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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四十九剑-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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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相见。后来,我就在那里遇见了一个同样能使一百零八剑莲华的人。我不相信那是周自横,或许,他的莲华被人夺走了,他真的已经死了。”
孟七七虽然总骂周自横“老匹夫”,可没有周自横,他或许就只是丢了情郎的小疯狗,躺在烂泥地里化成一堆腐肉,等不到沈青崖回来找他,他就死了。
他们的关系亦师亦友,亦父子,这么多年孟七七从未放弃过寻找。他根本不相信周自横就这样死了,死得不明不白、尸骨无存。
可这件事牵扯的人越多、事态越严重,周自横还活着的可能性就越低。
“小师叔?”陈伯衍唤回了稍有些走神的孟七七,可孟七七仍控制不住地开始焦虑。他紧簇着眉,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却又无能为力。
忽然,他的肩头被人握住。他转头,视线顺着肩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一路往上,陷进陈伯衍深邃如夜的眸子。
“别担心,周自横乃千年来第一剑修,他不会那么容易有事的。”陈伯衍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别样的柔和,仍是冷,却冷得恰到好处。
孟七七在心中深吸一口气,良久,他平静说道:“大师侄你知道吗?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之一。”
“之一?”陈伯衍的声音更低,也更轻了。
倏然,孟七七感觉握着他肩头的那只手稍稍收紧了些。他眨眨眼,道:“是啊,千年第一剑修,小师叔的风采无人能敌。当年他不仅救了我,还领我踏上了修仙路,所以……”
“所以?”陈伯衍直直地看着孟七七,神情平静得可怕。
孟七七觉得他要把自己给拆了,微笑道:“大师侄,发乎情止乎礼,不要忘了你是个君子。”
陈伯衍眸光微暗,却听话地放了。他觉得此刻的自己有点……失态,他不该这样。可他笃定孟七七是故意的,他的这个小师叔心思蔫坏,总是隔三差五就要来气他一气。偏偏他还没有恢复记忆,对孟七七本能的占有欲却此消彼长,强硬得毫无缘由。
看看此时孟七七那狡黠的眼神,他一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果然,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孟七七又摆起了小师叔的架子,支使陈伯衍去倒茶。拿到了茶,他捧着茶杯喝了一口,道:“借你吉言,老匹夫确实厉害,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话音落下,孟七七又无奈叹气,话锋一转,道:“可是你小师叔我可差得远了,方才你那样抓着我,我肩上肯定都青了。大师侄,你要负责啊。”
若是无厌道人在这里,一定气得活过来。
陈伯衍不答话,目光灼灼地盯着孟七七,那平静的深潭里忽然迸出一点火星。
孟七七悠哉悠哉地喝了口茶,见他不回答,便道:“怎么,不相信我,你要我脱掉衣服让你检查一下吗?”
“小师叔。”陈伯衍实在是……无奈至极。
“你现在想起来我是你小师叔了?”孟七七挑眉,道:“方才抓着我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我是你小师叔,动手动脚、目无尊长,芳君啊,你这样一点都不乖。”
“师侄知错了,但凭小师叔惩处。”陈伯衍低头。
孟七七勾起嘴角,立刻从须弥戒中掏出一个小玉瓶来,“那你过来帮我上药。”
陈伯衍又一阵沉默,而后问:“上在何处?”
“我肩上啊,可不就是被你弄青了吗。”孟七七眨眨眼。
陈伯衍:“……”
孟七七乐了,顿时什么焦躁、不安,全部都抛诸脑后。芳君真是个可人儿,逗得他心肝儿颤。
愈回味,孟七七就愈乐呵,笑得在床上东倒西歪,没个正行。却不料手中一空,他稍稍愣住,低头一看——玉瓶被抢了。
陈伯衍站在窗边,投下一片阴影,恰好把孟七七整个人罩进去。
孟七七忽然觉得脊背发凉,微微往后挪了挪,可这丝毫不管用。陈伯衍抓着玉瓶平静无波地看着他,目光幽幽地转向他的肩膀,道:“是这儿,对吧。”
“大师侄,君子,君子啊……”
“小师叔何必再三提醒,你也知道那是假的,不是吗?”
