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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狩神-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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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行?笑话,倒不如说是想要用我人头立威,这还要等他们活得下来再说。”似乎为了印证柳未寒的话,一道道破空声在下面街道响起。
有人撞开窗户,栽到街道上,也有人从屋檐下跳出来,随后又隐藏于另一处屋檐。
房屋开始有火光、浓烟渗透。
火光的出现犹如吐故纳新时季的第一声春雷,拉开了一场围剿与暗杀的序幕,在看不见的房屋里、围墙后,兵器碰撞声、惨叫声不绝于耳,不断有人撞破围墙滚落到街道上,但这些人都没能再站起来,身上插着长箭的多数是弱水的杀手;少了脑袋头颅或者手脚残缺的是躲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城卫司众人。
双方刚一接触便抛下十余具尸体。
这边的动静惊醒了把守街口的城卫,三五个人组成一队,提着长刀朝各处救援,还没跑出两步,便有飞刀、暗器甚至瓦片如雨交织,惨叫哀嚎响成一片。
柳未寒漠视着一道道尸体出现在眼前,平淡地嗯了一声:“弱水杀手的反击竟然这样猛烈。”
“意料之中的事,如果弱水连这点能耐也没有,它如何享誉大荒?”
柳未寒再一次抬头看天:“乌蛮为何还不出现?”
“他已经到了。”戚绍松站立在瓦片之间,手上已悄然多了一具长弓,脸上第一处露出凝重的表情:“我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杀意。”
柳未寒右手下意识搭在剑柄上,若是夜叉没死他先被乌蛮斩首,这出乌龙恐怕会成为北域帝国最大的笑话。
怒箭离弦,散发出蒙蒙精光。
柳未寒惊诧地看着长箭在三丈之外凭空消失,没于夜色的虚空中。
无踪无迹。
柳未寒知道戚绍松手上长弓非同寻常,但一直没有见识过,戚绍松也轻易不会动用,眼前仅剩利箭划破夜色带出的一尾气旋,如狼烟般直挺而浩渺,随后这道气旋在视线内飞快变化,最后迸发成一道波纹彻底消失。
随着这一箭的射出,柳未寒也莫名紧张起来,也不知是那一句“已经到了”给了他紧迫感还是这遁入虚空的利箭带给他另外一种恐惧,柳未寒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距离自己最近的长弩,心中稍微觉得踏实。
火光迸现的长街,一道黑影徐徐行来,那人走得极慢,一口气的功夫也不过三两丈距离。
一队城卫正提着刀穿过街道去对面房屋支援同伴,蓦然发现面前多了一人,众人俱是纳闷,这个人似乎凭空出现,弄玉巷笔直且宽阔,火光几乎要把天空都烧了起来,却没有人看见这人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那人穿着黑衣,安静地走在长街上,对站在侧面瞠目结舌的几名城卫视若无睹,对周围不绝于耳的厮杀声充耳不闻。
几名城卫彼此相望,却又从彼此眼中看到一抹恐惧。面前这黑衣人沉稳如山岳却有危险若临渊雷霆。
那人悠闲地伸出一只手到胸前,并指一捏。
拇指与食指间赫然冒出一支二尺长箭,箭杆犹自嗡嗡作响。
“乌蛮!”站在房顶的戚绍松轻轻念出一个名字,虽然他明白自己不可能杀死这个享誉修道界的杀手,但也不敢相信对方能轻易接下自己这一箭,对于他来说这无疑是一种耻辱,因为乌蛮由始至终也没有抬头朝这边看一眼,只是低着头专注地望着脚下的路。
柳未寒脸色铁青,嘴唇紧闭却不发一言,耳中只是一遍遍回响着戚绍松脱口而出的两个字。
这名字犹如一种魔力,使人胆颤心惊。
柳未寒第一次觉得自己今晚有些托大,面对这样一个杀手,柳未寒甚至怀疑对方可以就这样安静地走进帝都,走进金銮宝殿,然后随手将陛下脑袋拎下来。
在这样的人面前,柳未寒也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渺小。
虽然他此刻高高在上,俯视着下方。
柳未寒一直在城主府长大,至小父亲就为他请了最好的老师,文能提笔论风流,武能只剑下龙潭。柳未寒也觉得自己与别人不同,当那些所谓的公子少爷在乐坊争风斗诗的时候,他只是微笑着看;当得知夜叉要杀花司长,逢四找上门来要他守在天罚前时,他也微笑着许可,一直以来柳未寒都觉得自己便是那横卧荒丘,潜伏爪牙的猛虎,而且确确实实他是那次最大的赢家,只是守着天罚看一出好戏,城卫司司长宝座便自动落到他头上,正是这种感觉培养出了柳未寒高傲的优越感,但是只远远瞥了乌蛮一眼,他的这种优越感荡然无存,他拼命地想扭转这种被动的沉闷,嘴唇翕动好几次才勉强说出一句话来:“杀手对杀手,黑衣战黑衣,倒是出龙争虎斗!”
