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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头马上-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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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走了,吴越不甘心地杵在斯诺克吧门口,几分钟后看见了鸠山先生。老头儿匆匆与他打了个招呼,带着一名翻译进了会议室,留下跟班儿小徐和马克陪他。
吴越正纳闷马克怎么会跟着鸠山过来,马克说:“老让通知我上午到这儿来,半路上我骑着自行车不小心掉沟里了,是他们救了我。”
他说着站起身走了两步,的确有些一瘸一拐。
吴越又问:“马克,你路上听见鸠山说啥了?他们到底在密谋什么?”
马克摇头:“一路上鸠山都在赞美祖国不,我国大好河山,徐光芒给他当捧哏,但我以侦防处处长的名义发誓,必定有反动勾当!”
小徐冷哼。
吴越推他一把:“老实交代。”
小徐说:“我也不知道。”
“鸠山是你师傅,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你还是赵总老公呢,”小徐反问,“你又知道些什么?”
吴越说:“我知道他很有钱,一般人就算喝醉了吹牛也不会说要买五星级酒店。”
小徐听了这话,不禁眼眶微红,强忍着说:“有钱多好,世道变成这个样子,我也想干点儿拦路抢劫的轻松活儿,省的天天在这儿卖苦力!”
马克说:“你看吧,这种思想导向就不对!”
吴越刚想说话,见老让和郝江南来了,老让一阵风似的进了会议室,郝江南则留在了诺斯克吧。
吴越又拿原话问郝江南,郝女士摇头,伸腿,喝茶,拿出手提电脑,活动手指,敲键盘。
随后来的是那位姓顾的裁缝,依旧穿着运动服跑鞋,头戴鸭舌帽,像是刚从健身房里出来,其貌不扬,叫人过目即忘。
马克小声问:“这人是谁?怎么从没在码头上见过?”
吴越皱眉:“这是赵忱之的朋友,好像是个裁缝。”
“裁缝?”马克冷哼,“伪装身份。此人若是落在我的手上,必定叫他原形毕露。”
最后到达的是欧阳和孙江东。
那位正经公司的老总显然还没从枪击事件的创伤中恢复,正蔫了吧唧地坐在轮椅上,气色灰败,用墨镜盖着大部分面孔;他的江湖游医祖宗则高高地帮他举着吊瓶,蔑着眼,撇着嘴,那种巴望人早死,自己好改嫁的险恶企图昭然若揭。
孙江东推着轮椅进了会议室。
吴越十分不满:“孙江东怎么就和我们待遇不一样?”
“谁让欧阳气若游丝呢?”郝江南满不在乎地回答,“别说话,别打扰我,我这两天赶进度呢。”
吴越问她:“你在写什么?”
郝江南抬起眼睛:“梗。”
“什么埂?”
“强制梗。”
“交强险?”
“虐啦!”
“交强险是挺虐,”吴越说,“车辆不投保就不允许上路的。”
郝江南指着角落说:“一边玩去!”
“……”吴越乖乖滚到一边。
马克批评他:“吴副处长,你玷污了我们西南长官公署。”
“你他妈今天到底演的是谁啊?”吴越简直火大。
马克说:“我是西南长官公署第二处处长兼侦防处长,军统嫡系,陆军少将徐鹏飞啊!”
吴越说你早些摔死在山沟里算了,飚戏也不知道分场合;马克说我是沉浸型的演员,天天在家自学斯坦尼斯拉夫斯基。
突然小徐低声说:“来了。”
吴越问:“谁?”
“债主。”小徐说。
第三十四章 进展
吴越、马克和小徐刚想凑过去看酒店的债主们是怎样的三头六臂,一名服务员快步走来,对他们歉意一笑,毫不犹豫掩上斯诺克吧的大门。
“哟,这么金贵啊,还不让看!”少将处长很不高兴,撇嘴。
吴越说:“也许是没脸见人,他们居然把大量资金借给业主方董事长那种货色,简直愚蠢和麻痹大意到极点。”
郝江南平静地敲着键盘说:“不是的,他们只是没想到董事长生了个好儿子。”
“什么意思?”吴越问。
郝江南抬头:“昨天赵总吩咐我去酒店拿东西,我等到天完全黑了才偷偷潜进去,在大堂附近听到两个负责收尾工作的法警聊天。他们说业主方集团虽然这几年到处挥霍,胡乱投资,盲目地把摊子铺得太大,资金周转不灵,但也不至于突然死亡。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董事长家的公子瞒着他爹几次三番跑到澳门赌博,每次都输得只剩内裤回来,把仅有的一点儿流动资金都赔进去了。我听赵总说过,经营管理上利润不重要,重要的是现金流,董事长公子做的这件事太犯忌讳了。”
吴越感慨:“公子是多么天真烂漫的好孩子!”
