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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易-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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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易前往太常寺报道。
太常寺卿位列九卿之一，是荀易的一位师兄。他见荀易前来，笑着将他迎入府衙。询问来意后王太常摇头：“这你可来错地方了。这次太庙祭祀虽然归我们太常寺管。但太庙是什么地方？哪里轮得上我们说话？”
太常寺管理大周一应礼祭，属于礼部之下的机构。
“陛下下旨，让太庙的宗伯、礼部宗台的大祭酒以及我们太常寺共同操持。太庙提供场地，负责整体规划。宗台的郑祭酒负责收取酎金，和诸公侯接触。至于我们太常寺负责具体布置。”
“你这种不列品级的祭酒官，应该算在太庙那边。”
于是，荀易又前往太庙。
太庙的宗伯，可称呼为宗老。和太常寺一样，同样负责祭祀之礼。前朝本是一个官职，后来一分为二。宗伯管理皇族内务之礼，而太常寺更多负责外部的祭祀礼节。像荀易的司命庙祭祀还有各个城隍庙，都属于太常寺的范畴。
至于宗伯，一直以来都是皇室中人，专门祭祀列代王神，并且管理。本代宗伯因为曾经的皇族夺位不得已前往太庙求取庇护。而今和卫王爷一般属于皇族老资历。
而且——
荀易被这位宗伯盯着浑身不自在。白发苍苍的老者闭上眼：“我这边没什么活让你干，你去乐司监管祭神大乐。”
“嗯？”荀易听出不对劲的地方。
十月祭祖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不单单皇族众人，就连诸臣也会一并前来祭祀自己的祖先。这种祭祀空前盛大，神食、神酒、神服、三牲、帛币等都需要专门的部门进行准备和检查。但是，神乐并不是太庙管理的范畴。属于太常寺之下的部门。
“这就怪了，我那师兄让我来太庙，这位宗伯又让我去太常寺？”
“太常寺的乐师们都在神乐殿准备编排祝乐。你以太庙祭酒的身份过去监督。”宗伯解释一番，但更加深荀易的疑惑。
就连申威也隐约察觉不对劲，三人从宗伯处离开，申威马上问：“不对啊，这是你们大周的独有规矩？在轩辕国，礼乐有专门的机构，怎么会在太庙中进行编乐？”
荀易也感觉不对劲。太庙有自己的神厨、神库、宰牲亭、治牲房，但乐师的培养很难。太庙培养的几个乐师不足以完成大乐。一般都是太常寺治下的大司乐进行编排。那里有全国最杰出的乐师，是大周培养乐师的圣地。从这里选拔人手进行排练，最后在大典上进行演奏。
“根本不需要专门来太庙进行演练。还有太庙祭酒的身份，与其说是祭酒，应该称呼为祭乐礼官更合适吧？”荀易沉思，突然旁边申威将他往后一扯：“小心！”
旁边侯成挥手一斩，将一条毒蛇劈死。上前检查，侯成低声道：“剧毒，下口即毙。”
荀易眼一眯，面带笑容张望四周。这时已经看不到周边有人。偌大太庙冷冷清清，气氛阴森诡异，让人心中发凉。
“太庙地属阴，生蛇虺之类很正常。”荀易面色不改，吩咐二人跟自己前往神乐殿。
“正常？这分明是有人对你下手。”一路上荀易几次被人暗杀，申威和侯成心中警惕，一左一右将荀易护在中间。幸亏这俩家伙在，不然荀易一个人刚刚就已中招。
不过接下来，三人又碰到不少对荀易的暗算。有时，是远处射来一道箭矢。有时，是天空泼下毒水。
“能不能先离开？”申威总觉得这个地方不对劲。
“难道就凭一些没有证据的话去抗旨？”荀易阴着脸，嘲讽一笑：“如果我们真要去报告，太庙只需全盘否认，又能奈何？”
太庙太大了，真有人要藏在这里暗算，他们初来乍到能怎么办？
