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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浓花娇芙蓉帐-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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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大人一怔,似乎没有想到严之涣把自己的暴行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且无半分羞愧,顿时双手哆嗦了起来,口中喘着粗气,似被气着了一般,不过基于朝堂之上的人都与他同朝为官多年的同僚,倒没有多少人觉得他这是被气的,相反觉得老苏这戏演的越发的假了,才这么一句话罢了,哪里值得如此做戏。
严之涣冷笑一声:“苏大人可别在朝堂之上晕过去,若不然还有谁来参本王一本。”
苏大人哆嗦着身子,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说道:“王爷竟无悔改之意不成?”
严之涣挑眉:“本王为何要悔?送那女娘到本王府上的人显然居心不良,若不是有意,怎么会这么巧合偏把与本王生母相似之人送来府中,本王的王妃如今正怀有身孕,猛然见到那女娘便受了惊吓,此等大罪,莫说只杀她一人,便是诛她九族亦不嫌多。”
苏大人忍不住冷笑一声:“王爷此言怕是不实,据臣所知,王爷生母早亡,王妃又怎会见过您的生母。”
严之涣面向显昭帝,语气突然转为悲痛:“臣因思念生母,府内挂有生母的一副画像,臣之妻自是见过,当日乍见那与臣生母相似之人,便受了惊吓,臣恳求圣人臣主持公道,找出这居心叵测想害臣妻儿的小人。”
局势瞬间扭转,原本的被告倒成了受害人,实在惊得文武百官目瞪口呆,又听严之涣一副悲痛欲绝的神态,语气悲凉的开口道:“臣下月便要去蜀地赴职,却有人心存歹意欲要谋害臣妻儿,如此,臣又怎能放心远行,还请圣人为臣主做。”
谁居心叵测,谁又是小人?虽严之涣没明说,可话中所指之人却已是不言而喻,那女娘毕竟是太子妃送来的,若说无心,咳,委实让人难以相信。
永宁侯这个时候也站了出来,老泪纵横,语气同样悲痛:“还请圣人为臣那可怜的外孙女做主。”人老成精,永宁侯只提裴蓁,却决口不提严之涣,意思明显,我只是想为我外孙女讨回公道,可与锦川王毫不相干。
岳父大人已开口,作为裴蓁之父的沛国公更是得附和,他亦一脸哀痛的说道:“还请圣人为臣女儿主持公道。”
永宁侯和沛国公先后开口后,便有人陆续站出来请圣人主持公道,这便体现了严之涣娶裴蓁为妻的益处,哪怕那些文臣与严之涣不曾相交,可作为沛国公府的女婿,永宁侯府的外孙女婿,他们身后所结交的姻亲故友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都愿意释放一些善意,况且,这件事,真若是归根究柢起来,说是家事也不为过,嫡母不慈,庶子不敬,谁也怨不得谁,至于礼法,在天家谈其礼法岂不可笑,若真要遵从礼法,自是嫡子为尊,第一个该让位的便是上面那位主了,毕竟先皇嫡长子虽逝,可人家也是留了后的。
“圣人。”苏大人还有话要说。
关内侯便出言打断:“苏大人,听说你府上三郎君曾当街纵马踏死过一少年郎,不知如今三郎君何在?”关内侯其意很明显,赶紧闭嘴吧!你自己尾巴还没收拾干净呢!
