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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四十九剑-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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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进了内室,披着素花斗篷的白发老妪正倚在窗边看书。她的脸掩在屋内的阴影里,握着书卷的手却露在阳光下。温暖的日光填满了她手上的每一道细纹,那修长的手指抚过书页时,散发着窖藏于时光中的美。
  孟七七恭敬地上前行礼,朱婆婆却连眼都未曾抬一下,只淡淡地问:“周自横呢?”
  “小师叔死了。”
  “哦?”朱婆婆翻页的手顿了顿,“你亲眼瞧见了?”
  孟七七摇头,“正因为没有亲眼瞧见,所以我当他死了,否则剑阁式微,他怎会到现在还好意思不出现?”
  朱婆婆这才慢悠悠地把书放下,抬眸,道:“你这后生,真个没心没肺。”
  孟七七反笑道:“婆婆可别夸我,今儿个上门是有事相求来了。您再多说几句,我得不好意思开口了。”
  朱婆婆哑然失笑,真不愧是周自横的传人,真人比书信上更不拘一格。她摆摆手让两人坐下,刚才开门的女子很快送上茶水,送完茶便站到朱婆婆身后,体贴地替她揉肩。
  朱婆婆懒洋洋地闭上眼,“喝茶吧,既然周自横不来,那你喝了茶就给我滚蛋。”
  “婆婆您自己请我来的,怎能随便赶人呢?”
  “我什么时候请你来了?”
  “婆婆把这里的地址化作谜题藏在交予我的最后一封信中,不正是希望我找过来吗?虽然解题的不是小师叔,可看在我孜孜不倦地给您写了那么多封信的份儿上,婆婆您可不能把我赶出去。”孟七七无奈摊手。
  朱婆婆笑了,“这题你真的解出来了?”
  孟七七被她那直勾勾逼视的含笑目光看得心虚,可面上还得硬撑,“自然是解出来了。”
  “你让这小姑娘说,你师父是否真的解出来了?”朱婆婆看向青姑。她出的题普天之下只有周自横看得懂,这后生就算再天纵英姿,也不可能解的出来。
  青姑站起来,朝朱婆婆欠了欠身子,乖巧地回答道:“婆婆出的题太难了,师父可解不出来。但他威胁蔺叔叔,蔺叔叔没办法,就只好告诉他啦。”
  蔺叔叔就是帮两人传信的中间人,一个顶好顶好的老实人。孟七七瞪了青姑一眼,“你这小丫头,净拆你师父的台。”
  青姑委屈地眨眨眼睛,“师父你不要骂我嘛,婆婆肯定一早就猜出来你解不出谜题了,不说实话会被赶出去的。”
  “你说了实话就不会被赶出去了吗?”孟七七没好气。
  朱婆婆看不下去了,语调微扬,“你们这师徒两个,一唱一和,真当我老婆子听不出来?”
  孟七七赔笑,“婆婆慧眼如炬。”
  于是朱婆婆便用那双慧眼赏了孟七七一个白眼,却又用手招了招青姑,“来,小姑娘,到婆婆这儿来。”
  青姑走过去,甜甜地叫了一声“婆婆”。
  朱婆婆稍稍坐直了身子,目光里透出一丝慈爱。孟七七知道,进门这一关算是过了。这朱婆婆百年前也曾是仙门中赫赫有名的一位仙子,追求者无数。她与周自横年少相识,当时人人都道这是一对璧人,可谁知两人过了几年便分道扬镳。
  周自横游历四海而去,朱婆婆嫁给了一个普通书生,从此再无影踪。
  红颜易老,几十年后在金陵城平凡无奇的小宅子里,当年那个倾国倾城的仙子长出了皱纹白了头发,温和地端详着故友的后辈,问:“你叫青姑对不对,今年几岁了?”
  “青姑今年刚满十五了,是腊月生的。”青姑扬着小脸儿笑得眼睛里亮亮的。
  “好。”朱婆婆摸摸她的头,对这小姑娘甚是喜爱。
  孟七七见两人相处得和睦,没有一人愿意理他的样子,皱皱鼻子,自个儿饮起茶来。
  大街上,陈伯衍与修士们的比斗仍在继续。徒有穷捋起袖子在人群里助阵,“好,下一个!下一个!”
