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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锦绣华年-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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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哪儿?”崔晞笑着伸手把燕七拉上车来。
  “金庭坊的牌坊下碰头。”燕七道。
  打马上路,拐上大街,满城春色尽扑面前。在古人的生活里,游春是最为重要的一项消闲活动,比之清明寒食,上巳这样的节日更有着阳光浪漫的意味在其中,因而影响面更大,娱乐性更高,说是举城出游、万人空巷也不为过。
  上巳节的风俗,古来大同小异,即是去往水边举行一种除灾求福的礼仪,称为“祓禊”,这一日无分官民,皆会前往流水之畔,秉兰草拂不祥,沐浴清洁,去除疾病。因而城中的几处湖河之地,每逢上巳这一天,都是人山人海喧闹沸腾,有人就把此情景形容为“相寻不见者,此地皆相逢”,可见上巳当真是一个全民性的节日。
  杜甫诗云: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所以不管你是男是女,往水边去是一准儿没错的。


第67章 上巳    三月上巳节,水边多贱人。
  同武玥在天姥坊碰了头,几人便乘车往归墟湖去,陆藕因要参加乐艺社与霁月书院之间的竞技,同燕五姑娘一样得先去学校,无法与燕七武玥同路前去。
  这一路走得并不顺畅——交通堵塞啊!除了游人还有做买卖想趁着过节大捞一把的,个个儿你挑着担我牵着马地往有河有湖的地方去,那卖浆饮的、卖糕饼的、卖糖果的、卖杂食零嘴的、卖彩线风筝的、卖兰草鲜花的、卖胭脂水粉的、卖帕子香囊的、卖野味轻炭的,甚至卖儿卖女的都跟着一并去凑热闹。
  武玥也坐到了崔晞的车上来,和燕七两个凑头在车窗前看热闹,崔晞就只看着她两个笑。
  离了住宅区,视野渐渐开阔起来,茵草如席,碧柳似幕,远有蓝天绿水,近有鸟语花香,三月盛景如画,画里少女霞衣彩妆,少男意气飞扬。然而上巳也不仅仅只是年轻人的节日,老者牵孙,夫妻把臂,笑语欢声,亦有一番热闹,更有富者携妓载乐,贫者两袖清风,照样徜徉山水,人于自然面前,永远无分贵贱高低。
  也有趁日去游览名胜佳地的,譬如燕家婆媳,去圣母山上烧香是一方面,顺带还可流连一番山间春景,也有赏桥的,观塔的,盘桓于丹楼玉宇的,甚而还有香会庙会,百戏杂耍尽在其中,又有朝廷拨款建造的佳园奇苑,中养珍禽异卉,悬字挂画,陈设古玩,平时只供达官贵人进出,今日却也对外开放许普通游人赏玩,但凡有此类去处,附近茶肆酒垆就在外头搭起棚架来,资人吃喝说笑,赏天谈地。
  京都这地理环境比较奇异,北山南野,西林东湖,那湖又与纵贯整片国土的蛰龙河交汇,使得南北水源皆经于此,就着这样的近便,又按着本朝的风水堪舆法设计,建造者将湖中之水引入城中,使得城内共有四条大河四汪大湖,另还由此引申出数条小的河道,在城中纵横阡陌,而有活水的地方就总不乏好景致,是以满城上下,无处不可成为游春寻欢之所。