马克也感慨:“我徐鹏飞怎么就没遇见过这样的好孩子!”
郝江南说:“不着急,我把这公子写进梗里了。”
“卖交强险?”吴越问。
郝江南翻了个惊人的白眼,愠怒地说:“强制啦!”
少将处长顿时眼睛一亮,敏锐道:“江南,我预定一本。”
“嗯。”郝江南答应。
吴越问:“徐长官也打算卖车险?”
“三本。”马克不理他,向郝江南比划,“一本自阅,一本收藏,一本赠友。”
“懂了。”郝江南埋头码字,神情专注,过了会儿她嫌吴越啰嗦,抱着笔记本电脑躲进偏远角落里去。
马克和小徐没有选择,只能玩起撞球,两人水平极差,好几十分钟清不完一局。
吴越不放弃刺探消息,独自遛出斯诺克吧,在会议室门口徘徊。大半个小时后,老让出来上洗手间,被他一把揪住,问:“里面什么情况?”
老让说:“嗯……”
“怎么连你也支支吾吾起来了?”吴越小声又急促地问,“那些债主到底怎么说啊?”
老让说:“这卵事太重大了,不能乱讲话。”
吴越刚想追问,突然会议室大门哗啦洞开,六七个中年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或肥胖或谢顶,或大腹便便或衣冠楚楚,虽然面色阴郁,但看得出来平时养尊处优、身居高位。
吴越目送他们倨傲地走出宾馆主楼,一人坐着一辆黑色高级轿车离去。他转身进到会议室,见赵忱之在沙发上端坐着,眼珠子发直,显然在想事儿。
其余人也各有各的姿势,鸠山仿佛很激动,顾裁缝双手撑下巴,目视地面,孙江东不耐烦地抖着二郎腿,欧阳大概已经死了,仰在轮椅上望天花板。
“债主们都走了。”吴越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赵忱之将食指竖在嘴边,说:“嘘,既然走了就不要再提了,今天的谈判瞒着法院,这几个债主肯来就表明了极大的诚意,如果被发现他们也不好交代。”
“有结果吗?能把酒店买下来吗?”吴越与他面对面坐下。
赵忱之苦笑,看了一眼顾裁缝。
顾裁缝叹息:“正是因为钱太少买不了酒店,所以才邀请债主过来谈判嘛!”
“谈判算是取得了阶段性成果吧。”赵忱之说,“穷人想做点事情着实困难,处处制肘。”
吴越的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能亲耳听到赵忱之哭穷,也算他前世的造化。
顾裁缝挠头:“啧,走司法拍卖程序旷日持久,真不知道这酒店下一步会怎样。”
吴越说:“酒店体量这么大,债务又多,怎么可能有人接盘?”
“这次拍卖不包括债务。”顾裁缝纠正。
赵忱之点头:“不包括也够呛。虽然我不太懂司法拍卖的流程,但凭常识也知道整体拍卖必定流拍,除非拆散了卖,卖家具,卖电器,卖厨具,卖各类用品和摆设……但那样实在可惜了这座高星级酒店,况且那些东西都不值钱,真正值钱是建筑和地皮,以及整合起来的酒店。就好比一个人,死了也就罢了,非得把他的内脏掏空,五体分离,就有些残酷了。”
顾裁缝接口说:“第一次拍卖必定流拍,第二次会降低标的,但我想还是流拍的可能性大。酒店虽好,终究是烫手山芋。”
赵忱之轻笑了一下:“所以我们算是提前乘虚而入吧,利用一下他们渴望立即收回债务的心情。”
吴越问:“怎么说?”
赵忱之向鸠山努努嘴:“你看到老先生很高兴对不对?债主口头答应把日餐厅卖给我们了——顺便说这才是我们谈判的真正目标,放话买酒店不过是虚张声势。”
“咦?”吴越叫道,“那还是拆开卖!”
