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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的旧情郎-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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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对战事; 都不是什么好机缘。
接下来数日; 这队疲惫将士和北冥弟子拖着那些逃出来的村民一路逃命。凉军已到最为关键时期,又与雁莳碰过面; 深知这个女将军的难缠。眼下大魏军马尚未集合完毕,大魏国内的水患还急于解决; 雁莳再落了单……这么好的机会,凉军怎么可能不追?
当夜逃至一地,风沙浑浊。沙漠夜里不适赶路; 这队人马正好能在晚上休整。杨婴问了番村民情况,安慰他们一番。期间,她总能感觉到有强烈的目光注视着她,欲言又止。
是林白。
杨婴知道。自重逢,她已经被林白看了一路。林白分明有话跟她说,却一直没找到机会。盖因杨婴有心躲他。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
这话杨婴始终谨记。杨家已经这样了,她已经这样了,林白却不一样。他身份这么特殊,流言蜚语对他的伤害该有多大。自小到大,杨婴受够了被大兄利用,被大兄舍弃。她自己经历过什么,就不想用同样的方式对待别人。
活下去。
好好地活下去。
始终是杨婴心中最重要的执念。
晚上流沙滚烫,天上圆月如盘。众人皆眠,杨婴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沙丘背阴处。她靠着沙丘坐下,提起自己地裙裾,手摸上了脚踝。她蹙着眉去脱鞋,绣鞋却和羊袜粘在了一起,可以想到为了逃命一直没有休整,鞋子里的脚必然鲜血淋淋。
杨婴手指颤抖,轻微抽气。每抽次气,女郎面色便雪白一分。
忽然,一只手掌捧住了她的鞋。那人力气又稳又狠,杨婴自己痛煞,不敢下手。那捧着她鞋袜的人用力,直接将鞋袜从她脚上剥了开来。刹那间撕裂般的痛苦袭来,杨婴面前发黑,口猛地被一只手捂住,掩住了她脱口而出的尖叫。
杨婴抬头,对上林白的目光。
他面容俊俏秀美,眉目一弯,跟她做口型:“包扎下。”
他指的是她的脚。
女郎脚背如弓,脚心下布满血迹,脚上方却如雪玉般清滢滢一片。她的脚被迫踩在郎君的膝盖上,细白柔和,被青年骨指分明的手小心翼翼地拖着。
杨婴往回缩了下,她的裙裾散落,林白握着她的脚不放。
林白抬头:“不会有人发现的。有人过来我就放开,你的名节不会跟我牵扯不清的。”
杨婴客气道:“那也不必劳你费心。”
两人一坐一蹲,女郎后背僵硬地挺着,郎君握着她裸透的脚不肯放。两人对峙片刻,林白责怪她道:“我以为杨三娘子和别的名门闺秀不一样,又有胆识,又不拘泥于俗礼。一两月未见而已,你怎变得如此不识抬举?”
杨婴:“……”
不识抬举……
她无奈笑一下,身子往后靠,随意林白了。
林白这才满意,低着头给她包扎伤势。先前看杨婴走路姿势就知她有伤,现在才知道伤势有多重。林白手碰触她颤抖的脚,撕下布条给她包扎。他想这样的脚再走路,只会伤上加伤。但是如今逃难,他又哪里有办法可以让杨婴不用走路呢?
林白低着头:“你,你这段时间,还好么?”
杨婴:“……嗯。”
“你没想过我?”林白抬头,“你不告而别,一丝一毫没想过我?”