戚绍松修为在柳未寒之上,在修道界行走无数年,闯过了陵墓机关无数,对这杀意自然有所抵抗,但依然怕激怒下面那家伙,微微喝道:“噤声!”
幸运的是乌蛮依然是那样慢慢悠悠地往前走,偶尔有人的尸体撞破墙壁朝他头顶坠来,他才不情愿地伸手轻轻一拨,但脚下并没停留,安静地走到广场中央。
然后转身,安静地站着。
柳未寒不时望望头顶,随后眼神又在对面屋顶上那三家弩床上来回移动。戚绍松知道柳未寒的打算,如果感觉到自己真受到威胁,柳未寒必然会毫不犹豫地号令发射弩床,可连自己这号称无视距离、破碎虚空的一箭也被乌蛮轻易拈住,屋顶上那三个笨拙的家伙也就不能报太多指望,所以他朝柳未寒无声地摇摇头,示意对方不要着急。
下面的打斗声渐渐停了下来。
柳未寒脸色也越发不自在,今夜出街执勤的城卫都是他用银子砸出来的高手,却被这些杀手像收割麦穗一般取了性命。柳未寒也不得不承认,若是城卫集集在一起纵马冲锋的话,这些杀手早被踩成肉泥了,但要在房间里、巷道阴影里和杀手争高下,城卫司无疑落了下风,几乎四具尸体里才有一具是弱水的人,而且这些人多是死在藏身于暗处的神弓手的偷袭中。
一道矫健的身影忽然立在对面房梁上。
柳未寒眼中瞳孔不自在地收缩:“我的巨弩!”
那道身影手上提着一柄近四尺的长剑,微微一挑,巨弩机簧便立即四分五裂。那人提着剑站在屋顶,遥遥与戚绍松对视。
戚绍松手上再次多了一只精光萦绕的长箭,箭尖自然下垂:“五鬼之一的安。统领安!”
“可要我帮忙?”柳未寒轻轻问道。
戚绍松想也不想地拒绝对方的好意:“不用。看来他是挑上我了。”
戚绍松抬臂挽弓,箭如流星,一出手便是最强杀招。
安统领横胸挥动,手中长剑脱手而飞,凌空直上,仅余一道气劲如铜墙铁壁般拦在身前。
飞梭在空中的长箭忽然一分为二。被剖开的箭杆摇摇晃晃摆动几下,如醉酒的汉子般朝着下方跌落。
戚绍松猛然轻呵:“剑宗凌霄诀?”
