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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化长公主-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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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平答道:“东麓凿有石佛; 大约是已经竣工了吧?”二十年前来时石佛才刚刚开始修建; 徐州毗邻南楚; 信徒不多,石佛寺的筹建颇为艰难。但此地云雾缭绕,山崖陡峭,高僧释道禅师亲自定下了石佛开凿地点,二十年过去; 这里已经开始梵音缭绕,看来现在的石佛寺比起龙都的大慧觉寺也不遑多让呀。
  康平两世皆笃信佛理; 上辈子更是布施了不少入佛门; 对石佛寺建造的渊源也颇为了解。尔朱光却是冀州来人; 镇国公主之变后,河、凉、朔的胡人内迁至河内,因此冀州的胡人势力并不成气候,聚集之地也未见如此鼎盛的佛寺。见到这梵音缭绕之景,尔朱部诸将皆起了礼佛之年。
  他们从朔州内迁也不过十年,陇右河朔之地的佛教比中原以及东部司州更加盛行,他们这帮子军户,一个个都是虔诚的教徒。
  “大约是腊日将至,寺中要举行法会吧。”康平说。
  尔朱部诸兵皆下马朝着山林中梵音大盛之处张望,纷纷流露出了想要参加法会的表情。在青冀二州时,因两州的寺庙不多,他们很少能参加大型法会,恰逢腊日,这帮子满手血腥的佛教徒都想拜拜菩萨,以求心安。
  康平信佛,却不是信佛祖保佑那一套,对拜菩萨的兴趣缺缺,正准备上山赶快去瞧一眼七郎。
  此时沿着蜿蜒山路走下来一队学生,皆着月白交领广袖长袍,头戴鸦青纱笼小冠,两道红缨系在颌下,身姿卓然,气质不凡。康平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燕南书院的制服。
  七郎听闻阿姐抵达山麓,叫了几位师兄一道下山迎接。书院中也有不少人听闻这位郑家三娘学问好,颇得张继明赏识,因此陪同七郎下山的生徒都期盼能早日一睹郑三的真容。
  山麓下,一队红发羯人围着一辆牛车,车旁站了个戴着帷帽,穿着鲜卑式窄裙的女子,因看不见她的容貌,只从穿衣打扮上,根本瞧不出这是什么郑家娘子。
  前头的几个学生皆是一愣,唯有七郎认出康平来,道:“阿姐!”
  康平抬脸,透过半透明的帷纱,笑着朝七郎挥了挥手。
  确实是郑家三娘无疑。
  自前几日在曲水旁说了几句话,桓十七便总是有空就缠着七郎,说是试他的学问,实际上,却是想从他口中套出些有关他阿姐的话来。毕竟一个信佛的汉女,又能让徐荼蘼和张继明都颇为赏识,实在是叫他好奇。
  所以这一日,七郎下山来接他的阿姐,桓十七也软磨硬泡地跟了下来,想要看看这个在青州滞留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子。
  谁曾想竟然瞧见个鲜卑人?
  那帮学生看见满头红发,一身兽皮,各执长刀利兵的尔朱部兵,脸都有些绿了。这帮人一路上护送康平过来,也没捞得上洗个澡,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醉人的气息,再加上胡人本来就长得高鼻深目而丑怪,又不像学生们守礼,各个吊儿郎当奇形怪状地或立、或直接一屁股坐在泥地上。学生们瞧见那些不修边幅的尔朱部兵,自然产生了不少意见。对着和这帮人混在一处的康平,便也觉得有些……幻灭。
  康平听见七郎的声音,笑着摘下了帷帽。七郎换上了燕南书院的制服,显得越发挺拔了,像一只迎风而立的翠竹,那青色的纱笼小冠,特别衬他的肤色。
  她笑问:“这几日还好?可遭了徐先生罚?”
  七郎答:“怎么可能。先生说着急见你呢。”
  康平一怔,旋即笑起来:“是么,我何德何能,还能叫先生等着?七郎快带我上山。”
  七郎看了一眼康平身后那一队尔朱兵,缩了缩头。他倒是还记得,当初在广固城外遇见流民匪的时候,为首的也是个红头发的。那帮子尔朱部兵瞧着不修边幅的样子,也和那群流民匪别无二致。康平看出了他的担忧,说:“这些是驻扎青州的尔朱部,这位是部酋尔朱光,青州府刺史大人特意请他护送我南下的。”
  学生们不待见尔朱光,尔朱光也不待见那帮子汉人,心道,不过是只会谈玄的弱流野人罢了,神色就有些倨傲,甚至还未等康平引荐,就已经干脆走上前来,直接用生疏的汉话道:“夫人,我们几个兄弟打算留到腊日,去参加法会。”
  他和康平沿路的交流都是胡语,这会儿突然说这磕磕巴巴的汉话,显然是说给那些个学生们听的。
  康平还未笑他年轻气盛。
  一听那帮羯人要留到腊日,后头几个沉不住气的学生就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让他们进书院,怎么可能……”
  “一看就是蛮夷,别把书院搞得乌烟瘴气的。”
  “院正铁定不允!”
