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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锦绣华年-第2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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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那段传言一下子有了人证,当今圣上这皇位来得不明不白成为了近期舆论的主流问题,朝野上下人心浮动,甚而已经开始有人离开京都逃往外地避难去了!
  眼下全京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当今圣上的身上……结果发现他们的皇帝老子竟然还窝在御岛上一声不响——御岛上出了什么事?
  御岛上的事除了上了御岛的人之外谁都不知道。皇帝自涂家造反的消息爆出后在御岛上又盘桓了七八天才带着文武百官摆驾回宫,进了城门也不着急,慢慢悠悠地往皇宫方向走,中途御驾还停下来,让个小公公跑到街边卖臭豆腐的摊位上买了几串臭豆腐。
  这下子全京百姓又都惊了——都这个时候了,皇上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这还有心思吃零嘴儿呢?!难不成……那些传言都是假的?看皇上这云淡风轻霸气侧漏的态度,这么一比就显得涂家那几个有点儿像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了。
  一时间百姓们对于今皇弑父谋位残害手足的传言又疑了几分,今皇若当真干了这些灭绝人伦的事,这会子怕是早就恼羞成怒跳出来辟谣了,哪里还会有闲心在这儿吃臭豆腐?
  ——事实上皇上早就已将涂家那伙子祖宗八代都骂过七七四十九遍了——能踏马不生气吗?!不要脸的玩意儿!造反就造反呗你踏马还带造谣的!从踏马哪儿翻出来个野种就敢冒充皇家之后?!
  不紧不慢地从御岛上回京那都是故意做出来给百姓看的,连停下来买臭腐都是燕子恪提前给他设计好的,买回来的臭豆腐他还没来得及往嘴里送呢就被燕子恪那缺德的给扔他御驾后厢里带着的御用马桶里去了,直接让他心情更加不美丽了。
  打舆论战和宣传造势是燕子恪的拿手戏,这一下子果然刹住了那股子邪风,吹邪风的人必然是涂家留在京里的内应,然而就算把这些内应找出来也已没了什么大用,风都已经吹出去了,你就是杀了内应又能有什么补偿?
  京城乃至天下的百姓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内乱了,哪怕十几年前寿王谋逆案也是被提前扼杀,哪里像是现在这样,居然是真的开战了,从无这种经验的百姓们一时间惶张又茫然,而上层圈子的权贵们此时此刻比之被动无力的百姓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在整个六月里所经历的一切都足以令一个心智不够坚强的人彻底崩溃。
  尤其是在御岛上的那些天——简直形同噩梦!先后竟然有十几名官员跟中了魔一般做出让人瞠目结舌匪夷所思之事,他们先是无一例外地焦虑、暴躁、抓狂,而后是百般痛苦地叫嚷着要“吸可乐粉”、“闻可乐香”,在得不到他们想要的这些东西时,竟然想要违抗圣旨强行突破御前侍卫们的防线逃到外面去——那些人痛苦扭曲恍如恶鬼的模样直让人看着都骇到了骨子里去,那根本就不像是人的表情和行为了,连鬼见了都要怕!
  之后燕子恪带人直接搜查了这些人的住处,将搜出来的什么“可乐粉”“可乐香”摆到了百官的面前,然后告诉了大家一件难以让人相信的事——涂家在利用这些“毒品”控制人的精神!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毒?!设若放在以前,绝不会有人相信,可现下那些人的表现就这么活生生发生在眼前,由不得人不去相信,这世人,当真有如此可怕的毒物存在!
  那十几名官员被当场削官去职扣押起来,这辈子都已经废掉了。正当大家在惊惧自己是否也不知不觉中招时,河西就传来了涂家造反的消息,一时间所有曾经与涂闵两家过从甚密的官员都遭到了彻查,但凡与涂家关系暧昧、屁股底下不干净的,一律革职查办,没有半点容情——皇上这次是硬了心,以雷霆之速、万钧之力,将这近三十多名官员一撸到底,朝班上登时就空了三成还多!
  一下子扒去这么多的中流砥柱,这朝廷还能撑得住么?
