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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科举辅导师-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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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问望着远处,摸着下巴道:“这样说来,我都还没见识过祭天。想来场面一定非常壮观。”
林唯衍说:“祭天没什么意思。祭天完了才有意思。”
祭天完了才有的玩。
而且祭祀大典,天子率领百官一同参加,周围守备齐全,全是金吾卫。百姓被清出老远,不得靠近,其实看不大清楚。
就算看见了,也确实没什么意思。大抵就是诵祭文,奏雅乐,烧祭品,献酒,饮福。最后天子将祭祀用的牲畜赠予臣子。
宋问所说的壮观,并非字面上的场面,而是那种庄严肃穆的氛围。
宋问道:“总之殿下,您要是见机不对,就往太子身后跑。就算他们不保护您,也会保护太子的。”
唐毅略有失神:“他敢在天下人面前动手吗?”
“就是应该在天下人面前动手,才显得光明正大。”宋问两手环胸道,“出弓没有回头箭,他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做,自然要做的全面。”
唐毅大概没怎么在听她说话。
宋问掩嘴干咳一声,喊道:“殿下?”
唐毅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门口:“为什么非要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呢?有时候我也在想,为何有些人生来就这样不公呢?”
宋问闻言,略作沉默。
她抿了抿唇,也跟着起身,走到他旁边,看着鞋尖道:“我不知道南王为何非要拉你入水,也不知道张曦云为何非要杀了你。你或许有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但是殿下,您已经走到了今日,为何还要去想这些,让自己动摇或痛苦的事呢?。”
唐毅问:“天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位置呢?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死也要爬上那个位置上?”
“不怎么样吧。它可以让人坐拥天下,也可以让人一无所有。你觉得这世间不公平,有些事情,却真的是公平的。”宋问说,“你是个好人,但你一定不是一个好皇帝。”
唐毅皱眉道:“那小人便能成为好皇帝了?”
“小人自然不能成为好皇帝,但是伪君子能。”宋问道,“君子容易得罪小人,小人容易得罪天下人。只有伪君子,即知道该怎样利用,也知道该怎样取舍。你以为做伪君子简单吗?那比君子难的多了。”
唐毅轻呵一声,讥讽道:“非也,适不适合,看的还是身份。”
宋问说:“还有时机。譬如太子殿下,他不仅适合做一个皇帝,他还天生就是一个皇帝。他只差一冠冕旒,而您,差血流万里。”
唐毅深吸一口气,未做回答。
林唯衍在一旁忽然道:“是劫难。”
二人望去。宋问说:“你说什么?”
“我师父说,当一个人觉得这世间不公的时候,就会觉得不甘心。不甘心,就容易做错事。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时候,不管他是谁,是什么身份,有过什么样的经历。这其实是公平的。”林唯衍说,“所以,不要去看着别人,也不要去看着身后,人只能看着前面走。”
林唯衍:“我们道家……”
宋问说:“别了,是你师父家。”
“我师父家说,只要道理想明白了,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林唯衍一板一眼传达他师父的理念,“所以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许多人一直到死的时候,才能真正的放下。修道,就是为了让自己明白的更早一些。”
第169章 必成后患
祭祀如常举行。
礼部布置的匆忙; 百姓也没料到会这么赶。但在祭天当日,还是万人空巷; 全涌来了祭坛。
祭天是为了禳灾祈福,沾点福运去去晦气也是很好的。
祭坛分上下两层; 上层天地之位; 下设五帝之位。坛外有两重围墙。
众人被金吾卫远远拦在围墙外。
宋问和林唯衍挤在人群之中; 根本看不见前面发生的事情。林唯衍那矮个子,更是被人潮所湮没。宋问只能一手搭着他; 以防他又溜走。
待到吉时; 唐贽领文武百官走来。百姓跪地行礼。
那是一副威武壮哉的场面,宋问也是第一次见。她微微抬起头,看唐贽慢慢走上祭台。
无数人跪伏在他面前; 便自带了俾睨天下的气势。
唐贽走上祭坛之后,众人就看不见了。声音也听不大到。
之后的事情与他们关系不大。宋问被前后人挤得难受; 挠了挠头; 等待祭天结束。
祭台之上; 献酒歌舞之前,皆无异样,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
直至祭祀者上前“饮福”。
唐清远; 其次是南王,唐毅。
南王站好位置; 接过张曦云递来的酒杯。挟着酒杯; 高举双手; 正欲饮下。手指后抬; 酒从面前倒了出来,低落到衣摆上。
他脚步错开,微微退了一步。余光瞥见一个火星落下。他心上一紧,又继续跳开一步。
火星掉到地上,紧跟着燃到了他的衣摆,霎时间,大火翻腾而起,火龙顺着他的衣服直窜而上。
周围人一吓,纷纷避开。在他周围空出了一块地。
“三哥!”
