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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四十九剑-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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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面具不见了!
  孟七七霍然转身,杀意却在背后乍现。
  “叮!”千钧一发之际,孟七七反手拔出秀剑挡在身后,挡下了来自于背后的攻击。可一击之后又是一击,端的是出其不意。
  忽然消失的白面具,又忽然出现在孟七七的身后,他们又没有大阵助力,哪儿来这么诡异的身法?
  孟七七连出几招将对方拦下,衣袖被割开一个裂口。
  眨眼间,双方再度拉开距离,可孟七七的心中却掀起了惊讶的波涛——这几个白面具,不是刚才那几个!
  他们究竟以什么方式互换的?
  白面具不给孟七七任何思考的时间,带着滔天杀意再次向他攻去。这一次,孟七七再不留手,一招子夜歌,在大阵的加持下,黑雾四溢。
  孟七七的身影隐入雾中,心中愈发冷静、沉着。他看着白面具短暂地失去方向,然而下一瞬,这些白面具又不见了。
  是传送阵!
  孟七七这次看得分明,他的剑尖还未触碰到白面具的身体,他们便倏然消失了。那个特殊的波动,一定是传送阵。
  可城中怎么会藏有传送阵?这些白面具又是从哪儿传送过来的?
  抱着这样的疑惑,孟七七抽出环首刀,以更鬼魅难测的身法出现在一个白面具身侧,环首刀在其脖子上环绕而过,瞬间取其首级。
  鲜血喷溅的刹那,子夜歌的黑雾中,渐渐弥漫起一股紧张气氛。
  倏然,一道神识如锥刺,袭向孟七七的识海。猝不及防间,孟七七闷哼一声,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对于这种神识攻击,大阵是帮不上忙的。
  这道神识一定来自于阿秋!
  他一定藏在某个地方,然而孟七七却无法将其找出。阿秋的身上,恐怕带有什么屏蔽感知的东西,而现在,铺天盖地的神识攻击如剑雨般向孟七七笼罩而来。
  与此同时,玉林台。
  壁垒护住了大部分修士,陈伯衍以一人之力控制住整个战局,尽最大可能避免了修士的伤亡,然而——情况却仍不容乐观。
  因为他也同孟七七一样发现了问题。
  传送阵,前一刻还在修士刀下将死的白面具,下一瞬便消失在原地。正当修士惊疑之际,两个白面具倏然出现在他身后,瞬间反杀!
  陈伯衍蹙眉,这绝对不是普通的传送阵。一般而言,传送阵都设立于固定之处,而白面具所用之阵,怕是被镌刻于器物之上,随身携带。
  如此大规模、大数量的传送阵,必经过了长年累月的积累,一朝用出,杀敌于无形。而如此一来,白面具于城中自由穿梭,吉祥客栈、玉林台来回切换,至不济,也可及时撤退。
  这对于修士一方来说,太不利了。
  呼吸之间,陈伯衍的思绪已转过几个弯。他抬手,壁垒于指尖张开,而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扩张至整个玉林台。
  想要扼制敌方的杀手锏,最快、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切断它!
  白面具被困壁垒,心知只要陈伯衍在,壁垒便永远无法被打破。他可以一层一层无限叠加,生生把他们困死在此处。
  于是白面具齐齐将矛头对准了陈伯衍,十数人杀将过去,声势浩大。
  青姑一手护着小玉儿,一手握紧大刀,神色肃穆。她对大师兄有着绝对的信心,可白面具那样的亡命之徒,实在不容人小觑。
  “铛——”无数刀剑斩向半空,却如刺中铁壁。
  壁垒,又是壁垒!
  “陈、伯、衍!”一个白面具怒喝一声,仿佛失去了理智,赤红的眸紧紧盯着陈伯衍,身上肌肉暴涨,于眨眼间化作一只凶猛妖兽,向陈伯衍扑去。
  一声轻哼,却在此时流落风中。
  金铃声轻摇,鬼罗罗的杀招无影无形,只听那铃铛乍响,妖兽便化作血块纷纷扬落下。
  “丁零、丁零……”金铃声不停,杀戮不停,鬼罗罗的眸子里,满是对生命的漠视。论杀人,他真的比任何人都在行。
  “陈大公子,你还行吗?”他挑眉。
  “不牢鬼先生操心。”
  然而这时,捂着眼睛的小玉儿透过指缝看到了天边闪过的一道亮光,心中惊疑。他定睛遥望,心中的惊愕越来越深,最终化作一道高呼:“雷劫!”
