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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他总是精分-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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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也好,我把烟火师那边的线索也整理一下……”郭奇很高兴,他觉得白泽跟陈利国相认是找到靠山了,起码不用再有性命之忧,恨不得立即把陈振华绳之以法。
白泽却没有告诉郭奇真相,他没打算跟陈利国相认,而是要了断这段往事。收集的线索确实可以提供给陈利国,但那个人无利不起早,最后想要真正抓住陈振华,还要靠白泽自己。
上一世,陈利国对陈振华的行为一无所知吗?那可有整整十年,精明如他,会完全没发现一点痕迹?白泽深知是因为自己双腿残疾,对陈利国没有价值罢了,一个废人能做什么呢,人就是这样现实。
白泽对陈氏父子的感觉有所不同。他对陈振华是无法接受对方过线的举动,两个人天生的立场不同,有争斗是再正常不过了,成王败寇。丛林中野兽的搏斗便无关乎爱恨,只是遵从弱肉强食的法则。但对于陈利国,白泽却是难得地萌生过恨意,恨由爱生,陈利国击碎了他对父亲的所有幻想,白泽也曾经度过相当偏激的时间段。
好人真得会有好报么?为什么他看到的世界却不是这样?寡廉鲜耻者在钢筋丛林中自在逍遥,他们用那套世俗的规则横行霸道,弱者却只能在底层生存。偶尔有人脱身于夹缝之中,跃然于过去阶层,便迫不及待地洗去自己全身的痕迹,用新的力量去压迫过去的同伴。
他的母亲一生和善,却要遭受病痛的折磨,溘然离世。那些道貌岸然者为何却能长命百岁?如果命运确实由上天掌控,那老天一定是个冷酷无情的旁观者,不然就是瞎子。
白泽过去常常去龙隐寺,但他从不上香。因为他没有信仰,他只是来寻求答案。
好人为了保护自己,是不是必须学会坏人的那一套?如果好人与坏人的做法相同,又用什么来界定好与坏、善与恶,单纯看是不是有害人之心?白泽倘若真的想复仇,大可以跟陈振华闹个同归于尽,然后呢?这就是胜利吗?他看不上陈振华非正义的手段,最后却要靠同样的方法报复,何其可笑。
可单纯的正义在这世上无法存活,这也正是白泽茫然的原因。人们向往善与正义,这世上却无法有纯粹的善与正义,甚至旁人会嘲笑你的天真与傻。他们说没有力量的善等同于弱小。
白泽正好要回来参加电视剧盛典,从香港回来落地的第一天,便跟陈利国相约见面。自从郭奇跟白泽打电话后,白泽的情绪明显低沉了不少,经常独自陷入沉思。这让楚莫想起了他上一世的样子,雨夜中忧郁的残疾青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楚莫忍不住在白泽面前飘来飘去,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白泽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暂时忘却心头沉重的事情,露出一丝浅笑,“怎么了?”
“你要不想跟他见面,那就不见啦。”楚莫理所当然道,如果白泽会因为这件事闷闷不乐,那么干脆不要做好了。她做事都看心情,开心就做,不开心就不做,何必把自己弄得情绪低落?
“我不是为了这个。”白泽笑了笑,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好奇世上真的有因果吗?”
楚莫见他露出笑意,她也放松了一些,恢复了往日的神气,微微扬了扬下巴,“当然有,你们哲学中不也有类似的概念?”
“就像是你所说的天道?”白泽好奇道,“这似乎是唯心的呢,那你怎么还看科学类书籍?”
楚莫瞟了他一眼,像是有点恨铁不成钢,“天道不是简单用唯物或唯心划分,就像你们说大自然有一定规律,那难道也是唯心的?”
“那天道的规律是什么?好人有好报,还是弱肉强食?”白泽有点怅然若失,“没有标准么?”
楚莫沉默了片刻,没有像往常一样兴致盎然地跟白泽讲解,她轻声道,“我不知道。”
白泽有些诧异地看向楚莫,这可不像她往常的神气活现。她总是神采飞扬,一副知道全天下所有事情的样子,现在却脸上神色莫辨。白泽疑惑道,“你活了那么长时间,都不知道吗?”
