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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梦轻烟-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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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手指流泻的乐声密密匝匝、层层叠叠,漫过悠长的岁月、漫过寂寥的心灵,淡淡的苦涩厚积薄发,游弋在心间,拉起了一段长长的思念。一个停顿后,乐声时而激昂决断,时而婉转绵柔,忽然间,一切归于平息。
  弦断!
  今日的第二次弦断。
  平摊在腿上的手背不觉湿润,我惊讶的发现,眼泪竟不由自主的滑落,余音绕梁。我久久的无法回神,他却微皱着眉头,道:“两次弦断,似乎不是好的预兆。”
  “八阿哥的琴艺,盈雷佩服。”不在于指法的娴熟,他只是听了一遍却不仅记住了它的迂回曲折,更是记住了那份悲怆的心情。。
  “只可惜,断了弦。”他似乎遗憾很深,“却不知,今日你与我,谁是谁的知音。”
  我的心事他明白,却不会停止,他的心事我也明白,却不会接受。注定了,与他相交、相知、相惜却无法真正的成为知己。“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不自觉的念出了岳飞的《小重山》,才突然想起岳飞所抗的金不正是他们的祖先?
  八阿哥好笑的看着我心虚的表情,说道:“不妨事,即使是太祖皇帝对岳武穆也是颇为敬重,你不必担心刚才说错话。”
  我露出嘲讽的笑,说道:“‘知有君而不知有身,知有君命而不知惜己命,知班师必为秦桧所构,而君命在身,不敢久握垂权于封疆之外。’敬重不假,只是这敬重的背后大有文章而已。”
  他把琴搁置一边,淡笑道:“既然你也承认敬重不假,又何必在乎敬重的背后真正的谋划?若是这般看待岳将军,倒是看轻了他。”
  我沉默,现今对岳飞是否是民族英雄的讨论越来越多,仿佛愚忠两字盖过了他本身的气节和精神,但一度喜爱他的我还是明白的,抗旨出师的他是无奈收兵而非愚忠。只是历史被很多外在的东西蒙尘,看不到真相。
  “如果有一天,你想要的终究没有属于你,你,还会是现在的你么?”一直很想问他这个问题,他终将不可改变的走向那失败的命运,那时的他,会一蹶不振吗?
  “愿赌服输。”他的右手食指在左手手掌上细细画描,眼中是深思的表情,“天下不是一个人的,盈雷,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自私。”
  他的声音里有不可遏止的疲惫,我忽然有些理解他的意思,不由的叹息。我宁愿相信,他和四阿哥之间的明争暗斗为的是天下而非一己之私。
  那么,也许,他的失败也是因为天下比他个人的私心来的重要。
  眼前周身寂寥的男子让我心有些强烈收缩的疼痛,如果,你不会伤害十三,也许,你会是我深宫里一个不可或缺的亲人。
  只是,我不能改变,而你也不会改变。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轻声的念着这句诗,心里无限的惆怅。一直在不停的学习,直到大学毕业整整过去二十三年,除了周边的江浙沪一带,便再也无缘领略大江南北的风光。
  自来到这里,除了选秀那年粗略的欣赏了沿途的风景,三年多以来,一直被困在京城,难怪都想着争宠,原来被康熙宠幸的最大好处是经常可以南巡、避暑、狩猎。这些大概是深宫中的女子最大的娱乐。
  想到这里,不禁叹息的摇头。什么时候,我才能重获自由。
  明天,就是他们离开的日子。我将铜钱用红线穿起,碰撞在一起,叮叮咚咚的声响听在耳里格外的刺痛。
  这一次,恐怕再没有一双眼睛代我领略草原的广袤无垠,再没有一双手为我留住那旖旎风光的永恒美丽。
  而我,也无法阻挡历史的前进,让一切天翻地覆。
  原来,现实面前,人的理想、心愿、能力,如此的微不足道。如今只能祈祷,康熙不仅仅是他的皇上,更是他的阿玛。
  将之前泡制的解暑茶包好,准备亲自送往养心殿给四阿哥。这几年,每到暑日十三便会嘱咐我给四阿哥解暑的茶,今年他虽然不会叮嘱,我却也不会忘记。何况,早两日,四阿哥就着人过来吩咐我今天去养心殿找他。脑海里不觉想起去年冬天和十四一起撞上四阿哥的情景。
  他不带温度的嘲讽言犹在耳,仿佛一炳冰冷的剑直刺我的心窝。后来,他虽坐下,可气氛却因他的到来变得沉默而尴尬。
  有些明白,为什么十四始终无法对他贴心。
  同样的心思深沉,八阿哥的微笑让人放松,而他的微笑却让醍醐灌顶般清醒,难以轻松。
  一个弟弟,终究是希望自己的哥哥是能亲近而非仅仅是敬爱。
  进得养心殿内,他坐在背对阳光的地方,面孔有些泛红,鼻翼和额头微微渗出汗珠。让我好笑的是,他前面竟然也摆着一盘棋。我把东西递给他,他微一扯嘴角,说道:“多谢姑娘费心。”
  “我为的既不是自己,也不是四阿哥,所以四阿哥不必客气。”我淡淡的一笑,倘若不是因为十三,我对这位冷面贝勒一定敬而远之。
  “盈雷姑娘若还记得为的是什么,也是一件好事。”他幽黑的眸子看过来,深不见底,却隐有威胁。
  “四阿哥找盈雷为的便是说教?”我扬起眉头,问道。
  他微微的一笑,清淡、随意,却无法掩盖那周身的尊贵与傲然。“只是善意的提醒,盈雷姑娘何须如此介怀?”
