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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四十九剑-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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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好心提醒; 唐兄还是去看看吧。剑阁此次统共就派了五人出来,若是折了一个,大比还怎么打?”于尧是蒋斜的师父,他的徒弟被剑阁威吓着下死战帖,他心中早憋了一股恶气,不吐不快。
他这是讽刺剑阁只拿得出五个人呢,甚至于徒有穷来时还未突破第二层大境界。唐礼怎会听不出来,正欲反驳,却被孟七七按住了手。
孟七七轻描淡写地瞄了他一眼,问:“夜心找到了?”
只五个字,堵得于尧面色发青。陈无咎目睹了两派纠纷,只觉有趣之极。王常林此时却无暇理会两人交锋,他此刻心情极差。
他今日诸多安排,不见剑阁有何特殊应对,可愣是一个也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光是一个徒有穷,就硬是靠自己挽回了劣势。
原本徒有穷应当被郑成打败,落得一个凄惨下场。可是他败虽败了,王常林观周围修士的反应,竟从他们眸中看出一丝倾佩与赞叹。
还有那个小玉儿,小小年纪竟也有如此能力,难怪会被孟七七收入门下。可是凭什么?剑阁好不容易有了衰败的迹象,为何又忽然冒出这几个人来?这些好苗子,若是出在他王家该有多好。
思及此,王常林不由半眯起眼。
那个郑成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王常林虽然顺手将他安排给了徒有穷,可此人其实并不是他找来专门针对剑阁的。此时他伤了徒有穷,与剑阁结下了梁子,若他此时抛出橄榄枝,必定事半功倍。
只是不知陈伯衍会怎么应对……
王常林仔细留意着露台上的动静,只见陈伯衍上前一步,道:“阁下下手有些重了。”
陈伯衍神色太过冷静,甚至冷静得有点儿让人发怵。郑成面露皆备,伸手摸上刀柄,却也解释了一句,“我习惯了这样的打斗方式,收不住手。”
闻言,陈伯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是明白了,“既然如此,接下去的比试若我们还能碰上,在下必定不会留手。刀剑无眼,望阁下珍重。”
“好。”郑成应得爽快,比试场上吃的亏,再在比试场上找回来,这很合情理。双方很快拜别,走得都很干脆,这让期待看到激烈对决的修士们傻眼了。
“这就完了?这算约战?”一个方脸修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身旁一位稍年长的修士便摇着头幽幽叹道:“这就是孤山剑阁啊,不论衰败与否,风骨犹存。”
方脸修士仍是不解,年长修士便说:“你看着就行了,这一次大比或许比我们想象得要精彩。”
徒有穷与郑成一战后,接下来几场都稍显寡淡。萧潇、穆归年、陈伯衍顺利进入下一轮,在第五轮时,萧潇落败。
这一场两人打得你来我往各有千秋,只是陈伯衍却注意到一个细节——方才萧潇明明有机会获胜,他似乎下意识地要出什么招,可是马上回过神来,把这招收了回去,这才给了对方一个反击的机会。
至于萧潇强行收回去的那招是什么,陈伯衍还不知道,但他可以断定的是——这萧潇恐怕在拜入小师叔门下时就已经修习了别处的功法。
第六轮,剩余修士共八人,孤山剑阁独占两席。众人挤在告示栏前看到八块刻着名字的木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剑阁竟然还有一人撑到了最后。
穆归年,这又是何方神圣?
过了片刻,人群中才有人想起这号人物。只是此人上场时极为利落,上来便打,打完便走,中途从不多说一个字,脸上的表情也从未变过。甚至于他跟同门师兄弟的交流也是最少的,大多时候都一个人站在一侧,抱剑不语。于是他理所当然地被埋没在他人的光芒下,直至此时才崭露头角。
诧异归诧异,斗器仍在继续。
余下八人分别是孤山剑阁陈伯衍、穆归年,天姥山沈青崖、蕊珠宫徐梦吟、王家王子安、浮图寺一念大师,南岛的摩诃,还有一个郑成。除却郑成,其余七人几乎都是各大门派的核心弟子,与往年一般无二。
剩下的几场比试,众人的注意力十之八九都落在穆归年和郑成身上,至于第一?那几乎是毫无争论的。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郑成第一个选择了认输。他的打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若继续打下去,恐怕会影响明日的比试。只是在很多人眼中,他这就是怕了。
于是郑成退场时,嘘声四起,他却再次像之前那样闭上眼,充耳不闻。
至于穆归年,他踏上了师兄戴小山的老路,碰到了沈青崖。
沈青崖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他今天似乎与剑阁犯冲,又或许是有人希望他与剑阁交恶。不过他瞧着穆归年并不愚笨,于是温言问到:“点到为止?”