“好眼力!”安统领沙哑着声音说道:“百器堂和剑宗争了数百年,没想到今天却要在你我手中先分出胜负来。”
“剑宗倒是越来越沦落了,竟然还有人甘心为弱水卖命。”
“沦为朝廷走狗,同样是修道界的耻辱。”
两人并没有一上来就交手,反倒是相互在口舌上要争出个高下,这一点倒是符合大宗室先礼后兵的高人风范。
柳未寒和戚绍松反复推敲过今晚上可曾出现的各种意外,自然不会漏掉乌蛮手下第一号打手,戚绍松负责解决安统领,而他也得小心应付,先前暗藏在角落里的神弓手或城卫司高手都是为帮助他而布置下去的。
柳未寒一看到安统领露面,知道自己的对手也必然在附近,毫不犹豫地脱剑出鞘,茫然四望。
夺人,乌蛮手下唯一一名炼神者。
“守住心神,不可妄动。”戚绍松小心提醒着:“炼神者杀人从来不需要现身,你……当心了!”说话间,戚绍松连射三箭,但心中却生出无力之感,安统领分明就在对面屋顶,但他的真元却无法锁定对方,好像他长箭所指之处本就是开阔空地,只能凭着眼睛判断对方位置,拉弓射箭。
长箭离弦,戚绍松本人也长身而起,身躯刹那间在空中模糊扭曲。
屋顶上仅剩柳未寒一人,拔剑四顾,当他目光习惯性从长街上扫过的刹那,心弦颤动。
灯下有人,从瓦砾和尸体间走来。
对方每一次抬脚都如行云流水,丝毫没有阻拦和迟滞。
无视于周围冲天而起的火光以及头顶巨弩,无视于漫天杀气。那个将面具藏在头罩下,浑身裹在披风中的杀手径直走到广场边,与木雕般纹丝不动的乌蛮遥遥相对。
看着这份从容镇定的气度,柳未寒又开始动摇起来,乌蛮这一身沉稳如山岳却又锋芒毕露的杀意柳未寒至今也未能平息,柳未寒相信,就算是戚绍松也不见得能比自己好多少,而夜叉却似乎丝毫不受影响,他真是那个跟随在罗雅丹身后前倨后恭的扈从,那个贫寒穷困如白丁的书生宋钰?
宋钰他是见过的,和自己年龄相仿,无论是言行、风度、品相上,柳未寒自信稳压对方一头,但眼下那夜叉却又有着另外一番神韵。
随后,整条街悄然无声。
万籁俱静。
无论是城卫司还是弱水杀手,这一刻都同时放下手中武器,断墙处、破窗格前、房顶上,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在街上那黑袍花脸面具的杀手身上,而这一切却都源于对方的一句话:“乌蛮,夜叉应邀前来,与你一战!”
这一声如春雷滚动,满城皆惊!
第四十二章 长刀撼
这声之后,最先动手的确实始终不见身影的夺人。
远处飞来一片青黑云团,大如簸箕,快胜飞鸟,当头朝着屋顶柳未寒罩去。
柳未寒其实并不想动手,在他看来杀人是件很无聊的事,尤其是自己动手杀人更是无聊,杀人只是一种手段,达到目的的手段而已。在他看来,他更愿意做看客,看着下面那两个注定要死在今夜的杀手在临死前的挣扎和表演,但他必须在这时候出剑,因为有人不会让他轻松站在高处悠闲。
戚绍松说过,这人很可能是夺人。
乌蛮座下大弟子,唯一的炼神者。
柳未寒一直想不明白,神道不同体,这是大荒铁律,而乌蛮的弟子为什么会是一名炼神者?夜叉究竟是炼神者还是修道者?这些疑问都困扰着柳未寒。
青云中洒透出毫不遮掩的杀机,犹如千万支利剑藏于其中。柳未寒一只手按住胸膛,在贴着身体的胸口处悬着一枚小小吊坠,那是一个用灰褐色水晶雕成的神像,也是柳未寒放言敢灭乌蛮、夜叉两大杀手的自信源泉。
柳未寒望着头上飞来的青云,目光落处便是剑光所至处。柳未寒手中的剑势百器堂赠送的魔器,比纹兵更珍贵百倍。