“就是因为时间长,所以更不明白。”楚莫垂下眼帘,似乎意有所指,她像是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小动物,有点沮丧。
白泽看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一时有些发愣,忍不住伸手想戳戳楚莫的脸,却戳了个空。楚莫没有主动接触现世,白泽自然碰不到她,不过她还是不满于白泽的偷袭,回神道,“你干嘛?”
白泽一时有些局促,他又不能借口楚莫脸上有灰,毕竟她不接触现世时可以说身上凡尘不染。他就是单纯鬼迷心窍地伸手了,甚至因为没有得手而有点失落。
“你自己在那里嘀咕什么呢!”幸好这时郭奇前来救场,解脱了白泽的困境。郭奇看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半天,倍感奇怪。
白泽和陈利国相约的地点是在一个较为隐秘的私人会所,两个人都具有一定公众影响力,自然不可能随便找个地方见面。白泽进屋时,陈利国一时有些恍然,原因无他,他跟白珍琴真是太像了。
楚莫还曾经很不客气地吐槽:白泽要是跟陈利国长得像,演戏成功的概率会降低不少。
这话说得简直刻薄,白泽笑得无奈,他跟陈振华的长相都不跟陈利国肖似。陈利国年轻时候相貌还是过得去的,现在就是典型的中年男人长相,只是身上有一种上位者的锐气。
陈利国看到白泽,一时难免激动。他没见到白泽时,还会想到一些白泽身份上的瑕疵,现在却早将那些抛到脑后。陈利国紧盯着白泽,沉默片刻,哑然道,“你知道我吗?”
“知道,陈董。”白泽倒是镇定自若,他又不是第一次跟陈利国相认了。
陈利国满腔的情绪一下子被这个称呼浇灭,白泽神色自若,并没有客套两句,也没有任何疑问,似乎觉得演员跟世嘉董事长会面很正常。白泽现在的表情淡淡,如果非要描述的话,那就是满脸“请开始你的表演”的神情,冷静又克制。
陈利国的打算其实是两人先聊几句,然后他慢慢讲起过去跟白珍琴的故事,阐述他多年没有跟他们相认的原因,然后两人互诉衷肠。他甚至都已经有了问题底稿,比如“为什么他多年不来找母子两人”、“他是怎么发现的”等等,准备充分。
然而白泽的表现让陈利国完全无法调动情绪,对着这样的神色想煽情都难。
陈利国一时无话可说。
白泽见他不吭声了,干脆地将准备的材料放在桌上,率先道,“那麻烦陈董先看看这个吧。”
☆、第51章
陈利国观察着白泽的神情; 说实话这和他想象中的相认完全不一样,不过他还是拿过了那份材料阅读。陈利国越看越触目惊心,眉头紧皱; 眼神幽深。陈振华是一个心思缜密、手段狠辣的人,陈利国甚至还为此高看过他一眼; 毕竟这些特质放在商人身上,其实很实用。
材料看上去毫无关联; 跳车、爆炸、失踪的烟火师、民间借贷公司、汽车故障检查……但如果仔细总结,就能发现其中的一些关联; 隐隐指向一个真相。白泽拍戏期间,郭奇等人也没有闲着,一直顺藤摸瓜地深入查着; 原来找人犹如大海捞针,现在龚平申一算一个准。
白泽等人还没有深入世嘉内部,不了解里面的人员情况; 但陈利国已经在材料中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字眼。这份材料就差最后那几步了,已经摸到了真相的边缘,就差戳破窗户纸。这个阶段也是最困难的; 因为越往上查,那些人越守口如瓶、不露声色。
陈利国突然明白了,白泽已经猜到了幕后真凶,现在是在让他表态。
他要在两个人中做出选择,如果陈利国愿意提供资料,进度会一下子加快。
“你知道了?”陈利国声音沙哑; 他一下子有些颓丧,心头沉甸甸的。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偏向哪边,一边是生活几十年的假儿子,一边是第一次见面的真儿子。陈利国知道总有一天会面临抉择,但绝对不该是现在。他甚至有些贪心地想,为什么白泽和陈振华不能是一个人,血缘和能力得到两全。
白泽睫毛一颤,抬眼望向他,目光深邃,缓缓道,“陈董是指什么?”