  康平耳朵灵便,自然也将那些学生的窃窃私语听进了耳朵里。她后退一步:“我既然已经到了云龙山麓,要上书院,自当同尔朱部酋别过了。至于你们的弟兄们要去何处,我也无权干涉。”是以,将这话题给推了回去。
  尔朱光斜睨了那帮子学生一眼,道:“能同夫人同路,受益匪浅。”说罢,用力抱拳。而康平则是后退一步躬身屈膝还了个汉族礼回去。
  桓十七一直藏在队伍里头,后头学生说话的时候他也没有接茬,只静静瞧着尔朱光同康平一来二去。
  七郎这位阿姐还真是奇异,那尔朱部酋一脸瞧不起汉人的做派,到了那女子那里,却毕恭毕敬得很。
  康平察觉到打量的目光,微微偏过脸去,见山路上一群学生中间,站了一个容色尤为出众的男子,穿得是统一的制服,戴着统一的小冠,但周身的风度,明显比起其他学生要灼然不少。
  康平前世也算是阅人无数了,一眼便瞧出此子身份非同小可,她微微低头,轻声问了七郎一句:“那位生徒,瞧着倒像是个贵族?”
  七郎转头看见鹤立鸡群的桓十七,笑道:“是,他姓桓。”
  果然如此。
  康平看向桓十七的目光微微变了变,垂下眸来,打趣儿道:“原来燕南书院盛名如此,就连桓家子都跑来进学。这位桓郎也是徐先生座下?”
  七郎答:“是徐纵先生的弟子,并非徐绍先生。他同徐纵先生皆好佛法,听闻阿姐信佛,对佛理颇有见解,所以特地下山来迎接阿姐。”
  “是么。”她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徐纵的弟子……
  她此次千里迢迢跑来徐州,冲的,正是这个默默无闻的徐先生,纵。
  “这般的阵仗,还真是叫阿姐我担不起呢。”
  *
  燕南书院的搭建颇有雅趣,山门朝南,入得谷中,先是一片狭长的林间路,仅容一人通过的宽度,走过数十步,才豁然开朗。这般排布,正是建立书院时的那位先生偏爱陶潜《桃花源记》而故意设置的。
  康平本来熟门熟路,不过在一众生徒的眼皮子底下不好显露,只得装着新奇,由着七郎带领入谷。
  走出竹林,她便发现,不少生徒竟然或站或坐,竟然都聚集在林外。瞧见他们出来,却纷纷摆出无关的表情,三五成群,讨论起文选史籍,只是那眼睛,依然滴溜溜得往她身上飘来。
  康平哑然失笑。这帮子生徒竟然还同二十多年前的那帮一样德性。
  学生们大多不过弱冠上下,最是血气方刚,精力十足的年纪。他们又各个自负出身世家高门,很是看不起胡人。大河以北,胡人数量多,汉人们碍于胡人武力震慑,多少不敢表现出什么不屑来,只敢脑子里头想想,争取个精神上的胜利;但到了徐州,与南边楚国不过五六百里的地方,这帮士人就个个儿胆子大了起来,把“胡人不过是蛮夷”的想法,一个个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
  何况这帮子士族子弟,受南方风气影响颇深,喜好狂放,才不像北方人那样内敛,心里头想什么,要是不敢表现在脸上,就是忸怩作态,不配为士人。
  康平这一身的鲜卑打扮,放在这满园广袖长袍的燕南园中,确实惹眼得很。那帮学生现在只敢拿眼睛余光瞟来瞟去,已经是很收敛了。
  “怎么打扮得像个将种?不是郑家的娘子么?”
  他们几人从一侧缓缓走过的时候,便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
  其实自山下那些学生对尔朱光出言不逊开始,康平心里头就压着一股子火气了。她虽然现在套着汉人的壳子,骨子里到底是个胡人,只是因为刚刚见到七郎,尔朱部的部兵们又都在场,所以不想发作。这会儿入得书院,周边全是自负清贵的汉人士子,又无礼至此,她眉心微微一皱。
  二十年前,徐荼蘼还在燕南书院的时候,这些学生们虽然也不大看得起胡人,但也没如今这般嚣张。是这些年缺教训了不成?