  惊呼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齐齐抬头,便见那原本晴朗的天不知何时聚齐起了厚重的乌云。
  不光是玉林台,神京各处,都有人在仰望。
  雷光在乌云深处闪现,那跳动的光芒中隐藏的力量,看得人眼皮狂跳。垂眸坐在城墙上恍若死去的尧光,也终于抬起头来。
  “这是……”
  他蓦地想起了建城还在时的那一场劫难,过多的杀戮最终招来了祸端。天将下惩罚,一夕之间,尸横遍野。
  这就是大道,以极端冷酷、残忍的姿态,以杀止杀。
  所以这不是简单的雷劫,这是应时运而生的天劫!
  然而千年之后的修士们并不知晓从前种种,无论是陈伯衍还是鬼罗罗,亦或是正与阿秋斗法的孟七七,都不曾知晓天劫的大名。
  “哈哈哈哈……”轻蔑的、张狂的笑声在云林台上响起。
  “既然要死,那大家就一起死吧!”
  修士们惊疑不定。
  “怎么回事?这究竟是什么?!”
  “天啊……”
  “范围如此之大的雷劫,闻所未闻!这不对劲、肯定不对劲!”
  “……”
  天劫笼罩了大半个神京,阴云之下,再无笑意。
  陈伯衍与鬼罗罗对视一眼,脸色沉肃。无需多言,鬼罗罗立刻折返宫中,情况不对,他要马上找到颐和。
  陈伯衍也当机立断:“小山,放弃白面具,将所有人聚集到玉林台!”
  戴小山微怔:“所有人?”
  “对,所有人。”
  陈伯衍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从未感受到如此压力,苍穹仿佛即将垮塌,而在这苍穹之下的所有人,都将迎来大难。
  观白面具的反应,这场蹊跷的雷劫一定与他们有关。
  “青姑,马上带小玉儿去找你师父!”
  “……”
  一道又一道命令不间断地从陈伯衍口中说出,话音未落,他又当空甩出一道剑光。那是孤山剑阁用来传信的剑光,剑光升起的刹那,散落在城中的徒有穷和萧潇齐齐抬头。
  “回撤!去玉林台!”
  神京,终于被命运的大手彻底推入了滚滚洪流。
  城墙上,尧光还在仰望。
  天劫虽是应时运而生,却需要一个导火索。当年的那场天劫,便始于阿棠的诞生,这是他后来才查清楚的。妖兽从矇昧到开智,再到迎来它们的王,花了长达数千年光阴,甚至更久。
  大道予以淬炼与惩罚,熬得过去便是生,熬不过去便重头来过。
  如今天劫再临,难道是新的王又要诞生了吗?
  算算时间,千年的光阴,或许也够了。
  阿秋他们应是掐准了这个时间,将天劫引至神京,来一场浩大的同归于尽。而在这之前,尧光竟毫不知情。
  看来阿秋心中早有怀疑,所以才把这消息捂得死死的,只等最后一刻,杀个出其不意。
  “咳……”尧光捂住胸口,断骨生疼。
  恐慌在全城蔓延,神京的百姓们完全没料到妖兽还未真正打过来,他们便要面对另一场劫难。所有人被修士们赶着从家中奔出,仓皇失措。
  “快走啊!别停下!”
  “快快快!”
  催促不停,脚步不停,尖叫声、惊呼声在各个角落里成片响起,饶是训练有素的禁军,也无法控制这混乱局面。
  从城外带兵回返的赵海平恰好赶上这波乱象。
  “怎么回事?!”
  “玉林台,赵将军!请即刻将百姓送至玉林台!”
  徒有穷从人群中蹿出,气喘吁吁地大喊着,却冷不防被混乱的人群冲撞。他强行稳住,刚刚张嘴,一道雷劫便在远处当空劈下。
  “轰——”
  一声轰隆巨响,电光如蛇。
  徒有穷吓得倏然转身,冷汗浸湿内衫——那正是玉林台的方向!
  此时此刻的玉林台,修士大都已经散去,只剩下从四方赶来的百姓们。还余下的修士心急火燎地催促着,将百姓送入玉林台地牢,而陈伯衍,一手扛下了这第一道雷劫。
  晴空之上,有壁垒。
  巨大的壁垒在玉林台上张开,宛如一把倾天华盖,硬生生抵挡住了恐怖的雷光。
  “大师兄!”