“但是拆法不一样。”赵忱之说,“日餐厅本身就是在一块突出角落上建成的,分割也不影响建筑物主体,甚至它还有自己的庭院,往后也可以充分利用。债主说他们去和法院交涉,只要那些爷答应,接下来就好办了。”
“但是去日餐厅要从酒店大堂走啊!”
赵忱之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债主们说,日餐厅破墙开店的事儿也由他们搞定,有钱有门路,凡事必成。”
吴越颤声问:“所以你们打算花多少钱买日餐厅?”
赵忱之挤眼睛:“保密吧,反正是由我和鸠山凑,没用到顾先生的钱。可惜这笔钱出去之后,我就别无长物,买不起房了。”
顾裁缝一脸遗憾:“我是奉劝他不要买的,这种垃圾资产个人一点儿也不看好,可惜他不听我的。”
赵忱之说:“你还得借钱给我买另外一个东西,说好了。”
顾裁缝无奈:“行行行,谁叫我耳根子软呢。”
“买什么?”吴越问。
顾裁缝说:“西饼房。”
“咦——?”吴越登时站了起来。
赵忱之说:“西饼房的位置和日餐厅差不多,只不过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像是酒店大堂的两只小耳朵,也可以从内部隔离,破墙开店。所以我就请债主们一并考虑,到底愿不愿意卖,三天之内给我消息。”
“那如果以后有人想整体把酒店买下来呢?”吴越问。
“首先,可以肯定现阶段不存在这个人,本酒店想重新营业困难重重。”
赵忱之掰着手指头说:“其次,如果有人神佛降世一般买下酒店,就算没有日餐厅和西饼房,他也能正常经营,因为不是所有的高星级酒店都有日餐厅,而西厨房其实能够自制绝大多数的甜品,满足西餐厅的需要。”
“再次,如果他是完美主义者,要集齐所有的零件,可以再从我们手上买嘛。”
吴越默默坐下,好半天才说:“我不懂经营,但是单独两个小部门运转的话,成本会很难控制的。”
赵忱之瞥了一眼老让:“是啊,反正西饼房铁定亏损。”
老让不高兴了:“卵,你什么意思?”
“我叫你在追逐产品口味和质量的同时,也要时刻记住自己是开门做生意,不是搞慈善。”赵忱之说,“往后我可不来填你的无底洞。”
老让说:“你死人放心!昨天听了你的话,郝江南拉着老子吃了至少二十家网红店,什么奶茶、蛋挞、泡芙、可丽饼、酸奶、马卡龙、纸杯蛋糕等等,差点儿没把老子腻死。达到那种水准只需要消耗老子十分之一的功力,何况还有波特吴和马克帮忙!”
赵忱之问:“你们三位在幼年时,是不是都曾因病切除一半脑组织?”
老让问:“啥?”
吴越怒道:“赵忱之你他妈才切脑子呢!”
“既然左右脑俱全,以后就多用用。”赵忱之冷冷地说,“别让出资人失望,顾先生宅心仁厚,我这关可比较难过。”
“承让,承让。”顾裁缝说。
吴越恼怒地瞪着赵忱之,心想王八蛋,胳膊尽往外拐!突然他把气撒向一旁的孙江东和欧阳,指着说:“那这两个人为什么能参与谈判?从头到尾也没他们的事儿啊!”
孙江东果然说:“对,关我屁事。”
欧阳推了推墨镜,在绷带缠绕中艰难地支起身子:“是我听说赵总要和债主摊牌,坚持要来的。你们不觉得我这模样很应景吗?对方一定能够感受到我公司重义轻生、处事明快、勇于牺牲、不成功便成仁的企业文化。今天有我在,债主们态度都很端正,谈判顺利多了!”
吴越问:“昨天法院抄家,你穿得跟维修工似的,还骑一破电瓶车,怎么就不去展示了?。”
欧阳说:“我们这企业文化也不是谁都能欣赏得来。法院,哼!”
赵忱之笑了一下。
吴越问他:“下面得做什么?”
“等啊。”他说,“债主们回去之后至少还会反复改八次主意,反正主动权不在我们手上,只能静静地等了。”
他把金笔放回口袋,对吴越说:“我们两个撤吧。”
吴越问:“去哪儿?”
