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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锦绣华年-第2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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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丫头,老子不给你点儿厉害瞧瞧还盛不下你了!”燕子忱拍屁股起身大步走了过去。
  萧宸骑马回到大樟树下的时候,燕七正在那儿围观武玥的马边吃边拉,听见他过来,扭过头看了看,问道:“阿玥还没回来?”
  萧宸摇头:“大概还在后面。”
  两个人等了半晌也不见武玥回来,便骑了马沿着方才的赛马路线兵分两路去找,萧宸逆行,燕七顺行。
  骑马奔至猎场最北端那片森林处时,燕七忽听得一声远而微弱的呻吟传自树林深处,偏脸向着那厢看了一眼,却在余光里瞟见了地面上一片银光闪烁的东西,勒住马头走上前一看,见是马鞍上的银饰,而这片银饰燕七再熟悉不过,因为它正是壕金那套从土豪皇帝处得来的银鞍上的配饰。
  燕七从武玥的马上下来,将之拴在林缘较为醒目处的树干上,而后带了自己的弓箭,悄无声息地钻入林中,一厢观察着地上的各种印迹,一厢循着它往树木深处去。
  跟着印迹飞速地奔跑了足有十多分钟,那道呻吟的声源却始终没有找到,而此时她所身处之地已远离外界,外头的喧嚣已再难传入到此处,而此处的动静也无法被外界所知。
  然后燕七就在地上看到了一具尸体。
  这是个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年轻的脸上此刻已是血肉模糊,喉咙处更是烂得惨不忍睹,身上衣服也几乎全被抓烂,布满着血迹斑斑。只一眼燕七便确定这个年轻人已死了一段时间,所以呻吟不会是他发出的,看他脸和身上的伤痕,似乎是猫科动物留下的爪痕,喉咙处更像是被獠牙狠狠地撕咬过,这惨烈的死亡方式实是让人不忍多看。
  被虎或豹袭击了?能干倒一个成年壮小伙,应该是虎。燕七四下查看了一番相关的痕迹,见有飞溅的血迹,有挣扎搏斗的痕迹,也有一撮一撮的虎毛,在周围的树干上还有虎爪挠抓过的迹象。
  皇家猎苑里当然会有大型的食肉猛兽,数量也不少,再加上这个季节很多雌虎处在孕期,为了养活这些母女,雄虎会对能够入口的食物具有更强的攻击性。
  不过这个人没有被吃掉,不知是什么原因,或许正好遇到的是一头才刚吃饱的虎,而他则是因为闯了它们的地盘或是无意间做了惹毛它们的事才招致杀身之祸的。
  只可惜了这个年轻人,不知是哪家大人的公子。燕七并未急于离开去通知人,而是又往深处找了找,几分钟之后,她在地上发现了第二具死状类似的尸体,
  这头虎是有多凶?竟是杀死了两个成了年的大小伙,更莫说这两个人身上还带着弓箭。
  燕七依旧循着地上的种种迹象在周围找了一遍,接着又发现了第三具,第四具,……第十具尸体,无一例外,皆惨死于猛虎的爪牙之下,皆死在今天。
  什么样的虎能凶成这个样子?兴许这山林里有一个虎群?
  燕七看了看手中捏着的那片壕金鞍上掉下来的银饰,握紧了弓,继续依着地上的痕迹在这附近搜索。
  当绕过一处巨岩之后,她再次听到了一声呻吟,这一声比刚才那一声更为清晰,而这一声也足以令她做出判断——是武玥!


第392章 伪装   来自大摩人的恨意。
  燕七绕过岩石; 在一个用于捕猎的陷阱底部看到了躺在那里痛苦地蜷成了一团的武玥。
  “阿玥!”燕七叫她,“伤到哪儿了?”
  “小七——”武玥闻声挣扎着抬起头来; 眼里含着泪花; 显见是疼得不轻,却依然坚强地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我的脚腕折了……钻心疼……”
  “忍一忍。”燕七去找了几根柔软结实的山藤和树枝; 将山藤一端绑在旁边的树干上一端系住腰,滑下陷阱落至武玥身边; 蹲身先在她脑瓜顶抚了抚,转而去看她的脚伤,武玥自己已经把靴子脱了扔在一旁,却见脚腕子果然已是明显变形,袜子都被血浸透了; 燕七仔细看了两眼; 道; “不妨事; 幸好你没有乱动; 回去让御医给接个骨,用不了太长时间就能好,不妨碍你练功夫。我先用树枝给你把伤脚固定一下,忍着点疼啊。”
  说着用树枝和山藤替武玥将伤脚固定起来,手法是利落又熟练,倒让武玥疼都顾不上了还紧着问她:“你这一手跟谁学的啊?”