  戴小山还没有走,看着陈伯衍脚下寸寸龟裂的石板,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陈伯衍的神色却依然镇静,沉声道:“来不及了,将其余人就近分至皇宫、府衙、城防司。命所有修士,死守。”
  戴小山心中焦急,大脑却灵活异常。大师兄点出的这几个地方都有地牢或大规模的地窖,哪怕挡不住浩大的雷劫,也可避过一部分。
  他不敢耽搁,立刻御剑飞驰。
  吉祥客栈,孟七七终于找到阿秋真身。怒极之下,他将全身元力灌注于秀剑之上,拼着神魂受损,无视了阿秋的神识攻击,一剑将之钉在歪斜的红柱上。
  妖兽的生命力比想象得要顽强,阿秋遭遇重创,却仍未死。他歪着头,唇边汩汩地往外流着鲜血,却仍在笑。
  “孟七七……即便你杀了我……也没有用!”
  “天意如此,是天要亡你!”


第277章 与天争
  在阿秋歇斯底里的吼声中; 第二道雷劫倏然而至。
  电光如银蛇飞舞; 夺目的光华照得人眼刺痛。挡住雷劫的依旧是壁垒,壁垒之上; 是电光滚滚; 壁垒之下; 却是风平浪静。
  还没有进入隐蔽处的百姓们下意识地抬头望着这神奇的一幕——半空之上,云翻雾涌间; 电光四溢; 仿佛有巨兽咆哮。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老天爷发怒了,妖兽吃人了!”
  惊叫声从未停歇; 萧潇一边加紧时间转移百姓; 一边为陈伯衍担忧。他无数次回头望; 这世上没有什么大慈大悲的佛祖,只有他们孤山剑阁的大师兄。
  天塌下来,也有大师兄顶着。这本是剑阁弟子们的一句戏言,可谁曾想竟成了真呢?
  可他并不打算与百姓分说。
  那厢; 孟七七第一时间调动大阵; 想要以大阵之力抗衡雷劫; 可令他错愕的是,大阵的力量确实被他调动了,可却在最后关头,忽然溃散。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传来一阵刺痛。
  电光石火间,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回眸盯着阿秋:“你做了什么?!”
  阿秋满嘴鲜血,却只看着他,仿佛无声的嘲笑。
  孟七七怒极,却要迫使自己冷静。方才孟七七为杀死阿秋,神魂受伤,伤虽然不算重,但这是孟七七身上出现的唯一的变化了。
  不,等等,阿秋最初是凭借什么逃过他的感知的?
  一定是那个东西,它强行切断了自己与大阵的联系!
  “说,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孟七七一把揪住阿秋的衣领,拉扯间,阿秋的伤口被撕裂,疼得他几近昏厥。
  “我不会……告诉你的……”他虚弱地喘着气,已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孟七七心急如焚。
  “除非……你死!”
  刺耳的笑声与诅咒回荡在孟七七的耳畔,他掐住了阿秋的脖子,心中杀意滔天。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陈芳君还在等他,他不能踏错一步。
  对,陈芳君!
  孟七七豁然回头,壁垒之下,陈伯衍独自一人凌空而立。
  翻涌的阴云越来越厚重,电闪雷鸣中,壁垒被不断压下、压下。一片混乱的惊呼声中,百姓们四处奔逃,而只有他抬手撑起了天。
  他的背挺得笔直,衣衫猎猎,眉心一道剑痕银亮如霜。
  雷劫来得很快,接连数道联袂而来,那声势、那场景,看得人头皮发麻。
  陈伯衍却从始至终保持着绝对的镇静,一连数道壁垒叠加,硬生生扛住了这一波,然而与天斗,岂是一件轻松事?
  只是他心里想着,阿秀总会来的。
  那么与天斗一斗,又有何妨?
  孟七七看得揪心,秀剑感受到了他心海的波动,发出嗡鸣。他不能坐以待毙,也不能把希望放在阿秋身上,他要赢。
  “你说,天要亡我?”他再度回头看了一眼阿秋,闪烁着疯狂的眸光看得阿秋心中一凛,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天又算个什么东西?”
  孟七七用秀剑割破掌心,鲜血涂抹于剑身,一剑刺入地面。他的元力、他的意志、他对天的蔑视,势如破竹地灌注入大阵之中。
  不管阿秋用什么法子隔断了他与大阵的联系,那冲开便是!当他孟七七是个任人揉捏的软蛋不成!