苏大人听了关内侯眼皮一垂,脸颊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阴森的忘了关内侯一眼:“眼下说的乃是锦川王之事。”
“本王也颇为好奇苏大人府上三郎君如今何在。”严之涣似笑非笑的看了苏大人一眼。
“都给朕闭嘴,朝堂之上是让你们议论家长里短的地方吗?”显昭帝沉声一喝,却把这件事定了性。
“到底是一条无辜的人命。”宁川王轻声一叹,倒是一副悲天悯人之相。
显昭帝看了宁川王一眼,沉声道:“锦川王罚俸半年以示惩戒。”
一条鲜活的人命,也不过是抵了半年的俸禄,可又有谁是真正为其鸣冤呢!在这些天潢贵胄,公侯权臣的眼中,一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为了权势,为了争斗,哪怕是牺牲再多人的性命亦无动于衷。
第94章
裴蓁知那女娘丢了性命; 亦不过是一声叹息罢了; 自古皇权之争便是血流成河; 白骨如山,那女娘虽无辜; 却不得让她存活于世,若真让太子妃发卖到那风月之地; 只稍露一点此女肖似锦川王生母的风声; 锦川王府便要沦为笑柄。
“看看那女娘家可还有什么人在,若有; 便拿些银子与他们让他们厚葬那女娘吧!”裴蓁淡声说道; 只当她也伪善一回,为腹中的小子积福了。
“王妃心善; 要奴才说,那女娘虽是死于王爷手中,可埋下祸根的却是太子妃。”秦宝尖着嗓子说道,嘴角一撇,那小模样活脱脱一副得宠宦官的小人样子; 着实惹人发笑。
“死在府里总归是不吉利; 寻求一个心安罢了。”裴蓁淡声说着,可眼底的冷色却是掩饰不住,红唇勾着嘲讽的弧度:“就是不知太子妃夜里可能睡得着觉。”裴蓁虽不曾见到那女娘的惨状; 可据郑嬷嬷所描述,也能想出一二,以头身分离之状送到太孙府给太子妃瞧; 她这一病,一时半会怕是不能转好了,想到这,裴蓁露出一个冷笑,就这么点胆量也敢来给她添堵,真是不知死活。
“奴才和许太医身边的小童打听,说是太子妃这回是真病的起不来床了,皇太孙那个侍妾,就是太子妃娘家侄女正在侍疾呢!”秦宝嘿嘿一笑,又骂了声:“活该,让她不安好心,如今这都是报应。”
裴蓁听了这话便笑了起来,抬手用指尖揉了揉额头,哼笑道:“听这意思,莫不是太子妃以前没少装病了,如今让那王蓉娘侍疾,她这病怕是更难好起来了。”这样一个名正言顺折腾王蓉娘的机会,太子妃那样的性子,怎会轻易放过,只怕她这得养个小半年了。
秦宝眼珠子一转,与裴蓁告状道:“您是有所不知,太子妃以前还真没少称病,只要一病,便要说是让王爷气的,要奴才说,她这病一辈子好不了才好呢!免得她又仗着身份来给王爷添堵。”
裴蓁瞪了他一眼,笑骂道:“胡言乱语,她是王爷嫡母,你可可咒她,还不滚去接你家王爷,小心让他落了一身雪,回来打你板子。”她倒觉得严之涣以前怕也真是没少气她,别的不说,只怕太子妃瞧着他杵在眼前,这心里便要窝着火,时间长了,可不是落了心病。
秦宝也知裴蓁没有恼他,便笑道:“王爷让奴才守着王妃,说有个什么事您身边的丫鬟不顶用,也没把子力气,有什么活就让奴才来做。”
碧萝听了这话拿眼上下打量着他,掩口笑道:“就你这小身板,我一手就能把你撂倒了。”
秦宝挺了挺胸脯,说道:“姐姐别瞧着我瘦,可我有的是力气,跟着王爷也没少学了一招半式,就说王爷那长刀,一般人可是拎不动的,我能拎着跑一里地。”秦宝说的有些得意,嘿嘿笑道:“当年皇太孙的那个小德子嘴里不干不净,还指桑骂槐,奴才和周赦把他揍了个半死。”
“可把你给出息的。”碧萝轻笑一声,又与裴蓁道:“王妃赶明也送奴婢们去学几手,谁若是不长眼,奴婢们一亮相,揍他个满脸花。”
裴蓁歪头瞧了一眼碧裳,笑道:“你听听,本就是厉害不行的性子,等在学了几手功夫,将来谁还能压的住她,赶明嫁了人,人都得说锦川王妃身边的侍女了不得,一个个都是胭脂虎。”
碧萝再是稳重的性子,听了这话亦是羞红了脸,身子一扭,便嗔道:“您又作弄了奴婢了。”说着,一捂脸跑了出去。
裴蓁见状不由哈哈大笑。
等碧萝再回来时便端了一碟燕窝奶酥,脸上尚有红晕,裴蓁吃了一块后觉得有些腻口,喝了小半碗的果子露,之后慢声细语的问道:“六哥的贺礼可备下了?莫要出了什么岔子才好。”
“已按照您的意思备下了,好在府里尚有一整块的白玉,若不然这般急的去寻料子,再找师傅雕刻,只怕要来不及了。”红桥脆声说道。
红絮点了点头,道:“可不是,原不是说亲事订在了三月初春吗?怎么突然就改了日子呢!还好您早有准备,若不然可真真是让人措手不及了。”
“若不然怎么说程大人是聪明人呢!”裴蓁微微一笑,眼眸中透出些意味深长的意思。
“谁是聪明人?”严之涣把身上的斗篷一解,递给了秦宝,随手接过一个暖手炉拿在手上,笑眯眯的问道。
裴蓁先是吩咐人给备下热汤,随口道:“十四所千户程大人。”
“六哥未来老丈人?”严之涣挑了下眉,接过红絮递来的热汤,两三口就喝个干净,之后才近身到裴蓁身前,又挥手让屋内的人退下,评价道:“那老东西可是个老狐狸。”
“怎么说?”裴蓁秀眉一挑,笑问道。