陈利国差点脱口而出,想要告诉白泽两人的血缘关系,但他看到那双冷静的眼睛却突然醒悟,眼前的人什么都知道。陈利国努力平缓情绪,温声道,“凡事都需要一个过程,我保证你会得到补偿,该是你的,总是你的,只是……”
陈利国本来还想有所权衡,如果白泽完全不行,起码还有一个备选。
白泽突然松了一口气,陈利国还是那个陈利国,一点都没有变化。陈利国想的永远不是伸张正义,而是衡量利弊,陈振华现在对他还有一定价值,自然不可能说弄垮就弄垮。白泽连最后的犹豫都没了,淡淡道,“陈董,我会自己用法律手段获得补偿,今天只是想告诉你,提早为他找好律师吧……”
“……当然,如果你想回去替他消灭罪证,或许还来得及。”白泽轻轻地笑了笑,语气有点嘲讽。
陈利国瞬间被这个态度点燃,他似要发怒,最后又强压着。陈利国不明白面前的人为什么是这种态度,他沉声道,“你在怪我吗?珍琴她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陈利国满腹疑虑的表情一下子让白泽回忆起上一世的事情,一些曾经的对话涌上心头。
“你妈就是急功近利,哪里有正经人家让孩子去做明星、拍戏,多乱啊……”
这个高高在上的卑鄙者,却能大言不惭地说着这种话。
“你不配提她。”白泽第一次动怒,横眉冷对,仿佛陈利国的话玷污了什么,他按捺住翻滚的情绪,一字一句道,“你不配。”
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凭什么点评母亲,他以为他是谁?居然用那种狭隘的心思推测她?白泽宁肯接受自己没有父亲的事实,也不想拥有这样的父亲!白泽内心突然升腾起隐怨,这样的人却能拥有着权势嚣张地活着,为什么母亲却没法享一天清福?
“你果然早就知道了。”陈利国喃喃道,他听到白泽的话,不免眉头紧皱,“我不配?我是你父亲!”
“你不是。”白泽冷冰冰道,他感到自己的情绪失控,扭头克制着想要调整。他不想被自己的情绪控制,但面对着陈利国,无疑是一件难事。白泽努力挥去上一世的回忆,只感到头脑发涨。
“我怎么不是!?”陈利国勃然大怒,他见白泽想要转身离开,便大步上前,打算一把拉住白泽,“不管你承不承认,事实摆在这里!”
陈利国无法容忍白泽忤逆,似要跟他理论!陈振华不听话时,陈利国便会用各种方法敲打一番,如今换成白泽,陈利国也是这种方法。
陈利国的手刚伸出一半,还未触及白泽,便被对方一把扭住。白泽一只手制住陈利国,他面无表情,手上的力道却大得惊人,像是突然收敛了全部情绪,眼神却像注视着蝼蚁。陈利国一时恍然,恼道,“你……”
陈利国话说到一半,胳膊被对方用力一扭,发出了一声痛呼,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嘘——不要再刺激他了。”面前俊美的男子漫不经心地将食指放在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他轻而易举地制住陈利国,声音低沉,“他不该有这样的情绪。”
白泽应该永远是好的、温和的、怀抱善意的,不该为这些事烦扰,更不该有仇恨。
陈利国面对着如此陌生的白泽,有些恍惚,对方松开了他的胳膊,陈利国脚下踉跄了一下。他看着面前的青年懒洋洋地环顾四周,轻轻地抱怨道,“这个地点真是麻烦,想要毁掉证据都很难……”
“你要做什么?”陈利国的胳膊还有些发麻,他突然感到了一丝异样,现在的白泽说不出得诡异。
白泽动作优雅地取过一旁柜子上装饰用的白色餐巾,将它展开放在掌中,似乎很满意。他的声音像是低音提琴,琴弦颤动,让人浑身染上了凉意,“你读过《自私的基因》这本书吗?我觉得它对于‘好人有好报’这个观点的阐释很有趣……”
陈利国表情古怪,完全不懂白泽在说什么。
“人类历史就是重复性博弈,在单次博弈中,背叛策略总是有效的,所以常有自私自利者风光一时。但在重复博弈中,善良策略却能有更长远的利益……”楚莫不管陈利国的脸色,摆弄着手中的白色餐巾,自言自语道,“因为有善的存在,才会有恶生存的空间。善消失了,恶的发展也不会长远,它们被中间者完全消灭,但最终总有善能成为漏网之鱼。”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陈利国根本不明白对方在念叨什么,冷笑道,“你想消灭我?血缘不是你想否认就能否认的……”