  一路行来,处处可见踞地玩乐的游人,或坐于古树之下饮酒为乐,或聚于水堤之旁观鱼寻趣,有人不喜与旁人挤热闹,就扯朋拽友地霸占了一方草坪,铺下厚厚的毯子,或野饮,或打牌,或猜谜,或豪赌,另还有斗草的,斗花的,斗鸡的,斗鸭的,放鹰的,拔河的,蹴鞠的,摔跤的,博弈的,赛马的,射箭的,荡秋千的,放风筝的,听说书的,听唱曲的,看杂耍的,玩乐器的,等等等等,那样的热闹,实是笔墨无法尽述其一。
  当然,这里面还少不了上巳节最传统的游艺方式:曲水流觞。比起上回在崔晞家里大家玩儿的那一种做诗饮酒的玩法,大众玩的这一种就简单粗暴得多了,直接就是上游放酒杯下游捡着了就喝,还有往水里放煮熟了的禽蛋的,上游放了下游吃,这叫“曲水浮素卵”,也有放枣的,叫做“曲水浮绛枣”,总之就是吃吃喝喝,顺带男男女女们借此机会相互传递秋波,调个情逗个趣。
  距着归墟湖还有一段距离,这路上便已是热闹得几乎无法通行了,也不知哪家的土豪,出动了十数辆大型马车,用以将彩帛结起来,形成一座彩楼,车上有歌姬舞娘当众表演,还有管乐丝弦吹拉弹唱,车下围着大群看热闹的人,将路堵得水泄不通,全靠着前头的马儿使劲拉,后头众人七手八脚的推,才勉力在人流簇拥中缓缓前行,形成了一支浩大的春游队伍。
  好容易穿过重重障碍阻挡,终于远远地看见了归墟湖,马车已实在再难前行,燕七三个只得下得车来步行过去,由丫头小厮们拎着备用的各色用物,一行人穿过绿杨垂柳,踏过芳圃草坪,且说且笑地往湖岸边走过去。
  湖边草坪早早就被人占据了,有用油布搭成大幕帐在里头打滚玩闹的,多是些年轻男子,也有脱下红裙插挂起来形成一圈屏幄在其中野炊嬉笑的,那就都是些女孩子了,这是传自唐时的一种习俗,叫做“挂裙幄”,当然,女孩子们在这红裙子里头必然还穿着别的可以外穿的衣服,否则总不能光天化日之下人人光着两条大腿在这围帐里玩儿,那你朝女子们的思想也就太大条了。
  燕七三个沿着湖堤找歪脖子柳树,一伙年轻男子正在树边玩射柳,玩法也挺有趣,就是将鹁鸽放在葫芦里,然后挂在柳树上,远远站定,搭弓射那葫芦,要把里头的鸽子射得飞出来,以鸽子飞的高下来定胜负。
  会玩儿啊,古人真是太会玩儿了。
  “歪脖子柳树……”武玥无语地站在成行的树前,向着前面一指,“你告诉我哪棵柳树脖子不歪?”一棵棵歪得都特么快把头扎湖里去了好么!
  “这样吧,”燕七转向自家小厮们,“会叠罗汉吗?”
  小厮们应着“会”。
  燕七让煮雨从自己带的备用衣衫里抽出根桃花粉色的长绦来,递给其中一名小厮:“叠起罗汉来,最上面那个把这绦子缠到柳树枝条上去,缠成燕子的形状。”
  就跟一笔画个燕子一样,小厮先还有些为难,燕七在地上划拉了两下教了教他怎么缠,也就明白了,几个小厮扛扛踩踩地在树下叠起罗汉来,才刚叠好就听见附近有人喊:“快来看嘿!这边有百戏班拉场子耍杂技呢!”
  这厢众人:“……”
  上头系好了绦子,粉亮亮的颜色被绿柳衬着倒也显眼,这下就不急了,既是过上巳节来的,总得沾沾水响应一下习俗,武玥燕七同着崔晞就蹲去了岸边,拿着路上买来的兰草沾着很是清亮的湖水往身上意思意思地拂了几下。
  这三位娱乐精神虽然欠奉,旁边的人可就欢乐多了,三人左边一帮女孩子,右边一伙男孩子,两拨人先还老老实实地持草“洁身”,片刻后就不知怎么嘻嘻哈哈地搭上了,你撩我一下,我扫你一把,你来我往十几个回合,迅速戏闹在了一处,兰草也丢开了手,直接用手蒯水相互泼洒起来。
  这特么是上巳节不是泼水节!