修为上有分水岭,一飞冲天,成就本神;兵器中也有分水岭一说,那便是道魔之器。
大荒第一部炼兵出自沧澜无波之手,一本薄薄的册子让闪耀了数百年的拳师退出了大荒舞台,十年后再次提出精炼著论,开创一个天阙世家独自风流的时代,成为炼兵的开山鼻祖。沧澜无波占有了整个大荒的气运,直到他死后数十年也没人能够夺其光环,被尊称为盗取天神秘术的圣者。沧澜无波对修道界的贡献当之无愧,纵然是后人中出现了沧澜大枫这种“反人类罪”的魔鬼门徒,沧澜世家的地位依然不为所动。
道器是沧澜无波最巅峰时期的产物,能将某些力量溶入兵器中,摆脱长剑单一的锋利,从而拥有更多的用途。魔器则是与沧澜世家有姻亲关系的古阳世家的产物,却与道器背道而驰。道器很少有属性伤害,却能为主任提供源源不绝的真元、守护、破瘴一类的用途,魔器恰好相反,借助主人真元催动封印在剑中的魔法,一瞬间给对手造成最大的伤害。
当初乌蛮便是凭借魔器,撕裂虚空拖走虚无杵,宋钰纵然想追也无可奈何。
长剑刚跃上半空,柳未寒已经发动剑身三道封印之一:乱云!
铁剑化身万千,斩碎青云片片。
青云遭创,化作暴雨,洒落而下,每一道青云中都洒漏出无穷无尽的杀机。
柳未寒赞叹着炼神者的精妙,心意动念之间比剑光还快捷,眨眼之间他已看见那些青云真身,却是不计其数的竹叶。
竹叶尖尖,寒芒涌动。
柳未寒抽空朝对面屋顶望去,戚绍松手上换了一柄利剑,和弱水的安统领纠缠在一起,两人所过之处真元激荡,无数瓦砾在一瞬间竟被震成粉末。
“你来了!”乌蛮望着十丈外的夜叉,轻轻问着。
就像是在某个午后阳光下的田埂上,两个许久未见的朋友忽然不期而遇的邂逅,然后露出个并不意外的会心一笑:“喔,是你呀!”可惜除了两旁冲天而起的火光以及满地尸首之外,没有半点阳光,宋钰与乌蛮也不是朋友。
宋钰朝前迈了两步,嗯了一声点头道:“我来了!”
“不用太急,咱们间战斗不会耽搁太久。”黑衣黑袍的乌蛮偏头看了看四周又开始陷入你死我活争夺中的双方:“明知道这是个陷阱却还来,你真不怕死。”
“怕,但是你在这里。”宋钰老老实实地回答,乌蛮的强大没有人能够回避,这也不是丢脸的事。
倒是宋钰这样毫不遮掩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作为修道者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比别人弱,尤其是两人敌对由来已久,无论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只要一旦相遇自然会有你死我亡,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出现。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何必非得在这里来,无故遂了柳未寒的意,何必呢!对了,你一定也是从这虚无杵来的吧?”
宋钰手搭在后腰,狭刃短刀从鞘中徐徐拔出,刀身还在匣中就发出嗡嗡声响,如一尾锦鲤忽然窜入山溪般快活,这一刻他真元在体内往来复还,生生不息。
天地归于一片安宁。
此时,在宋钰眼中没有了房顶上你来我往的厮杀,没有了在火中哔哔作响的房屋,没有了头顶如漩涡一般诡异的黑云,有的只是一个人影——乌蛮!