  “在塞北的时候跟我爹营里的军医学的。”燕七道。实则这手法都是前世学到的,自己生活在山林里,就算不跟着缉毒特警出任务,有时候也难免受伤,受的伤多了,治伤的手法自然就练出来了,久病成良医。
  “你怎么就跑到这儿来了?”燕七把武玥从陷阱下头弄上来,背在身上,沿来路往回走。
  问完这句话,忽觉背上的武玥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声音急促地和她道:“小七!你来的时候可看见那些尸体了?他们——太可怕了!死得太惨了!我路过林外的时候听见林子里传来惨叫声,怕是有人遇到了危险,连忙进了林子想要帮忙,不成想竟然——竟然看到了那么多的尸体——老天……我本来是有点怕了,想尽快离开去通知人,结果更深处又传来一声惨叫,我怕如果我就这么走了,那人可能就要送命,我就硬着头皮往这边来,结果……”
  说至此处时,因骨折而未掉下的眼泪在这时却再也控制不住哗哗地往下落:“结果我看到一个人躺在那里……他受了重伤……就和前面那些尸体一样……他瞪大着眼睛看着我,血从喉咙上的洞里不断地流出来,他想和我说话,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他……他那么痛苦绝望,我……呜呜……我却一点都帮不了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气……小七……呜呜……我难受……”
  武玥把头埋在燕七的肩膀上,哭得压抑又痛苦,她胆子一向不算小,可这么亲眼见证一个人死亡的过程还是头一次,更何况那人的死状还如此的惨烈。
  “我不明白为何会这样……”武玥哽咽着继续道,“我想赶紧离开这儿去通知人,谁料一下子掉下了陷阱,把脚腕跌骨折了,疼得我当时就昏了过去……壕金……是不是自己跑掉了?小七……对不起……我没看好壕金……”
  “放心,我会把壕金找回来,你先回去治伤,然后睡一觉,”燕七宽慰她,“你要知道,打猎本来就是一件危险的事,动物对人做出的反击原就是为了求生自保的一种本能,就像两军相遇,总有一方要成为失败者,而既然大家决定要来冒着危险打猎,就该对可能将遇到的不好的结果有所觉悟,这是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遗憾归遗憾,尽量别太往心里去,这不是你的错,这只是在自然规律内的一个结果而已,明白了吗?”
  “明白……”武玥吸吸鼻子,“但这件事我觉得我可能要很久才能淡忘……”
  “女侠,拿出闯江湖的勇气和承受力,想想《儿女英雄传》里的刘十三妹,‘挥起钢刀,直向着那恶贼砍去,只见刀光一闪,首级掉下,骨碌碌直滚出了数米开外’,这段你不是最喜欢的吗?别告诉我你其实只是敢看不敢当啊。”燕七道。
  武玥带着哭腔地哼了一声,哑着嗓子道:“可眼下死的又不是坏人。”
  “好人也会死,武侠话本你是白看的吗?”燕七道,“但你知道为什么同样是好人,有的只能做为配角死掉,有的却能成为主角一直活到故事结束吗?”
  “为什么?”武玥用鼻腔音问。
  “因为人生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样的无奈和痛苦,配角被无奈痛苦逼得认输,所以死掉了,主角把无奈痛苦踩在脚下,所以活了下去,而主角之所以这么能干,就是因为他有一颗大心脏,不因无奈而迷惘,不因痛苦而退缩,更不会因为伤老病死这样的人生悲剧而失去积极面对的勇气。所以,阿玥,你是要做配角还是要做主角啊?”
  “主角。”武玥哼唧着,却不乏果断地回答她。
  “这不就得了,积极面对吧,该忘的忘掉,结果已经产生,你就算在脑海中重放一万遍也改变不了,所以何必用它来影响自己的积极性呢?”燕七道。
  “你说得对,”武玥再次吸了吸鼻子,“我要赶紧忘掉,我……”
  “嘘——”燕七忽地低声打断她的话,武玥十分机警地立时住了嘴,屏住呼吸红肿着眼睛谨慎地打量着四周。
  “抓紧我。”燕七声音十分轻地道,武玥忙依言扒紧她的肩,便见燕七就手挑了身边一株高大茂盛的老槐树迅速向上攀去,尽管背着个比她的体重还要重一些的武玥,却丝毫未影响到她爬树的速度和技巧,转瞬上至主干开杈处,将武玥小心放下,只用口型和她道:“扒好树干,不要出声。”
  武玥连连点头,紧张地向着树下四处张望,忽见树丛间有一道黄色的身影闪过,迅速地消失在一块巨岩之后,武玥惊得眼睛都瞪圆了,一扯燕七,用口型问她:“是不是老虎?!”