  中间三个炮灰还特么拿兰草小心翼翼地沾水呢,早被左一捧右一把兜头罩脸地弄了个水湿。
  “这些人有意思吗?多大了还玩儿这个!”三人从岸边退得远远,武玥拿着帕子一厢擦脸上的水一厢抱怨。
  “醉翁之意不在酒。”崔晞笑呵呵地道。
  “果然是‘在乎山水之间也’啊!”武玥没找对重点地叹道。
  崔晞笑起来,也没再解释,三个人躲到远些的地方看了会儿两拨年轻男子玩摔跤,摔跤也是古人正经儿的娱乐和竞技项目,书院里也设有摔跤社,健体课上还要学,燕七她们下半学期就会学到了。
  两拨男子玩儿得有模有样,打着赤膊,甭管有没有田字腹肌,一律做出很生猛的样子来,脚底下勾、掠、拌、撇等攻击招式熟练灵活得很,激起围观众人一阵阵的叫好。每一对对手下场前还要先约定彩头,有赌一顿酒饭的,有赌一幅画的,有赌跳水里游泳做惩罚的,还有赌去给某个不认识的漂亮姑娘头上插兰花的,总之是千奇百怪十足地吸引人。
  武玥最喜欢看这个,拉着燕七使劲往内圈挤,燕七外行也就看个热闹,武玥可是内行,拍手叫好总能叫到点上,不由就引起了场中勇猛少年们的注意,见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分外有精神,个个儿就更来劲了,新一组对决的选手下场前赌彩头,其中一个就指着武玥笑着和另一个道:“输了的让这位小姐照屁股上踹三脚,怎么样?”
  众人闻言不由轰笑,使劲嚷着“好”,另一个也笑着点头同意了,还特意用别有深意的目光在武玥脸上看了几眼,这要换作别的女孩子怕是早就羞着跑掉了,偏武玥本就情商尚未开化,人又是个豪爽的,闻言也笑道:“你们可想好了,我这三脚可不比旁人,有劲儿着呢!”
  众人闻言就又是一阵轰笑,催着那两人赶快开始,那两人也不多言,瞬间便扑扭在了一起,左攫又孥,脚下各使算计,数合之后其中一个败了,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下走到武玥面前,先行一礼,道了声“小姐小心莫崴了玉足”,引得众人发出若有所指的怪笑,而后便转身过去,猫了腰,蹶起臀,等着武玥上脚。
  武玥白捡一回便宜,当然得占爽了才行啊,转身向着两边一拨人群——人还要助跑。腾腾腾,跑起来加速,跃在半空,一伸飞腿,实实着着地蹬在那人屁股上,那人根本没料到这姑娘能这么猛,脚下准备不足没扎牢,人一下子就飞了出去,直蹿出三四米才摔趴在地上,幸好下头是厚软草地,否则这一下非得磕飞大门牙不可。
  “嚯——”围观众人一下子炸开了锅,这姑娘太猛了啊!一脚把个半大壮小伙儿给蹬飞了啊!这得多大的力气啊?这小子屁股不知还能不能要了,后面可还有两脚呢!
  燕七无语地看武玥:“你也太实在了,他跟你有仇啊?”
  “谁教他做出那副讨厌样子,把我当娇花嫩草呢!”武玥撇撇嘴。
  那人狼狈地从草地上爬起身,吐掉嘴里的草叶和泥土,既惊讶又有些气恼地回身瞪向武玥:“小姐倒是好大的力气,想必从小没少吃肉吧?!”
  但凡女孩子被人当面说这话,脸上多少都会有些难堪,可武玥是谁啊,萝莉的外表汉子的心,这话压根儿对人没有半点杀伤力,头一扬笑道:“那你是不是因为吃肉少,所以才这么弱,被我一脚踹了那么远啊?”