赵忱之说:“你又没能租到房子,所以只能在……”
“好!在这家酒店包长租房也好!”吴越说,“刚才你们开会时我已经在周围考察过了,环境清雅,定价合适,只要你赵总点头,我立马回去把狗接来。”
“……在桥洞底下暂住。”赵忱之说,“我要集中财力办大事,往后一分钱都不能乱花。”
吴越关怀地问:“你这说话大喘气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走了。”
吴越急忙追上:“赵总,其实把你的百慕大金表卖了,就足够包几十年的长租房啦!”
“百达翡丽。”
“对对,是这个名字。”
赵忱之已经走出去一段路了,折回来搭住他的肩膀,耳语说:“卖定情信物?亏你想得出来。”
吴越脸一红,说:“反正也是酒店集团发给你的福利。”
赵忱之笑:“说到酒店集团,今天一大早我递交了辞职邮件,不管总部同意不同意,我都去意已决。刚才我就是以个人身份参与谈判的,与集团没有丝毫的瓜葛。所以呢,那块表带上刻着集团LOGO的定制百达翡丽得留着做个纪念,以示我曾为他们奉献过。”
“你辞职了?”吴越说,“那你不回去了?”
“想通了,不回!机票帮我退了吧!”
“你也太、太那什么了!”吴越追着他的脚步,“那你……”
“和你一样,彻底失业。”赵忱之补充,“对了,那块表当二手货卖也不过几十万,比起我要做的事情来杯水车薪,你给我好好收着吧。”
吴越问:“既然缺钱你为什么还要买西饼房?日餐厅是鸠山先生的心血,他饥渴地想买下来,所以你帮他一把;西饼房是为了谁?老让吗?老让其实在哪儿都能混,不用特地安置他。”
“为了你啊。”赵忱之想都不想地说。
“我?”吴越很错愕。
“我得找地方安置你。”赵忱之说,“但你只干过两个部门——客房部和西饼房。客房部浩瀚无垠我买不起,只能买西饼房了。”
吴越瞪圆眼睛:“你、你他妈也太草率了!我说过自己喜欢做面包蛋糕了吗?”
赵忱之拍肩:“谁说做蛋糕面包能轮得到你?以后你负责卖奶茶。”
第三十五章 好愁
吴越蹲下:“……”
“怎么了?”赵忱之问,“对奶茶也没兴趣?”
“……”
“对咖啡可有感情?”
“……咖啡算了,”吴越湿润着眼眶,“对不起赵总,我刚才只是激动的,一想到下半辈子可以免费天天嗑奶茶,我就抑制不住雀跃的心情!”
他抱住赵忱之的大腿:“您是我的再生父母——请问您想睡什么样的桥洞,是要普通公路桥洞呢?还是立交桥洞,跨河桥洞,或者是铁路涵洞?”
赵忱之说:“普通桥洞吧,应该与民同乐。”
后来的事实证明,桥洞虽多,达到赵总心中装修标准的却没有。况且那天秋风乍起,如泣如诉,秋雨潇潇,温度骤降,以赵总这千乘之国、万金之躯,堪堪参观了两个普通桥洞后就冻得满脸鼻涕,只得回市中心找宾馆。
落下脚后,他先拉着吴越去一趟仓库拿东西。
那边虽然穿堂风呼啸,却一派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欧阳正经公司的七八名业务员正架设着几百瓦的大灯泡,继续昨日的工程,一寸一寸翻地皮勘验现场,不懂行的还以为他们在进行田野研究,挖古代墓葬或者恐龙骨头。
一位看上去十分眼熟的金牙业务员向吴越邀功,说经过艰苦努力,找到了几百枚霰弹枪子弹,集齐一千枚说不定能召唤神龙。
吴越说有这个时间,为什么不去查查欧阳的社会关系?那人既然敢大白天向欧阳开枪,必定是他的资深仇家之一啊。
金牙嘿嘿一笑,说:“按照公司总体部署,我们是B组,只负责现场;查社会关系那是A组的工作。”
他挤挤眼睛,贴耳小声说:“其实我们早知道开枪的是谁了,现在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是为了迷惑对方,欧阳老总准备下一盘大棋,你懂不?”