“先找神乐殿。我知道神飨殿、宰牲亭，可从来没听说这里还有什么神乐殿。”摆明是将荀易拉入太庙，然后设法铲除啊！就连刚刚的宗伯，现在一想都觉得可疑。
联想荀泷之言。鬼火组织神秘莫测，不见真容，荀家多年寻找都没办法揪出他们老巢。而当今大周唯有一个地方是荀家没办法触碰，没办法窥探的。
太庙肃穆庄严，宫殿群恢弘壮丽，仿如一条盘踞的巨龙张开大口，将所有人吞噬。
第0441章 太庙祭（一）
“皇兄怎么有空来找我？”同样是太庙，一位神官和成元帝相见。成元帝穿着常服，避开周边人而来。
这位神官是宗伯之下的两丞之一，同样是皇室成员。入太庙意味着不涉足国事，保持超然地位。
“而且，你居然跑我寝室来？”左宗丞面带疑惑之色，拉来板凳坐在床边。他和成元帝年纪差不多，是皇族中跟他关系最好的人之一。
“来问你点事。”成元帝捻着一串玉珠，正坐在床边：“你说，什么人的血脉可以相融？”
“血脉相融？按照天干十类型号，只要血脉匹配即可。”伏羲定人伦，研究天庭百族的血统，按照百族属性归类为阴阳五行十类属性。
阳木甲，阴木乙，阳火丙，阴火丁，阳土戊，阴土己，阳金庚，阴金辛，阳水壬，阴水癸。天庭治下的所有生灵都会按照十种属性有自己的分类。同属性之间可以进行输血，但是相克属性进行输血会引发血液反噬，产生各种毒素。
“这种常识，朕还不清楚？朕问的是，觉醒灵血之后呢？”十类血，仅仅是普通血脉的属性。觉醒神血灵血后，排斥的血脉更多。
“那就需要同种灵血且同天干属性才能匹配。”栖族的血不能给炎黄族用，而龙族的血也不能和轩辕嫡系用。同样是轩辕嫡系的血，阳木甲属性和阳金庚属性冲突极强难以融合。
“除非达到万灵归一的境界，可用自身神血演化天下各种灵血。不过那都是先天神的境界，跟我们差距太大。就我们这些觉醒祖血的皇族而言，必须是三代以内的近亲。当然，如果祖血觉醒程度高，是不是三代无所谓。高祖皇帝之后裔，任何人觉醒龙血后只要属性匹配，都能跟皇兄补充血液。怎么，皇兄担心自己出事？”
成元帝觉醒双血，轩辕血脉占据比例较高。他又幽幽问：“那么，有没有可能在这些血型匹配的人中，出现一个本源极为接近的人？”
“本源？”这就不是普通补充血液。而是从生命本质的细胞结构乃至传承都极为相似。
“同族？且隔着几代人，出现本源极为接近的两个亲属？”左宗丞一脸不可置信：“皇兄问的是这个？”
“没错。而且这种本源接近还超过自己的兄弟。”成元帝阴着脸，他找人研究自己和荀易的血，从血液推算人体结构，细胞本质，二人相似度都极高。
“不可能。隔了好几代，怎么可能凭空出现一个跟你本源极为接近，连自己兄弟都比不上的人？”左宗丞哑然失笑：“咱们传承天帝血裔，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万一真有呢？”
“真有？”左宗丞回忆自己看过的书籍，想出一个情况：“除非在父系血脉外，母系血脉同样存在关联。一方不超过五代，一方不超过七代。且父系和母系之间还能追溯到同一人身上。”
换言之，一个人传下两支，其中一支血脉不断外嫁，另一只血脉单单相传，然后在数代之后两代后裔重新结合。这个结合体的血脉返祖性极高。
“我记得早年在图书馆看到过一个例子。说的是一个姓段的人家，段家祖先有一儿一女。女儿外嫁之后的四代之外孙又娶了段家本宗的一个女儿。其孙和段家本家的孩子几乎一模一样。当然，这是极为特殊的返祖现象，两人都跟段家先祖本人很相似。不过这种情况太难得了。”
成元帝推算自己和荀易的关系。自己的五代外祖父正好是荀易的天祖父。从这方面来看跟荀易大有渊源。但是母系上……自家母亲刘氏跟荀家没什么亲缘关系，怎么也对不上荀家的血统。
见他沉思，左宗丞疑道：“皇兄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随便问问。”成元帝随后起身离开：“你忙吧，今天朕过来查看祭祖之事，你们好好准备，不可有任何差池。”
