改造,市政府实事工程。”
  “实事工程还给换房?”
  “原先他住的那间屋子就在隔壁,租给了一家画廊,所以就搬到这里。”
  付教授满脸不信:“就他那破屋子,政府凭什么给他换这套,这是园林吧这?”他边说,边走到池塘边,池边堆叠着几处秀雅假山,石拱桥横跨水面,只见鲜红的锦鲤划过水面,漾起层层涟漪,“师兄你看,还有锦鲤啊!”
  “嗯,你要不要拜一拜?”刑从连笑问。
  “老刑,我跟你说,不该碰的钱你不能碰,知道吗?”付教授突然回头,神情凛然,“你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啊,不要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击倒。”
  刑从连有些哭笑不得,问林辰:“你师弟这是转行去上政治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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