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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头马上-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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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逃回车边,吴越迅速滚进车后座,催促说:“快开!在车里更解释不清楚!”
  赵忱之失笑,心想你明明又没做贼,紧张什么?即使假戏真做了,又能怎么样呢?
  “你虽然没穿衣服,但我穿戴整齐,所以很好解释啊。”他说。
  吴越十分没好气:“有些流氓耍流氓时他不脱衣服的,警察见得多了。”
  “什么?”赵忱之还是装作不了解国情的样子。
  “赵总,求你了快开车!”吴越拍座椅。
  赵忱之不过瘾似的发动了引擎。
  吴越突然问:“我们去哪儿?”
  赵忱之说:“送你回家。”
  吴越说:“回家可以,但只是去拿几件衣服,我还是要搬走的。”
  “你想搬到哪儿去?”赵忱之问。
  吴越没有回答,过了许久才幽幽地说:“用不着赵总操心。”
  赵忱之喜欢在中午开车上路,因为道路比较空旷,可以稍微提高些车速,顺畅地穿越大街小巷。他对这个城市的情况还不熟,尤其是目前所在的这一片工业拆迁区,这也是他先前找来时花了较多时间的原因。
  他再度被错综复杂的各式旧厂房弄糊涂了,多绕行了十多分钟,终于找到了回家的正确路线。他从后视镜中观察吴越,发现对方脸色很苍白。
  “你没事吧?”他问。
  “你开你的,”吴越说,“我只是有点儿晕车。”
  “你过去不晕车啊。”赵忱之从前座抽屉里找到了一只呕吐袋递给他。
  吴越按着不住泛恶心的心口说:“过去是过去,今天我挨了陆总专家一次大剂量麻醉剂,血量见底了。”
  赵忱之说:“你的朋友里,也只有工程部的郝江北略微正常些。”
  哦,江北……吴越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不由得有些出神。
  他们到家时是中午十一点四十八分,吴越掐指一算,自己从昨天晚上六点钟起就没有再进过食,如今却一点儿饥饿感都没有,大概肠胃已经停摆了。
  他颓然地想去楼上房间,赵忱之把他拉住了:“来说清楚吧,你为什么要搬走?”
  “让我先把衣服穿上行不行?”吴越问。
  赵忱之从沙发上拿了件T恤扔过来,吴越抓在手里闻了闻:“穿过的?”
  “干净的。”赵忱之说,“我昨天下班从院子里收的,还没能有空叠。”
  吴越便把T恤套上了,下身依旧用毯子裹着,好似穿着一条长裙。他在吧台的高脚椅上靠着,习惯性地摸了摸额角早已愈合、也不太看得出来的伤疤,说:“我没有理由继续住下去,我几乎被你开除了。”
  “我没有开除你。”赵忱之重申。
  吴越有些烦躁:“行了,咱们别原地打转了,总之我是没脸继续住了!我比平常人脸皮厚,但还没有厚到那个地步,你说让我工作表现好一点,哥们自我感觉尽力了,但是谁也没想到孙江东会突然来这一招,几乎把你们今天的视察毁了,也让我先前的努力全部白费!可能我这个人运气特别差,就算继续下去,也会出想象不到的状况,让我关键时刻掉链子,所以我不想干了,想休息一阵!”
  “你确定想辞职?”赵忱之问。
  “嗯,我确定要辞职。”吴越嘴上说得痛快,头却点得很犹豫,最后的“辞职”两个字说得有些发飘。
  赵忱之笑了一笑说:“那也没关系啊,继续住吧。”
  吴越皱眉问:“你怎么回事啊?前阵子你还不是哭着喊着要我赶紧搬走吗?”
  赵忱之说:“我改主意了。”
  吴越问:“为什么?”
  赵忱之重新抓起了车钥匙,他要赶回酒店去。下午一点管理层有个短会,如果路上开得快的话,他还有时间在会议之前吃点东西和打十分钟的盹。
  他走到吧台前给自己倒了杯白水,居高临下地望着吴越,说:“改变主意是一瞬间的事,没必要解释为什么。”
  “为毛?”吴越却没放弃。
  赵忱之于是弯下腰把脸贴了过来,贴得十分之近,诚恳地说:“因为我喜欢你的屁&股。”


第十六章 江北
  吴越闻言猛地捂住了屁股。
  赵忱之将凉水一饮而尽,笑道,“我回酒店了,今天你在家呆着反省吧,明天再去上班。”
  吴越说:“赵总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个劳改释放分子,在到酒店客房部工作之前,一直以电信诈骗和拐卖人口为生,也兼职敲诈勒索,以及收取保护费,至今我仍然怀有重操旧业的梦想。”
  赵忱之说:“哦,那不影响我喜欢你的屁股。”
  吴越微颤着问:“赵总,你不是认真吧?”