严之涣长臂一伸,便把她捞进了怀中,略垂着头,眼底含着笑意:“在指挥司里他也算是独善其身了,因这郭庆几次三番给他下绊子,都让这老小子躲了过去,我还以为他这辈子就打算在十四所千户这个位置养老了,谁知道这一转眼就攀了高枝,不过细说起来,岳母倒是为六哥结了门好亲,程仲这老东西,就说做人这一项,指挥司可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要不怎么说是难得的聪明人呢!”裴蓁轻声说道,就着他的手饮了一口果子露,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裴六郎的婚事原本订在了三月初十,可严之涣晋封的消息一出,这日子便改到了二月初六,提前了整整一个月,如今更是逢人便笑,人前提及裴六郎更是赞誉有加,似极其满意这个未来女婿,至于他是真满意这个女婿,还是满意他锦川王大舅子这个身份就无人可知了,不过以裴蓁之见,只怕那锦川王大舅子的身份更得他意。
严之涣笑道:“聪明人好,聪明人往往更识趣。”说道这,严之涣又是一笑,低首道:“我听说六哥如今在司所里颇为如鱼得水。”
裴蓁倒不觉得意外,笑道;“他那样跳脱的性子,司所倒是极适合他,更何况又是在自己未来岳丈的手下,如何能不如鱼得水。”说着,眼波一转,娇声道:“说起来指挥司你也呆了不少年,便是如今挪了地,也得趁着还没离京之前与旧部打声招呼,多照顾我六哥一些才是。”
京卫指挥司可以说是严之涣起家的根基之所在,里面不少人都是他的嫡系,他若说一句话,于裴六郎而言自然是益处良多。
严之涣伸手挑起裴蓁已显圆润的下颚,调笑道:“娇娇就这般白白使唤我不成?如此,我可是不依的。”
裴蓁含笑望着他,鲜红欲滴的小嘴轻轻一撅,印在他脸上,娇声道:“帮是不帮。”
严之涣眼里溢满了笑意,却是摇了下头,伸手点在她唇上,笑道:“便是行贿你这礼也太小了些,我就如此好打发不成?”
裴蓁下颚微微一扬,严之涣却贴着她红菱唇啄了一口,低笑道:“如此才是大礼。”
裴蓁抬手捶他一下,却被他握住粉拳抵在唇上亲了亲,口中溢出低沉的笑声,美人在怀,那一截粉腻莹润的脖颈映在眼底,严之涣免不得有些心猿意马,呼吸渐渐重了起来。
握拳抵在唇上清咳一声,严之涣抱着裴蓁起了身,让她坐在了宽椅中,自己灌了一碗凉了的茶,转过身半响,才回身道:“六哥的贺礼可备好了?若不曾,我着人去寻。”
裴蓁似笑非笑的瞧着他,眼底带着狭促的笑意,瞧得他脸色渐渐涨红,才笑道:“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我陪嫁里有一块半米高的羊脂白玉,正好雕一尊送子观音给六哥做贺礼。”
“那我再给他添一个童子石榴摆件。”严之涣笑眯眯的说道,出手倒是大方。
裴蓁想着他那点家底,忍不住笑出声来,打趣他道:“穷大方,穷大方,说的便是你这般了,你且省省吧!日后你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严之涣长眉一挑,忍不住又凑到裴蓁身边,笑道:“来年我便攒下一笔银子给咱们儿子存着,将来给他娶媳妇用。”
裴蓁推他一把,“咯咯”直笑:“指着你那点银子给他娶媳妇,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严之涣竖起手指摇了摇:“就凭咱们儿子的相貌,不知道多少女娘带着嫁妆想要嫁进来呢!何患日后无妻,只怕到时候你要挑花了眼。”
裴蓁伸出一指刮着他的脸,嗔道:“不要脸。”
严之涣哈哈大笑,捧着裴蓁粉艳生香的小脸,爱怜的低下了头,连着在她嫩滑的粉颊上香了几口,只觉得如何都爱不够一般。
第95章
二月初六; 裴六郎大婚; 比起裴三郎的婚礼来说; 这一次显得更为热闹。
严之涣极其给脸,晌午就带了裴蓁回了沛国公府; 马车刚停在了沛国公府门外,裴家儿郎便迎了上去; 新郎官裴六郎冲着严之涣一抱拳; 笑道:“王爷快请屋内坐。”
“六哥今日大喜,只管招呼友人; 不用在意我; 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只管开口就是了。”严之涣朗声一笑; 待裴六郎态度很是亲热。
裴六郎是个爽快人,闻言便道:“那我就不客气了,王爷若一会无事,不知可否随我前去程家迎亲?”裴六郎已与程惠娘有一面之缘,对于这个妻子极是满意; 便想让她更有些体面。
裴三郎闻言; 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出声道:“这么多人陪你还不够,还用请了王爷同去?”说着; 对严之涣拱了拱手,笑道:“王爷莫要听他胡言,今日宾客众多; 还请王爷陪在太华身边,免得让人冲撞了她。”说道这,裴三郎望了裴蓁一眼,说道:“怀着身子还来这么早,还不赶紧进去,免得让母亲惦记。”
裴蓁笑吟吟的说道:“六哥大喜,当然得早点到了,说不得我还能帮上什么忙呢!”