走出寝室没多久，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位少年跟两个侍卫大声宣布：“本少爷迷路了！”
荀易的路痴毛病又犯了。
大周太庙并不是一座庙，而是一片宫殿群的总称，和皇宫相对应，属于阴间的皇宫。李周皇族崇拜方正之道，以方而镇四方。因此，太庙和皇宫一样都是九宫格的形态。
“我对平面图最没辙了。”少年拿定云锤在地上画九宫格。在中央一列写下前殿神宫，中殿寝宫，后殿帝宫的名字。
“前殿祭祀神主牌位，中殿是寝宫，后殿祭祀天帝，和天帝宫的神庙相连。到时候从帝宫升天梯而入天帝神庙。”天帝神庙是一颗星辰，天帝以星辰雕琢为神庙，这里拥有天帝的神官，地位堪比诸神。
三座大殿构成一条主轴，前殿供奉列代皇帝的神主牌位。当然，以高祖皇帝为尊。浩浩龙气贯通天地，比大燕的那位开国皇帝更甚几分。左右各有昭穆庙将昭宗、英宗、明宗三位先帝单独祭祀。昭穆庙两侧各有一座偏殿，偏殿规制仅次于三大殿。东方祭祀皇族历代有功之人。西方祭祀除却皇族之外的有功贤臣。目前，西偏殿诸臣中以茂公为首。偏殿和前殿构成九宫第一横。
“最后面的帝宫和左右两格暂时不考虑，我们找的神乐司应该在中间第二横。”荀易迷路，但他对皇宫地形之了解，大致上推摸出可能存在的位置。
“我想想，不出意外应该在西偏殿之后？”荀易言语有些不确定。
申威看看四周，算了算目前所在：“我们目前在主轴东边，东偏殿的后面。只要顺着寝宫摸过去，应该就能到神乐司。”
“你小子去神乐司干嘛？”突然，背后传来男子说话声，申威马上亮出镇魔枪，站在荀易前面：“谁？”
成元帝站在三人背后，他身上一块玉佩闪闪发光，避开三人的感知。
荀易面带讶色，拦住申威：“陛下？您怎么在这里？”他行礼后，申威二人不情不愿也跟着一拜。
“起来吧。朕来垂问太庙之事。你小子怎么在这里？”看看地图，成元帝玩味一笑：“你小子路痴的毛病还没好？也罢，朕今日心情不错，就带你去。”
成元帝给荀易等人带路，路上荀易见成元帝孤身一人，疑道：“陛下身边怎么没有侍卫跟随？”
成元帝支开其他人去找左宗丞，这件事不足为外人道也。他道：“太庙之力，祖灵守护，有谁敢对朕动手？”
这倒也是，毕竟诸神守护，太庙之地相当于成元帝半个神域，哪里可能出事？
成元帝不愿透露自身行踪，扯开话题：“你小子怎么跑回家了？朕找人给你下旨，还必须巴巴去陇川郡。”
于是，荀易就把自己请女医看病的事情说了。最后还抱怨说：“在刘县君家看到一块玉佩，不知哪家人大意留下。幸亏被我发现，已经让刘家妥当收藏。”
提及刘家，成元帝心中一虚。但听到玉佩之事，他愣了下：“朕不曾外送玉佩，更不曾和刘家人见过。”
“是是是。”荀易无奈，拱手道：“臣晓得，陛下一直在宫中潜修，是臣胡言。”
成元帝停下脚步：“你真看到玉佩了？”
“没有……没……”荀易感觉到不对劲，猛然一抬头，看到成元帝沉着脸：“遭了，中计了。”
荀易一琢磨，脸色也凝重起来，暗中勾动刘县君的命轨，发觉刘家三口已经失去踪迹。从自己的命轨中消失不见。
第0442章 太庙祭（二）
太庙，荀易和成元帝各自想事，一阵凉风吹过，惊醒成元帝。直接将荀易提溜到寝宫一间临时屋子。申威二人不好靠近，只能在门口守着。
“你在路上跟朕见过，朕也不瞒你。的确，那刘氏是朕的女儿。当年还是跟你父一起去和花酒时，无意间留下的龙种。”
“咳咳……咳咳……”荀易喝水差点呛到：“陛下说自己的风流事，能不能别带上臣父？”
成元帝没理他，开门见山：“你确定见到皇族玉佩？”
“当然，皇族的徽章，臣还会认错？”荀易心思飞转，见成元帝眉头紧锁，小心试探问：“难道这不是陛下给的？”
“朕知晓轻重，岂会轻易出面？”成元帝看了眼前少年一眼，又不再说话。
这次成元帝前往陇川郡，一是为私生女、二是为陇川郡削郡之事亲自考察，三则是前往荀家寻找古赵秘库的下落。