  围观群众哈哈大笑,冲着那人吹起了口哨外带各种嘲讽,那人脸上不好看起来,咬着牙走回来,瞪着武玥道:“还有两脚,你可小心了。”
  这话说得奇怪,一个挨踹的让揣人的小心,难不成他还想一个屁把武玥崩飞了?
  “小心些。”燕七叮嘱武玥,总觉得这人没怀着什么好心。
  “知道。”武玥哼了一声,冲这人丢下一句:“输不起就别和人打赌啊。”
  仍旧是助跑,跳起,出脚,却见武玥脚底将要触上那人臀部时,那人忽地向后一挺胯——这一招很阴,若是武玥单方面用力,她还可掌握着力点和角度,此人这么一动,两个力相互作用,武玥的计算便被打乱,很容易被戳到脚腕导致崴脚甚至摔倒。
  好在武玥已有准备,虽被这一招卸去了部分力道,终究还是将这人踹了个正着,自己也稳稳落地,没有被伤到。
  “还有一脚。”这人摔倒的姿势很难看,又被围观众人挖苦取笑了一番,脸上愈发下不来,凶狠狠地又瞪了武玥一眼。
  “算了。”燕七劝武玥,做人总得给人留一线。
  武玥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闻言就要转身跟着燕七离开,却被那人一把扯住,冷笑着道:“这会子就走可不行,免得让人说我不守信用,这位小姐还是赏脸完成吧,难不成还怕把你这双脚给踢大了?”
  当朝没有缚小脚这回事,然而女子大脚却也一样会招人笑话,武玥许是自小练武的缘故,一双脚不算太大但也不小,这人说这话便是有意的了,果然惹得众人齐将目光落向武玥裙下的脚,笑声一时四起。
  武玥再虎气也是女孩子,女孩子哪有不爱美不爱俏的,听这人这么一说立时就恼了,暴脾气顶上来,一把甩飞还拉着她手的燕七,怒喝道:“我这脚大不大,很快你便能知道了!”
  这人依旧冷笑着,摆好姿势等着武玥第三脚,武玥卯足一股子蛮力,助跑起跳飞身一脚,眼看这脚便要重重踹上这人屁股,却见这人身子突地向着旁边一歪,似乎是没站稳般踉跄了开去,武玥哪里反应得及,这一脚蓄了全身之势,猛地踏空,一下子使偏了力,身子向着地上摔去,好在是练过的,落地时就势一个前滚翻卸去力道,饶是如此仍将脚戳了一下,疼得冷汗当场就滑下了额角。
  “你卑鄙!”武玥蹲在地上一手捂着脚,抬头怒斥那人。
  “啧,我还没来得及站稳,谁教你那般心急呢?”那人歪着嘴哼笑。
  围观众人不管看没看出此人是否心存故意,反正是一片嘘声起他的哄,此人急了,脸红脖子粗地向着众人喝道:“都闭嘴!怎么了?这女人既然敢出面受了这彩头,就得有胆承担相应的风险!没道理她白占着我便宜我还得四处让着她!同是爹生娘养一个脑袋四条腿,谁比谁活该忍辱负重来?”
  好嘛,四条腿什么的就先忽略了,这位感情还是个男女平等精神的倡导先躯?
  “哟,听你这意思难不成人姑娘要和你角抵你还真能下手啊?”果然旁观者中也有人意识到了这人话中意思,你不肯让着女人,意思莫非是男女平等一视同仁?那就是说对手是女人的话你也照打不误呗?还要不要脸了?
  这人果然就真不要脸了,一副撕掉面皮耍二逼你们这帮傻逼能把我怎么地的样子,哼笑道:“那又怎样?谁教她没投成男胎来着,佛说众生平等,既然男女一样,她要敢下场,我就敢全力应战!”
  “吁——”众人一片嘘声,对付女人你还“敢全力应战”了,怎么有脸说出这话的?!