吴越说:“不懂。”
“啧,”金牙推心置腹,“小兄弟道行不够,我不是叫你学人家心机深沉,但也不能直来直去行动鲁莽,容易被敌人看穿。”
吴越嗤笑:“哈!你们一大灯泡烤人的黑社……”
“嗳?”金牙放下面孔。
“贵公司教诲的是。”吴越改口。
他和赵忱之随后又去了孙江东的医院,探望他们的狗。
圣伯纳犬兔子(女,体重98公斤)被寄养在医院已经有几天了,加上上次寄养多日的经验,它与欧阳之间培养出了真感情。
欧阳屡次带它外出欺压良犬,恐吓生意伙伴,破坏市政绿化,甚至还相过一回亲。遗憾的是对方狗儿体型太小,举止唐突,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几乎被它一口咬死。
兔子见了始乱终弃的饲养员吴越,异常激动,扑过来也想将他一口咬死,被赵忱之及时阻止。赵忱之搂着它亲了半天,柔声念叨,乖孩子,宝贝儿,谁是漂亮小姑娘?哦,是你啊……
狗是无法带走的,短暂团聚后,他们只得回去。
临走时吴越去病房里看欧阳,见其昏昏沉沉睡着,绷带缠了大半个身子,胳膊上打着吊针。欧阳的伤比赵忱之重得多,手术后创面既多也大,因此感染的风险是后者的数倍。他强行跑到会所酒店参与谈判,真是集鲁莽草率、狂躁勇猛于一身,放过去叫做义士。
孙江东心情不好,正守在病床前密切关注着仪器屏幕,对吴越的来或走都显得很麻木,但对赵忱之似乎不忘初心。
“赵总,你居然有能力买下酒店?”他扭头问。
赵忱之说:“当然没有,这不是谈判失败了么?”
“深不可测啊!”孙江东问,“能否借我二百万赎身呢?”
吴越插嘴:“江东,别口是心非了,如果你真想离开欧阳,干嘛现在又不眠不休地守着他?”
孙江东大怒:“我这是医者仁心,就算你小赤佬躺在那里,我也会守着的!”
吴越见欧阳眼睛睁开一丝,连忙指着说:“别对我发火了,他有话说。”
“他回光返照。”孙江东尤为不耐烦,“颠三倒四交代过好几次遗言了,每次都是梦话,什么足球游戏谁打前锋,什么坚决反对某某明星和某某明星谈恋爱,到现在也没把账户密码报出来。”
欧阳说:“江东……快……我的……”
“他要报卡密码了。”吴越说。
“我的大姨和大姨夫是表兄妹。”欧阳说完,长舒一口气,面上隐隐带着笑意,像是说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移除了心中块垒。
“……”孙江东扭头向赵忱之,“赵总,你们走吧,我要给他插管了。”
赵忱之问:“为什么?他有自主呼吸啊。”
孙江东说:“插了就没有了,而且再也不能说话。”
“祝你成功。”赵忱之与他握手道别。
回到暂住的酒店,吴越想回房间洗澡,赵忱之不依不饶地跟着。
吴越说:“您的房间在那边。”
赵忱之说:“东西太多,堆得满了,看着心烦。”
“我房里也堆着您的杂物。”
“那我就看着你。”赵忱之说着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吴越警告:“酒店的房间隔音不好,你别想乱来啊,免得我叫唤。”
“叫吧,”赵忱之懒懒地往床上一躺,“这当口我连吃饭都没心情,你叫两声正好替我解解闷。”
吴越去扒他的身子:“真的?”
赵忱之闭着眼睛说:“真的,我愁着呢。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半年多前我开始当总经理时,怎么就没想到这句话呢?早知道业主方已经千疮百孔,我就……”
“你就应该继续留在迪拜吃香喝辣?”吴越接口。
“手表呢?”赵忱之突然问。
吴越说:“你放心吧,一百多万的表,我就算把命丢了也会守着的!”
赵忱之微微一笑:“谁问你这个,我是说既然手表在,戒指在,咱们俩趁着这几天空闲,出国结个婚吧。”
“你还没放弃?”吴越瞪大眼睛,“一边说自己茶饭不思,一边对结婚倒来劲,外头大龄适婚的多了,没见过你这么积极的!”
赵忱之说:“我天生有全局观,执行力强,否则怎么会成为集团里最年轻的外派总经理?”
“不结!”吴越说,“还没问过我妈呢!”
赵忱之说:“令堂殁了。”
“死了也要问啊!”吴越说,“你也回去问问你爸你妈。”
“我说过,家慈家严也不在了。”赵忱之说。
“咦?”
“五年前两人乘着游艇环游世界,在公海里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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