陈伯衍笑了,那笑几乎微不可查,但孟七七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到他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这太糟糕了。
更糟糕的是他被陈伯衍堵在床上了,他总不能跟陈伯衍打一架吧?万一把客栈给散架了,蔡东家得哭到肝肠寸断。不管怎样,他是陈伯衍的小师叔啊,他就不信陈伯衍能对他做什么。
思及此,孟七七又镇静如初,正色道:“假不假你自己知道,顶撞师长,回去自领刑罚。”
“是,小师叔。”陈伯衍顺从地应着,手却已摸到了孟七七的衣带,轻轻一扯,便解开了他的外衣。
两人凑得太近了,偏偏陈伯衍还慢条斯理、不慌不忙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游走在孟七七的眼皮子底下,虽然与孟七七始终隔着衣物,却好似已经触摸到了他滚烫的皮肤。
孟七七不可抑制地想起了从前,照理说,丢失记忆的不是他,他什么地方没被陈伯衍瞧过,应当镇静得很。
不镇静的应该是陈伯衍。
可孟七七的身体不听他的话,皮肤兀自发烫,心脏兀自狂跳。他不由屏住呼吸,双眼盯着马上就要拨开他最后一件里衣的手,往昔的记忆像海上掀起的狂澜,将他拍得头晕脑胀。
而陈伯衍呢?
除了那双不可见底的深邃眸子,他似乎毫无异样。
孟七七咬牙切齿,抬脚就要把他踹出去。陈伯衍却似早有预料,轻车熟路地抓住他的脚踝,同时另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他的锁骨,轻轻摩梭着锁骨上的那道伤疤。
恰在此时,窗户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身影利落地跳进来,关窗,回头——定格。
沈青崖:“…………”
孟七七:“…………”
陈伯衍:“…………”
沈青崖走了,走得飞快,他甚至用上了身法,咻地一下推门而出,消失在走廊上。
孟七七一把将陈伯衍推开,急忙从床上下来。他想解释,可为时已晚。
陈伯衍扶额忍着笑,末了,慢条斯理地整理好稍有些凌乱的衣服,道:“小师叔,沈兄大约是累了,急着回放歇息。”
孟七七回眸一笑:“滚。”
第83章 百花楼
孟七七好说歹说; 才把沈青崖又请了回来。沈青崖是又气又好笑; 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也只能把万千忧伤付与春风; 一笑了之。
说回正事; 沈青崖伪装成菜农出门; 其实是去了一趟陈家堂。对于如今的他们来说,一个陈家堂当然不足为惧。可是神京的水太深了; 后三街的实力盘根错节; 你顺着一条藤摸下去,极有可能会牵扯出一个庞然大物。
陈家堂当年能与禁军扯上关系; 那它的背后又站着谁呢?
“五道山人是陈家堂的供奉; 他的徒弟陈墨就是堂主的一个远房亲戚。我刚才一路跟在五道山人身后; 他似乎是真的吓到了,一到陈家堂就嚷嚷着要找堂主。我潜进去了,但听得不是很清楚。后三街有许多小道消息汇聚的场所,我又到处打听了一下; 许多人都说; 陈家堂的背后是平安王; 颐和公主的小舅。”沈青崖道。
闻言,孟七七意有所指道:“平安王这两年风头很甚啊,我在关外都听见了他的名头。”
沈青崖点头,道:“后三街跟七年前已经不一样了,势力重新洗牌,这意味着京中的格局也不一样了。有意思的是; 在小道消息里,这些势力有七成都是这位平安王的。”
“皇帝还没傻,哪儿来一个手眼通天的平安王,一个幌子罢了。”孟七七眯起眼。
“那你一定猜不到我在后三街碰上了谁。”沈青崖神秘一笑。
孟七七挑眉:“谁?”
“鬼罗罗。”沈青崖道:“我觉得后三街的格局,又要变一变了。”
孟七七沉吟片刻,道:“这本来就是我要的结果,今日我把陈家堂和五道山人挂出来,当作众矢之的。谁不知道他们得罪了我孟秀,在黑街那样大鱼吃小鱼的地方,总会有人趁机蹦出来,替我收拾他们。只是这鬼罗罗……”
“你是奇怪他为何会混进公主府?”沈青崖问。
“这倒不是,与其说是混进去,不如说我们从一开始就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鬼罗罗曾经是个官呐。虽说边城的一个小县令不过是芝麻大小的官,可他既然当上了,这便证明他与官场其实是有关联的。他在当县令前是干什么的,他从何处来,我们一无所知。”孟七七摊手。
俗世之事,对于沈青崖和陈伯衍来说,实在相距甚远。当年的孟七七又只是一个落魄少年,更不了解。可以鬼罗罗的身份,如今竟出现在公主府上,插手神京的权力之争,必有前因。
孟七七眼珠子一转,道:“会不会他就是从神京出去的?与公主早就认识?”