乌蛮似乎意犹未尽,还想要多说几句,但宋钰一刀在手气势陡然一变,浑身泛动着比周围那些血腥还要浓烈的气息,微微叹息一声,一柄细剑从袖中滑落。
既然有人一心求死,乌蛮觉得自己有义务成全对方。
细剑轻如羽毛般刺了出去,这一剑飘渺恍惚,快如鬼魅,乍看去却犹如梦中见血却有浑不觉疼的那种亦真亦假的感觉。
这时宋钰短刀才刚从鞘中滑出,细剑已经飞奔面前。
宋钰暗惊,莫非这就是天冲境界的速度,拥有完骨的变态防御,一飞冲天的速度,宋钰几乎不知道自己能否坚持到下一刻,一出手就是无法躲闪的杀招,根本不给对手有丝毫回旋的余地。现在的宋钰必须做出决定,一是用懒驴打滚这样的姿态躲避对方攻击,宋钰不是尾生抱柱这样顽固不知变通的书呆子,为了战胜对手,就算再龌龊的行为他也愿意做;二是拼着自己受伤的可能,劈出这一刀。
宋钰选择了后者,因为他所面对的对手必然不会给他躲避的机会,大家都不是善男信女。
刀养匣中,出刀的瞬间自然是宋钰精神气最巅峰的状态。
杀手和寻常修道者不同,讲究一气呵成,图穷匕现,血溅五步这是杀手追求的极致;积雪粹白痛求一战这是那些剑仙剑侠们的事儿,和真正的杀人无关。
从某个世界穿越而来的宋钰深刻知道,废话越多死得越惨的道理。
宋钰在杀周天龙的那个晚上,曾对倪伟侃侃而谈,说自己已到“胸中养剑胆”的境界,无论是温剑还是养刀,都是蓄积气势的手段,这也是禅宗所提及的闭口禅诀窍,“闭口二十载,吼轮乍开,佛也奈何不得”。
火红的天空中横擎一道乳白色气雾,随着宋钰手中短刀挥动而乍现,刀气腾跃,撕裂夜色。
正纠缠在一起的安、戚二人心升警兆,不约而同的撤手飞退,二人刚才所立的房顶白华闪动,黑漆漆的屋顶顿时一分为二,露出已经没有瓦片的房梁和丑陋不堪的山墙。戚绍松低头望着广场,宋钰的实力超乎自己想想,如果这一刀劈的是自己的话,能不能躲过去?
柳未寒站在对面房顶,眼看着刀气见风遥涨,如切豆腐般将一栋房子齐中斩裂,心中对夜叉的实力再次迷糊起来,这张面具下真是那个书生?随后又迅速肯定自己今夜这番行动是最正确的,若是天关城任由这样的人存在,城卫的权威还如何体现,就这些躲藏在暗处的家伙无视于城主的威严,践踏着一城之法,若是没有这些法律无法制裁的因素,城外乱葬岗不会总是源源不断地出现新的尸体。
昨天,戚绍松问他:“杀乌蛮我能猜到理由,但夜叉和乌蛮不同,他只是一匹独狼,没有了弱水这样庞大的系统提供财、物、情报,他不过是一头野狗罢了,留着他关键时刻咬弱水一口比白白死了要有用吧。”
“此人隐忍功夫极强,从来也没有明确的目标,也不为花红而奔波,这样的野狗留在身畔谁会放心,而且……”柳未寒犹豫地想了想说道:“罗家能帮助他阻止天罚,从而杀了上任花司长,也许十年乃至几年后,难免会故技重施这样用在我身上。”
戚绍松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什么对罗家如此有戒心,甚至是罗天舒好几次暗示想和柳家结为亲家,柳未寒却始终摇头拒绝:“所以你要为罗府安置勾结匪类的罪行。”
“难道这不是事实吗?宋钰就是罗雅丹身边扈从,罗家能脱得了干系?”柳未寒豪气冲天地挥着袖子:“就等明晚杀了夜叉,提着那家伙的人头直接荡平罗府。那毕竟是天关城的大家族,多少要拿出点证据来才能让这帮人伏法。”
※※※
柳未寒警戒地注视着头顶无穷无尽的竹叶,奇怪的是那些尖尖的竹叶却没有了杀气,他左手再次按在胸口,一切都按照着自己预料中进行,柳未寒现在仅剩一个问题需要考虑:夺人似乎并不想杀死自己,既然如此为什么还出手阻拦,以乌蛮的实力和自负,不会希望有人帮助,那么他是在帮谁?