  赵忱之说:“其实除了屁股之外,我觉得你的……”
  吴越立即打断:“赵总,你的人设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应该是怎样?”赵忱之耸耸肩,“要不是那码字儿的写到这里瞻前顾后缩卵了,你还能好好地坐在这里说话?总之提醒你,鄙人行动力很强,动作很快,所以你做好心理准备。”
  赵忱之出门开车走了。
  吴越屈辱地奔上楼,抽泣着套上了内裤和牛仔裤,哽咽着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小包,含泪冲出了这间豪宅,出去时他在门槛上绊了一跤,结结实实摔在了廊檐下。
  他终于感觉到了饥饿,于是回厨房为自己煮了两只蛋。一边吃蛋,他一边考虑自己何去何从。
  他的朋友不多,值得信赖的更有限:孙江东那里是不能去了,那厮自身难保,医院龙潭虎穴不说,欧阳还有虐杀倾向;马克那里也不行,他早先被房东赶了出来,如今暂住实习生宿舍,那地方八人一间屋子,和大通铺有什么区别?
  所以只剩郝江北了……唉,时也,命也!
  郝江北是铁杆哥们,足以托付终身,难对付的是郝江南。
  吴越特地在赵忱之家又磨蹭了几个小时,等到江北和江南都下了班,这才出发往他们家去。为了讨好郝江南那婆娘,路上还为她带了一杯奶茶。
  郝江南正在吃晚饭,她捧着饭碗,接过奶茶,依旧堵在门口,老中医似的对吴越说:“从你的脸色和喘息看,你这是热潮。”
  吴越的确跑了一阵,他摸着脸说:“不热啊。”
  “Omega。”郝江南往嘴里扒饭。
  吴越说:“你说的是深海鱼油Omega…3,可以预防高脂蛋白血症、动脉粥样硬化、高血压及冠心病;还是瑞士手表品牌?”
  郝江南说:“我哥是个Bate 。”
  吴越说:“我还是个Delta呢,Δ,δ。”
  郝江北及时打断了他俩的异次元对话,喊道:“吴越,我在车库,你过来吧!”
  吴越往车库走,回头又对郝江南说:“西塔,θ。”
  郝江南啜着奶茶说:“我最他妈讨厌你这种不懂装懂强行入圈的人。”
  “那你到底在谈什么嘛?”吴越问。
  郝江南说:“抑制剂。”
  吴越像是看待自家不长进孩子似的摇了摇头,到车库对她哥说:“江南这姑娘怎么回事?每次跟她说话都像打机锋。”
  郝江北说:“你跟她说话得用哲学思辨的方法,总之尽量绕开她走吧。”
  吴越说,“你爸妈应该检讨一下,怎么把好好的孩子养成这样。”
  郝江北说:“他们都检讨二十年了,思索为什么要把她生出来。”
  郝江北对机械有着天然的熟稔,兼之是个很好的水电工、瓦工、木工、油漆工、钳工、电焊工……什么玩意儿到了他手里摸几下就能上手。他其实不必要到酒店上班的,但他妈觉得人必须有个“单位”,必须有个能交五险三金的地方。
  闲暇时候,郝江北在父亲的汽车修理行做事,偷偷帮人家改装车。公子哥儿们过去喜欢提笼遛鸟、养蛐蛐抽玩烟壶抽鸦片,现在喜欢飙车,热衷于把几十万、上百万都砸到发动机和排气管上去。
  如今他正在整理一辆车的电路,漫不经心地问吴越:“今天赵总怎么允许你到我这儿来?”
  吴越说:“我干嘛要他允许?”
  郝江北问:“出什么事了?他问你要房租?”
  “对,我避债。”吴越说。
  郝江北努努嘴,指着车库角落里一张陈旧的写字台说:“左边最上面那只抽屉里还有一千多块,你先拿去用吧。”
  吴越摆手:“没关系,我觉得也没那么急。”
  郝江北问:“到底怎么了?”
  吴越苦恼地揉着头发:“我能暂时住你家么?”