陈伯衍与沈青崖对视一眼,这猜测或许有戏。
恰好蔡东家过来叫他们下楼吃东西,孟七七便拉住蔡东家问:“东家,你打小住在神京,可认得方才公主府的那位门客?”
“你说那个脸特别白的年轻人?”蔡东家仔细思索,复又摇头:“公主府的人呢,我一个小老百姓哪里认得?”
孟七七一想,觉得也是,便不再难为蔡东家。
三人说了半天,也饿了,便随着蔡东家下楼吃东西。这蔡东家有个不大不小的毛病,一旦碰见什么烦心事,他就喜欢做东西吃,于是大堂的桌上,摆满了各种吃食。
“慢慢吃吧,我把刚才送来的那些菜都给做了。”蔡东家端出最后一道菜,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孟七七无奈苦笑,忙把蔡东家拉住,道:“东家,把一号房那位客人也请下来吃吧,这么多菜呢,得乐于分享,是不是?”
“你这小子。”蔡东家笑呵呵的,愁容散去不少。
不多时,老刀客下来了,却不与三人同坐。任你孟七七面前有山珍海味,他只要一碟咸菜、一碗清汤,和几个大白馒头。
于是这顿饭,三人足足吃到了月上柳梢。
菜东家笑眯眯地收拾盘子去了,孟七七却又多留了会儿。他有点好奇,老刀客在等的究竟是谁。
只是等待是漫无边际的,正如这头顶月色,你以为能窥见月儿的全貌,却不知它的光辉究竟洒得有多远。
那光辉或许洒在老刀客藏了许多故事的眼睛里,或许洒在关外茫茫的黄沙里,又或许,洒在谁的酒杯里呢。
公主府内,玲珑阁中,一截藕臂从黑色的衣袍中伸出来,涂着火红蔻丹的手拿走了铜盘上的一杯酒。
美人醉卧,美酒入喉,三千青丝随着饮酒的动作如瀑般垂落,又在胸前蜿蜒成朵朵情花。
“啪。”空了的杯子,被随意掷在一旁。颐和公主支起身子来看着面前正把玩着一朵芍药的鬼罗罗,勾起嘴角,慵懒地问:“你又在想什么?”
鬼罗罗回眸看了她一眼,道:“你不需要知道,公主殿下。”
“你对我可真是越来越无情了。”颐和公主道。
鬼罗罗便笑了,单手撑在榻上,掬起她的秀发轻轻一吻,抬眼道:“多情似无情,无情更有情,公主殿下明知我没心没肺,又何必来寻我开心呢。”
颐和公主推开他,拉起外袍遮住半裸风光,含笑道:“你是没心没肺,当年还说要娶我,良心都给狗吃了。”
“我的好公主,你又不止爱我一人。”鬼罗罗摇头笑着,披了衣服出门去。拖着木屐,散着头发,拿着一朵半残的芍药,端的是一个放浪形骸。
皎洁的月光一照,他却仍是少年模样,叫人一时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颐和公主再次拢了拢衣裳,忽地感觉到一阵凉意。
不过片刻,鬼罗罗忽然又回来了,倚在门口笑得没心没肺,道:“你爹来了。”
“我爹?”颐和公主有些惊讶,她爹可是皇帝,怎么会大半夜到她公主府来。她急忙下床,从柜中取出一件素白的衣裳换上,坐于镜前细心地擦去口脂。
鬼罗罗却又忽然从背后抱住她,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她耳畔,道:“难得今晚的月色如此诱人,不如我们干脆把你爹杀了,这样我就能履行当年的约定娶你了,好不好?”