  很快,孟七七便感受到了那层隔绝在他与大阵之间的禁锢,仿佛一个圆环,将他的一切牢牢束缚在其中。
  他要做的,就是冲破它。
  “师父!”匆匆赶到的青姑看着一片狼藉的吉祥客栈,扫过地上已生死不知的阿秋,一个箭步冲到孟七七身边。
  可她还未靠近,一股澎湃的力量便从孟七七身上爆发而出,将青姑硬生生震退。
  青姑心中焦急,却什么忙也帮不上,一张俏脸紧绷,指甲几乎要嵌入血肉。而就在这时,她看到一道剑光在宫墙内亮起。
  是鬼罗罗!一定是他!
  青姑感受着那剑光中熟悉的波动,放眼望去,一片不同于壁垒的防御结界在皇宫内升起,笼罩了大半个宫城。
  与此同时,神京各处都升起了相似的防御结界,为陈伯衍分担了一部分的压力。
  青姑心中激动,看着结界接二连三升起的刹那,热血澎湃。然而冰冷的杀意却在背后乍现,青姑心中一凛,反应神速地回身抵挡。
  可是她快,敌人更快。
  青姑的小臂不可避免地被划伤,她却无暇顾及,迅速挡在孟七七身前。
  三个白面具救起了生死不明的阿秋,与青姑遥遥对立。
  纷乱的脚步声忽然由远及近,徒有穷带着几个修士匆匆赶到。
  “杀!”青姑断喝一声,徒有穷片刻不迟疑,双方迅速呈围剿之势。
  青姑的大刀虎虎生风,徒有穷的乱打则愈发神勇。经过薛满山临死前的一番指点后,徒有穷终于悟出了乱打的精髓,而后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厮杀中,日渐成长。
  新一代的疯剑,已初具雏形。
  白面具不是青姑和徒有穷的对手,更遑论还有其他修士援助,可白面具最难能可贵之处,便是他们无可匹敌的决心。
  他们不怕死,更怕让全族的人再次陷入昔日秘境中那永无止境的黑暗。没有退路,所以只能拼命。
  鲜血的味道再度扩散在城中,或许是由于壁垒和各个结界存在的缘故,血腥味无法散去、沉重的杀戮无法散去,入目之处,再无一处乐土。
  “不要管我……”阿秋像条死狗一般躺在地上,看着还在拼命的同伴,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孟七七下手太狠了,他只要稍稍动一下,便鲜血横流。
  甚至每一次呼吸,都是折磨。他看着昏暗的天和闪烁的雷光,想要寻找到一丝希望,却无处可寻。
  他仿佛又回到了在秘境中的时候,深深的绝望笼罩着他。
  天道不公,天道何其不公!
  “咳、咳……”血泪攀爬在他的脸上,他又看到了远处的陈伯衍。仙君风华如故,可他却如死狗挣扎狼狈,他蓦地笑起来。
  错了,一切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陈伯衍不可能是他的大哥,小玉儿也不会是他的朋友,所有的事情自一开始就注定了。无法选择、无法逃避,终至其狂。
  “啊啊啊啊啊!”他最后一次不甘地呐喊着,双手撑地,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掉落在旁的剑冲向孟七七。
  然而天在震怒,雷劫不止,万民哀呼。
  孟七七在反抗,反抗天,反抗一切束缚之物。他眸光决绝,手臂、脖子里青筋暴起,神魂在不断的冲击中震荡、撕裂,可反抗不止。
  皇宫里的鬼罗罗亦展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壮烈,他站在天宝阁顶,以金铃定风波。
  甚至还有青姑、徒有穷等等,无数的人,无数的力,齐齐在这偌大雄城中交织回荡。城中无风,可四溢的元力便是世间最刚猛之风。
  “噗……”阿秋在这风中摇摆,蓦地吐出一口血来,五脏六五仿佛尽皆破裂。他还没有近孟七七的身,便再次跪倒在地,喘着气,浑身打颤。
  而远处的陈伯衍,同样吐出了一口血来。
  壁垒的不断下压,如天幕垮塌,几乎将整个穹顶的重量都压在了他一人的肩上。各处的防御结界分担了他的一部分压力,可陈伯衍仍然首当其冲。
  此时此刻,他已然站在了百花楼顶,这个神京最高楼。元力顺着他的手臂汇入壁垒,光晕如呼吸般在壁垒上显现,一圈又一圈不断化解雷劫的威力,可是这根本是杯水车薪。
  天劫的威力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所有的骨骼都齐齐发出嘎吱的声响,肌肉紧绷,血液翻滚。无形之中,仿佛有一只大手在用力按着他的肩头,迫使他弯曲他的脊梁。
  他咬着牙,鲜血从牙根处渗出,托着壁垒的那只手已然开始打颤。
  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在他的体内响起。这似乎是一个预兆,敢与天抗争的人,都将粉身碎骨。
  可陈伯衍仍然不跪,哪怕断裂的骨头嵌入血肉,脊背都没有丝毫弯曲。
  他始终抬眸冷冷地望着汹涌的雷劫,仿佛这世间一切都不在他眼中。
  天仿佛被更加的激怒了,乌云翻滚、黑雾遮天,汹涌的雷劫如瀑布倾泻而下,刹那间,在壁垒上凿出裂缝。
  雷光穿透裂缝向下,更多的,却是往陈伯衍袭去。
  刹那间,百花楼被雷蛇缠绕,暴虐的元力摧毁着周遭的事物,更将陈伯衍淹没在内。
  “大师兄!”