  郝江北说:“当然能,但以往你都不肯,所以今天怎么了?赵总家失火了?你们俩吵架了?”
  吴越想了一会儿,说:“都没有。只是对于我来说,他最宝贵的品质消失了。”
  “什么品质?”郝江北问。
  吴越说:“矜持。”
  “具体什么情况?”郝江北又问。
  吴越说:“我觉得他喜欢我的奶头。”
  “……”郝江北把几根蓝色的电线从车子内部拉出来,说,“抱歉,你这话我实在没法接,要不是我修养足够好,早就一榔头敲死你了。”
  他问吴越:“你正处于哺乳期吗?”
  “放屁。”吴越说,“得了,别告诉你妹妹。”
  郝江北说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的奶头我看过千八百遍了,没觉得哪里好啊。
  吴越问:“那屁股呢?”
  郝江北说我干嘛留意你的屁股?你有屁股,我也有屁股,我的屁股从小在父亲的棍棒下挣扎成长,在烈火中淬炼,在铁流中铸就,要不是它没长脑子,甚至都能在茅屋寒舍中发出红色电波来,论坚强,论刚毅,论专注,论永不动摇,我的屁股都远胜于你。
  他示意吴越替他打好手电,仔细分辨着电线,说:“当然屁股只是一方面,哥们反正无条件支持你,不管你做了什么。就算你把赵忱之杀害分尸,我也会帮你善后,绝不手软。”
  同志般的情谊温暖了吴越冰冷的身体,他感动地说:“江北……”突然想到自己和郝江北已经结拜过了,关系不能再近了,于是建议:“江北,我们结婚吧?”
  郝江北说:“远香近臭,你离我远点儿。”
  这时候郝江南在屋里喊:“吴越你饿吗?我给你下碗汤圆好吗?”
  吴越回答:“好!”
  他感慨:“姑娘是好姑娘,就是有点儿怪。”
  郝江北说:“你也可以和她结婚,只是我们全家都怕你死在她手上。”
  吴越问:“她到底在干什么地下工作?”
  郝江北说:“不知道,总之不容易啊。《地下工作守则》还记得吗?做情报、分化敌人内部、动摇敌人军心、调查研究情况、进行爆破、配合战争……”
  第二天吴越考虑良久,决定照常上班。
  短短两个多月,他从客房部经理被调任为普通员工,最后又被贬成实习生。事到如今,但凡稍微有点儿自尊也知道该换一家公司,从善如流。
  辞职是必须的,告别也不能马虎,在人生中的一页即将翻过去时,他愿意去见见所有该见的人,向他们致以谢意,或者恨意。
  吴越刚进西饼房就被老让揪住了,他以为又要挨打,连忙护住脑袋。
  老让大力捏着他的肩膀摇晃问:“你去哪儿了?你他妈的去哪儿了?!”
  吴越惊恐地说:“没、没去哪儿啊!”
  老让举起手机吼:“那你为什么不开机?昨天半夜狗日的赵忱之给我打了十七八个电话,害得一晚上没睡着!他居然问我是不是把你打死了!你得替我作证,你说,我打你了没有?!”
  “以人格发誓没有,我昨天翘班了啊!”吴越说,“让师傅,你的汉语进步很快,国骂出口毫无生涩感。”
  老让说:“哦,这都是马克的功劳,呆逼二逼卵子屌毛日泥马。”
  吴越小心翼翼地问:“赵忱之怎么啦?”
  老让说:“他很生气。”
  吴越紧张地咬指甲,老让立即制止,说从事西点制作的人不能有这种恶习,很不卫生。
  吴越说:“让师傅,我们之间出了点儿事。”
  老让说:“老公打老公,天经地义,打狗日的!”
  吴越连忙摇头说不行呐他会柔道,我耳聪目明的才不去吃那个亏,还有我不再是他老公了。
  老让问:“怎么了?”
  吴越说:“来自家庭的阻力比较大。”
  老让说:“那好解决,私奔啊!”
  吴越说我就是那个阻力。
  老让下了死命令:“总之你得去跟他解释,说我没打你,否则老子就是烂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啦!”
  吴越惊叹:“哦哟,歇后语也知道!”
  老让指着料理台说:“四点了,快去洗手干活!”
  “让师傅。”在去洗手之前,吴越斟酌着问,“如果我不在了,西饼房的活你和马克两个人忙得过来么?”