  “战就战!”武玥一瘸一拐地站起身,她生平是最恨男人看不起女人,这王八蛋触她逆鳞了,纵战死也绝不吞这口气!


第68章 吓唬    不战而屈人之兵,胖之胖者也。……
  众人哗地一下子炸了:这小姑娘可真是个硬脾气啊!也有点太不知好歹了吧?就她这么小的年纪,这么轻的身板儿,那小子一根胳膊就把她推翻了啊!到时候伤了碰了毁容了,且看她和谁哭去?!
  “你用一只脚跟人摔啊?”燕七面无表情地道。
  武玥还没自大到那种程度,想了想道:“让他也一只脚跟我摔不就行了?”
  “人那只脚能使得上力,你这只脚都戳了,不动还疼呢。”燕七道。
  “那,那我与他另约时间!”武玥道。
  “他未必肯依,他现下说这话就是为了出口眼前气。”崔晞插话道。
  “那……那你替我去,怎么样?”武玥望向崔晞,这位不也是男的么。
  崔晞:“……”
  燕七:“快别闹了,他连我都打不过。”
  武玥:“那,小七,你代我上?”
  燕七:“你还闹,你两只脚都戳了我也打不过你一根手指头。”
  武玥一咬牙:“还是我来吧!输就输了,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活!”
  “不必说得这么严重啊,咱们扭头走了他还能扒着不让走啊。”燕七给她顺毛。
  武玥:“佛争一口气,人争一炷香!”
  燕七:“……人争一炷香……这是抢着上牌位吗?说反了。”
  崔晞:“呵呵呵。”
  武玥:“反正我跟他比定了!”
  仨人在这厢商量,那人在那厢也刚跟围观群众吵完,结论就是人要耍起不要脸来广大爱凑热闹爱起哄的人民还真没法子拿你怎么样。
  其实我们的围观人民又何尝不想看到更热闹的热闹。
  譬如一男一女玩角抵啊。
  百年不遇的奇景,说不定今儿有幸就能看见啊喂。
  谁真心拦这男的啊,大家根本就是一边占据道德至高点对其进行抨击一边语带双关连激带刺地给这位架火添柴嘛。
  快快快,别犹豫了,大过节的要什么脸哪,大家都不会介意的,你赶紧着吧,开始开始!
  不要脸君被群众打了满满的鸡血,扯着脖子冲武玥叫:“这位小姐,怎么样?既凭白受了彩头,不下场来同哥哥玩玩,实在说不过去吧?”
  这流里流气的腔调实在太欠抽了,武玥迈步就想冲上前去,然而刚被戳到的那只脚委实疼得厉害,走了两步就趔趄起来。
  眼看着武玥咬紧牙关死活不肯示弱,燕七只得走上前去和那人道:“她脚伤了,你若真心求战,另约个时间吧。”
  “嗬,京城这么大,另约个时间?说得好听,到时她放我鸽子,我去哪儿找她啊!”这人极为无耻地道。
  自报家门这种事,其实像武玥燕七她们这样的高干子女一般不爱干,没事儿以爹服人怪没意思的,权力是把很锋利的武器,但用得多了,它就钝了。
  “行吧,你真要和我们角抵是吧?”燕七问他。
  “是啊,她白受了彩头,自然就要下场来试试,天下哪有白吃的宴席!”这人无理搅三分地道。
  “你看,她脚崴了,这会子实在没法下场,不能缓缓?”燕七同他商量。
  “嗬,刚才她踹我的时候怎么没见脚崴?”这人是真真的无赖。
  “你那意思是非得让她崴着脚同你角抵?有意思吗?”燕七问。
  “有意思,有意思得很!”这人就是这么理直气壮。
  燕七活了两辈子,这样的人倒也真没少见,天下这么大,什么样的人没有。
  古往今来,奇葩永远不少,可远观而若想亵玩请一定玩死丫焉。
  “何必呢,”燕七随手扯起自个儿裙上挂着压裙摆的玉环绶拿在手里把玩,“你就是赢了,脸上又能好看到哪里去,如你所言,谁生下来也不是注定受辱的,你想出了这口气,我们难道就不想把这口气出回来?大节下的,何必闹得大家都不开心,彼此各退一步,打个哈哈就过去了,不好吗?”