颐和公主不禁发笑,轻轻推了推他,“别捣乱。”
“我怎的捣乱了?”鬼罗罗瞅着镜中的女子,语气里有些无辜,而后他捏住颐和公主的下巴低头讲她唇边残留的最后一丝口脂吻去,道:“这么素,可一点都不适合你。”
两人又温存了一会儿,至于真心或假意,无人再去提起。
翌日,洒金街。
今日的洒金街,与往常不大一样,尤其是靠近百花楼的地段,淡淡的香味缭绕,依稀还有花瓣飘落风中。
走进一瞧,今日的百花楼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百花楼,无论是檐角挂着的铃铛还是窗上镂空的花纹,都变成了真的花。那厢还有人在不断地从马车上搬一盆盆花下来,整整齐齐地摆在廊上,引得蝴蝶飞舞、行人驻足。
搬着花盆的是陈战,一把老骨头,满神京城为少主人找花。还以为他是瞧上哪家姑娘了,结果是为了讨小师叔欢心。
陈战心里,觉得自家少主真孝顺。
百花楼掌柜的站在门口亲自迎客,心中与楼里楼外的场景别无二致,说是心花怒放也不为过。
一位位仙君踏着花香而来,光顾他百花楼,这可是多年难得一遇的机缘。更别说此次在百花楼设宴的是孤山小师叔,那可是刚刚在叩仙大会上一鸣惊人的大能。
“各位仙君,里边请、里边请!”
一众仙君穿梭花间,男的俊朗,女的俏丽,行走之间花香自来。掌柜的留了个心眼把所有窗户都开着,行人们便能透过那朱窗窥见一丝仙君真容,留下一地惊叹。
可今儿的正主,却又无人能窥得真容。
孟七七重新戴上了幂篱,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二楼的雅间,谁都没有见。众人正议论纷纷,便听陈伯衍的声音从二楼上传来,道:“诸位,请坐下用膳吧。来者是客,大家尽请随意。只是我小师叔喜欢清静,就不下来招待大家了。”
“陈仙君哪里的话。”众人纷纷应和。虽说昨日孟七七闭门谢客,让有些人心中并不愉快,可今日他能在此摆宴,便足以消除这种不愉快。
从前的周自横可没有这闲情雅致,想见就见,不见就不见,谁也拿他没辙。
可就在众人以为这一任孤山小师叔终于通人情世故、好说话时,端着酒杯上去敬酒的人,统统被拦了下来。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啊?我们是去敬酒,聊表心意。”一双双眼睛盯着挡在门口的陈伯衍,不明所以。
陈伯衍礼貌却又疏离,道:“诸位的心意我代小师叔领了,请回吧。”
来人不信邪,“不是,我们都走到这儿了,只是进去敬个酒,他也不见吗?”
这回孟七七自个儿答了,清朗的声音带着薄怒:“酒已经请你们喝了,怎还有那么多要求,不见!”
门外的人一个激灵,得,这不还是跟周自横一样么!
众人面面相觑,见陈伯衍丝毫没有让开道的意思,只得又回到楼下。气氛有些躁动,花落了几瓣,可不足以起风。
不知是谁嘟哝了一句,“孟秀可是在叩仙大会上直接宰人的家伙,哪儿是那么好相与的?”
“是啊是啊,那天我也在场。你们是没看到,孟秀二话不说提刀就砍,那颗头骨碌碌就滚到了王家人脚边,眼珠子还瞪得老大!”
“这个说不定比周自横还狠呢,你们没见王家后来都不敢吭声呢吗……”
“还有北斗门那个于尧长老,据说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呢!”
“……”
议论被压在花香之下,陈伯衍复又环视四周,而后退入雅间内。
孟七七倚在窗边,垂眸看着手中茶盏里飘着的一片桃花瓣,若有所思。沈青崖向他递去疑问的目光,他便道:“我好像忽然听到于尧的名字,他到现在还没被找到?”
“不清楚。”回答他的是陈伯衍。
孟七七抬头,蹙着眉若有所思。
忽然,楼下传来骚动,隐约有高喊声传来。三人齐齐凝神静听,似乎是公主殿下到了。
可十年前元武之争的教训还历历在目,这么一场修士聚集的宴饮,与王公权贵毫不搭边,亏她也敢来。她就不怕落在有心人眼里,变成那只笼络修士、卖弄权术的出头鸟?