  陈伯衍连战三人,全胜。
  这第三次甚至是他自己主动收手,对方无奈拜服的结果。因为与他对阵的那位修士出生草莽,无名师教诲也无厉害剑诀,本命宝剑也是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才凝出来的,与陈伯衍的无妄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若不是陈伯衍及时收手,恐怕他的剑会被无妄直接斩碎。
  天生剑体的恐怖威力,教在场所有修士都惊叹不已,也绝了许多人欲上场比斗的心思。这真是太无力、太憋屈了,单论斗器,就算他们淫浸修炼之道几十年,也比不过一个年纪轻轻的陈伯衍,这让他们还能说什么?
  徒有穷见迟迟没有第三人,与有荣焉之际,余光瞥见北斗门的蒋斜,眼前一亮。
  “蒋师兄!蒋师兄留步啊!”徒有穷大声呼喊。
  蒋斜听见了,可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自己绝对比不过陈伯衍,哪里高兴自取其辱。
  徒有穷见他脚步不停,乐了,“蒋师兄!我家小师叔回来了嘿!你不是要找他吗,来啊来啊来啊!”
  一时间人人侧目,蒋斜不得不停下来,回头道:“徒师弟,在下有要紧事处理,恕我暂不能奉陪。至于与孟小师叔的约定,北斗门可从未忘记!”
  说罢,蒋斜拂袖而去。与徒有穷曾在秘境里并肩作战的赵兴就跟在他身后,临走时怒瞪了徒有穷一眼。徒有穷朝他得意地做鬼脸,把人气得不轻。
  戴小山却发现了别的事情,含笑道:“蔡穆不在。”
  “蔡穆?你说那天在缠花楼里跟我比试的那一个?”徒有穷问。
  “嗯。以北斗门的行事作风,蔡穆输给了你,败了北斗门的面子,这几日一定不好过。”
  徒有穷撇撇嘴,“我若是输了,大师兄也会罚我勤加修炼呢。”
  戴小山无奈摇头,拍了拍他的肩,道:“师弟啊,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啊?”徒有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恰在这时,陈伯衍看过来,把徒有穷傻愣的模样收入眼底。
  “有穷,你过来。”陈伯衍道。
  徒有穷蹭蹭蹭跑过去,“大师兄你叫我做什么呀,继续打啊!没人来打了吗?我看看啊……”
  说罢,徒有穷积极地为陈伯衍寻觅对手,最好让大师兄把这里的人都打一遍。以后他走在街上,就能横着走了。
  只是不知为何,徒有穷觉得后脖颈凉凉的。他摸了摸脖子转过头,看到陈伯衍神色淡漠地看着他,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打,那就自己打个够。”
  “大、大师兄?”徒有穷懵了。
  陈伯衍扫视一周,“诸位,陈某体质特殊,即便胜了,也没什么可夸赞的。余下比斗便由我孤山剑阁其余弟子出阵,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这……”众修士面面相觑,陈伯衍竟然就这么放弃了自己的优势?可转念一想,这不正是君子之道么?这陈伯衍真不愧是孤山大师兄、陈家的后人啊。
  可徒有穷不要啊,他可什么都没做错,怎么又又又变成他上场了?他急得抓住了陈伯衍的袖子,“大师兄!”
  可陈伯衍不为所动,目光冷冷往下一扫,吓得徒有穷连忙放手。徒有穷的小心肝颤了三下,转而悲愤地瞪着戴小山——说好的身在福中呢!福呢!
  “哎……”戴小山摇头叹息,这可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陈伯衍看着这对活宝师兄弟,转头对宋茹吩咐道:“你看着他们一点,打不过就认输,不要出事。”
  “是,大师兄。”宋茹点头。
  徒有穷却不干了,“大师兄你怎么盼我输呢?主动认输多丢脸啊!”
  陈伯衍冷冷地看着他,“你如果平时修炼再勤快一点,你也可以对我说这句话。”
  徒有穷不出声了,默默地转过身去,无语泪千行。陈伯衍又问宋茹,“归年呢?”
  “穆师弟一早就出去了。”宋茹道。她没说穆归年去了哪儿,那就证明她也不知道。陈伯衍点点头,没有再问。
  很快,挑战者便出现了。面对孤山剑阁其余几位名不见经传的弟子,众修士们还是很有自信的。陈伯衍的目的之一也在于此,这几位师弟师妹虽各个实力出众,可常年在山上清修,导致他们实战经验极其缺乏。若能在大比之前好好体验一番,不失为一个良策。
  至于另一个目的,那当然是小师叔孟七七。
  陈伯衍使了同样的手段摆脱比斗,而后飞快的消失在人群中。待行至隐蔽处,他从腰上系着的一个细小竹筒里倒出一只金色的长着翅膀的小虫子。
  小虫子绕着他的手指飞了好几圈,而后似乎闻到了什么,开始往前飞去。陈伯衍收好竹筒,迈步跟上。
  朱婆婆的小宅院里,孟七七仍在怡然自得地品着茶,手指轻叩桌面,看不出一丝心急。
  朱婆婆扫了他好几眼,给青姑接连上了三道点心,这才慢悠悠道:“好了,别装模作样了,说罢,求我何事?”