  老让愣了愣,吼道:“当然忙不过来!别拖拖拉拉,干活去啊!!”
  吴越浅浅一笑,顺从地去洗手。
  下班回到郝江北家之后,吴越又动了好几次搬家的念头,因为郝江南带了地下工作的战友来看望他,双方言谈甚欢,然而并不知道在说什么。
  战友比郝江南小一两岁,却热情得多,谈吐中夹杂着很多难以理解的名词。吴越虽然有善待女孩的耐心,依旧不胜其扰,找了个机会逃去车库给郝江北打下手。
  战友说:“好棒哦,他长得这么美丽,却一点儿都不自知哎!”
  郝江南说:“是吧?这次搞个监狱play好不好?”
  “好呀好呀!”战友拍手,“监狱囚禁兽人play怎样?”
  战友盘亘良久,终于打道回府。由于时间太晚,暖男郝江北担心她一个女生深夜走路不安全,自告奋勇骑车送她。在回程路上,他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他不知道那是赵忱之,所以接听的时候犹豫了几秒。
  赵忱之在电话里平静地问:“郝江北吗?”
  郝江北还没听出来是谁,只觉得那腔调有点耳熟,便问:“你哪位?”
  赵忱之问:“吴越现在在你家吗?”
  郝江北顿时明白了,赶紧两脚蹬地当刹车,在慢车道上停稳:“在啊。”
  赵忱之沉吟了片刻:“那你问问他明天还上班么。”
  “应该上的。”郝江北说,“这两天他都是九点半准时睡觉,为的是第二天能够早起。”
  赵忱之像是放心了一些,说了句“打扰了,再见”便挂了电话。
  郝江北举着手机,看着已经熄灭的屏幕说:“咦,这家伙不是挺矜持的嘛?”
  他到家之后,径直上楼,把在自己房间打地铺的吴越摇醒:“你是不是这几天都没开手机啊?”
  吴越带着迷茫的神情说:“嗯。”
  “你得开机啊。”郝江北语重心长,“你得对他人保持一个负责任的态度啊。”
  吴越揉着困倦的眼睛问:“他人?谁?”
  “我。”郝江北说,“你不开手机,我就成中转站了。”


第十七章 扫墓
  第二天吴越准时到班,依旧不动声色,按部就班地换衣服洗手揉面。但老让和马克都知道他不寻常了,两人交换眼色,然而谁也没勇气先开口。
  老让埋头思索:吴越要辞职,是不是因为工资被停发的缘故?他是个年轻人,肯定有很多需要花钱的地方,两三个月没拿到全额工资,他一定穷死啦!
  马克持同样的想法,可惜他也是个入不敷出、周转不灵的主儿,居然爱莫能助到连十块钱资助都掏不出来。
  老让是同情,马克是愧疚,两人望向吴越时神情复杂。
  老让突然问:“波特,你喜欢黑胶唱片吗?我把深爱的黑胶唱片机无偿借给你使用一个月怎么样?”
  吴越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冒出这一句,撩了他一眼说:“让师傅,鉴于相处这么久你竟然还看不出我对音乐没兴趣,我决定有机会找个僻静处把你的唱机砸了。”
  马克不顾一切地猛扑过来,把头埋进吴越的胸口痛哭。
  吴越退了一步问:“干嘛呀你?”
  马克搂着他的腰嚎道:“波特儿你不能辞职,你别丢下我!我害怕!”
  吴越不想再重新洗手,用胳膊肘奋力往外推他:“行了行了,冷静些吧,谁说我要走?”
  马克哭:“朋友一场,你可怜可怜我吧!你若是铁了心要走,我也撂下这混账日子不过了,就找个庵堂当姑子去!”
  吴越说:“放你妈的屁!”
  上午九点,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吴越和马克上天台呆了十多分钟。马克力劝吴越不要离职,吴越埋着头,既不答应,也不否认。
  两人回到西饼房,这时老让还没离开,正在严肃地翻看一本西餐料理书。
  老让和马克最近的交流方式变得很奇怪,明明没说几句话呢,老让就如机枪火舌一般喷吐出许多“草”、“鸟”和“泥马”,马克则在各种“卵”和“逼”的间隙,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去。
  吴越认为他俩把语气词去掉,一天估计能少说三分之二的话;马克则表示不妥,那样虽然大家都省事些,但浪费了让师傅得来不易的练习中文的机会。
  见吴越和马克回来了,老让把书一扔,说:“我去补觉。”
  吴越问:“让师傅下午还来吗?”