  “那盈雷多谢四阿哥的善意。”堆上一抹没有诚意的笑容,我的目光转向他的棋盘,“四阿哥一个人下棋不会觉得孤单?”
  他轻轻推动一枚棋子。“有时候,一个人下棋有趣的多。”
  他脸上是一抹自信却淡然的笑意,仿佛棋盘里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一般,他所做的不过是如何让已知的对手落入自己的圈套而已。
  心里没来由的害怕。
  刚则易折,他越是有着了如指掌的自信我越是觉得这一次的他不会如愿以尝。
  “四阿哥,容盈雷说句不中听的话。”我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子错满盘皆落索,有时人往往输在自己最得意的时候。”
  也许,他是最后的那个胜利者。只是古往今来,有几个胜利者前进的道路上不是血流成河。就当我私心,不愿意十三成为他胜利的牺牲品。
  这个代价,我输不起,他同样也输不起。
  失去了十三,对他而言,比失去左臂右膀更让他痛心吧。
  他幽深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了几点亮光,沉默片刻后,将身后一幅卷轴递给我。“十三弟托我把这给你送来。”
  我迫不及待的想打开,碍于他在场,便克制内心的澎湃。他一眼看穿我的心思,嘴角勾起一丝兴味。“盈雷姑娘不必太过压抑,不然得不偿失。”
  我失笑道:“原来四阿哥明白这个道理,果然难得、果然与众不同。”
  他原本清明的眼睛此刻多了一些幽暗,淡笑道:“我有些后悔把卷轴给你了。”
  我忍俊不禁。
  也许,有一天,面对他的时候不会再紧张。
  只是,他终究是雍正皇帝,这一点,我永远都无法忘记。
  
  回去打开卷轴,不觉惊叹,那随即涌起的雾水渐渐弥漫我的眼眶。
  那一碧千里的草原上,那一群安静的牛羊好似真实的在我面前呈现,远山如刀削般平整,连绵不断。落日的余晖照耀下仿佛给山上披了一层胭脂色的外衣。
  那站在羊群前面的男子,有着世间最懒散却最温暖的笑容,那落日的余晖折射在他明朗的面孔上,悠远、宁静,与身后的草原浑然一体,周身散发着自然且悠闲的气息。
  那雍容闲适的浅笑,那温和包容的眸子仿佛是触摸着最细腻柔滑的丝绢,温润的令我不由自主的落泪。
  他没有离开,他留下了最真实的他,也把我带去了那一望无垠的大草原。
  闭上眼睛,任泪水滑落嘴角,那不再是冰凉苦涩的味道,仿佛带着一丝甜、一丝暖意。
  你要说的,我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肯定有些人不喜(fsktxt…提供下载)欢女主,但是,小说的本身便是不同的女主才有不同的故事,也许,我把很多东西揭示出来大家会觉得那不是作茧自缚,正如同之前很多人不能理解十三和她的犹豫觉得那是毫无道理一样,很多东西我不愿意一下子揭示出来,那便失去了读者和文中的人共同去感受的那个过程。过程也许痛苦,但是一旦柳暗花明后也许会觉得那是值得也是必然的。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惊变

  夏末的天,天高云淡。太阳照着,不若盛夏的热烈,照在身上,仿佛泛着晶莹的光。在秋千上轻轻摇晃,看云卷云舒,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仿佛心里的梦,时而触手可及,时而散落天涯。
  微闭着眼,手去捡身边放置的葡萄,却摸了个空。我不解的睁开眼睛,看到八阿哥那微笑的神情,带着一丝狡黠一丝揶揄。
  “果然会享受呀,既然我来了,便是见者有份。”他跳了一颗大的优雅的送入口中。
  我无奈的看天,说道:“堂堂一个阿哥,竟然来抢我的吃食,也不怕丢了你的面子。”
  他笑的无比灿烂。“这叫与民同乐。”
  我失笑,无奈的摇头。和他斗嘴似乎从来没占过上风,我也不讨这个没趣。我起身,忽然觉得有些倦怠。“我回屋去了,你要去看主子?”