穆归年果然不笨,“请。”
于是两人打了几下便友好收场,看得周围修士再次摸不着头脑了。冷面的穆归年似乎脾气并不差,沈青崖连续两次淘汰剑阁弟子,陈伯衍也没生气。
双方谈不上和乐融融,可也算融洽。
奇哉怪哉。
最终,陈伯衍夺得头筹,沈青崖屈居第二,徐梦吟巾帼不让须眉,连挫一念大师和摩诃,紧随其后。
第一日的大比就这样落下了帷幕,彼时正是夕阳薄暮,红日渐渐落入莫愁湖的怀抱中,在那薄雾中渐渐隐去了行踪。
清凉的晚风吹起孟七七幂篱上垂下的白纱,夜色在此时悄然降临,让他的脸愈发模糊起来。陈无咎对孟七七甚感兴趣,邀他一同回王家用膳,孟七七却摇头道:“大师侄怕是还在等我,孟秀就先告辞了。”
其实孟七七表明身份后,应当跟唐礼一同住在王家的,只是王常林因为无厌之事对他有所忌惮,所以才没有主动请他过去。
陈无咎却站起身来道:“我与孟兄同去。”
孟七七止步,回眸。陈无咎笑曰:“来了金陵快一日,我还没见过他,正好。
人家要见自己的亲侄子,孟七七当然不能说不。而陈无咎要去,陈家另外一位当然也要去。此人是陈家的一位家将,名为陈战。
陈伯衍果真在露台栏杆处等候,陈战一看到他便不由加快了步伐,眸中闪烁着激动的神光,“少主!”
“战叔,别来无恙。”陈伯衍抱拳,他似乎与这陈战关系很好,语气中参杂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敬重与柔和。
陈战当即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中大礼,“陈战参见少主。”
陈伯衍及时扶住他,“战叔不必行此大礼。”
“少主便是少主,礼不能废。”陈战这才站起来,风霜斧凿过的眉眼染着肃杀,那是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人才会有的模样。即便那眸中泛出喜悦,亦不能冲淡分毫。
阴山的情形,恐怕比孟七七想得更可怖。
陈战似有许多话想与陈伯衍说,可他余光瞥见陈无咎,嘴唇动了动,复又无言。陈无咎则更像一个对晚辈怀着殷切希望的长辈,上下打量着陈伯衍,嘴角笑意渐盛,“不错,长大了。”
陈伯衍不予置评,只淡淡地喊了一句:“三叔。”
“少主,此次我们黑羽军随行共十八人,都驻扎在城外。”陈战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块小小的护身符大小的黑色玉片递给陈伯衍,“这是令符,少主可随时传唤。”
陈无咎见状,面色皱冷,“战叔,伯衍是代剑阁来参加叩仙大会的,你把令符交给他也无用。这么重要的东西,万一出了纰漏该如何?”