“确实,生恩是很难还清的东西,做父母的就算毫无付出,子女也要背负一辈子,这很不公平呢。”楚莫点了点头,走向陈利国,露出了浅浅的微笑,“所以我想了一个较为公平的办法。”
陈利国眼看着白泽靠近,一时不备,下一秒就被对方制住了口鼻。楚莫将那张白色餐巾盖在陈利国脸上,猛地伸手,一把将他摁在了墙上。她平静地看着他不断挣扎,解释道,“我是中间者,跟你可没有生养之恩,我可以一时兴起地让你生或死,就像你曾经一时兴起赋予他生命一样……”
陈利国隔着餐巾,被对方狠狠地摁住口鼻,感到了一阵可怕的窒息感。对方的力量大得惊人,手段残酷异常,像是真要将自己置之于死地。陈利国呼吸困难,挣扎得越来越无力,他第一次听到死亡的脚步,内心油然而生恐慌之情。
陈利国被餐巾遮挡了视线,甚至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他像是上岸后苟延残喘的鱼,只能听到幽幽的声音,“害怕吗?如果没有他,你今天就死了,要感谢这份生恩啊。”
楚莫话毕,松开了陈利国,看着他脸色难看地大口呼吸,面色惊恐地望着自己。陈利国如释重负,但他丝毫不敢相信白泽居然敢做出这种事。楚莫将手里的餐巾轻轻叠好,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现在你们两清了,因为他的存在,我一时兴起给了你生命。”
楚莫刚刚在旁边真是听不下去了,陈利国居然用生恩的要挟,一个连父亲职责都没履行的人,好意思说出那种话?白泽当然无法否认两人的血缘,现代科技都不可能完全将陈利国的基因剔除。楚莫觉得自己再公正不过了,陈利国当年随意地给了白泽生命,她现在也是随意地给了陈利国生命,十分合理。
“你到底是谁?”陈利国惊魂未定,察觉到了异常,白泽从刚才开始口中的人称就很不对劲。他到底还是经历过不少风浪,没有被白泽这一番举动彻底吓软腿。
“我做好事从不留名。”楚莫厚颜无耻道,她眯了眯眼,慢条斯理地出言威胁,“从今天起,彻底从他的世界中消失,他就是他自己,不会听从任何人的要求和命令。”
不管是陈振华,还是陈利国,她都毫不在乎,但她不希望他有负面的情绪。陈利国是影响白泽的不安定因素,楚莫确实动了除掉他的念头。假如白泽没有了世俗杂念的牵绊,或许就能完全成为纯粹的个体,理想概念中才存在的圣人。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越是缺少的东西就越会被吸引,甚至产生保护之情。这世界已经够糟了,应该有些值得留恋的东西。
“如果我不答应呢?”陈利国目光微闪,心中盘旋着各种各样的猜测和疑惑。
“我今天可以一时兴起让你生,明天也可以一时兴起让你死。”她慢悠悠道,声音却透着一股寒意。
天施地化,不以仁恩,任自然也。她却无法接受完全的自然,善与恶同等,或许这就是天道不容她的原因。
☆、第52章
白泽与陈利国见面后; 回来就发烧了,而且症状相当严重。郭奇极为担忧,将白泽送回家中照顾了一番。郭奇将近傍晚才抽空离开; 他要处理其他事务,只留下赵束盯着。赵束望着病床上的白泽; 忧心忡忡道,“神君; 这到底是怎么了?”
白泽跟楚莫之间有缚魔绳联结,按道理不该有任何病痛。他原来连续几天高强度拍戏都没有问题; 如今却莫名其妙病倒了。楚莫眉头紧皱,悬浮在空中观察着白泽的情况。他额角的碎发微湿,紧抿着嘴唇; 闭着眼睛,神色却并不轻松,忍受着高温的折磨。
楚莫当时只感觉白泽面对陈利国情绪失控; 但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她伸手摸了摸白泽的额头,依然发烫。如果白泽凌晨再不退烧,郭奇就打算送他去医院吊水。
楚莫有些无奈; 她有着通天的本领,但没有任何一个是治疗类,现在也束手无策。赵束去拿了冰毛巾给白泽降温,现在只能等退烧药起效了,实在不行就去医院。
白泽昏昏沉沉间,竟有了一种上一世住院时的感觉。他那时候从事故中保下一条命; 但各类并发症也随之出现,每天就是这样的感觉,意识模糊时还好,清醒时疼痛简直是折磨。
他那时的感觉是什么?恨,还是怨?好像都不是,他有时不擅长拥有这类情绪。
睡梦中,白泽竟然听到了陌生男人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你当真下定决心了?这天下又跟你有何干?”