只可惜古赵秘库在荀家老宅底部，外人根本察觉不了。而陇川郡之事目前已经了结。至于私生女，成元帝只在远处偷偷探望一番，根本没有亲自上前。
“那刘耀的名字也不是您取得？”
“不是。”成元帝派术士去打探，不久之后传来消息。刘家一片狼藉，三人不知所踪。
“朕一直不知道这个女儿的下落。直到年初听到风言风语，才趁静思的机会微服私访。如今看来，是被奸人给阴了。”
荀易沉默，他渐渐琢磨明白。他能误以为成元帝微服私访，那么其他人难道联想不出来？加上那块玉佩，恐怕要在这个私生女身上做文章。
“罢了，左不过是认下一个女儿，万幸不是儿子。”成元帝仰天一叹：“见招拆招吧，你小子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免得牵扯你们荀家。”
“哦。”荀易默默退下，有宫人给他们三人带路前往神乐司。
神乐司，是新建的一个机构。选了一处宫殿作为乐师们驻扎的地方，从朝廷乐署挑选相应的乐师进行编排组合。
祭神之乐有其规制，以八音之器为奏，少则十六人，多则五百人，操练合奏之乐。
荀易前来神乐司，立刻有四位祭酒和一位乐典官来迎接。
四位祭酒是太庙之人，神色淡然。但那位乐典官出身乐署，看到荀易后一脸谄媚巴结。这可是荀家的家主啊，只要他略略一点头，自己的位置只能提一提。乐署最高品级的乐正不过正五品，这位典官不过从六品之位。
“公子总算来了。”那位典官请荀易入内，又看向荀易身边两个大汉。这俩人浑身煞气，典官不敢多言，请三人入内而坐。
“陛下有旨，请您监管乐司。小的和四位礼官都听您调派。”乐典官自我介绍，他姓乌，名乌子邺。
“乌大人无须多礼，在下一身白丁，当不得大人如此。”话这么说，荀易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坐在主位上。他扫视大殿，殿上摆着各种乐器，各种乐师站在乐器旁等他发话。
殿两侧各有一堵编钟，门口有一座青铜钟，另一侧有三支大鼓。此外还有土埙、玉磬、弦琴、古筝、木柷、黄笙、排箫等等乐器。
侯成虽然传承之器司掌礼乐，但他对音乐一窍不通。只看到殿中有六十四人：“没有人习武，看样子都是普通人，不足为惧。”
“六十四人，八音各八人？”荀易略略一看，渐渐明白：“这次用六十四人的合奏乐？”
“是。太常寺已经列下流程。”乌子邺将文案呈给荀易。
申威偷偷一瞥，不由乍舌。整套礼仪规制十分繁琐，从一开始的旗幡、木车，到祭祀用的玉币锦帛、全牲祭品，再到后面的大乐、神酒等等。这一切的一切太麻烦了。这些都属于事前准备，太常寺给神乐司列下三曲。
“一个是单纯以编钟演奏的《大辉上乐》，一个是合奏的《大灵朝圣乐》，还有一个是专门祭天的《天龙神奏曲》。”荀易看过单子，不觉露出苦笑。
“李老七不坑我一顿，他心里不爽吧？”大辉上乐是一次荀易在祭神时听到的乐曲，后来讨要乐谱在家研究。如果用功德钟，他自己就能弹奏。但是在大周嘛，一切按照凡人的规矩来。
“听说《大辉上乐》是宫中贵人亲口点的，指明公子要亲自出席。”乌子邺犹豫下，又道：“钟乃诸乐之礼，乐署擅长编钟演奏的人不多，尤其是《大辉上乐》这种难度极高的乐曲，我们找的八个乐师，也只有寥寥三人演奏过。”
“《大辉上乐》极难演奏，小时候我还是听张木子先生演奏过一次。”荀易托着下巴：“你等可能将他再请来？”
乌子邺摇头苦笑。“张木子先生周游列国，我等根本无缘得见。不过刘师傅得张师指点，可以进行弹奏。”
这时，右侧编钟处有一位儒雅乐师站出来和荀易见过。
“我们见过？”荀易看到此人，仔细想了想：“当年我听张木子先生演奏时，貌似你在旁边配乐？”
“十年不见，难得公子还记得在下。”刘师傅道：“记得公子还从张师处讨要乐谱，而且公子学的便是钟吕之音，不知这《大辉上乐》可还记得几分？”
“《大辉上乐》我能演奏。”荀易信心满满，他在地府的时候曾尝试演奏此乐。不过那次用的是神器，现在用凡器编钟，不知可不可行。