  事实却让这些臣子们看到,在扒去这些人的下一刻,就有以燕子恪为首的一干官员冒出来举荐填补这些官缺的继任者,一个两三个,三十多个,一股脑地推出来,皇上就一股脑地批了——这显然就是早有准备啊!这计划皇上和燕子恪是谋划了多久、准备得有多充分了啊?!暴风骤雨一般,一大块坏肉被剜了下去,一大块新肉就又长了出来,一个充入了新鲜血液的朝廷依旧稳固地立在当头,唯一的变化,就是朝中根深蒂固了数十年的涂闵两党彻底土崩瓦解,而取代他们的,是一股由燕子恪举荐而出的、也必然会以他为首的新势力,这股新势力,将在未来的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成为“保皇党”最中坚的力量,因为,燕子恪本人就是保皇党的第一人,他在十几年前曾为今皇所做的一切,都足以证明他才是名符其实的保皇党头子,将来的朝堂之上,将会是他的天下。
  将来的朝堂上会变成怎样,现在众臣们暂时没有心思去考虑,御岛上受的惊吓还未平复,皇上就摆驾回了京,一回京众臣才知道,燕子恪在岛上跟着皇上收拾那些问题臣子的时候,燕子忱带着兵在京里就已经配合着干起了抄家的事,皇上带着众臣回京日就是燕子忱抄家完毕时,所有犯事的臣子家一个没落,抄了个底儿掉,真正屁股上有翔的,家产抄没充公,家眷发配的发配、为奴的为奴,严重者跟着犯事官员一并入牢待罪,而那些被动染上毒品的,日后也是没法子再为官了,官邸回收,家眷集体接受毒瘾检测,没沾的遣回原籍,沾上了的跟着染毒官员一并送到新成立的戒毒部门接受强制戒毒。
  御岛上一场风暴,回京后又是一场风暴,官员们个个心惊胆颤腿抽筋,打起一万倍的精神小心行事,生怕一不小心自个儿就成了涂党或是闵党,现下正严打得厉害,丁点儿小错怕是都能给你直接摘去顶上乌纱。
  当然,这所有的风暴加一起也比不过涂家制造出来的风暴猛烈——涂华章这是疯了吗?!——哦,不不,没疯,据说毒品是他儿子涂弥研制出来的,有着这么可怕的充满玄幻风的大杀器在,肖想一下龙座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可涂家几时养了那样厉害的一支军队呢?!河西军竟然被涂军给团灭了!这太夸张了吧?!怎么做到的?!涂家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涂弥是箭神,也不可能以一敌万啊!
  这个疑点直到河西军覆灭前拼死传回的战报抵京时才得以揭晓答案——
  “涂军人数远不抵河西军,然据战报上所描述,涂军作战时每人手里都有着一根铁管样武器,那武器里能喷射铜制弹子,速度快到肉眼根本无法看清,穿透力又极强,千步外仍能射穿人体制造杀伤,且可进行连续射击,谓之以一当百都毫不夸张,涂军有此神器,以少胜多大败河西军便非神异之谈,依我看来,此兵器之设计,多半出自涂弥之手,安安,你对此物可有了解?”
  燕子恪有近一个月的时间都忙到没空回家,今日终于抽身从宫中回家了一趟,看望过才刚病愈的老太太后就让一枝将燕七叫到了半缘居。
  “见过,”燕七答他,“那一世军队作战的主要武器就是这东西,也是黑道必备,统一叫做‘枪’,也可以叫做‘火铳’。”
  “火铳?我记得你曾提起过这个词。”燕子恪道。
  “是的,记性真好,就是这东西。”燕七道,“涂弥那一世离开山林后就进入了黑道,弃箭用枪也是自然的,只是没想到他居然知道制枪的原理和枪的构造,能在这里造出来,说明他在那一世对枪是很有研究的。”
  “无怪涂军进入城中竟是不曾被守城之人发现,”燕子恪道,“兵士只需扮成脚夫,明晃晃地拉着一车火铳进城亦不会有人拦阻,只因当世无一人认得那物。”
  “而且就算他明着制造这些东西也不会引起朝廷的怀疑,只要不装子弹,那东西看起来就毫无威胁,把火铳和子弹分两地制造,是不会有人把这两样东西联想到一起的。”燕七道。
  “此物可有抵御之法?”燕子恪问。
  “结实些的盾牌应该可以挡住。”燕七道。
  “安安可会制作火铳?”燕子恪看着她。
  “这个真不会,”燕七摇头,“就算是涂弥,想要做出一把威力大的火铳来,也要先找到能工巧匠,把制造火铳所有部件所需要的机器和模子先造出来,我想说不定他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这些东西了,就像毒品,光有原材料麻贲还不够,这其中要用到许多的工艺和其他材料,他也许是花了十几年的功夫才把这些东西做出来,否则也许他早就造反了。”
  燕子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涂家率军正自河西向着京都进发,下一程便是璋城,朝廷令柳参将率军驰援璋城守军,我已同柳参将打了招呼,请他尽力缴一支火铳回来,如若工部能参透火铳的制作方法,便尽快投入批量产出,如此,至少在武备上我们便不再落于下风,人数占优的情况下,剿灭涂军便成必然。”
  “正是。”燕七点头,问他,“那些涉毒官员们的事都鼓捣清楚了吗?”