  “我若说不好呢?”这人挑衅地乜斜着燕七,只当这俩丫头是怕了他了,越发不肯放过。
  “这样啊,看样子你不喜欢和人讲理,那我们也只好用不讲理的方式来应对了,”燕七指尖上勾着那块碧玉环佩,定睛望住这人,“由我来替她下场,你没意见吧?当然,你有意见也没用,因为我们也不大想同你讲理了。”
  这人鼻子里冷哼一声,拿眼在燕七身上打量了几回,哧笑道:“你么?到时候挨了打可别哭!”
  “虽然我不知道你能把我打成什么样,但我想我是可以把你打成这样的。”燕七手指一动,便听得“啪”地一声脆响,那又宽又厚的玉佩竟是生生让她仅用几根手指就捏成了碎块!而她这一张面瘫脸上的神情又起到了很好的“well,就是这么轻松”的视觉效果。
  这人被吓着了,心里掂量了一下换作自己能否做到仅用一只手的手指就掰碎一块这么厚的玉佩,结论是做不到,臣妾真的做不到,这小胖子太特么恐怖了!这手上得有多大的劲儿啊!肉全吃到手上去了吗?!这要真是同她角抵,丫一只手就能捏碎人骨头啊!
  燕七配合着他的思绪捏了捏拳,发出嘎叭嘎叭的骨头响,轻描淡写地道:“忘了说明,但也许你也能从我的身形上看出来,女子也有角抵社你总知道的吧?”
  这人心中大惊:卧槽,莫非这小胖子是角抵社的?
  女子有角抵社,这也不是燕七随口瞎编,事实上正史上的宋朝就有女人玩角抵,而且你猜怎么着,那些女子角抵时也像男人一样赤裸着上身在东京最大的宣德门广场上进行表演和比赛呢,后来砸缸救人的那位著名史学家司马光就和宋仁宗说啦:“妇人们裸露上身在大庭广众之下摔跤,实在不成体统啊不成体统!从今后妇人不得于街市以此聚众为戏!”
  So。不过他说他的,女子角抵运动仍然顽强发展了下来,甚而还出现了许多著名的角抵(相扑)手,比如黑四姐、嚣三娘等等。
  正史尚且如此,眼下这个开放的时代就更是如此了,不但民间有女子角抵社,各个书院也同样有女子角抵,所以燕七这么一说,这人还真信了。
  怎么办?!这人紧张起来,这小胖子应该没骗他,不是角抵社的她手上能有这么大劲儿?不是角抵社的她能这么胖?不是角抵社的她能一脸这么的淡定?不是角抵社的她能这么胖?
  次奥,胖你已经说过一遍了好吗。
  “你是离开还是跟我角抵啊,快说啊,我没什么耐心呢。”燕七说着,随手将手里一块碎玉丢出去,这人下意识地视线追随着这碎玉飞出去的方向,然后就看见旁边柳树上一只无辜的鸟儿被这玉打中,从树上扑啦啦地摔了下来,好在这胖丫头明显没有用力,那鸟儿摔了一半重新振作精神拍着翅膀飞跑了。
  这人再受一回惊吓,明显撑不住了,突然“嚯嚯哈哈哈嚯嚯”地发出一声朗笑,道:“两位小姐,得罪得罪,在下方才不过是同二位开个玩笑罢了,大节下的也给大家添个乐呵,咱们点到即止、点到即止,哈哈哈嗬嗬,大家继续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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