“我的小祖宗,你老实呆着就是帮你六哥最大的忙了。”裴三郎笑着道,长臂一伸,便护在裴蓁身后,要送她进去。
严之涣眼睛一眯,不着痕迹的走到裴蓁身边,与裴三郎道:“三哥在这陪着六哥迎客吧!我先把娇娇送进去然后出来寻你们。”这话说的,似有要帮着待客的意思了。
作为女婿,自己大舅哥结亲帮着待客也是寻常,不过严之涣身份不同,以亲王之尊帮着沛国公府待客,怎么说都是屈尊了,裴三郎忙道:“不敢劳烦王爷,我们兄弟几个帮着老六就够了。”
严之涣朗声一笑:“三哥与我客套什么,稍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说着,单手护在裴蓁的腰身上,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进了院。
裴六郎的友人摸着下巴,与他笑道:“没想到锦川王还挺平易近人的,也不像往日里听到的传言那般是个暴烈的性子。”
裴六郎笑嘻嘻的点点头,裴三郎却失笑,微不可察的摇了下头,低声嘱咐道:“王爷虽待人和气,你们也不可失了分寸。”
裴六郎这一点还是清楚的,忙点了点头。
晋安郡主瞧见裴蓁,第一句话便是:“怎么来的这样早,府里乱糟糟的,再让人碰了你。”一边说着,一边赶紧让人拿了软垫过来,等裴蓁坐好后,才与众人道:“瞧瞧,我就是养了个这么不省心的,每一日让我少操些心。”
郭夫人闻言笑道:“要不怎么说女儿都债呢!”
这郭夫人裴二郎的岳母,程氏一门都是书本网,虽与高官厚禄无缘,可难得清贵,府上人口也简单,郭夫人生了两子一女,小女儿高嫁进了沛国公府,哪怕这么多年过去,她这颗心也始终提着,毕竟高门的媳妇难做。
晋安郡主倒是挺喜欢和郭夫人说话,这是个聪明人,说起话来也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上辈子也不知欠了她多少债。”晋安郡主摇头一笑,可脸上的宠溺之情却是掩饰不住。
在座的人谁不知道晋安郡主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嘴上说是债,心里不知道有多疼,只瞧着她三不五时的就朝着裴蓁瞧上一眼,便知道这心有多放不下。
“母亲,玉笙山房地龙烧的暖,不若让八妹妹回屋里歇着吧,等到了时间我在过去叫她。”傅氏笑吟吟的提议道。
这话显然合乎晋安郡主的心意,今日人多手杂,她还真怕有那存了歹心的人会意图不轨,便点头道:“难为你想的这样周到。”说完,与裴蓁道:“你且随了你三嫂去吧!”