陈战却不为所动,语气冷硬,“少主便是少主,他在此处,令符就必须交到他手里。”
“好了战叔,莫要为此事争吵。”陈伯衍接过令符,言语中淡漠更甚以往,抬眸看向陈无咎时,整个人的气度都变得与以往不同。
如果说之前的陈伯衍只是孤山上一位风仪玉立的仙君,周身缭绕着山岚,让人心生仰慕。此时的他却坠落凡间来,落在阴山的山巅上,俯视着芸芸众生。
“三叔,你月前来信说明日才到,为何又改了日期?我原想去接你,可却错过了。”他问。
陈无咎心中一凛,面上却不显,“只是提前了两天,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没特地写信给你。”
“无事便好。”陈伯衍却并未借机发难,只轻飘飘提了一句,便与孟七七一道离开。
第43章 美人酒
孟七七当务之急是去找金满问清楚昨夜之事; 这事不好当着那么多人面说; 于是他们只好约在老地方见面。
可是当孟七七和陈伯衍到那儿时,姚关却告诉他金满不在此处。
“二哥现在似乎脱不开身; 身边四处都有王家的人; 刚才也只来得及跟我交代了两句就走了。”姚关给孟七七奉上茶; 道:“他说两个假无厌,第二个是王家设下的局; 第一个却不是。至于其他的; 让我听孟小师叔您的,您会有办法的。”
孟七七冷笑一声; “他倒是看得起我。”
从金满今天的状态来看; 王家并未强行限制他的自由。他或许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王常林手上; 又或许是因为王常林手上有他想要的东西,所以暂作妥协。这都是极私密之事,他不明说也正常。
只是如此一来,孟七七便失去了一大助力; 着实头疼。
“今日有什么收获吗?”孟七七问。
姚关摇摇头; “对方藏得太深了; 我们没办法挨家挨户搜查,王家又在暗地里捣乱,进展很慢。”
孟七七蹙眉,“如果找不到无厌本人,那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强行定下无厌的罪。但这样一来王家便可以一口咬定他们事先并不知情,效果大打折扣。”
“孟小师叔的意思……是要在大比明后天; 众目睽睽之下定他的罪?”
“如果不在众目睽睽下彻底把罪钉死,怎么能保证王家不反咬一口?王常林现在正防着我们呢,一有风吹草动恐怕就会出手镇压。在金陵这个地界,我们捆起来都没有他的爪牙多,所以得想个万全的法子,确保我派去给他定罪的人能在后天安全抵达湖心比武场。”
姚关沉吟片刻,道:“我会尽量想办法。”
“时间不能拖。”孟七七面色冷峻,他暂时还没有把圣君的事情透露给他们,万一姚关这边行动失败,那么圣君就是最后一层保障。
这时萧潇翻窗而入,“师父,顾叔同被请去王家了。”
孟七七诧异,王常林竟然打动了顾叔同?他霍然站起,今天王子安在大比中冒了头,王子谦却因为本身实力不够,稍显逊色。可若是明后日顾叔同当众宣布收王子谦为徒,王子谦的身份地位就要水涨船高了。王子灵若要胜过他,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
孟七七想到圣君,圣君虽是来寻亲的,可她对这个亲爹并没有什么好感,上一代的故事也并不美妙。对于她来说,顾叔同只是她修道一途上的劫,两人决裂的几率很大。
若顾叔同搭上王家,那么王家也会站在圣君的对立面,这对孟七七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只是孟七七思虑片刻,仍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萧潇,把这个消息告诉圣君,让她自己拿主意吧。”
萧潇听命行事,姚关听到“圣君”二字很是诧异,可金满不在,他便识相地没有多问。陈伯衍却没有这个顾忌,问:“为何?”
在陈伯衍心中,孟七七心思缜密。若要让圣君与王家结怨,大可以再拖上一拖,让顾叔同与王家走得更近些。王家不会轻易放弃顾叔同,势必会出手帮忙,到那时,孟七七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他不可能想不到此中利弊,可他仍把主动权交给了圣君,这就让陈伯衍有些看不清了。
他注视着孟七七,眸光坦荡毫无避讳。孟七七也抬头注视着他,眸中盛着秋水。他问:“如果我说我看上圣君了,所以想对她好点儿,大师侄答应吗?”
陈伯衍的心海顿时掀起波澜,他想起孟七七曾说他与人欢好之事,眸色渐暗。可他也记得孟七七说过他不喜欢女子,“小师叔莫诳我。”
此时萧潇福至心灵地退至姚关身旁,道:“关侯,有些事我还要与你商讨,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姚关无可无不可,只是临走时还疑惑回头看了一眼,觉着那对叔侄怪怪的。
两人一走,孟七七便退去了正经模样,懒散地支着下巴半趴在桌上,抬眸看着陈伯衍道:“我何时诳过你了?你小师叔我昨日好男色,今日便思美人,左右与你无关。”
陈伯衍:“……小师叔慎言。”
孟七七轻笑,“你这般无趣,以后哪个姑娘肯嫁你?”
陈伯衍没有回话,孟七七含笑的眸子里却忽然露出锋芒来,“大师侄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师侄不曾想过。”陈伯衍目光幽深,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问。孟七七却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修长手指把玩着白玉酒盏,他在笑,似乎又不在笑,末了仰头一饮而尽,道:“美人如酒,深入喉,熨我心,如大师侄你这样的,怕人人都想来品上一口。”
孟七七身为长辈,如此话语着实孟浪。
可陈伯衍却丝毫不感厌恶,反问:“小师叔不是道我无趣,无人肯嫁?”