一声清亮的声音响起,然后身影遮住了他的视线。
南王着火的一瞬,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唐清远却是失声喊了一句,然后冲到他面前。用手臂虚挡,将他护在身后。
唐毅那一刻是真的愣住了。
唐清远斜眼射向张曦云,眼神中带着威慑。张曦云挪开视线,也看向南王。
南王一路仓惶后撤,用手扑打衣服上的火星。但是触碰到的衣袖,跟着点了起来。凡是他踩过的地方,也开始闪现般的出现腾飞的火焰,又顷刻熄灭。
南王知道身上被做了手脚,神色惊骇的尖叫,然后滚下了祭坛,在地上翻腾。
守卫在一旁的金吾卫开始骚动,谁也不敢靠近。首领迅速道:“水!快去打水!”
宋问站在人群中,忽然感受到人流在快速移动。前面的人开始躁动。似乎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想要逃离,拼命往后排拥挤。
好在这边人群密集,后面的肉山支撑住了所有的压力,使人潮屹立不倒。
林唯衍要上前去查看,宋问一把拉住了他,死死拽住他的衣角,大声问道:“三殿下怎么样了?”
林唯衍回头提了提自己的裤子,示意她先放手。按着前面人的肩膀起跳,看见了些许,说道:“看不见,被墙挡住了。但是他们现在都在往下面赶。”
宋问又勒住他的腰带:“你现在别过去!”
林唯衍最好是不要出现在唐贽面前,尤其是这样混乱的场面,怕会被当成刺客抓住。
林唯衍将背后的棍子解下,塞到宋问的手里,然后脚下一蹬,跳到前面那人的肩上。
下面的人身上一重,惊惶大喊:“喂——!做什么!”
林唯衍抬手挡光,朝前眺望,汇报道:“祭台那里有人着火了。”
周围人群还是不解之中,听见他的话,一片哗然,问道:“什么着火?谁着火了?”
他身下的人也不挣扎了,拍着他的脚催促:“快说啊!都看见什么了!”
林唯衍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会儿,继续道:“南王着火,滚下祭坛了。”
此言一出,周围静寂了片刻。
“显灵了,天帝显灵了!”一人喊道,“南王回京之后祸事连连,果然真是因为他?”
整个人群又开始移动,后面的人想上前去看看,前面的人快些逃出去。宋问夹在中间,痛苦不堪。
她被挤得站不稳,手上还抓着林唯衍的棍子,艰难:“都别挤了!这样危险,小心摔跤!”
林唯衍回头看她,跳了下来,回到宋问旁边。
忽然有些湿润的触感落到脸上。人群终于慢慢停下骚动,众人抬头望向苍穹。
宋问抬手摸了把脸,惊道:“……太阳雨?”
天上还是晴空,但是切切实实的,下雨了。
几片碎云遮住了一半的阳光,光色零碎的
一滴雨落到宋问的眼里,冰凉的触感晕在瞳孔上,水朦胧了一片。
金吾卫正要去打水,但无奈挤不出人群。谁也没会有料到的祸事,是以没有准备。
只能脱下外袍,用力扑打南王身上的火焰。
这时,人群中有人推着车挤上前来。那人带着草帽,高声喊道:“豆浆!这里有豆浆!”
金吾卫扭头一看,迅速过去拎了木桶,浇到南王身上。将他的火扑灭。
这水实在来得太及时了。谁来看祭天,还会推着个拖车过来?
可此刻没人去探究这件事情。
南王身上的火看着烧得很大,但灭的及时,其实只烧在衣服外层上。加上最初他躲开了,只烧到了前面的衣摆,随后躺下,火焰没有继续上窜。
此刻虽然狼狈,伤势却并不严重。
恰巧天上竟然开始下起太阳雨来!