傅氏抿嘴一笑,轻轻福了下身子,便携了裴蓁回了玉笙山房。
这玉笙山房是裴蓁出嫁前所住的院子,便是空置着,晋安郡主也是让人日日打扫,免得她哪日回了娘家反倒要住进了待客的院子。
裴蓁知今日事多,傅氏少不得也要忙的脚不沾地,哪里会让她陪在身边,便劝了她回去,只道自己还小睡一会,让她自去忙便是了。
傅氏虽与裴蓁打的交道少,可也知她的性子,留了身边的丫鬟守在厅里,便回了大堂。
裴蓁如今月份大了,不免贪睡,这一眯眼就睡了小半个时辰,她如今怀着身子,自不会用香粉等物,只让人打了水净了脸,又涂了薄薄的面脂,掸了掸衣摆,与碧裳说道:“随我去院子走走。”
碧裳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扶着裴蓁,傅氏留下的两个小丫鬟见状便乖觉的跟在了身后。
“您仔细脚下。”碧裳口中说道,昨个刚下了一场雨,这青石板铺的小路免不得打滑,若是一个不小心滑了一跤,她一想后脖颈就冒了冷汗。
“您要不要去亭子那边歇歇脚?”碧裳扶着裴蓁,轻声问道。
裴蓁微点下了头,那亭子还是她五岁时建的,四面皆搭着小拱桥,在亭子里一转身子便可把四周的景致纳入眼底,若有谁进了玉笙山房一望便知。
碧裳打发了傅氏留下的小丫鬟去拿茶点,自己则立在风口处,虽说如今已是二月,可依旧冷风瑟瑟,让她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刚想转身劝裴蓁回房,就见远处走来一人,不由眯了眯眼睛。
“有生人来了。”碧裳转身说道,神色戒备的护在裴蓁身前。
那人越走越近,似乎来寻裴蓁的,上了西边的小拱桥,见裴蓁尚在亭里,脚下的步伐便缓了下来,等走到亭子前,微微一福身,口中道:“见过锦川王妃。”
裴蓁瞧着这人也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曾在哪见过,秀长的眉轻轻一挑,问道:“你认识我?”
“三年前曾与您有过一面之缘。”那女娘轻声回道,见裴蓁并未记起自己,便点出了自己的身份:“小女出自安乐侯府,行三。”
裴蓁恍然大悟,她说怎么如此熟悉。
“三娘子不在前面做客,怎么跑到玉笙山房来了?”
江三娘子迈步向前走了几步,在碧裳戒备的神色中,轻声开口道:“这位姐姐不用担心,我并无恶意,只不过是有些话想和王妃说。”
裴蓁觉得有趣,下颚微微一扬,问道:“我若记得不错,我与三娘子可不是熟识,你又有什么话能和我说呢!”
江三娘子微微一笑,道:“您说没错,不过以前不熟悉,也不代表日后熟悉不起来,等二个月后,只怕王妃也少不得要和小女打些交道了。”她这是暗指四月时她便要嫁进太孙府,作为妯娌,自然是不会缺少打交道的机会。
裴蓁笑了起来,眼眸微微弯着,似有一汪春水倒映在眼中。
“我倒是忘了,三娘子不日就要嫁进太孙府了。”裴蓁漫不经心的说道,单手托着香腮,红唇微勾,似笑非笑的模样却如盛放的娇花般妍丽妩媚。
“小女只怕未必有这个福气了。”江三娘子轻声说道,眼也不眨的望着裴蓁。
裴蓁神色未动,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搭着碧裳的手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江三娘子:“三娘子怕是不知,我这人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但是最不愿打交道的却是自作聪明的人。”
江三娘子脸上的笑意一僵,拿在手中的帕子不自觉的攥紧,裴蓁这副神态,让她想起了三年前的一面之缘,依旧是如此神情与语气,倨傲的不可一世,似乎她永远是夜空中高挂的玄月,可别人永远是点缀在她身边不起眼的星。
“您可真让人羡慕。”江三娘子似有感慨的说道,人生就是这样的不平等,如裴蓁,生而高贵,幼年时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等到及笄,更有无数佳婿供她选择,哪怕是皇太孙这样尊贵的人,也不过是可供她挑选的人选之一,太孙妃这样的身份,她更是说弃便弃,丝毫都不觉得可惜。
“三娘子看来是没听明白我的话。”裴蓁淡淡一笑,便要离开凉亭,她知这江三娘子是有备而来,若不然也不会寻到玉笙山房,只不过,她想说的话是不是自己想听的且不提,她既是有求于人,便改要拿出有求于人的态度来。
江三娘子在安乐侯府二房的打压下,不显山不露水,还能争出一席之地,便不是一个蠢人,她只不过是真有些羡慕裴蓁罢了,这样敢于把高傲和娇纵写在脸上的女娘,必然是被千骄万宠长大的,如今嫁了人,性情却不移,也必是极其夫婿宠爱,这样顺风顺水的人生,如何能不让她这种挣扎在泥潭中的人艳羡。
“您别恼,小女前来是想求您一件事,或者也可以说,是一件彼此互惠互利的事。”江三娘子低声说道,看了一眼碧裳,面露迟疑之色,似乎不确定接下来的话能否直接说出口。
裴蓁秀眉轻挑,重新坐了下来,纤长的手指支着额侧,姿态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态度更是轻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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