  “告一段落了,”燕子恪理了理袖口,“查出了几处涂弥制毒之所,不过早已人去楼空,工具与材料皆尽被毁,鉴于他此刻重心不在此处,短时内应不会有新的毒品产出,圣上已下旨令全国诸城诸县防范此物,一旦发现有大片种植麻贲之处,立刻上报并毁掉。通过闵慎中夫妇之口供,京中所有涉毒官眷皆被查出,悉数送去了戒毒署接受强制戒毒,京都之内,应已基本肃清了。”
  “辛苦了。”燕七给他倒上茶,亲手奉至他的手上,“后头还会忙得天天不着家吗?”
  燕子恪呵呵了一声,抿了口茶,方道:“新到任的官员还有些手生,少不得我们这些老的在旁帮衬,短时内还是不得闲。”
  “注意身体,老人家。”燕七一边嘱咐一边站起身,“难得回来得早些,多休息休息吧,还有事要和我说吗?”
  “哦,对了,”燕子恪放下茶盅,由袖里摸出封信来,“元昶托我转交与你。”
  燕七顿了顿,伸手接了过来。此时此刻,天下最难过最痛苦的人,应该就是他吧。


第408章 师父   师父即正义,师父即信仰。……
  “我想见你。明日晨卯时正,书院九叠屏不见不归。可带燕九。元昶亲笔。”
  九叠屏便是锦院与绣院之间的那片山石区; 元昶所指的应该是他和燕七每天中午练内功的地方; 如今距开学还有几天; 校园中除了几名留守的校工外并无他人; 让带上燕九少爷; 也是为燕七想着避嫌。
  燕七倒没有介意嫌不嫌,以元昶的功夫,想不被旁人发现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于是次日燕七一个人出门跑步时便直接奔了锦绣书院的方向。
  至书院后方的围墙外,燕七轻轻巧巧几下子就翻上了围墙去; 跳下墙一路跑进了九叠屏; 见平日练功的那株凤凰木下; 元昶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细看眉毛上还沾着露水; 像是已在树下立了一整夜。
  见燕七走过来,元昶方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动了动步子; 立到燕七的面前。不知他已有几夜未曾入眠; 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嘴唇也有些干裂,连头发都像是随便抓了两把缚在脑后的,两道漆眉紧锁,目光如有实质地钉在燕七平静的面孔上,仿佛想要在这张脸上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过了好半晌,他才动了动干裂的唇,声音微哑:“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关于涂弥?”燕七看着他。
  元昶点了点头。
  “除了该死我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燕七道。
  “可你是他的师妹。”元昶通红的眼睛盯着她,正如他是他的徒弟。
  “如果你想从我这里找到该如何面对这一切的答案,恐怕你要失望了,”燕七平静地看着他,“他早已不再是我师门中人,我也早已不再承认他这个师兄,我与他,今世没有任何的关系,他是生是死,都与我毫不相干。当然,如果他的存在危害到我的亲人和朋友,我不会容他,而一旦事关你死我活,我亦会全力以赴。”
  元昶胸口重重起伏了一阵,哑着声道:“我的确做不到如你一般,他是我的师父。”
  “可以理解。”燕七道,“尊师重道是伦理教化所在,即便他十恶不赦,也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元昶一阵沉默,紧蹙的双眉越来越沉,忽地偏身一拳砸在旁边的山石上,竟是将那顽石堆成的山壁砸出个深凹进去的拳坑来,一拳之后又接着一拳,似是想要将满腔的矛盾与痛苦藉由这拳头倾泄出去。
