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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杀出个侯夫人-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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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战庭听着这话,一时也是心中凄凉。
其实刘凝这个人,无论是家世模样人品,那都是一等一得,他自是信得过。若是在那沙场之上,刘凝便是能交托性命之人。
只是,这刘凝终究亏在两处,一个是年纪整整比自己女儿大了一轮。
这个也就罢了,事到如今只能认了。
另一个自然是这人注定后宫三千,真得能否对自家女儿专情一世吗?
于是萧战庭缓缓地回道:“怕只怕那个人只是一时痴心罢了,根本不能长久。我萧战庭戎马十几年,征战沙场,如今子女都已长大,更是连孙儿都有了。我虽年不过三十有余,却已经是别无所求,只求儿女诸事顺遂,家中老小安康平福,至于说那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反而并不曾放在眼中。今日微臣所说,实乃肺腑之言,皇上可能明白微臣之心?”
其实萧战庭说的这话,却是暗藏玄机。
他一是向天子为女儿寻求一个保障,二是表明心意。
佩珩若为后,萧家便是外戚,但是皇上不必担忧,我等对那权势并无兴趣,只是要保一家太平,能过个舒心日子而已。
“萧爱卿,你和朕往日也曾以兄弟相称,朕当时对萧爱卿自然是颇为敬重,只恨当时诸多顾忌,不敢相交而已。萧爱卿今日所言,朕自然是明白。”
“如今御书房中并无外人,朕不妨也说几句肺腑之言。昔日皇兄对萧爱卿自是诸多防备,只是刘凝却懂得,若是萧爱卿真得有王莽之心,便绝不会等到今日。”
那个时候萧战庭麾下兵马,若要夺这帝位自是轻而易举。
况且彼时萧战庭孤身一人百无顾忌,如今却凭空多了许多牵挂。
萧战庭听此言,蓦然也想起往昔,在那偏僻驿站处,曾和昔日那位涵阳王偶然相遇,月下温酒对饮,畅谈古今,追忆昔日。
那个时候他便知,眼前男子胸中自有一番沟壑,只可叹造化弄人而已。
不曾想如今一切终究成真。
萧战庭听得此言,知这刘凝此时自然是坦诚相待,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只是他从先帝时便已经立下战功身居高位,如今经历了三代帝王,不知道多少征战,早明白,人心易变,便是此时掏心挖肺,也防不住有朝一日提防戒备。
他深吸口气,压下体内那毒发时撕扯的痛,沉声道:“皇上所言,正中微臣之心,微臣本乃一介布衣,征战数年,如今儿女成人,子孙绕膝,又满身伤痛,体内之毒必成沉疴痼疾,往日一腔壮志早已成灰。所求所思不过是温饱二字罢了。只是小女佩珩,婚事迟迟未定,又遭遇不良之徒,实在是让人忧心。”
刘凝听此言,知道这是要进入正题了,接下来该是自己表下诚意,再含蓄委婉地说下自己必会如何如何好,之后干脆挑明此事,萧战庭无异议,自是可以请母后出面,定下这门亲事。
于是他连忙道:“萧国公不必忧心,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其实那日在养心殿,朕曾经——”
谁知道他这话刚说到一半,就见外面太监冯云低头走进来拜了拜。
他知道这是有要事,当下微微挑眉,想着等冯云说完,他再好好和萧战庭说话。
冯云恭声道:“启禀皇上,萧国夫人并武昌侯求见。”
这话一出,萧战庭也是拧眉,想着她怎么来了,是不放心,怕自己和皇上闹腾起来?
皇上听了,倒是心下微松,想着若是萧国夫人进来,倒是一起说说这事?
当下忙道:“请国夫人并武昌侯进来吧。”
这边冯云连忙宣召了萧杏花和萧千云,这二人自是依礼跪拜了。
待到平身之后,倒是一时不好直接再提刚才那话茬,于是赐了座位,又重新上了茶水瓜果。
萧杏花看着皇上和自家男人两个人果真是如冯云所说,根本没有像自己以为的那般闹腾起来,反而是平心静气地说话,只是萧战庭脸色依旧不太好罢了。
她暗自琢磨着,这是怎么回事?是商量定了婚事?