孟七七仔细思忖着,忽然想到什么,道:“请她上来。”
第84章 皇先生
颐和公主不是一个人来的; 但跟在她身边的不是鬼罗罗; 而是一位身着玄衫、样貌平平的中年男子。
二人的到来在百花楼里掀起了不小的骚动,许多人想起颐和公主与陈伯衍的逸闻; 纷纷相视一笑。于是对于公主殿下为何能直入二楼; 竟无人感到疑惑。
孟七七的目光却从两人踏入百花楼的那一刻起; 一直落在那中年男子的身上。达官显贵豢养门客这不稀奇,但一个人经年累月养成的气度是没有办法完全掩盖的; 那个男人; 绝不是个普通门客。
公主殿下敢在这时候亲自过来见他,这可跟昨日随便派个门客过来不一样; 与她顺路拜访孤山也不一样。这里是神京; 她亲自前来无非有两个可能。一; 她真的与陈伯衍有点什么。二,她有恃无恐。
元武之争后,皇室对于仙门修士的忌惮达到顶峰,十年下来虽有所缓和; 可颐和公主作为皇帝最宠爱的女儿; 也不该犯这个忌讳。
但有一个人能。
孟七七朝沈青崖使了个眼色; 两人换了位置,变成孟七七背对着门口。吱呀一声门开了,孟七七却恍若未闻。
“颐和见过孟仙君。”颐和公主见状,朝孟七七微笑见礼,一点儿都没有皇室中人的倨傲。尤其是她一身素衫,身无半点累赘装饰; 就连那细长的柳叶眉也不见丝毫女子的娇弱,英气十足。
沈青崖从前只是耳闻这位公主殿下与众不同,今日一见,果然非寻常女子。
孟七七见沈青崖眸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不禁轻咳一声,道:“公主殿下大驾光临,找孟某有事?”
颐和公主望着孟七七的背,又转过头向身旁的男子请示,深色恭敬。孟七七看不到此情此景,沈青崖却不由诧异,目光落在那男子身上。
只刹那间,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压便扩散开来。那男子爽朗地笑了笑,一边走过来,一边道:“不是颐和来找你,是我要见你,这才拜托她带我来。”
孟七七这才起身,目光触及那人的脸,颔首道:“原来是皇先生来了,请上座。”
男子大大方方地在孟七七对面坐下,打趣道:“你看起来可一点都不惊讶。”
“我小师叔说过,来到这神京城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碰见什么都无需惊讶。”孟七七说着,挥手道:“大师侄,给皇先生倒茶。”
陈伯衍点头应下,可皇先生,或是说当今皇帝陛下,却忽然露出一丝神伤。他牢牢地盯着孟七七,问:“他真这样说?”
“先生应该比我知道得更清楚。”孟七七答。
皇帝收回视线,眸中的那丝神伤飞快沉淀,眸中幽暗一片。那是能吞噬一切的黑,充斥着权势和野望的霸道无比的黑。
孟七七的话仿佛刺到了他心中某一处痛处,他却并未深谈,转头看向沈青崖,道:“这是你的朋友?”
“是。”孟七七。
皇帝的目光依次扫过孟七七、沈青崖、陈伯衍三人,道:“三个人,真巧。当年我也有两个生死至交。”
孟七七听着,却不置一词,好似漠不关心。
皇帝恼了,佯装的恼怒甚至还带着一丝无奈,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何来找你?果然是周自横的后生,这气死人的脾气与他一般无二。”
孟七七比他更无奈,“皇先生,是您来找我的,您有什么事儿,得主动告诉我呀。您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皇帝气乐了,伸出手指无可奈何地朝孟七七指了指,“也就你与周自横敢这般与我说话。”
“哪里,晚生在金陵的时候,可净听别人吹嘘王府有多富贵了,真没碰上几个人提起您的。”孟七七道。
“你这后生,还兴告状呢?”皇帝道。
“这哪是告状,后生与长辈拉家常,可不是常有的事?”孟七七道。是皇帝先摆出长辈的架势套近乎的,那可就别怪他孟七七顺竿子往上爬,他就是爬得快一点,那能有错吗。
皇帝脸上带着笑,却又叹了口气,道:“不过你与我告状也没用,王家的事儿是你们仙门的事儿,他们既没有鱼肉乡里,又没有草菅人命,我便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先生这就全然不管了?”孟七七道。
“管也可以,不如你来?从前谁落我面子,都是周自横替我出头的。”皇帝笑笑。
孟七七失笑,这一山更有一山高,敢情碰上了个老无赖。不过对方一口一个周自横,却叫孟七七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心里冷,面上也就冷了。
孟七七道:“皇先生不如先说说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吧。”
皇帝察觉到他的变化,脸上的笑意亦渐渐消退,道:“我知道,他一定到现在也没有原谅我。我们三个人里,就他的性子最倔,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情,十匹马都拉不回来。可是他从来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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