  十数拳过后,那些被砸出来的石窝里已沾上了斑斑血迹,元昶没有用着内功护体,完全是以肉身在硬撞那坚硬的顽石。
  “别做没用的事。”燕七横跨一步,挡在了石头之前,元昶挥了一半出去的拳及时刹住,狠狠地攥得骨节响了几声,蓦然松开,垂落在身旁。
  “我只是不相信,”元昶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令自己平复下来,“我不相信师父会这么做,他没有那样的野心。他平时根本就是个散漫性子,从不喜交际应酬,也不看重名声面子,功名钱财他全都不在意,便是身上领着散秩大臣的衔,也不过是随意顺着家人的意思为之,他又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燕七也无从解答这个问题。因为她的确也不知道这一世的云端为什么突然会对做皇帝感了兴趣,说他性子散漫,那也是真的,云端这个人性格本就凉薄,不喜欢的人余光都欠奉,若要让他去与别人交际应酬,他宁可直接一枪崩了对方省去这些麻烦。
  至于功名钱财,对于学渣来说,视功名如粪土那是必然的,而钱财,前世的云端是全国最大的毒贩,钱多的可以用来烧暖气过冬,每日里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什么地方没去过?什么东西没吃过?什么玩艺儿没玩过?什么想的到想不到的稀奇事没做过?古代这样的环境,能有什么事还可让早已历遍浮世的他生出兴趣来?
  所以这就是他为什么想做皇帝的原因么?因为从来没玩儿过,所以想要玩一玩?
  当真做上了皇帝以后呢?治理国家?真有这想法的话只怕连燕七都会笑出来。
  “我想去见他,当面亲口问过他。”元昶抿紧了唇,“可惜不能。”
  “的确不能,”燕七道,“涂家造反,你身为国舅还要去找涂弥说话,那岂不是在打皇上的脸。”
  元昶偏开头,颈线与肩线绷得紧紧,良久方低声道:“知道吗,小七,在我极小的时候,师父……便已是我心目中的神祇,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愿望,就是能成为箭神那样的男人。是这个愿望一直支撑着我从小吃了那么多的苦才练成了一身的本事,也正因着这个愿望,才没有让我成为一个坐吃等死不学无术的纨绔。师父对于我来说,已经不仅仅只是个应被尊敬和孝顺的长辈,他……是我十几年来的生命里最重要、最强有力的精神支柱,这种感觉你不会明白……即便他什么都不做,也能让我充满力量,如果不是他,我现在过上的将是另一种人生,而那种人生我根本不想要,我想要的,正是他给予我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抹煞不了他给我的一切。”
  “我明白你的感受。”燕七道,“我也有个师父的,你忘了?你所说的这种感受,我完全能够理解,因为我和你一样,把自己的师父当做神。可以这么说,在我师父的面前,正义与道德都无关紧要,因为师父即正义,师父即真理。如果师父想杀人,我会给他递刀,如果师父丧尽天良,我会陪着他丧心病狂。没有什么理由,就只是因为我的师父给了我一切。不过我比你幸运,我的师父恰好站在正义的一边。”
  元昶声音哑涩:“而现在,所有人都在逼我与我的师父断绝关系。我当然知道他大逆不道,他十恶不赦,可他是给了我曾经、现在和未来的人,他是……他是我的信仰,我现在却要去推翻自己的信仰,眼睁睁看着他步向粉身碎骨。”
  一边是皇帝亲姐夫,一边是信仰般存在的师父,任何人处在他这样的位置,只怕都是矛盾与痛苦。
  “想听我的建议吗?”燕七问。
  元昶便看着她。
  “闹到了这个地步,他与皇上,总有一个要成为失败的一方。”燕七在他面前说话毫不避讳,“如果他胜,毒品将泛滥全国,毒品的危害,你已经知道了吧?”