  他摇了摇头,道:“额娘还没起,我也不打扰她了。”
  我不禁皱眉。“最近主子的身子弱了很多,她仿佛有很大的心事。”
  一直很奇(提供下载…fsktxt)怪,她说这是十三的劫,可是随着时间的推进发觉她的担忧不简单,决不仅仅是因为十三的缘故。我一直在揣测,她的担心是不是因为八阿哥的缘故。
  “那便烦劳你,有空闲陪她说说话,解解心头的闷。”他有些意味深长的道,“不论你的立场在哪,你对额娘的心,我却是信得过的。”
  不知不觉,进了屋。我神色一凛,直直的看他,缓慢却坚定的说道:“你不要试图来试探我心中的天平,在我心里,他和主子的分量相同,无论谁伤害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对我来说结果都一样。”
  他用良妃来试探我的底线,可他不明白,孰轻孰重是我自己都很难衡量的。我只知道,不管谁出事,我都做不到坐视不管。
  他挑了挑眉,置若未闻,眼睛注视着窗外,原本还晴朗的天气乌云竟忽然间黑压压的挤成一团,直直的压在上空,仿佛一伸手就能触碰一般。天空一片阴沉,屋里有着死寂的沉静。
  这么突然的变天,这么反常的气候,我心中陡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天,终究是要变的。”他仿佛自言自语。
  我侧头看他,他只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淡静疲倦的笑意凝固在他的嘴角,衬的他的人仿如沉默的雕塑,令人不忍心打扰。
  不一会儿,天空便又恢复了初时的明澈干净,仿佛刚才那片刻的阴暗只是我的幻觉一般。八阿哥收回了他漂浮的思绪,一缕我熟悉的微笑重新浮现。
  “终究,天还是会变成该有的样子。”我在他身边,轻声说道。
  他略略展颜,却是云淡风轻。“陪我下盘棋吧。”他笑笑,说道。
  我干笑一下。“对手太弱,你会没有成就感的。”
  他平静的一笑。“有时,跟弱一些的对手交锋能放松下心情,盈雷,今天,便是你牺牲一次,可好?”
  心里没来由的疼痛,面上淡淡一笑,道:“好,我便让你赢一次痛快的。”
  不由分说的摆棋,我只是初入门,自然抵挡不了他的攻势。两个时辰便已连输三盘,两人全都满足的舒了口气,不约而同的相视而笑。
  “没见过输棋也像你这般开心的。”他指着我,笑道。
  “明知是死棋,何必斤斤计较?你玩的轻松我便也开心,各取所需而已。”我回他快乐的笑容,他轻轻点头,目中却是第一次流露着类似感激的情绪。
  “如果……”他忽然间看着我,欲言又止,末了,轻轻的摇头叹息,待神色如常后,指了指棋盘,说道,“你的确在棋力上先天不足,若是遇上真正的高手,适才我那个错误便能断了我的后路。”
  我不以为意。“倘若你的对手不是我,恐怕那样浅显的错误根本不会犯。”
  他的目光有些迷离。“有时候,有些错误你明明知道却不得不犯。因为——那是唯一的路。”
  心口一震。他仿佛是知道自己在与什么抗争着,更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怎样,却始终不愿意停下前行的脚步。
  正想说几句,他却镇定如常,一子一子的复盘,直到黑子将白子完全逼入绝境,他的目光闪过一丝锋利和决绝。“这一次,我不会让白子再有翻身的可能。”
  我脑海里忽然想起四阿哥临走时的情景,那镇定却隐隐透着自信卓然的神情,再看着他此刻的倔强骄傲,长长的叹息。
  这一局,究竟谁赢谁输?