  “不是。”燕七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岩石的方向,“是人,不止一个,穿着虎皮做的衣服。”
  人?虎皮?武玥圆睁着眼睛亦盯了那岩石半晌,忽地反应过来——不只一个人穿着虎皮在这里神出鬼没——那几具遍身爪痕的死者——有人在假扮老虎杀人?!——这算什么!把杀人当成游戏吗?!
  “为什么?!”武玥难以置信地望向燕七,希望她能给她一个解答。
  燕七果然给出了答案:“我刚才看清了那人的脸,是大摩国的使者,也许输了昨天的比赛令他们恼羞成怒,今天就在这山林深处对我们的人进行引诱和伏击,并伪装成被老虎杀死的现场,以逃脱我方的追究。他们杀死的全都是年轻人,全都是朝中大臣们的子孙,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怨怒之气,并给予我方感情与精神上的沉重打击。大摩人祖祖辈辈生活在山林与草原,对于模仿野兽的行为和制造野兽留下的痕迹非常精通,至少在我看来几乎可以假乱真,这也是他们如此自信地实施这项计划的主要原因,他们自信这种伪装不会令我们怀疑到他们的头上,事实上也的确不易往这方面去想。”
  武玥大睁着眼睛有些难以接受,半晌方用力地攥起拳头,恼恨化作火焰几乎要从这双哭红的眼睛里喷出来:“他们——简直是畜牲!他们该死一千遍!一万遍!”
  燕七没有说话,此刻只是竖耳倾听着周遭的动静。这些大摩人未必知道武玥曾闯入林中,或许该说是托了那个陷阱的福,武玥虽然跌断了脚腕,但却也因此幸运地躲过了被残忍杀害的后果,而现在大摩人似乎又在等候着下一个进入林中的人,甚或说不定他们发现了壕金,知道有人在这林中,所以正在展开搜索。
  燕七仔细听了一阵,然后确定了这些大摩人正是在进行搜索,草丛,石缝,沟壕,以及树上,哪一处都没放过。虽然此时大摩人距离此地还有一段距离,但显然用不了多久就会搜到此处,并且能够顺利地发现燕七和武玥的藏身处,对于熟悉山林的大摩人来说,搜索藏匿起来的“猎物”并非难事。
  “在这儿待着别动,”燕七用口型和武玥道,“别出声,我去找人来,在此之前,只要不是被人发现,就千万别下树。”
  “小七……”武玥的武侠话本真的不是白看,她知道燕七是要去干什么,眼圈不由又红了,但以对燕七的了解她知道阻止不了她的决定,只得用力捏捏她的手,“你千万要小心。”
  “放心,我几时让你失望过?”燕七拍拍她的手,没有再多耽,悄无声息地滑下树去。
  比一只兔子还要轻盈,燕七迅速且片叶不惊地向着远离武玥所蔽身的大树的方向跑去,直到离了她足够远,这才攀上又一棵树去,抬腿在树枝子上踹了一脚,整个树冠都跟着摇晃起来,与旁边的树交错牵扯着的枝叶带动得一大片树都哗哗作响,成群的鸟受了惊,大声叫着四散飞逃。
  做完此事,燕七搭弓上箭,稳稳地立在树干上等着她的目标出现。
  很快地,在燕七视力所及之处,一抹虎皮色谨慎地藉着木石掩护快速向着这厢接近,不得不说大摩人确实很善于模仿动物,这个人在跳跃的过程中整个身子在半空几乎与地面平行,看上去竟当真像极了一只猛虎,不近距离细看的话还真容易看错。
  然而燕七也是山林中长大的,林中视物辨物的本事早已是炉火纯青,虽然那人不停地在跑动中遮遮掩掩,但燕七也已是分明地看到,那人的双手和双脚上皆套着一副状似虎爪的器具——怪不得树干上会有抓痕,这是故意制造林中有虎的假象,以及,那些死了的年轻人,全都是被这样的虎爪活生生地挠了个稀烂。
  这虎爪必是又坚硬又锋利,且除了虎爪应该还有模拟虎口虎牙的杀人工具,那些死者喉口类似被咬过的痕迹想来就是这样留下的。
  燕七拉满弓弦,在那人再一次从树后向着这个方向飞身而出时,利箭无声离弦,半空里幻化出一道魅影,下一瞬便已在百步之外洞穿了那人的咽喉。
  那人“扑通”一声由半空掉落在地,死得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燕七搭上第二支箭,她知道这个大摩人的同伴就在附近,并且绝不止四五人,而是十几甚至二十几,她听得到他们向着这里疾扑的脚步声,他们就像是真正的野兽一般,正呲着獠牙,伸着利爪,带着愤怒与凶残地,向着她包围过来。
  燕七的第二箭已然出手,锐影一抹直入林间,“噗哧”一声后就没了动静,而后是第三箭,第四箭,分别射往不同的方向,每一箭过后,都跟着一道入肉飚血的声音。
  第五箭才刚搭上弦,周遭的密林与山石后突地出现了十几条人影,他们或挥舞着手中的虎爪利刃向着她所在的方向毫无畏惧地冲上前来,或持了弓箭藉着树木山石的掩护挡住身子,只将箭头伸出来对准燕七并一股脑地向着她放箭——一时间正是天罗地网,神仙难逃!