  七郎走在她身侧,感受到了她微微有些阻滞的脚步,抬头,透过重重叠叠的帷帘似乎瞧见了她并不是很好的脸色,心中便知,她大约是怒了。
  他看向那些出言不逊的生徒,这帮人就是那群妒忌他为徐绍入室弟子的,在学问上捉不到他的错处,就开始拿他阿姐的穿着打扮做文章,实在是可气!
  他正想上前与人辩论,却见康平微微撩起了帷帘,露出了一张殷红的朱唇。唇瓣轻启,上下两排贝齿轻扣,风度翩然,端的是汉姓世家高门娘子的做派。
  那帮嘴里还在念叨将种的生徒微微一顿。
  康平转过身去,看向了身后跟着的桓墨:“桓郎可是南楚谯国桓氏公子?”

☆、59。第 59 章

  桓墨不明就里; 却微笑答是。
  康平的雅言说得字正腔圆:“桓郎祖上宣武大司马战功赫赫,若非是大司马三伐苻秦姚羌; 我大燕还不至于能如此快立国。如今得见桓氏后人,实在是荣幸之至。”
  此言一出,后头还在嚼舌根的生徒脸色具是微微一白。唯有桓墨; 先是一愣; 须臾之间便反应过来,转瞬面上便如沐春风; 口中却说:“这都是晋时旧事了。”
  康平笑答:“不过百年尔。”
  他俩一来二去面上其乐融融,跟在后头听着的生徒却不傻; 立刻听出了不对味。
  桓墨非燕国人; 而是南楚人士; 却因为某些原因; 跑来燕南书院求学。
  方才康平所说的桓大司马; 是谯国桓氏桓温; 晋代名将,晋室偏安后曾三次北伐,第一次伐苻坚秦,第二次伐姚襄羌,第三次则是慕容燕。康平虽然说了三伐; 却只提了苻坚、姚襄,并未提及第三次北伐桓温大败之事。
  而正是在这第三次北伐之后; 燕世祖慕容辕从一个籍籍无名的慕容部子弟; 一跃站到了历史的风口浪尖; 以风卷残云之势席卷大河以北,将刚刚从北伐中尚未喘过气来的苻秦兼并,慕容燕的势力从辽东一路向西扩散。
  康平说得也不错,若非是桓温北伐拖累了苻、姚、慕容暐,恐怕大燕还不能那么快在中原立足。
  桓温大败后归国,虽然败给了慕容部,但三次北伐在国内积累了很大的声望,桓家一跃成为了国中的一流世家,与王谢齐名,再往后,桓氏挟帝弄权,王谢庾三家制衡之,竟然在江左形成了四家共治的格局,皇帝还是那个司马的皇帝,国号却已经改成了楚。
  康平对这奇怪的政治制度非常的费解,自东渡后司马家的皇帝是越发孬了,竟然催生出这么个畸形的政权来。但是江左这种脆弱的皇权,对于江北的慕容燕来说不是什么坏事,江左忙着内斗**,恰恰给了他们这帮胡人崛起的时间。
  如今江左政局虽然岌岌可危,但这种不稳定的平衡也维持了百年,纵然说不定哪天就像个泥翁似的倒了、碎了,可如今四家还高举明堂,这姓桓的公子,放在大燕依然是身份贵重如同王子。
  不少士子认为世家高门到极致,便是江左王谢桓庾四家这样,自然对着谯国桓氏出身的桓墨高看一看,加上他长得又实在是“奇货可居”,这样长相这样出身的郎君,定然是不少生徒小团体眼中的偶像。
  结果这个偶像被点名拎出来,提了他祖上是大司马的事情。
  这不是明晃晃在说,他这个姓桓的,不也是个将种么?