当下一边品着茶,一边心里焦急,便干脆硬着头皮道:“皇上,臣妇冒昧过来,自然是于礼不合,可实在是家中有事,不得不和国公爷说下,这才过来求见皇上。”
她再于礼不合,刘凝也自然不好说她什么,按理这个时候他应该请这二人先回去,处置下私事。只是今日这话头好不容易到了这里,他自然是不愿意轻易放过,便只好道:“国夫人不必见外,朕和萧国公正想说请来夫人商量下。”
萧杏花一听,自然是顿时明白过来,知道这是要商量婚事了!
她可不能让刘凝真把这话头说出来,便忙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刚才请了大夫,大夫说这几日正是换秋之季,小女这几日因过于忧虑父亲伤痛,以至于心事郁结,身子多病,实在是看着不大好。不过如今已经开了药方子,须要吃个十日八日方能好,说起来也是无奈!”
萧杏花这话一出,萧战庭顿时明白过来。
虽然萧杏花这话里很是忧愁的样子,可是“吃个十日八日方能好”那叫什么大病,可见根本不值一提。至于她详细地说了女儿病情,自然是告诉自己,其实佩珩根本没什么身孕,只是身子不爽利罢了。
如此一来,萧战庭明白了眼下情境,皱眉沉吟间,已经改变了主意。
他原本就不想让女儿嫁给皇帝进什么宫,今日来找皇上,也是听说了女儿和皇上已经在那养心殿私定终身,之后又疑似有了私情怀下身孕。
如今既是没怀,那自然处置不同。
虽说自家女儿被这刘凝看中,两个人又谈过进宫之事,怕是燕京城里男子没几个敢娶女儿,可总是有往来亲厚人品可信的,能够托付女儿终身。
要进宫嫁皇帝,不是不可以,可是也不必这么着急定下来。
萧战庭想明白这个,那面上神情已是和之前不同了,拱手一拜,恭声道:“皇上,既是家中有事,微臣便斗胆先行告退了。”
告退?
刘凝原本听着萧杏花那般说,已经是隐隐感到不妙,此时又听萧战庭要告退,便觉额头青筋微微抽疼,扯得太阳穴都跟着疼。
这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不是已经相谈甚欢,眼瞅着就要开始坦诚下他和佩珩的交道,捅破这层窗户纸吗?怎么一转眼,就要走?
刘凝抿抿唇,回想着刚才萧杏花说的话,也是明白过来。
他们夫妇二人必然是误会了,这才使得萧战庭进宫试探自己。可是现在萧杏花知道佩珩只是身子不好罢了,便急忙忙进宫告知萧战庭实情,
结果人家一听,顿时改了主意。
倒是把自己给耍了?
他自然是不死心的。
“萧国公,佩珩身子既有不适,那朕便带着御医,亲自过去看看吧?”
他干脆紧逼一步,直呼佩珩之名,连什么“萧姑娘”都省了。
“皇上,那怎么使得,您可是万尊之躯,她不过是个小小女子,可不敢劳驾。”
萧杏花连忙拒绝。
“怎么使不得,刚才我和萧国公说起佩珩来,还说要看看挑个时候,把这亲事早日定下来。”
萧杏花听着这模棱两可的话,也是有点懵,心道难不成萧战庭已经和这皇帝挑明了?
当下疑惑地看过去,却见萧战庭绷着脸,皱眉道:“一时连人选都未定,也是不敢轻言求皇上赐婚,不然以后这亲事不成,岂不是平白又添一桩笑话。”
刘凝听了这话,自然是面上不快,想着这可真是翻脸不认人,明明刚才说得好好的,一眨眼功夫就变了卦!
刚才还口口声声不肖之徒,怎么转眼就不再提了?
“萧国公,朕身为天子,便当心系黎民,佩珩姑娘虽只是小小女子,但如今既是病了,朕也当聊表心意。如今不必再提其他,朕字命御医同去,前往国公府中探望佩珩姑娘。”
作为天子,他一锤定音。
这个结局,任凭萧杏花怎么想,自然也是未曾想到的。
闹了半响,皇上竟然要陪着他们回家看佩珩?这是什么意思,是摆明了这姑娘我看中了你们谁也别抢?
萧杏花皱着眉头,暗暗地从轿子里往外看,却见自家男人骑着马,跟随在皇上的龙辇一旁,两个儿子都骑马随行。
哎……不知道他心里现在正打着什么主意,这是干脆认命了?