南王从地上站起来,指着上头癫狂状笑道:“天意?这才是天意!天意要救我!张曦云,你还有什么好说!”
这场太阳雨,来得太忽然,谁也没有预料,也很快就停了。
来去如风,仿佛只是众人的一场错觉而已。
乌云拨尽,阳光重新照下。南王抹了把脸,用力的喘气。
“张曦云谋害皇亲!”南王振臂,用尽力气嘶吼:“如此歹心,他就是一个神棍。假借天意,暗施私刑,道大悖也!道大悖也!!天道会惩罚他的!”
南王继续喊道:“方才那场雨已经说明了一切,是天要杀他,罪行昭昭,自有天报!”
张曦云抬头看着天空,低声呢喃道:“天要亡我……天竟要亡我?”
南王抬起了手,又重重挥下。
随着他手臂动作,前方不期然蓦然射出十几道箭矢。
南王迅速下蹲抱头,那些箭矢皆与他擦肩而过,落在他的身边。有些甚至还离得很远。随后便有金吾卫冲过来护在他的周身。
将士脸色苍白,拔刀喝道:“抓——刺客!保护陛下!”
唐贽与张曦云众人还站在祭台上,无数金吾卫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们护在中间。
唐贽大惊失色,左右张望道:“哪里来的刺客?哪里来的箭!”
在此处行凶,人群如此密集,定然跑不远。照着箭的方向,凶犯也很快就会被抓住。
谁人有这样的胆量,却会有这么疏漏的计划?竟然没伤到南王一丝一毫。
张曦云咬牙,和道:“演得一手好戏,此人万万留不得!”
他当这是一场鸿门宴,对方却早已埋伏好兵力。
这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戏台,对方的帷幕,也已经拉开。
南王的兵力,是如何潜入京城的,都是何时进来的,这些已都不重要。
但,今日若让他离开,必成后患!
而外围的百姓,只看见箭矢朝着南王飞去,知道那确确实实是刺杀。
周围人都在呼喊,南王也在呼喊,他们心中便被影响,认定了这是事实。
张曦云要杀南王!方才震撼的太阳雨,便是最好的证明。
生怕遭遇无妄之灾,连连后退。
宋问等人不知前方情形如何,林唯衍说:“金吾卫开始慌乱了。”
宋问知道他们开始动作了,但不知道是谁先动作。
但这边拥攘,定然不妙,容易出事。
宋问喊道:“当——心!小心踩踏!不要拥挤!”
两人被越推越外面,慢慢顺着人流渐渐远离。
周围充斥着尖叫声和孩童的哭泣声。
宋问忍不住道:“靠——!”
林唯衍看着里面说:“你先走!我留下看看!”
“喂!”宋问喝道,“带上老子!”
一片混乱下,金吾卫四处跑动。
张曦云快步走上前,寻找南王的身影。
前方人来人往,视线被阻。就见南王佝偻着背,正在往守卫的边缘而去。
张曦云抬起视线。发现他正要过去的方向,站着几个身穿常服的百姓。其他人都在背着身逃跑,而这几个人屹立不动,等着接应。
张曦云拔出旁边侍卫的刀,直接冲他冲去。
南王陷害他!
众目睽睽,今日的事已经洗脱不了,那就算是认罪,好歹也要成个事实。
他举剑追着南王而去。前方人出声提醒,南王迈开腿迅速跑动,扑向金吾卫。
人群喊道:“国师杀人啦——!”
百姓抱头畏惧高喊:“啊——!”
金吾卫一时犹豫,不知该拦着谁。也不知这事态究竟要转变向要什么样。
张曦云横眉赤目,将手中剑对着南王的背影直直投出,喝道:“受死!”