  亦或者,根本是两败俱伤。
  
  九月天,反常的阴雨连绵。细雨无声,如同流淌的琴声一般,轻轻扣动独坐人的心房。我倚着窗,看了好一会天空,捧起茶杯,让杯身传来的热流渐渐温暖这反常的秋寒。这个身子一直是典型的寒性体质,每年入了深秋便觉寒意入骨。但今年,只是九月天,我竟然无法阻挡身体里不断涌起的寒冷。
  “姐姐。”听到身后一声熟悉的叫唤,回过头,果然见到可妍笑颜如花的站在门口。
  我忙站起来,招呼她进来。“怎么有空过来看我?”
  她笑笑,把我按下,说道:“姐姐还是坐着吧,看着姐姐身子好象弱的很。本来不该来打扰姐姐休息的,只不过……”
  她有意识的停顿,我心一紧,故做平静的说道:“有什么旦说无妨。”
  她巧笑嫣然的道:“姐姐,我唬你的呢,瞧姐姐你紧张的样子,姐姐有心事吗?”
  我提到嗓子眼的心缓缓的放下,慢慢摇了摇头,答道:“没有,只是,最近天反常的很,有些觉得冷而已。”
  她闻言过来拉我的手,我只觉一股暖流,她却一震。“姐姐的手好冰,真的没大碍吗?”
  我淡淡的一笑。“没事,只要……”
  我的话被夺门而进的芷蓝打断。“盈雷,出大事了。”
  我陡然站立,“什么事?”
  心惶惶然,仿佛要跳出胸腔一般,有片刻的窒息。迫切的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却又不敢去听她口中吐露的只言片语。
  “外面传来消息,说十八阿哥薨了。皇上不知怎的把太子爷给废了,而且,而且。”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我问的格外艰难,仿佛有人扼住喉咙一般,缓慢而晦涩。
  “听说,大阿哥和十三阿哥也一同被拘禁起来,被关去了养蜂夹道。”芷蓝小心翼翼的说完,谨慎的看我。
  我心口如五雷轰顶,眼前好似一片漆黑。我深吸了口气,用指甲狠狠的掐了自己,眼前是芷蓝关切的面孔,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没事,芷蓝,过会我去主子那伺候着,你们就先歇着。”
  “你行吗?”芷蓝跟紧问道。
  “不要紧,我先去小厨房备下膳食。可妍,很抱歉,今天不能陪你了。”我转而看向可妍,她面孔此刻竟也是一样的苍白,我拍了拍她肩膀,说道,“别为我担心,你先回去休息。”
  她沉凝着脸,良久说道:“姐姐千万保重自己,不要乱了方寸才好。”
  我感激的点头,看她的不安就好象在看真实的自己的不安一样,像一面镜子一样,清楚的照到了自己的焦虑与担忧。
  打发了她们,我脚一软,抚着桌面,不让自己坐下。不断的告诉自己要镇定,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下,我只能先询问良妃弄清楚历史是怎样的,才能尽力去帮他。
  只是,我到底有没有帮他的能力?
  千头万绪、杂乱无章。
  
  轻声走到良妃寝宫,她却没有睡,半坐着,眼睛注视着上方,一抹抑郁清晰的浮现。看到我默不做声的站着,愣了一愣,蹙眉问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我终于觉得无力,坐在床边,长长的叹了口气,想要把心里的害怕、惶恐连根拔除。“告诉我,究竟为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被关押?”最后,哽咽的好似喉咙口的鱼刺,扎的人嗓子疼的厉害。
  “不是关押,是圈禁。其实关于这段历史,一直都很难说的清楚。”她幽幽的轻叹,把我揽至身边,“你应该明白,皇上,他对十三极为宠爱。之前的种种你也能看到,这次废黜太子,十八阿哥是导火线,却也是必然。大阿哥是因为被揭发魇镇太子,而十三,关于此的猜测太多,恐怕我无法给你完整的答案。”
  “魇镇太子?”我喃喃的重复,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十三会不会也是因此而受累?”