皇上特意跑到自家去看佩珩,这亲事等于彻底定下来吧、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主意,总不能堵着门口不让他进?
抬头望天,萧杏花很是无奈,若是这个时候忽然天降大雪,不,还是电闪雷鸣吧,直接把这皇帝给雷回去,那才叫好。
可这分明是白日做梦,天上干干净净的连点云都没有,哪里的电闪雷鸣?
眼瞅着都要拐进自家巷子了,她放下车帘,躺在那里,正胡乱想着,忽然就听到“砰”的一声。
猛地听到,顿时唬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接着便听得外面有惊呼之声,车马也都停了下来。
“爹,你没事吧?”
“御医,快,御医!”
萧杏花听着这个,心顿时提起来,掀起帘子翘头往前看去,却见前方原本正骑马前行的萧战庭,忽然间竟然从马上跌落,且面前一滩血。
因围着人,看不真切,只是那血,隐约竟是暗黑色!
萧杏花这一惊可不小,连忙下了轿子奔过去:“战庭,你没事吧?”
这个时候御医已经过来诊脉,就连皇上刘凝也下了龙辇,亲自过来探望。
“快,先把我爹扶上马车。”
这个时候侍卫队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马车,将萧战庭扶上去,大夫也跟着上去诊脉,因马车并不大,萧杏花却不好上去,只能站在马车外面等着。
“你爹这身子,好不容易养了许多时日,看着是好了,不曾想今日这么一折腾,竟然吐血了!”萧杏花想着刚才那一摊子血,心里真是犹如刀剜一般!
“娘,您先别难过,好歹等御医看了再说。”
萧杏花叹息:“如今只盼着,好歹这毒别又发作起来。”
一时御医诊完了,却只是说体内原本有毒,如今急火攻心,使得趁机毒血上行,这才一口吐出来,还是要仔细将养,慢慢调理。
这话虽然说了等于没说,但好歹没听着有什么恶化,萧杏花勉强放心,当下一行人匆忙进了家门。
皇帝刘凝因见萧战庭吐血,自然是随着一起进了萧府探望。
萧杏花这边安顿萧战庭,自是焦心,根本无暇顾及这位皇帝。刘凝自己看着御医为萧战庭开药针灸,又叮嘱了几句,命人去宫里搬来了上等药材后,便也出去了。
萧家两个儿子自然是陪在身边。
恰这个时候,佩珩和梦巧儿秀梅知道爹进宫后病发了,也都匆忙来看,这么走着,恰遇到个正着。
一时之间,刘凝和佩珩四目相对。
其他人等,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沉默以对。
片刻后,还是佩珩看了看哥哥嫂嫂,淡声道:“哥哥,嫂嫂,我有些话,想禀报皇上。”
她竟然直接这么说,哥哥嫂嫂还能说什么,当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点头。
“皇上,今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爹他刚才又是什么情境?”花厅之中,佩珩率先张口,这么问道。
“萧国公怕是有些误会,不过后来国夫人过去,倒是解开了。我听说你身子不好,便想着随着他们回来看你,谁知道刚要进府门,萧国公突然吐血了。”
提起这事儿,刘凝自然是有些歉疚。他甚至开始觉得,刚才是不是逼着萧战庭太紧了?
“我爹,我爹他……”佩珩眸中泛起痛意,叹了口气:“我爹他素日和我说话并不多,可是心里很是疼我,如今定然是怕我受委屈,这才急忙进宫去。我听说了,太医说我爹是急火攻心,他这突然毒发,都是因我而起。”
刘凝看着她清淩淩的眸子泛着红,柳叶弯眉轻轻蹙起,知道她心里必是十分难受,看在心里自是十分怜惜。
其实是多日不见了,他这些日子茶饭不思,朝思墓想,真仿佛入了魔道一般。有时候做梦,梦里都是她,梦到她已经成了自己皇后,可是睁开眼,懵懂半响,才知道是一场梦。
再一摸,下面已经是泛着黏糊糊的湿凉。
每每这时,他也是苦笑,原本以为自己清心寡欲不喜女色,不曾想有朝一日竟然如此煎熬。
熬了这么多时候,好不容易能见一面,不曾想,却是在这般情形下。
“佩珩,你不必忧虑,御医好生为萧国公调理,假以时日,总会好起来的。”
刘凝是不忍心看佩珩难受,才这么说,只是佩珩听在心里,却是更加不是滋味了。
“这事儿实在是怪我,凡事自作主张,并不曾和父母言及,才让他们心里猜疑,却又忌惮我脸皮薄,不好问我。如果这一次父亲因此病情加重,我——我为人子女的,岂能心安?”