  孟七七连忙站起,挂着人畜无害的笑脸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我就想求婆婆让狮子楼的厨子给我做一道最正宗的红烧狮子头。”
  “这叫没什么要紧事?你不知道这红烧狮子头只有狮子楼的大东家才做得最正宗吗?”朱婆婆挑眉。
  “所以,这不是求婆婆您来了吗?”孟七七笑容不变。
  “你见我外甥作甚?”
  “有事请王公子帮忙。”孟七七拱手。
  朱婆婆挥退婢女,半眯着眼靠在椅背上,道:“他虽姓王,可不管王家事许久了。”
  “可昨夜他才收留了王子灵,婆婆您下次可得好好管管他。”孟七七惊讶,只是这惊讶假得连外面的喜鹊都不买账。
  朱婆婆:“……”
  “你给我滚出去,让那小子来见我!”


第24章 狮子楼
  孟七七依言滚了,青姑却被朱婆婆留了下来,陪她说话。于是孟七七只好一人独行,片刻后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到了胭脂巷,叩响了其中一户宅院的大门。
  “吱呀——”一声,大门开了,露出一张标致漂亮的脸。那人见了孟七七,嘴角含笑,“哟,孟秀秀,我的秀郎君,你可算来了。”
  孟七七闪身进去,随手关上门,道:“云姑娘嘴下留人,在下可担不起你一声郎君。”
  此人赫然便是失踪了的云姑娘,只是此时的云姑娘举手投足间与王子灵印象中的云姑娘大相径庭。掩嘴一笑,妩媚有余,清纯何寻?
  孟七七开门见山,“柴叔呢?你是不是把人绑了?”
  云姑娘踩着袅娜的步子往屋里行去,闻言回眸道:“柴叔是谁啊?”
  “姑娘可别与我装糊涂。”孟七七道。
  姑娘笑了,蓦地凑近孟七七,吐气如兰,“那你还叫我姑娘?”
  孟七七摊手,“我以为阁下不大喜欢被称作圣君。”
  “那是别人。对你这个打心眼儿里没服过我的人,还是让你多叫叫为好。”
  “圣君此言有理。”孟七七道,紧接着话锋一转,“所以圣君可否告诉在下,柴叔在哪里?”
  云姑娘瞧着孟七七这阳奉阴违的小模样,冷哼道:“放心,他死不了。王子灵虽是个草包,但他这老仆还算有三分眼力,若不是他在暗中调查我,我也不会把他扣下。”
  “那便让他在圣君这儿多留些时日吧。”孟七七拱手。
  “你打的倒是一手好算盘。”云姑娘道。王子灵养成如今这个性子,固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王家,可跟柴叔也脱不了关系。有柴叔护着他一日,王子灵就一日不能脱离保护真正长大。
  思及此,云姑娘问:“你在王子灵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甚至拜托我一路把他带到你身边,为这样一个草包,值得?”
  “回圣君,我记得多年前,圣君也只是一个不被人看好的小姑娘?”孟七七反问。
  云姑娘似是被他的话勾起了往事,蓦地笑了,“那我便拭目以待了。记得你还欠我一个人情,不要忘了还。”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圣君的人手可安全抵达金陵了?”
  “不用你操心。”云姑娘沉声,威仪自眉眼中透出,眼眸中带上一丝杀伐意,“孟七七,你只需记住我不是你手中一颗随意摆弄的棋子,来趟叩仙大会这趟浑水自有我的目的。只要你帮我办成那件事,一切好说。”
  “圣君这可冤枉在下了,到现在为止,我可只请您帮了王子灵这一个小忙。您隐瞒身份把王子灵引到我身边来,可也因此顺利地抵达金陵,我若有心坑害,只需高喊一声苍庭圣君在此便可成事,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孟七七沉稳得体,目光真挚,云姑娘半眯起眼上下打量着他,末了冷声道:“料你也不敢。”
  倏然,云姑娘望向院外某处,沉声:“谁在跟踪你?”
  跟踪?孟七七蹙眉,“今日就此别过,大比之日再见。”
  语毕,孟七七掀下幂篱上的白纱,二话不说翻墙而出。身后云姑娘抛来一物,“接着!”