千钧一发之际,人群前站立的那人,轻功跳出。侧身抢过金吾卫手里的佩刀,弯腰朝着那边飞了过来。
两把兵器相撞,双双掉落。
他没有停留,又继续向张曦云这边扑来。
张曦云被他气势所震,脚步后撤,踩到了拖长的下摆,摔了下去。
那人已经被后面的金吾卫按下。
张曦云重新站起来四望,已经看不见南王的踪迹。
第170章 就事论事
这一场祭天; 各人心怀鬼胎,开得惊心动魄。
前来参观的百姓早已不管发生了什么; 前面叫喊着“杀人了!”,后面只想逃命。
宋问害怕出事。这里要是摔一跤; 那就是不可挽回的踩踏事件。于是只能跟随着人群先离开此处。
张曦云再次站起后; 发现眼前没有了南王的身影; 心下狠狠一沉,知道他已逃脱。
他回过身; 便觉得天旋地转; 仿佛血液被抽干了一般。随后,两把冰冷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张曦云抬头,唐贽正从他前面走来。
张曦云终于明白到; 这次的事情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在这场你死我亡的赌博里,他输了。
唐贽神色不明; 他挥手道:“将这叛贼; 羁押候审!”
张曦云跨下了肩膀; 仰头吐出一口气。
许贺白上前,朝金吾卫一挥手。几名将士收刀归鞘,从张曦云身边退开一步; 给他留了些空位。
张曦云挺直腰背,跟着金吾卫往前走去。
林唯衍挤出人群; 就听见几人道:
“南王方才往哪边跑了?”
“东。”
“追!”
林唯衍确认了唐毅无事; 也往东城门那边追去。
南王在侍卫保护下; 趁着混乱; 直接奔向城门。金吾卫因为人群阻碍,慢了些许,以至消息未能及时送达,城门守卫毫不知情。此刻正城门大开。
杂乱的马蹄声从街上飘过。
南王夹紧马腹,他甚至感受不到腿部的肌肉。根本无暇去管身上挂着的白色豆浆,和被烧出了破洞的外袍衣摆。那衣服紧紧裹在身上,模样看着滑稽搞笑。
整个人像被狠狠的往一个口子推着。
这是最后的一段追逐战,城门就是他的生死线。
靠近城门,出现了第一批拦截的人。张曦云的那两名随行侍卫。
这两人是武林高手,以防意外,被张曦云任命留守城门。此刻看见人影过来,知道事情并不顺利。一手顿下茶杯,踩着前面的桌子,抽刀掠上大街。
跑在前面的几名死士翻身下马,以刀相拦。
南王想要勒马减速,他身后一名护卫对着他胯下坐骑狠狠抽去一鞭。马勾起前蹄,一个大跳,从几人头顶飞跃,顺便吓退了拦在路中间的门将。
就是要这股拼死的气势。
侍卫手腕飞旋,用长刀勾了死士的武器,然后一脚往前面踢去。
刀身狠狠刺入马身,马匹扑向地面。
南王面如土色,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后面追上的虬髯客一声厉喝:“王——爷!”生生用手拽住他的腰带,将人带到自己的马上。
虬髯客的手臂撑住了南王的质量,但那马显然不大行。它膝盖一弯,眼看着就要扑倒在地,城门旁边蹿出数百持刀壮士,将他们护在身后。
虬髯客将南王护在胸口,两人从马上摔下,立马有另一人道:“王爷,换马!”
城门百姓早已一哄而散。
门将抽刀上前,与这群不速之敌激烈厮杀。
两名侍卫无奈寡不敌众,未能强留。只是斩杀了几名死士。
顽抗的城门守备,几乎被尽数斩杀。而留在角落的几人,对方也未下手。
南王成功逃离长安。
林唯衍到的时候,城门已经染血一片,太迟了。他没有马,自然追不上,于是折回来找宋问。
宋问还坐在里祭坛最近的一个茶寮里等着。这一等等了近半一个时辰,林唯衍才回来。
宋问看着他鞋底边缘沾染的血渍,皱眉道:“打起来了?”
“没赶上好时候。”林唯衍说,“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
“……得亏没赶上,不然你还得去大理寺体验一番。”宋问严肃道,“你先和我说说,祭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唯衍于是将自己看见的画面,和她大致描述了一遍。包括有人射暗箭,以及张曦云被金吾卫带走。
宋问听后沉默片刻,敲了敲脑袋。
这显然是一个谋划完善的策略。
假意暗杀的刺客,乔装打扮的侍卫,武装断后的士兵。南王分明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请君入瓮。
他是个惜命的人,张曦云要他的命,他怎么敢留下丝毫的大意?