  “我知道。”元昶垂着眸,“他必须死,这一点我清楚,也没有想要阻拦,我只是——”
  “只是明知他必须死,却还不能阻拦,这的确是很残酷的事。”燕七道,“他之所以成为你的信仰,是因为他一直高高在上,你一日达不到他的高度,他就一日不会在你的心目中淡化。没有人会在登上千丈高峰后还会留恋身后的土丘,现在你既然知道他是错的,他是祸端,他必须死,那就不妨狠心一点——在他死前,超越他。”
  超越他,让他从神变成人,让他由信仰变成一条作古的旧记录。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残酷,却有效。


第409章 敏感   闵家的下场。
  七月初一,京中书院照样开馆。同学们见面; 最大的话题当然是涂家的造反和关于那可怕的“毒品”。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朝廷这次扒拉下去那么多的官员; 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传出; 后头朝廷索性直接出了告示张贴天下; 详尽地阐述了毒品的危害,这危害越大,越发显出了涂家的罪恶。
  情绪动荡最为严重的是锦院的男学生们——不仅锦院如此; 其他书院的男生甚至很多的女生也是一样,当朝有太多的人都是箭神的脑残粉; 如今偶像人设突然崩塌; 让这些年轻人们很难接受; 据说听闻涂家反了的消息之后; 这些年轻人们有拒绝相信的; 有与人争辩乃至大打出手的,还有痛哭流涕茶饭不思的; 更激进的甚至有想不开自杀了的……
  当然; 这里面也不乏粉转路、粉转黑的; 燕七上学的第一天就被几个男学生堵在了大门口逼问:“你不是涂弥的师妹么?!涂弥造反你难道不知?!”
  “涂弥向你提过亲; 是不是许了你什么好处?”
  “你留在京中难不成是在做涂家的眼线?!”
  “为什么官府不来将她收押?!”
  “已随手报官,不客气。”
  一伙人堵着燕七不肯放她进校,激进青年从古至今何时都不缺,得亏燕七是个女的,要是个男的这会子说不定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了。
  “说过了啊,我早就不是他师妹了。”燕七好脾气地解释。
  “你说不是就不是了吗?!”众人油盐不进,“涂家犯了事你立刻就撇清关系了,倒是见机得快啊!”
  “与反贼沾亲带故,谁敢相信你是清白的?!”
  “拉她去衙门!宁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谁能保证她手里有没有毒品?!与这样的人共处书院,我们无法安心念书!”
  “对!无法安心念书!”
  “当除她学籍!”
  “除她学籍!”
  “将她打入大牢!”
  “打入……”
  燕七正看着面前这一张张群情激愤的脸,忽然发现脸们噤了声,一个个的眼中闪过些许惧意,齐齐望着她的身后。
  燕七扭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人高马大的家伙,穿着身苍蓝劲装,斜挎着弓,背脊挺得笔直,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目光冷冷扫过面前的这些人,这些人便觉得有一把刮骨钢刀刮过脸皮一般——好可怕的气场!这人是谁?他、他立在这儿是想要做什么?
  众人以为挡了他的路,脚下不由自主地挪了几步,给他让出通过的地方来,却不想他却没有要动步的意思,只管沉默又冰冷地立在涂弥他师妹的身后,俨然一副保镖的样子。
  但这位肯定不是什么保镖,只看那身衣料子,那腰带上墨玉与黑珍珠镶嵌的饰物,那弓上错金錾花的纹路,身份必然是极为尊贵!
  终于有人认出了这位,连忙悄悄一扯旁边的人:“元昶,国舅爷。”
  国舅爷啊?!这可惹不起!听说国舅爷的师父就是涂弥来着,难不成大家还要连他也拉去衙门下大牢?!可就这么退却的话……欺软怕硬也做得太明显了吧……
  众人一时无声,与对面的两人僵持在原地,对面的人却没有什么耐心再等,听得元昶淡淡问了一句:“还有事?”
  三个字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气从顶上压下来,令众人有些喘息困难,不由自主地又向两旁退了几步,元昶不再理会,率先迈步行进了门去,燕七也没客气,跟在肉盾屁股后头走了。
  “别理会。”元昶走到锦院门前停下脚,转回身来和燕七道。
  “放心,”燕七摆摆手,“你怎么样?”
  “你看呢?”元昶扬起眉看着她。
  “元气满满的样子呢。”燕七道。这小子就是皮实啊,不只伤比别人恢复得利索,情绪也比别人调整得快。
  元昶拍拍自己的弓,冲她一扬下巴:“中午老地方。”
  梅花班的课室里,空了几张座位。那是在那场“六月风暴”中受到牵连的官家子女,此时看着不免令人有几分唏嘘,官场风云正是如此,瞬息万变,前途难测。
  连续发生了这么多的大事,即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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