  燕七在这十几条人影冒出来的时候便已是先放出了一箭,正中一名目标后却不再继续搭箭,而是将弓往身上一挎,扒着树枝迅速向着更高处攀去,越往高树枝越细,但越往高树枝也越密,燕七攀得既轻又灵,在高速的攀爬过程中竟还能看准无数枝杈中较粗的一根用以抓住,并猴子似的由这一根树枝荡到另一根树枝,再由这一棵树荡到另一棵树,她荡起来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搅得整棵树都枝叶乱颤,她的人就在这些枝叶间流畅又迅速地穿行,那些射向她的箭支竟是有一多半都被乱晃乱摆的树枝挡了开去,剩下的能够穿透枝叶的箭亦被她千钧一发地闪躲开去——要知道,在那一世与她在林间对战的可都是穷凶极恶的持枪毒犯。
  但燕七终究不是神,到底被其中一箭钉在了小腿上,可这仍未妨碍她继续在林梢间穿行,她的方向是林外,把对手远远引离武玥所在的方向,让自己人能够发现她,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无法全身而退,她的目的就是要激怒这些人,把他们一个不落地引到身边来。
  在树上跳跃远不如在地面上奔跑的速度快,大摩人已经有几个抢先拦在了前面并爬上树去,登时形成前后上下夹击之势,数支箭对准了燕七,下一瞬,这些箭便能将她穿成个刺猬!


第393章 铁血   满腔血勇,一身战骨。
  大摩人如果看过《珍妮与泰山》; 此时此刻或许还不会这么的惊讶,当他们以为眼前的这个天朝女孩已是瓮中鳖绝难逃出生天时; 这个女孩就在视觉和心理上给了他们震撼且吓人的一击——在他们数箭齐发的前一瞬; 这个站在树杈上的丫头突然掉了下去——对,没错; 她从树上掉下去了; 这个状况使得原本准备放箭的大摩人齐齐一怔,一怔的时间并不长; 但足以令燕七躲过这次致命的袭击,而这当然并不算完,大摩人的目光下意识追随着燕七掉落的身形,就见她掉落在半空的时候身体突然停止了下坠——竟是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由这些古树上垂落下来的树藤——这是怎样胆大包天的举动!但凡没有看准,但凡没有抓住; 但凡力气不足; 但凡这藤子不够结实; 她就会摔得脑浆迸裂啊!她就没有想过这后果吗?