“也是。”孟七七忽而笑了,他似乎也被自己这自相矛盾的前言后语逗乐了。他站起来,重新将酒盏斟满,而后转身靠在桌旁,将酒盏递到陈伯衍面前,“芳君可别听小师叔胡说,小师叔跟你赔罪。”
陈伯衍顺从地接过酒盏,目光扫过酒盏的边缘,那里似乎还有孟七七的唇印。他是忘了?还是故意的?
此时两人面对面,相距不过半步。孟七七瞧着这些年出落得愈发俊朗的陈伯衍,撇去种种旧事不提,心中荡漾起一丝纯粹的喜悦。
“顾叔同那件事,我只是单纯地不喜王家行事作风,不想他一代宗师陷进泥潭罢了。我虽百般算计,算不得一个好人,可也算爱憎分明。若有一天我身首异处,死前回想起往事,也不至于太过糟心。”
孟七七慢悠悠地说着,恍惚间好似回到了从前,他与陈伯衍也总是这样说话。他打小颠沛流离惯了,知道世事无常,于是做什么事都习惯拼尽全力,总是想着这样的话,纵是死了也值。
可遇到陈伯衍之后,每每他流露出这种想法,陈伯衍总是要训斥他。孟七七不服,又因为年轻气盛,于是总忍不住与他动手。
刚开始的时候,孟七七总是赢的。他还以为陈伯衍本来就弱,不想让他输得太难堪,特意放水,陈伯衍也从未解释半句。后来他实力恢复了,孟七七才知道是自己太天真。
陈伯衍一肚子黑水,他骗人。
若不是孟七七输那么多次,被他下套许了一堆赌注,又怎会与他勾搭到一块儿去。
“小师叔。”陈伯衍低沉磁性的声音将孟七七从往事中唤回,他抬眸,便猝不及防地撞进了陈伯衍深邃的眸光里。
他半带着训斥地说:“小师叔还年轻,何必轻言生死。”
像,太像了。
眼前的一幕就像多年前一样,时光好像从未流走,眼前的少年仍一心爱慕着他,悄悄编织一张网,等着他钻进去。
孟七七险些要以为他什么都记起来了,好在残存的理智遏制住了他上前拥抱的冲动。只是心潮太过澎湃难以平静,他仍然忍不住笑问:“那如果我遇到了危险,大师侄会护着我吗?”
真情付与笑谈,所有的漫不经心都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纵有千般玲珑心思,所求也不过三两真言。
“我会。”几乎是孟七七问出口的刹那,陈伯衍就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脱口而出的刹那,不光孟七七怔愣,陈伯衍自己都愣住了。
这个仿佛刻在他心底的答案,从何而来?跟孟七七有关吗?
这太奇怪了,陈伯衍从未像现在这样产生过自我怀疑。他变得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了,而这所有的种种,似乎都催促着他去探寻一个真相。
孟七七却点到为止,他不是没有想过一股脑把从前的事都告诉陈伯衍,只是陈家的情况他还不明了,贸然暴露旧事,他怕弄巧成拙。
总之,来日方长。
“走吧,时候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
另一边,王敬独自回到房中,心潮难平。近日王子安在大比中夺得第四,乃是王家最出色的一位,但王敬仍然不能感到一丝欣慰。
只要孟七七还活着一天,王敬就心中难安。这几日子安愈发沉默了,看着他的目光也似乎在怀疑什么,王敬无法跟他坦白,他这个孙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正直。
王敬相信王子安总有一天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他会知道自己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但在此之前,他必须除掉孟七七,永绝后患。
想着想着,王敬便陷入了沉思。忽然,有人来敲门,说是白天有人送了东西过来,指明送给大长老的。
王敬心中疑惑谁会给他送东西,于是暗自留了个心眼。只是当他拆开那个小布包裹时,里面没有暗器、没有毒,只有一块染血的破布。
那像是半截破旧的衣袖,王敬把它摊开在掌心,越看越觉得眼熟。这血迹、这衣服的料子……周自横!
这是周自横的血衣!