闻言，刘师傅神色一松：“《大辉上乐》需要五十律编钟将将可以演奏。按照估算，四个人勉强可以操控。”
沉思一番，荀易对其他人道：“你们先演奏《大灵朝圣乐》，让我听听音色。《大辉上乐》回头再说。”
诸乐师坐下开始演奏。
一开始，从青铜大钟开始。随着第一声响起，象征祭神之乐的开始。以特定的时间和节奏，钟声一声接着一声，当第三下钟声响起，旁边编钟组开始跟着伴奏。清脆低鸣的编钟和青铜大钟配合，直到第七声时，鼓声开始呼应。到第九声，琴筝、竽簧等古乐纷纷奏响。
众乐师排练三日，渐成规模，配合紧密。荀易在旁聆听，不时用定云锤敲击节拍，等一曲终了后指着旁边奏排箫的二人。
排箫，古有“伶伦制箫”的说法。以参差不齐的竹管做成组合类的乐器。如果当初荀易不是手中那副排箫丢失，恐怕他会专精箫乐而不是学编钟之乐。
“你们俩将《朝圣乐》第三节重新奏一下。”
二人闻言，重新演奏第三节。没有众人合奏，一下子就让人听出两人之间的参差感。
“谁演奏错了，自己明白吧？再来一次。”
又演奏了一边，两人的箫声渐渐合拍。
“左边那个吹竽的，对，就是你。第八小节重新奏一下，你转接吐气上有问题。”荀易从小接触合奏乐，对此方面极为精通。哪怕一丁点的瑕疵，都能听出问题。
然后指着一个吹埙的人，“回头你让乌大人给你换一个土埙，我听着你手中这件埙的音质不对。”
手持定云锤，漫不经心指出不少人演奏中的缺点。马上就让这些老牌乐师心服口服，再不敢轻视这位少年。
接下来的天龙曲也勉强可用。唯独在《大辉上乐》上，根本凑不齐相应的人。
演奏大辉上乐要用到五十柄编钟。一个大木架，分三层。中间二十五柄中型编钟，下方十口大型编钟。最上一层分列两组，一组七律，一组八律。四人分工，一人在下奏长音，一人居中演主音，两人在上各有一组小钟配奏。
荀易和其他三人之间根本不认识，其他三个人彼此间也没配合过。四个人掌握五十编钟，勉勉强强能够演奏，但彼此之间还无配合感，奏乐完全没有节奏。
“不成，四个人根本奏不了。”荀易无奈放弃，只好另谋他策。
第0443章 太庙祭（三）
瑞王府，王妃和姜玉燕唠嗑。
老太妃独有一子传承瑞王之位。另外有两个女儿各封为郡主，姜玉燕是大郡主的女儿，和瑞王同辈。太妃的小女儿一心独身修道，并不在外界行走。
而今姜玉燕回来，老太妃疼爱自家外孙女，各种赏赐不断送来。王妃瞧见这位表妹得宠，也乐得跟她打好关系。
这日，二人正在家中说笑，忽闻荀易上门拜访。
“你说，你要讨取我家的那套大乐编钟？”
“正是。”荀易落座后，嘴边抹了蜜似得：“两位姐姐越发漂亮了，刚刚进来的时候都不敢认，咱们仨站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兄妹。”
荀易小两人多少岁？王妃的儿子李兴鸿仅仅比荀易小一岁。姜玉燕虽然无子，但年纪和荀景仿佛。
二女捂着嘴笑：“嘴这么甜，说吧，有什么事？”
“陛下命弟弟在大祭之日准备《大辉上乐》，但这种乐律你们也晓得，必须用那种三层五十音的大架子。乐署只有两堵，记得小时候在王府见过，能不能让我暂时用用？”
“不过是演奏罢了，何必这么死板教条？”姜玉燕嫣然笑道：“姐姐教你个法子。你用五音螭儿、七律白鹭、十三柄玉琥儿、十八件全堵大乐、二十五珠半霜天，随便凑一凑不就得了？”姜玉燕说的，是各种编钟的俗称。小的编钟三五一组，中等规模的编钟以十三或者十八为一组。而二十五柄编钟已经可以放双层架或者三层架。
“面子啊。”荀易当然知道用小编钟能取代，大不了将架子上的编钟拆下重组。可是在大祭的时候不好看。一群人零零琐碎用小钟算怎么回事？
钟，是礼乐的象征。架子上的编钟数量越多，越能彰显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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