  然而这并不算完; 这丫头扒住藤子之后立刻一脚蹬在旁边的树干上荡秋千似地摇荡了起来; 并且在藤子荡到高处时松开手,整个人被惯性抛飞出去,在半空里拔箭转身搭弓射击,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精准之至地洞穿了他们一名同伴的咽喉,而当这一连串的动作完成之后,她的身形开始迅速下坠,接着再一次准确又有力地扒住另一根树藤,而后继续一脚蹬树地悠荡起来。
  大摩人被燕七行云流水的躲避并反击的行动惊呆了,以至于浪费了一次大好的狙杀她的机会,直到燕七再一次洞穿一名大摩人的咽喉时,这些人才猛然间反应过来,匆忙搭起箭来追着她射击。
  大摩人熟悉山林没错,可这些使者在国内位尊身贵,有谁会经年累月地生活在山林里?大摩人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因此感到自豪,唯独在燕七面前没有资格。这里生的都是些什么树、树上的藤有多大的承受力,燕七再了解不过。
  利用这一手攻了大摩人一个错愕,待大摩人反应过来时燕七却不准备恋战,借助树藤在林间飞快地悠荡,以脚蹬在树干上可以及时改变方向避开大摩人的箭击——这当然也只是暂时的,乱箭不易躲,她要做的只能是在自己被更多的箭射中前尽可能地消耗掉对方的箭支。
  又一箭射中了燕七,直接钉进上臂的肉里,好在没有伤到骨头,但这箭上所带的力道却非常大,使得燕七在半空顿时折了个方向,而这一变向却是正好让她又迎上了疾射而至的一箭,这一箭正冲着心口呼啸而来,燕七反应很快,极力地将已经失控的身体一偏,但她只能保证让这一箭避开自己的心脏,却还是难免被它射到身上——不过没有关系,现在她已经接近了林子的边缘,只要撑着一口气跑到林外,就至少能被同她逆向而行的萧宸发现。
  所有的思绪只在一瞬间,就在这支箭的箭尖即将接触到她胸前的衣衫时,突然“叮”地一声响在面前——箭尖被什么东西撞上,生生弹了开去!
  燕七甚至都来不及反应,正挂在藤上向后飞的身体忽地就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紧接着一只手从后头伸上来,一把捏住了随后飞至的大摩人的利箭,“松手。”身后的人在她耳畔沉声道,箍着她的身体,蹬着树干轻松地跃上高高的古树树杈,将燕七小心地放下来,低头在她身上看了一眼,而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向着大摩人追来的方向迎扑了上去。
  燕七坐在树杈上,抽出箭来为他掩护和助攻,但显然好像有些多余,这个人扑上去,落下,抬手,“咔咔咔咔”,就像掰断一根筷子般轻易地,掰断了大摩人的脖子。
  剩下的大摩人又惊又怒又惧——这个人是谁?杀神下凡吗?!那冰冷的眼神,那犀利的出手,那仿佛是从修罗地狱带来的可怕气场——从他的眼里他们看不到愤怒,因为没有人会对一只蚂蚁或几只蚂蚁感到恼火——是的,在他的眼里他们就像是几只渺小孱弱的蚂蚁,几只一摁就死得尸骨无存的蚂蚁。
  然后,他就摁死了他们。哪怕他们的手中是用大摩最锋利的精钢制成的虎爪和虎牙,而这爪牙甚至连他的衣襟都碰不到,他轻易地将他们的脸扭到了后背的方向,轻易地将他们的天灵盖击成了碎渣,轻易地折断了他们的脊椎,轻易地让他们毫不间断地死成了流水线。
  弓箭手呢?弓箭手一直在放箭,瀑布横泄似地一股脑向着他包涌过去,可这个人却只用了一根树枝,一根随手折来的树枝就将这些箭悉数挡了开去。
  他挥动着树枝,冒着箭雨大步而来,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不适,就好像这样的箭雨在他的生活里不过是家常便饭,他的脚步带着狂沙的气息,他的衣袂卷着朔风的味道,他的眉目鬓角浸透着骄阳的酷烈和严冬的森凛,这个人——满腔血勇一身战骨,那杀气是入了髓心的,只这么将目光看过来,便能令你由心底寒个透凉,压都压不住那源源不断地上涌的恐惧——这是强悍到无法撼动的气场给予敌人的威慑,在这澎湃的气场覆盖下,连吸进口鼻的空气都带着滚滚的铁与血的腥味。
  大摩的虎爪手们全军覆没在这个人的手底下,现在他的目标是大摩的弓箭手,弓箭手们强顶着这血气与杀气的威慑不断地放箭,放箭,可不管用,他就这么所向披靡地扑过来,仿佛一个人就是一支铁马雄师,瞬间便将弓箭手们冲了个七零八落,树在颤,枝在摇,茂密的林中却不见一只禽鸟,比人类更敏感于气场的动物甚至早已失去了逃跑的欲望和勇气,瑟瑟地缩在窝里枝间,绝望地等待着被那可怕气场的拥有者杀掉。
  好在这气场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大摩人已经全都死了,一个不剩。
  遍地死尸并没能让杀人者多看他们一眼,他迅速回到燕七所在的那棵树上,把她抱下来,然后蹲在旁边检查她的伤:“没伤到筋骨吧?”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突然一下子变到这儿来的?”燕七问。
  “我今天刚到,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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