  桓墨的面上,并没有什么生气或者愤怒的神色,康平的脸上也是一团和气,那微微翘起的嘴角,似乎真的像是在表达对百年前桓大司马的仰慕之情似的。俩个人方才一问一答之间,似乎不过是在说些生活上的琐事,但后头那些方才口出“将种”狂言的生徒却微微有些发抖起来。
  “将种”二字放在北方胡地,是赞美之言,说的是一家人世代为兵为将,但是到了南地,特别是燕南书院这里,已经带上了贬斥之意。那几个生徒见康平身着胡服,嘲讽她是将种,却带出了桓墨的祖上。
  桓墨不计较,只是那些以桓墨为目标偶像的生徒,脸上纷纷无光了。
  康平放下撩起帷帘的手,转身去牵了七郎:“你住在何处,带阿姐过去吧。”
  七郎瞥见后头那些噤若寒蝉的学生,唇角微微勾起,阿姐实在是厉害,才刚刚进山,就借着桓十七狠狠下了那帮井底之蛙的学生的面子。他又看了一眼桓墨,他依然是云淡风轻的态度,于是七郎心中便如巨石落地,高兴地对康平说:“我同另外几个师兄一道住,阿姐过去恐怕不大方便。不过先生说很想见一面阿姐,已经在北苑女眷居处为阿姐安排下房间,我引阿姐过去。”
  康平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待遇,点头答好。
  那些本来来瞧热闹的生徒不敢多跟,纷纷做了鸟兽散,倒是桓墨还一直默默陪在姐弟俩的身后一路穿过曲水到北边女眷的居所。
  “小师叔!”才穿过竹林,便听见木屐落在卵石上的清脆声响,伴随着一阵悦耳唤声,跑过来一个梳着双环的丫头,抬起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眸,看向郑氏姐弟二人。
  听到“小师叔”三字,七郎的身子微微僵了僵,他依然不习惯自己那么大的辈分。不过还是和善地说:“家姐到访了。”
  徐殊言后退了半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世子妃安好。”
  康平一喜,这小姑娘倒是很有意思,对她这一身鲜卑装束未透露出任何惊奇的神色不说,还能气定神闲地称呼她为“世子妃”。听她唤自家弟弟为“小师叔”,她便猜测,这个女孩儿莫非也是徐家的女儿?
  燕南书院自徐荼蘼之后已经开始招收女弟子了不错,但因为这样那样的顾虑,依然只招徐氏女子。这小姑娘应当也是姓徐,和徐荼蘼也算亲故了,那双圆眼睛,也很像是年轻时候的徐荼蘼。爱屋及乌,康平对这个小娘子立刻产生了好感。
  三郎顿了顿,介绍道:“这是徐家大女公子。绍先生的孙女。”他倒是不好意思将她的大名说出来。
  不过徐殊言却脆生生道:“小女学名殊言。”
  徐绍的嫡孙女,那身份实在是贵重了。由她来亲自领康平去居处,燕南书院给康平的待遇实在是不俗。看来张继明和徐荼蘼在书信中将她好生夸奖了一番吧。
  安顿好居所住处,康平走出房间,瞧见徐殊言和七郎站在廊下,面容严肃,正在低声探讨一部经学,她微笑了下。燕南书院虽然也有许多缺点,可是在治学方面却是数一数二,比龙都学风奢靡的水木书院强出百倍。就连七岁稚嫩的女童,闲暇时也能引经据典地进行辩论。
  两个孩子说得热烈,她不便打搅,转到廊下,却见桓墨依然站在院中,朝他微笑。
  因一开始桓墨混在那群讽刺尔朱部的生徒里头,康平对他的初始印象不好,只不过知道他姓桓氏,所以拎出来杀鸡骇猴。此时他却依然等在院中,反倒叫康平对自己方才的所为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桓郎君可还有事?”她友善地笑了笑。
  桓墨这才上前,笑容浅浅,只道:“久闻三娘才名了,今日终于得见。”
  “啧……”她笑了笑,“睿王妃和张大人实在是过誉了。”
  她站在回廊上,除去了帷帽,换上了深衣,倒不像之前刚刚进山之时锋芒毕露了。她的面容线条是汉女典型的柔和平顺,唯独眉眼之间还藏着锐利,只是不仔细看,实在是看不出她同“将种”两个字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她确实长了一张五姓汉室高门的脸啊。
  奇就奇在她将那脸一遮住,身上反而就蓬勃而出一股子胡地之气。
  桓墨正了正神色,道:“之前听七郎说,三娘信佛?家师徐纵,腊日佛诞欲举办谈玄法会,并延请了石佛寺高僧讲经,不知道三娘可有兴趣?”
  她笑起来,露出了半排贝齿,瞧着颇为肆意,放在她那张轮廓柔和的脸上却不显得突兀,仿佛她生来就该这么笑似的:“方才在山下的时候,听见了石佛寺的梵音钟鼓,我还想腊日佛诞之时定要去拜谒一番。既然徐纵先生邀请,小女怎能推却?”
  桓墨瞧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一时有些怔忪。
  康平微微偏头,又问他:“怎么了?桓郎还有事?”
  “有些好奇,我听闻五姓基本都为道徒,三娘竟然信佛。”他答,眼色坦坦荡荡。
  “大约是有佛缘吧!”康平眯了眯眼。佛家讲的因果轮回,她得以重生,难道不是前世因果所造轮回么?这样算来她还真是个有佛缘的人。
  桓墨继续道:“还有一事费解,不知道三娘能否给某指教一二?”