  撕心裂肺的喊声在各处响起,剑阁的弟子们各个目眦欲裂,恨不得立刻奔到他身边。可是慌乱无助的百姓们绊住了他们的脚步,责任压在肩头,强迫他们留在原地。
  死守。
  这是陈伯衍最后下达的命令。
  小玉儿却管不了那么多,他不管不顾的往百花楼冲,泪水冲淡了眼中流出的鲜血,呼吸都在焦灼。
  小玉儿明白,大师兄若是没了,师父也就没了。
  “轰——”忽然,一阵突如其来的震动从地下传来,让小玉儿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但是他从中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波动,是师父!
  孟七七看着远处的百花楼,快要疯了。拼着损耗小半神魂的伤害,硬是冲破了束缚,再次将大阵握在手中。
  他喘着粗气,快速地调动大阵张开结界,而后片刻不迟疑地赶往百花楼。
  一片银蛇飞舞间,他抱住了已浑身染血的陈伯衍,紧张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陈伯衍依旧没有倒下,甚至眉头都不曾蹙起,只有那一只托举壁垒的右手,遍布着血肉外翻的伤口,静静地垂在身侧。
  “放心,我没事。”
  “你还说没事!”
  孟七七想要紧紧抱住他,却又不敢碰他的伤口。刚才那一幕真是太可怕了,直至此时他还惊魂未定。
  看着他慌乱的模样,陈伯衍抬起还能动的那只左手轻轻地抚摸过他的脸颊,说:“别怕,小师叔,天压不垮我。”


第278章 撼天威
  一个人; 变成了两个人。
  神京城中; 百花楼顶,孟七七与陈伯衍化作撑天的柱石; 任天雷震震、罡风呼啸; 自屹立不倒。
  可是天劫; 愈演愈烈。
  “这样下去不行,这雷劫来势汹汹; 非比寻常; 恐怕我们二人合力也抵挡不了多久。”孟七七蹙眉。
  此时此刻,大阵抵挡住了雷劫; 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可是雷劫的强度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若是最后连大阵的结界都被破了; 那……
  他们不光会损失惨重,等到妖兽围城时,他们更将失去这一层屏障,使得妖兽长驱直入。
  孟七七隐隐觉得尧光应该知道些什么; 可是理智告诉他; 越是关键时刻; 便越是不能相信任何人。
  但这个任何人里显然不包括陈伯衍。
  陈伯衍道:“我们不能把大阵消耗在此处,这雷劫还需要人去扛。”
  孟七七喉咙发紧:“谁?”
  “别紧张。”陈伯衍语气温和:“原本周师叔祖是最合适的人选,可他现在还在赶往神京的路上。放眼全城,只有你、我、鬼罗罗三人最合适。”
  此时此刻,两人盘坐在百花楼楼顶。孟七七拿着绷带为陈伯衍包扎伤口,他没说话; 但是却执拗地把陈伯衍的手臂裹了一圈又一圈,仿佛要把它裹成一根大白萝卜。
  又是一阵轰隆作响,雷蛇在两人头顶飞舞。
  孟七七道:“你错了,还有一个人最合适——尧光。”
  壁垒之术,乃尧光首创。陈伯衍不过是后来者,怎么能比得上尧光呢?
  陈伯衍一眼便看穿了孟七七的心思,道:“我不会一个人去的,阿秀,你得陪着我。不论生死。”
  这世上,鲜少有人能把“殉葬”一说说得如此坦荡磊落。
  孟七七看着他平静的双眸,心里的紧张、焦灼忽然间都不见了。陈伯衍永远是一根定海神针,仿佛只要有他在,一切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还记得我们在《神京赋》中领悟的书剑吗?”陈伯衍问。
  孟七七当然记得,他们一起在城墙下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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