南王能助高裶做到刑部侍郎,她就觉得很不对。他在朝中定有耳目,且耳目安插的很深。
先前高裶自己落马,牵扯出了一批。免官罢职了几人,却因证据不足,还是留有余地。总算,又自己尝到了苦果。
张曦云谋杀南王一事,再难洗脱。虽说是一半真一半假,叫南王陷害的也不冤,但相比起那油腻的秦王,宋问倒更看好国师一点。
一个慢行疾病,一个是绝症晚期。
随后,接连的通报传到唐贽面前。
唐霈霖亦被南王潜伏的军队接走。他掏出城门,如今就带兵守在长安城外,要求朝廷为祭天刺杀一事给个交代。
虽说的委婉,但大意无非就是,要张曦云以死谢罪。
民间大半站在南王这边。一来听着确实有理,二来对自己长久被愚弄的迁怒。是以对张曦云的怨声很高。
唐贽大为恼火。强撑着身体处理此事。
张曦云如今人在牢中,大理寺卿却并未多为难他。他亦是一个字没有否认,将事情全担了下来。自然,否认也是白费。
罪名是逃不掉了,罪责更是严酷。
张兆旭原本关押在他的隔壁,经张曦云请求,关卿又将人调到了墙壁的另外一边。
在这最后,他不愿意儿子看见他狼狈的模样,也不愿意继续看见他儿子懦弱的模样。
他原本可以任由张兆旭懦弱一辈子。在他没有改好之前,自己却先连累了他。
而朝堂上,还在为张曦云的族氏做最后的争辩。
张曦云为官数十载,提携官员上百有余。其中不乏五官以上高官。
这些承他庇佑的官员,没有一人替他说话。替他说话的,反倒是宋祈,许贺白,御史公等人。
就事论事,在本意上,他们认为张曦云这次没错。
即便在这里诛杀了张曦云,南王也不会乖乖回京。对方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准备,自然是下定了足够的决心。
内斗不很应该,对外才是上策。
何况,张氏一族旁系太广,不少人并未从政。这要赶尽杀绝,未免太过残忍。
不日后,张曦云的判决先下。择日斩首,以示众人。
宋问去往他的府邸处走了一趟。空荡无人,冷清衰落。门上是被石头砸出的坑洼,庭前仅余下一颗残柳。
这位曾经权势滔天,翻云覆雨的人物,一夕陨落,委实令人唏嘘。
宋祈也仿佛一夜间苍老了许多。
他疲惫不是为了张曦云。张曦云不算他的政敌,也绝算不上他的朋友。只是这次的事情,让他又想起了往事。
皇权之争,他见过一次。那沾满鲜血,又看似风平浪静的战场,他正要见证第二次。
上一次,张曦云算是与他并肩作战。如今他熬不住了,自己也竟悲戚中来。
宋祈数日没有回家,与几位大臣商讨之后的应对。难的从来不是当下,而是变化不定的未来。陛下如今身体抱恙,太子只能嘱托他们辅佐。
只是他年纪大了,身体或精神,都很疲惫。回到家中的时候,便显得有些憔悴。
老夫人看他这模样,心疼道:“这京城近日是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
宋祈摇摇头。他倒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了。
老夫人端过茶,摆到他手边,斟酌片刻,说道:“你管不了的事情,还是算了吧。你这样一把年纪,占着这个位置,不也是给别人添麻烦吗?我看你能做的事情,别人也能做的。”
老夫人在他旁边坐下,小声说:“辞官吧老爷,你老了。”
宋祈将官帽放到一旁桌上,点头道:“待国师一事解决,我便向陛下辞官吧。”
张曦云行刑前日,关卿托人相告,说是对方想见她一面。
宋问略微吃惊,便过去了一趟。
她与大理寺也很是有缘,来过不少次。在这里见国师,倒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
狱卒将她带到牢门的前面,也没去开锁,就这样退下。宋问张曦云之间,就隔着一个木栏。
张曦云正盘腿坐在地上,背对着她。
周围一圈打扫的干干净净,坐姿挺拔。
这人哪怕身穿囚服,依旧有一种坐拥权势的气势。认识到现实之后,仿佛生死于他也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当你是很讨厌我的,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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