  老让说:“来JB来,我要去道馆,今天马克多值一会儿班吧。”
  马克耸肩:“好啊,反正我也没JB没事。”
  吴越说:“那我郑重与你们商量一件事,我想辞……”
  老让劈头吼道:“住口!!!”
  吴越吓了一跳:“咦?你听我把话说完,我毕竟还年轻,以后机会还很多,但是呆在这个酒店我已经没什么发展前途了,所以想辞……”
  “闭嘴!!!”老让咆哮。
  “我要辞职。”吴越干脆地说。
  “我他妈的没听见!!!”老让声振寰宇地表明自己不但耳朵聋,脑子也有问题。
  装傻这招已经被老让用了,马克无计可施,只能又哭起来:“你别说这些薄情寡义的狗卵话啊,你辞职了我该怎么办呐?”
  吴越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他去见985名校毕业的徐光芒。
  “小徐,我要辞职了。”他说。
  徐光芒说:“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在哪儿不是个死?辞个毛。”
  他又去见现任客房部副经理——待他还算友好的丽莎陈。“艳丽,我要辞职了。”
  丽莎陈愣愣地盯了他半天,问:“你终于要去当牛郎了吗?”
  “你说的‘牛郎’,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吴越问。
  “总之我会去光顾你的!”丽莎陈含泪承诺,“我不是那种骨子里很传统的女孩!”
  “……”吴越说,“What?”
  丽莎陈比心。
  吴越只能走出酒店的后门,从存车处拿了小摩托车,来到阳光下,仰头望着天,等待从天而降一个答案。辞职是重大决策,他又是个胆怯的人,他不希望日后一个人承担辞职所带来的恶果,即使与虚无缥缈的老天爷分担也好。
  他就是这么没出息。
  九月中旬的太阳依旧火辣,但空气中已经少了黏腻的水汽,清爽的风从他的脸颊边流过,像是热烈而温柔的抚摸。
  他愣愣地望着马路对面的一排高大的、被修剪成团圆形状的桂花树,突然想起亲娘的忌日快到了,于是把车送回去,改乘公交车前往公墓。
  公墓距离市区的车程是一个小时,坐公交倒车再倒车便是两个小时,他也不着急,一路上凝视着窗外。最后一次换乘时,他在站台附近的小超市里买了点儿东西,装在包里继续前行。
  不是年节,也不是周末,公墓里几乎没有人,只听到风吹过松柏树梢的声音。吴越要找的墓碑在小山的高处,距离山顶不远,他进了公墓大门后就沿着阶梯,快步拾级而上。
  阳光很烈,他不一会儿就出汗了,把背包罩在头上遮阳,对自己也是对亲妈说:“死得早也有好处,全永宁山最好的风水都让你占了,前有财水后有靠山,大富大贵之地啊。你知不知道永宁山现在八万块钱一平了?我本来还想埋到这儿陪你,现在看来死不起,你还是保佑我多活几年吧……”
  他絮絮叨叨,初开始一步跨两阶台阶,后来改成一步一阶,二十分钟后终于找到了他妈的墓碑,于是把包往地上一扔,自己也一屁股坐下,扭头对着墓碑笑道:“这秋老虎呀,热死我了!”
  墓碑上有他妈妈的彩色照片,正浅浅笑着,微偏着头,杏眼樱唇,长得极美,目测绝不超过三十岁。
  吴越从背包里一样一样往外拿东西,有一瓶酒,一盒巧克力和一小包糖果,里面有奶糖、话梅糖和水果糖,都是很普通的种类。
  他先把酒浇在墓碑周围,说:“老妈,祝你永垂不朽、精神长存、音容宛在哈……”又把巧克力拆了包,放在墓碑上方说,“没有你喜欢吃的那种,只能凑合着吃了。”
  接着把糖果一粒一粒埋在墓碑下方的草丛里:“糖都是你喜欢的,但一次不要吃太多,免得血糖控制不了……你们那边的人在乎血糖吗?不管了,总之悠着点儿吃,对你的牙齿好。”
  他默默地在墓碑前坐了一会儿,说:“妈,去年我来看你的时候,说我当了客房部的副经理,但今年不是,我又被打回原形了哈哈,我可能要辞……我现在在西饼房做事,邓大鹏和我一起,大家都待我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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