  他咬文嚼字地说着。
  康平点点头:“请讲?”
  “三娘曾经在青州滞留多日,听闻那边流民为患,三娘为何还要留在那种地方?”
  康平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笑容依然挂在唇边。这位桓家公子可真有意思,竟然还关注这种琐事吗?
  *
  离初八腊日的佛诞只剩两日,世子府上已经开始购入一批供果。腊日祭祀自先秦以来便有此俗,一开始是在冬至后的第三个戌日,后来佛教传入,传闻释迦牟尼在毕波罗树下趺坐四十九日,于腊月初八这天遍观十方无量世界,洞见三界轮回因果,成道为佛陀。于佛教徒而言,腊八是个极为盛大的节日。
  这日就算是已经门可罗雀的大慧觉寺都会迎来一大波的香客。
  不过刘易尧通常是在府上庆腊八佛诞的。
  郑府上不庆佛诞,从郑家带来的几个仆役对佛教徒的腊日祭祀一知半解,跟着刘管事亦步亦趋地安排统筹,忙得晕头转向,只觉得比起月前祭祀镇国公主之事,还要繁琐非常。原本刘家的五个下人,更是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来用,就连刘奕平这个护卫,都扎了个布条干起了扫洒院子的小厮活计。
  刘奕平身上上围了块灰扑扑的裲裆,手里头举着笤帚正在清洁廊外的房梁。他是全府上除了刘易尧,个子最高的人,因此就算是“护卫”之职,这往年也得有他来干这种杂活,作得灰头土脸的。
  前门有人敲响,一个僮仆跑过去开门,见门口站了个灰蓝眼睛,漂亮得像是女人似的胡商。他是郑家带来的,并不认得贺赖孤,微微一愣。
  贺赖孤后头还跟着几个余香楼的伙计,笑得十分程式化:“这些是贵府在鄙楼订下的贡品。”
  僮仆不负责这一块儿,准备去叫刘叔来结账,便将几人引入院中,吩咐等候。
  正在扫房梁的刘奕平才刚转身,就瞧见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瞧。
  ——他现在可是撸着袖子、挽着裤腿儿,满脑门子陈年蛛网!
  反观那长得十分不暗卫的贺赖孤,又是圆领袍、皮板带,手里盘着一串佛珠,右边眉间微挑——
  刘奕平恨不得现在就从身后抽出他的大刀砍过去!
  谁料一摸腰际——竟他娘的挂了个水桶!哪里还有他的佩刀!

☆、60。第 60 章

  刘奕平把水桶往身后别了别。他本想想用个什么行云流水的帅气姿势跳下去好掰回一局; 只是那水桶里头的脏水估计一跳之后得全泼他身上了。因此他只能匆忙把撸起来的袖子往下放了放。
  幸好他此事站在高处,比院中的贺赖孤高了半身不止; 居高临下,还算捡回了一点气势:“掌柜的怎么跑来咱们府上了?”
  贺赖孤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贵府在鄙人楼里订了佛诞的贡品,鄙人是来送货的。”
  身后一串捧着食盒的伙计们皆低着个头。
  刘奕平抬了抬下巴; “打开我先瞧瞧。”
  他也算是府上半个主子了; 硬是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贺赖孤瞥了他一眼,微微掀起了一个食盒的盖子; 里头码放着整整齐齐的胡饼,每个正中都嵌了一枚红枣; 瞧着白胖胖的; 倒不像是寻常胡饼摊子里头卖的那种杂粮的灰色。
  刘奕平的舌根子微微酸了一下; 口中生津; 不过在贺赖孤面前他可不能显露半分馋样; 装模作样地道:“瞧着还挺不错。”
  贺赖孤盖上了食盒; 又抬头看他。眸中的神色叫刘奕平瞧不出喜怒来。
  “余香楼何时短过世子府上?”
  他立在院中,看着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胡商而已。但想起那梦魇一样的圆月弯刀,刘奕平又是一个哆嗦。
  “也是……也是。“
  他把笤帚插水桶里头,扶着柱子稳稳当当地爬下来,又说:“刘叔咋还没来?我替你去瞧瞧啊!”
  言罢; 脚底抹油,正准备溜。
  谁料刘叔并不解人意; 此刻正好颠吧颠儿地跑了过来。
  他知道贺赖孤是世子妃的人; 余香楼是世子府暗地里的摇钱树; 自然态度好得哈巴狗儿似的,拿着一张摆设用的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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