  孟七七接住的同时飘然落在隔壁院内,低头一看,是云姑娘贴身携带的令牌。凭此令牌可暂时调动她的手下。孟七七勾起嘴角,这正合他意。
  如果不是孤山剑阁实在太过正道,手底下根本没几个可用之人,他又怎么会去招惹苍庭这个关外一霸。这好不容易千里迢迢地把人家圣君拐了回来,可不就是看中她手里那些人么?
  只是究竟是谁在跟踪他?孟七七方才明明已经避过了所有人,怎还会有人跟到这里?
  思及此,孟七七神色不由变得凝重。眼珠子一转,他飞快掠进旁边狭窄的巷弄中,几经转向,打算来个绕背。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窥伺。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无论他如何听音辨位、如何绕路周旋,始终没有逮到那个跟踪者。可他明明能察觉到那个人依旧在附近!
  孟七七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剑柄,眸中神光凌厉,这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另一边,陈伯衍站在与孟七七只有一屋之隔的巷弄里,抬眼看着墙里探出的红杏,平静无波的眸子里隐隐藏着一丝愉悦。
  一只金翅小甲虫扑扇着翅膀在他前面绕着圈儿,似乎在提醒他目标近在咫尺。然而陈伯衍摇摇头,手指点在小甲虫背上,制止了它飞出去的动作。
  靠得太近了,这么一只惹眼的小甲虫在面前飞来飞去,以孟七七的头脑和行事作风,一定会反将一军。届时,陈伯衍不确定自己能逃得了。
  那孟七七若是看到自己,又会是什么表情呢?陈伯衍忽然很好奇,他这位喜怒无常、神秘莫测的小师叔,会是什么反应?
  怕是会气得不轻吧,然后又想出无数法子来折腾自己。
  陈伯衍一时有些出神,恰在此时,一把乱石当空抛来。他下意识进行躲避,可躲开的那一刹那,便知不妙。
  投石问路。
  孟七七的追踪能力强悍无比,只要石子落地的声音稍有不对,他便能立刻察觉。陈伯衍的应变已经不可谓不快,石子还未落地就立刻撤离。可他最后往巷弄里看的那一眼,还是看到了已经追来的孟七七。
  好快。
  “站住!”孟七七只来得及看到一片黑色的衣角,再追上去,却已经迟了。四周一派寂静,只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举着风车仰头看着站在院墙上的他,满脸呆滞。
  哇,仙人呐。
  孟七七负手不语,思忖片刻,再次往云姑娘暂住的小院折返。若那人一路跟踪他,势必会对那小院一探究竟,不管他去与不去,孟七七绝不放过任何一个逮住他的机会。
  事实上,陈伯衍真的就在小院外。他靠得并不是很近,隔了一段距离,远远地观望着。
  陈伯衍无意干扰孟七七的行为,他只是单纯地好奇罢了。若换在以往,他绝无可能对这种事情产生好奇,可这谜一般的小师叔,让他自身的行为也变得迷幻起来。
  究竟是为何呢?为何总是如此在意?
  陈伯衍细细想着,许是想得太过入神,便没有注意到忽然开始上下飞舞的金甲虫。待他察觉,孟七七已出现在东北角那处宅院的转角处。
  两人四目相对,孟七七却并未认出他来。盖因陈伯衍从来不是个疏忽大意之人,黑衣黑面,遮得严严实实。
  孟七七也不是。
  甫一照面,他抬手便是数道飞剑射出,紧接着提剑追出,遮在白纱之下的脸庞上满是肃杀。
  陈伯衍飞退,用的不是孤山剑阁的功法,而是陈家的。陈家有藏书楼,其内功法万千,孟七七不可能认得出来。
  两人一进一退,弹指间便掠过好几条街。
  孟七七足尖于柳树上轻点,一个前空翻跃过高高的牌坊,与此同时秀剑挽出一个剑花,在还未落地时,便朝陈伯衍爆射而去。
  陈伯衍不得不回身阻挡,不能用剑暴露身份,那该如何?他随手抄起一户人家置于二楼走廊拐角处的一把油布伞,伞面张开的刹那,攻击如约而至。
  油纸伞在陈伯衍手中快速旋转着,散发着淡淡微光的元力布满伞面,而孟七七的攻击就像雨水落在伞面上,被不断旋转着的伞四两拨千斤一般拨开。
  一击过后,陈伯衍收伞,但孟七七的第二道攻击已至。
  千钧一发之际,陈伯衍飞身上瓦,孟七七紧随其后。一浓一淡两道身影如飞梭之箭,辗转腾挪间又如飘渺之云,间或伴随着几道金石之声,弹指间又已远去。
  两人从安静的民舍聚集之地,打到热闹的坊市,引得雀鸟惊飞。仍旧是那条街市上,徒有穷连战三场疲累不已,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天叹气。
  一口气哈出去,咦?怎么天上飞过去一个小师叔?