  她困惑的摇头。“其实史料里的记载并不完整,更何况,我对康熙晚年的资料研究的并不多。”
  她连连咳嗽,我忙给她端水,轻拍着她的后背,喂她喝下一口水。她轻抚胸口,接道:“我知道你担心,如今,等着消息确认了,你再想办法。历史终究是要按轨道去走,你我,都无能为力。”
  “太子被魇镇是怎么回事?”我自然不信魇镇这说法,太子的古怪是这个时代的人无法理解的,魇镇或许是个很好的借口,但只要能证明他不是被魇镇,或许还会有机会。想到此,我眼睛有些发亮,心跳异常快速。
  “帐殿夜警。”她一字一字的道,见我不解,便解释道,“这很可能是发生在十八阿哥过世后,或许是太子淡漠的行为惹怒了他,或许是因为十八的离世使得他心力交瘁,斥责了胤礽以后命令胤禔监视他的行为,他却夜间潜至皇上营帐,裂缝窥伺,心怀叵测,事后被胤禔揭发,也因此引发了一废太子。
  “再后来,是胤祉揭发了胤禔,说是因为他魇镇太子,当然,胤礽的行为的确和他平日有所不同。我始终不大相信,他那般温和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也许,他也是不信的,这是他能找到的唯一的借口,毕竟胤礽是他从小抚养的孩子,比别人亲厚太多。”她略微闭上眼睛,有些自嘲的说完最后一句。
  我若有所思的点头。八阿哥当年应该把太子险些掐死我的事情给瞒了她,也难怪她看到的或许多是他温文的一面。
  我站起身,便要走。她出声问道:“你去哪?”
  “去找能告诉我详细情况的人,我相信这个时候,有人一定和我一样着急。”四阿哥这个时候最可能出现的地方一定是乾清宫。我咬了咬嘴唇,既然能确定太子不是被魇镇,或许我就有机会帮他。
  从未如此庆幸过自己在这里,庆幸过自己所学的点滴。
  “你……”她说了一个字,便顿了顿,再道,“按你的心去做,我相信,你会做的比我好。”
  我朝她点头,匆匆忙忙的往乾清宫赶。前面,仿佛看到一个身影,虽然跪在乾清宫门口,却仍是笔直的身躯,只是,隐隐的有些颤抖。
  心里,微微的有些痛。一直隐忍的泪水,却在看到那个背影后陡然落下。在这个时候,也许只有他和我一样,会倾尽所有来救十三。
  我走到他身后,轻声的叫唤:“四阿哥。”
  
  他的身躯蓦的一震,缓缓转过身,平日里镇定的表情此刻竟有些令人心惊的痛楚、无奈与自责。
  我心中有几分了然,不由幽幽叹息。“四阿哥,盈雷还有一些事情想问你,请你先随我离开,好吗?”
  他怔怔的看我,那眼神仿佛一匹孤独而受伤的困兽,茫然间抓不住一点希望。我有些不忍去看他,十三在他心里竟也是这般的重要。
  “四阿哥,你这么做不会让皇上改变心意,也只会让十三阿哥难过。如果你还信的过我,就请你先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让我们一起想办法。”我俯□子,将手递给他。
  他迟疑了下,眼神有片刻狼狈的躲闪,犹疑的握住我的手腕,借力站了起来,却重心不稳的似要摔倒。
  我忙扶着他,接过他一半的重力。“四阿哥不碍事吧?”
  他默然的摇头。“不要紧,十三弟的事更重要。”
  
  养心殿内,他的身体仍在微微颤动,面孔和嘴唇苍白的可怕,两只绞在一起的手颤抖的更甚。他似是无力的闭上眼睛,声音在这空旷的大殿里显得飘渺而无奈。“你会不会恨我?”
  我不禁一震。“为什么这么说?你又何尝希望他出事?”
  他睁开眼睛,直直的看我,那一瞬间的懊悔让我心揪的紧紧的无从放开。“是我的大意害了他,若不是他,今日在养蜂夹道的是我!”
  “你!”我不觉脱口道,触及他那双眼睛,心却软了下来。“告诉我,为什么?究竟是什么情形?十三是为你顶的罪?”
  他有些悲哀的别过脸,我隐隐能看到一滴眼泪顺着他眼角滑落。“八弟掌握了一些证据,证明我与魇镇太子有关,是十三弟把这罪名自己认了。”
  果然是这个,我心里稍稍放松了下,却还是不敢大意。“我不信皇上没有真凭实据会轻易相信十三是这样的人。”康熙是那么信任他宠爱他,只是空口白话又怎会让他轻易的定罪于十三。
  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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