宋钰与乌蛮两点之间,刀气为虹。
起于宋钰之手,落于乌蛮头顶。
起始之间,万千刀气归于一,最终敛做二尺长刀迎头斩去。
刀光中,一枚细剑穿梭飞掠。
第四十三章 夺运
细剑轻盈,在气势磅礴的刀势面前好似狂风暴雨中的蝴蝶一般孱弱,但却又如逆流而上的鱼一般在刀势悍然撕开一道缝隙,迎面冲撞。
宋钰没有想过要和乌蛮比刀势刀意,他有自知之明,但乌蛮的剑太快,快到他没还来不及改变,刀与剑已经碰撞在一起,迸发出浩瀚而紊乱的真元。
细剑从刀势中冲出,毫不犹豫地刺来。
宋钰短刀在手中依旧嗡嗡响彻,双眼如鹰一般凝望着前方,当细剑才刚穿过刀势如小荷入夏,刚露出尖尖小角的瞬间,宋钰挥刀直斩。
宋钰整条手臂已经酸麻,手中短刀几乎要跳跃出去,这一刻也是他今夜的关键,先前刀势所过房屋斩毁以及气势如虹两败俱伤,都是他刻意营造出来的效果,等着乌蛮用剑破去自己刀势。
剑既然放出,岂容你随意收回?
短刀催巍直下,和细剑终于有了第一次接触。
乌蛮眉头忽皱,这瞬间他明白过来,夜叉第一刀的真正用意是斩碎自己细剑,都是纹兵,不会因为刀与剑的不同就能达到目的,但看着宋钰这样有恃无恐的一刀,他依然没有托大,真元在空中遵循着细剑飞跃的轨迹倾注而出,刹那间剑身精光潆绕,若九天星河般绚烂。
“破!”宋钰春雷绽舌,奋力劈出。
夜色中传来一声脆响,长剑被短刀劈中,弱不可见地颤悠数下。
乌蛮虽然明知夜叉不可能将自己细剑斩断,但直到两柄兵器碰撞在一起细剑依然安然无恙,他这才总算放下心来,夜叉这一刀大失水准,这一刀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细剑遭受的劈砍力远远低于自己估计。乌蛮不认为赫赫有名的夜叉会做这样近似乎儿戏的动作,但实在不明白其中深意,想不通的事他不会去想,只要杀死眼前这只蚂蚁,今晚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半,至于杀柳未寒,更是轻而易举。
细剑在空中划出一个诡异的角度,冲宋钰遥刺。
宋钰短刀不再颤响,安静地躺在宋钰手中,随后跟随主人的意志,劈出!
第二刀,安静地劈在细剑靠近剑鄂的位置。
刀与剑相接触的瞬间,乌蛮立时察觉异样,从细剑上传回的感觉有些怪异,下一刻,剑身开始出现无数的裂纹。
属于乌蛮的真元从剑身那些蛛网密布的裂缝中散逸出来,随后裂做无数随便,飞散向四周。
乌蛮犹自不信,宋钰这一刀并不比前一刀更有力,如何能让同样是纹兵的细剑碎裂:“立时怎么做到的?”
“剑由剑刃、剑身、剑锋、剑鄂等组成,不会真正做到天衣无缝。第一刀我将真元依附在你剑上,这就像人的血液中多了一枚栓子,虽然很快会更多的真元冲刷掉,但只要有那么一瞬间的阻塞就够了。”宋钰傲立于对面,手上短刀斜斜下垂,胸膛上下起伏,那瞬间的出刀消耗了他半数真元,既然能拖延片刻,他自然乐于回答:“在这基础上因为刀高频率震动,还会找出你剑身的缝隙,第二刀只需要在这个缝隙上推波助澜,自然就碎了。”
“就这么简单?”
“小手段,大学问。像你这样只懂修炼的人不会明白什么叫声纳原理,什么又叫共振的。”
“只要懂得如何杀人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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