听着这话,刘凝心中微微一沉,他忽然感到,今日之事,怕是弄巧成拙了。
“皇上,今日佩珩不妨厚颜将心中所想坦诚相告,佩珩知皇上对我心思,佩珩自那日别后,也是每每牵挂。只是这门婚事,怕是父亲心中不喜,如今父亲病重,我若是依旧执意妄为,不遵从父命,岂不是妄为人女?”
“那你的意思是?”刘凝拧眉,望着她缓慢地道。
“皇上请回吧,父母为大,况且父亲又在病重,佩珩实在是没有其他心思,凡事自是听从父母之命。”
“若是你的父亲一直不肯点头应承这门亲事呢?”刘凝微微咬牙。
“等父亲病好了,我自会慢慢求得他愿意,他若一直不愿意,我,我——”
“你便如何?”
“我也别无他法。”佩珩微微攥起袖下的拳,低声这么道:“皇上年纪已经不小了,若是皇太后催着,也该是时候立后纳妃了。”
她这话一出,刘凝默默地盯着她,半响不曾言语。
在这一刻,他算是彻底明白了,在她心里,的确是有自己,可是那父母兄弟,自然在自己之先。
“还记得那日在琉璃殿外,你问过我的话吗?”刘凝再次开口,声音却是有些湿润的异样。
“记得。”
当时她问,殿下可有引为终身之憾,却又人力不能为之事。
刘凝苦笑一声,笑得轻淡无奈。
“人活在世,我刘凝实在是有太多无奈之事,然而事到如今,我平生之最憾,怕是生在帝王家,又身不由己踏上了这帝王的宝座。”
“世人只以为我龙根龙脉,备受尊崇,只以为我九五之尊,富拥天下。可是他们却不知,我明明拥有了那么大,却未必真是我自己想要的。”
他想要的,其实只有那么极少的一点。
他并不贪心,却是怎么也得不到。
第124章
因萧战庭这次毒发,几位御医都诊脉过后,因这御医们专精领域不同,商讨一番却是各有想法。有的认为这毒怕是越发不好治了,国公爷经这一次,身子倒是比之前虚弱了许多,也有的说体内毒性反而比以前减弱了,吐血吐的是毒血。
那边精于解毒的王御医,沉吟半响,却是对萧杏花等人道:“这一次国公爷气血上涌吐了血,其实也有好,也有不好。”
“这又怎么讲?”萧杏花如今不想听这些绕弯的话,听得头都晕,她只想知道,到底怎么治,以及萧战庭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因国公爷原本就中了毒,又用以毒攻毒的法子来解,时候一长,体内难免毒性积压,对国公爷身子必是负荷极大。国公爷这一吐,其实是把体内淤积的毒血吐出来一些,这是好;不好呢,则是国公爷如此身子虚弱,那以毒攻毒的法子,一时半刻是用不得了。”
“那如今该怎么办,总不能干熬着吧?”萧杏花一听有些急了。
王御医颇是为难:“这毒性淤积体内,本就要慢慢消散,并不是一日之功,如今之计,只能等着国公爷身子慢慢养好了,再行除毒。”
他这话说得好听,可是萧杏花自然是知道,慢慢养着,这养好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迟迟养不好,体内的毒也不能解,到时候岂不是凭空把身子拖坏了。
如今御医们其实也难办,都知道萧战庭这是身份不一般,上面又有皇上盯着,真是不敢丝毫冒一点点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萧杏花听这话,呆了半响,叹了口气,告别了王御医,回到房中看萧战庭。此时他唇角的血丝已经擦拭干净了,紧紧锁着浓眉躺在榻上。
她走过去,低头凝了半响,忍不住坐在榻边,先帮他掖了掖被子,又抬起手来,轻轻抚平他皱起的眉。
俯首在那里,端详着榻上这男人。
他的眉不同于刘凝那种帝王之家的俊雅轻淡,也不同于霍六那种挺直剑眉,他的眉毛是浓墨重彩的,仿佛画师饱蘸墨水随意涂下的第一笔,厚重醒目。
如今这人在睡梦中依然将这浓眉皱起,心中必是十分不快的。
她知道他烦恼什么,想必是为了佩珩吧。
萧杏花低下头,轻轻地将自己的脸在他脸颊上磨蹭,感受着自己的轻软滑过他的坚硬。
“其实看你这样,我又想着,儿女自有儿女福,不如我们就随他们去吧。我们顾好自己就行了……”
一时她喉咙有些哽咽:“以后儿女大了,各自娶妻生子,陪在我身边的就你而已。我还想着以后你会和我一起会大转子村,咱再过以前那样的日子,你是怎么也不能丢下我的,知道吗?”