  “等等!”徒有穷拍地而起,正要上场比试的戴小山被他吓了一跳,忙回头道:“前小师弟你又怎么了?”
  徒有穷激动指天,“小师叔、小师叔飞过去了!”
  “啊?”戴小山抬头看,无数人一同抬头看,其中不乏一开始便发现了孟七七踪影的,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两位正主却已远去了,孟七七越追,心中疑虑越重。他走上修炼一道之后便苦练身法,论速度,恐怕这金陵城内只寥寥几人能与他并肩。
  可这人……
  不行,今日必把他拿下不可!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前方忽然飞出一道人影挡住孟七七去路。那人似是被打出来的,惊叫着直直朝孟七七砸来。
  孟七七拂袖后退,那人便砰的一声砸在他脚边,砸碎了屋顶瓦片。孟七七半眯起眼,目光顺着他来时的方向扫去,只见乌泱泱一群人聚集在一栋精致的二层小酒楼前,而四周屋顶上、树梢上也站了不少人。
  酒楼名为狮子楼。
  有道是,金陵城,狮子街。狮子街上狮子楼,佳客云集,酒肉飘香,最美不过狮子头。
  此时立于狮子楼二楼的那位独享众人目光的剑修又是谁呢?正是函谷关上与金满一战的惊波剑陆云亭。
  孟七七眸光微沉,这可不妙。


第25章 惊波剑
  陆云亭来得太快了,昨日金满才刚现身,今日他就出现在狮子楼。以他与金满不死不休的态度,对孟七七和金满接下去的行动会很不利。刚才那个被打飞的,从穿着来看,正是五侯府的门生。
  此时陆云亭已经看见了孟七七,孟七七当然不能假装没有看见他,飘然落到狮子楼上,拱手道:“陆兄,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陆云亭颔首,一如既往的冷淡,“金满呢?我记得你在函谷关与他见过面。”
  “那已是大半个月前的事了,我昨儿倒是又瞧见了他,不过在场诸位修士都瞧见了,不如陆兄去别人那儿打听打听?”
  陆云亭蹙眉,眸光扫过狮子楼里里外外,却不可能一个个去问。人人都知道惊波剑陆云亭是一位独侠,冷傲如霜,孟秀能让他开一下尊口,其余人就没这资格了。
  孟七七偏头看向一旁眼中喷火却说不出半句话的姚关,笑道:“陆兄这是把人怎么了?”
  “他太呱噪了。”陆云亭扣下姚关,是想逼金满现身。原本他是不想这么做的,可姚关说话太不中听,惹怒了他。
  此时孟七七问及,陆云亭满以为他要为姚关说话,谁想他却说:“那也好,他前两日在缠花楼找了我大师侄麻烦,今日正好借陆兄之手整治一番。”
  陆云亭有心反驳,却又无从说起。姚关虽位列五侯,但毕竟资历尚浅,在陆云亭心中仍算是个晚辈。整治一个晚辈,有失身份,可孟七七说的好像又不全错。
  “在下还有事,失陪。”孟七七却只走个过场,转身便往楼里去。留下一干修士冥思苦想也理不清孟七七与五侯府的真正关系,看看姚关,盯着孟七七的眼神真要喷出火来了。
  孟七七却视而不见,径自进了楼,一边走一边飞快地思索着对策。他不知道此刻金满知不知道陆云亭现身的消息,至少得先想办法阻止他出现。
  恰在此时,走廊一侧有人推门而出。孟七七与他打了个照面,哟,这不是他那个本该在大街上与人比斗的大师侄么?
  孟七七停下脚步,“大师侄,你怎会在这里?”
  陈伯衍答:“我在等小师叔。”
  “是么。”孟七七莞尔,暂不去思虑陈伯衍话中的真假,他倒是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于是朝陈伯衍勾了勾手道:“大师侄你过来,小师叔有事吩咐你去办。”
  陈伯衍凑近了,听罢,略一怔,随即没多问半句便领命而去。孟七七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末了往他方才出来的那间屋子瞧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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