王敬倏然站起,仿佛手上粘了个烫手山芋般将之丢出,瞳孔中满是惊愕与恐惧。这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留在他心底深处的恐惧,即便他已经死了,也不能消除的恐惧。
但是这片血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周自横不是已经死了吗?他已经死了!
王敬焦躁地在房中踱步,过了许久,他才把那片血衣重新拾起来。暗红色的血迹,仿佛还有浓重的血腥味传出,那是红色的无边的血海,将王敬淹没。
他大口地喘着气,颤抖着手一屁股在床沿上坐下。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一定是孟七七!一定是孟七七把这东西送来的,除此之外别无他解!
他果然是知道的,当年他们合谋暗害周自横的事情,他一定知道了!
王敬本能地想要冲出去找到王常林,勒令他将铲除孟七七放在首位。可是等他走到门口,他又恢复了理智。
王常林已经与他貌合神离,他说不定会趁此机会将自己铲除,况且他一直不赞同他在金陵城内对孟七七下手。他不能去找王常林。
现在孟七七把这血衣送来,却没有附任何的话,不过是想威吓他。说不定他手上也没有确切的证据,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镇静下来,不要着了他的道。
思及此,王敬攥紧了血衣。寒夜的风从窗的缝隙中吹入,烛火摇曳间,那张干枯苍老的脸上沟壑纵横,阴森可怖。
片刻后,王敬叫来了自己的心腹手下,问:“王常林此刻在做什么?”
“回大长老,族长与王子谦在房内,不知道说些什么。”
“好。孟七七那边可有派人盯着?”
“孟七七一直与陈伯衍待在缠花楼里,其余便不清楚了。这两人的修为都高过我等,我们不敢靠得太近。”
闻言,王敬眯起眼。孟七七修为至今仍是个谜,想要牢牢看住他似乎不太可能。这时下属又道:“还有一事属下不知当不当讲。”
“说。”
“暮时,顾叔同来了府里,被迎进族长的院子里去了。”
“好啊,竟然请来了顾叔同。”王敬眸中闪过一道精芒,他无需细想便知道王常林打的什么算盘。顾叔同如果成为王子谦的师父,于王家来说是一桩好事,可对他与子安却完全没有好处。
而且这么重要的事情,王常林竟然完全没有知会自己,看来他真是翅膀硬了。
“明天一大早你就去请顾叔同,把他请到我这儿来。”说罢,王敬手书一封交给下属,“你将这封信快马加鞭送出去,一定要快。”
待人领命走了,王敬立于窗边久久没有睡意。他推开窗,幽幽的目光落在遮住了半轮明月的乌云上。
风雨,俄顷将至。
可明明是爽朗的天,白日里的金陵城还是晴光正好的模样,哪儿来的乌云呢?此时此刻,抬头望月的不止王敬一人,心生疑惑和警惕者亦不在少数。
孟七七行至一处拱桥,忽而停下脚步,余光掠过水上乌篷,再瞥向身后暗巷,而后朗声道:“既然来了,何必鬼鬼祟祟?”
树叶飒飒,无人应答。
孟七七嘴角挂着浅笑,无奈摇头,“大师侄,你说我看起来很可怕吗?”
陈伯衍单手扣在腰间剑柄上,微微颔首道:“小师叔乃天人之资,当然不可怕。”
“你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孟七七眨眨眼,新奇得紧。
陈伯衍却仍一脸正色,眉间剑痕如月如霜。他的眼神告诉孟七七他从不说谎,而他的手,却锵的一声拔剑出鞘。
突如其来的剑,冷若寒霜的剑,似一道月华,破开浓夜的黑,直刺入暗巷的阴影中。
今夜乌云蔽月,却无风。
藏在阴暗角落里的魑魅魍魉被剑搅动,却并不会被风吹散。
方才还悄寂无声的街市中,忽然现出几道黑色的人影朝孟七七袭来。天上、水中、四面八方,杀机四现!
第44章 神秘人
一把剑; 两把剑; 无数的剑。
凌厉的剑气切割着夜色,绞碎了桥边柳叶; 化作漫天飞絮。
若不去理会那萧肃的杀气; 不去看那些藏在背后的人影; 这刹那间扬起的飞叶与剑光交织的画面,岂不美哉?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阴云遮住了星辰; 只有一截尖尖的月牙儿孤傲高悬。孟七七似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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