这么说着间,萧战庭的身子动了动,缓慢地睁开了眼。
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皇上来咱们家了?”他醒来后第一句是这个,只是口中干哑,说出来话来仿佛嗓子被撕裂了一般。
萧杏花忙命底下丫鬟去取药汁过来,口中却是应道:“是,来了,佩珩过来看你的时候,见了皇上,两个人说了一句话,皇上便走了。”
萧战庭沉默以对。
萧杏花只好继续道:“佩珩后来进屋看你,我瞧着她是心里很不好受的,总觉得是因为她,才连累的你毒发了……”
略一停顿,她又道:“她自己说,已经和皇上提过了。我没细问她,只是听千云的意思,皇上出去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
萧战庭闭上眼:“这样也好。”
萧杏花轻叹一声:“想起佩珩这事儿,我心里也是一团乱麻,并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对是错。你我当父母的,难免关心则乱,也难免高看自己女儿,把自家孩子当宝。”
说起来,这也是为人父母的通病。
这个时候丫鬟送过来药汁,萧杏花先取了个靠垫放在萧战庭背后,又拿了汉阳白巾铺在他胸口前,然后才取了羹勺喂他喝药。
“我之前看你脸色,只以为你日渐好转了,不曾想,今日忽然出了这么一茬。”她一边喂下一口药汁,一边道:“也是怪你自己,分明每日还是受这毒的煎熬,也不告诉我,倒是在我面前装得跟没事人一样!”
提起这个,她也是有些不满的,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我如今细想,也是自己粗心,不曾察觉。只是夫妻之间,你何必瞒着我这些!”
萧战庭睁开眼,看她眼里泛着心疼,偏又微微噘着嘴,气鼓鼓的样子,一时也是眼中泛柔:“本来这个就不是什么急症,要慢慢耗着的,我若告诉你,你每日掉眼泪瞎操心,难道我看了就好受?”
说着,他勉力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我在沙场上不知道遭遇多少事,还不是好好地活下来,如今中的虽然是剧毒,可是既能熬下来一个月,自然就能熬下来一年两年……这个事急也没用的。”
他说得倒好听!
萧杏花没好气睨了他一眼:“你啊,就是哄我罢了!反正我不管,我这辈子已经当了十几年寡妇了,再也不要当了。若是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赶在你前头先了结了自己!”
她这话说得带着一点孩子气,却是让萧战庭笑了笑,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鼻子。
“好好的说什么傻话,人说千年王八万年鳖,我瞧着你怎么也能长命百岁的,我沾你光,必然也能的。”
萧杏花先是微愣了下,后来明白过来,抬起手来恨得用指甲掐他手心。
“这里正难受着,你竟没个正经的!”
萧战庭身上这毒,一时半刻也没什么好办法,御医们不敢下药,只能勉强用些强身健体的温补之药先养身子。
佩珩这些日子,也是心里歉疚,每日都要过来伺候,端茶递水自是不必提,便是熬药这些事,她也是亲力亲为,不愿意假手他人。
萧杏花开始时候还舍不得,后来见她固执,明白她是想尽一番女儿孝心,也就随她去了。
这一日,眼瞅着已近中元节,天气凉爽起来,屋外种着的桂花也开了。晚间明月高悬,夜色清雅,秋风送爽,桂花香气扑鼻而来。
又因佩珩亲手做了几样糕点,于是萧杏花便命人抬了小桌,摆在外面院中,又让底下小厮抬起矮塌放在院中凉棚下,也好让他出来透透气。
萧杏花随手将个玫瑰酥掰开来,只取了一小块放到萧战庭口中:“这段日子你喝了不少苦药汁,如今好歹尝尝这个,你闺女亲手给你做的,甜得很。”
“我又不是你,哪里怕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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