“我自然乐见其成,反正我们总要走一个,难道我还会跟灵气过不去?”
“你何必出头,轮也该轮到烛阴了。”
青丘国上空,红光熏染得天空宛如晚霞,钟山之神庞大的身躯在云间时隐时现。男子站在山巅上,望着这片奇异的景象,感慨道,“我要是有这片刻的鲜活,便知足了。”
友人听到这话,咬牙道,“白泽,你这头蠢驴。”
轰隆——
巨大的雷声后,便是彻底地释放,磅礴的灵气涌入平原,白泽感到自己仿佛支离破碎。他突然领悟了许多,像是被洗涤过一样,爱、恨、执念、修为、天道……无数杂念都在雷亟之苦中被洗刷一清,人与妖轻易不愿失去,却不知有失才有得。
重视得失,在乎德怨,所以深陷凡尘,无法脱身。
肉身的残损或殒灭,并不意味着死亡,不管他是以何种形态存在,他还是他。
白泽突然顿悟,灵台明净,心神安宁,愤怒、怨怼、仇恨等种种情绪一扫而空,像是被人擦去玉石上沾染的泥土,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赵束甩了甩体温计,松了口气,“已经降温了,估计睡一觉会好得多,看来药效起作用了。”
楚莫望向白泽,他现在神态放松了不少,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似乎陷入了安稳的沉睡。白泽的眉头彻底松开,乖乖地闭着眼,楚莫忍不住轻轻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
雨夜,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轻轻敲打着玻璃窗,街道上像是笼着朦胧的纱。白泽醒来的时候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这种阴冷的天气常常伴随着疼痛和漫长的寂寞。他缓缓坐起身,想要呼唤胡婶将轮椅推来,等到察觉暖黄的灯光,才发现微光中楚莫正拿着一本书阅读。白泽微微一愣,像是突然醒了。
她相当专注地低着头阅读,穿着一袭古风白衣,肤如皓玉,眉似远山。她轻轻地翻动着书页,纸张发出沙沙声,整个人不笑时总带着几分凛然之气,看上去不好靠近。
“你醒了?”楚莫注意到白泽的动静,随手将书本放到一边,关切地飘浮了过来。她飘到床边,伸手试了试白泽额头的温度,相比原来已经降了不少。
白泽感觉她的手指微凉,贴上来倒是很舒服,让人清醒了不少。或许是刚经历过离奇虚幻的梦境,白泽还有些恍惚,忍不住一把抱紧了飘浮过来的某只,还下意识地埋在她身上蹭了蹭。
楚莫,“……”
大妖怪整个人都懵了,浑身僵硬,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她刚试过白泽的体温,自然还身处现世之中,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白泽身上很温暖,楚莫感觉像被一头焦糖熊抱住了,而且是撒娇状态的焦糖熊!
“请别离开我……”
他的声音几不可闻,像是一个从噩梦中惊醒的旅人,只能小声地寻求着安慰,向对方恳求。他无法否认自己眷恋着这种陪伴,像是在茫茫众生之中,终于找到了归途。
楚莫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在这个拥抱中感受到了他的温度。她垂下眼,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誓言拥有着力量,如果做出许诺,就必须去实行,不可能反悔。
她沉默了片刻,终于微微叹了口气,“好。”
赵束进屋时吓了一跳,像是撞破了惊天秘密,又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楚莫眼睁睁地看着他开门进来,又面无表情地关门离去,完全不知道飞鼠精的心理活动。
楚莫,“???”
那天的见面可以说不欢而散,陈利国没有再找白泽,白泽自己也从来不再提这事,像是翻篇了一样。郭奇自然不敢多问,这毕竟是白泽的私事,他们收集的线索越来越多,说实话没有陈利国也行,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陈利国确实被那天的白泽吓到了,他第一反应是怀疑白泽有病史,类似于双重人格,跟程焰当初的推测一样。陈利国是做过功课的,提前了解过白泽的性格,外界眼中的白泽绝对不是这样,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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