杨婴:“……没。”
林白握着她脚的手微用力,他眸子清润,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我常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妥,你连想我一下都很难?有多难呢?念头一动也是想啊。”
他嘀嘀咕咕,青袍散在滚烫砂石上,长发乌黑,低垂的面容秀丽无双。
这样的容貌……配上这样的性情……
杨婴早就习惯林白的调调,真不像是昔日皇长孙,他的真性情,更像是跳脱的少年郎。纯真,良善,无有烦恼。他随便笑一笑,就能开煞一树繁花。
杨婴唇角向上抿了下,提醒自己千万矜持,哪怕在她眼中林白再有趣,她也莫接林白的话。只要她一接,以林白的性子来说,这牵扯就越来越不清了。
忽然,包扎杨婴脚的林白身子忽然一跃,扑向了沙地中。杨婴的脚被放下,她愕然无比地脚踩上滚烫沙地,看到青年扑跪在一旁的沙漠中写画。
杨婴心中一动,转目看去,见夜间巡逻的两个小兵从旁走过。两个小兵往这里看一眼,杨婴的裙裾放下挡住了脚,他们只看到女郎靠着沙丘假寐,林郎跪在地上研究地形。
小兵们走开,杨婴才睁开眼,林白仍趴在原地。杨婴“喂”了一声:“想不到你反应真的很快。”
林白轻笑一声,没有抬头。
杨婴忍不住站起,跳着走过去:“你真的在研究地形?做什么?”
林白面前的沙地上,被他用手勾出了一幅图。这段时间一直呆在河西的杨婴,一眼便看出他画的是众人逃过的路。林白没有抬头,专心致志看着自己的图:“明天,你就带着村民跟雁将军走吧,我来断后。”
杨婴先是一惊,再冷静道:“你断不了后。凉军一直对我们紧追不舍,他们的目标,是雁将军。只要发现不对,他们掉头就能追来。沙漠少水,凉军补充精良,只要他们一直对我们紧追不放,我们就没办法躲开。”
林白声调悠长:“可是雁将军怀有身孕,我只能护她先走。你带的村民也是官兵要维护的,自然该一起走啊。”
“他们怎么会紧追不放呢?雁将军的身份重要,打仗好手嘛,他们想擒活的。那还有别的人身份也很重要啊。杨三娘子,你忘了我是皇长孙了么?”
杨婴:“……!”
她悚然一惊,立刻明白了林白想要做什么。凉国之前一直盯着晋王,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林白的存在。当年争夺皇位一战,皇室嫡系伤亡惨重。林白在那之后改命换姓,被天子李玉送去了北冥山静养。
林白养了这么多年,他颇为乖觉,从没提过重回长安之事。知道他身份的人也极少,起码雁莳是肯定不知的。
然而杨婴知道。
她更知道凉军对大魏皇室嫡系的渴求。晋王那样的庶出,因为养在太皇太后膝下,就被凉国往天子的身份上捧。若是凉国知道林白的身份,比李玉更为名正言顺,区区一个雁莳,算什么呢?
林白才是真正的皇室嫡系啊。在他的血统面前,李玉都不算什么。
杨婴低声:“你想当天子?”
林白轻笑一声。
杨婴:“那就是想当诱饵,被人追杀,被人围攻,甚至被大魏天子怀疑了。”
林白淡声:“我必须救雁将军……我疑心她的孩儿……与天子有关。皆有种种迹象可循。我李氏血脉,皇室嫡系血脉,怎能流落在外呢?我势必要保护的。”
杨婴看着他的背影。他蹲在地上,影子落在沙丘上。天上月明,照着孤零零的人影。杨婴在忽然一瞬间,看到了林白与往日不同的样子。
不再不着调,不再慵懒随性。
他有智有才,可他从来都知道他什么样子,才能最大限度地让天子放下戒心。他也不怎么关心李玉的事,不怎么为天子奔走。而当关键时期,林白却站了出来。
杨婴:“你若落到他们手中,你答应了他们,大魏天子不会放过你。”
林白拍手站起,微笑,随意道:“我不会落到他们手中的。”
杨婴猛抬头:“那你会死的!”
林白微微一笑,用那种似是而非的眼神瞥一眼杨婴。杨婴怔然,往后一退。
林白与她擦肩而过,吟哦道:“将仲子兮,无逾我墙。你既然这样想,就一直这么想下去吧,不要关心我的事情了。”
杨婴倏的回头,瞪眼看他。他竟然知道了?对……那张纸条!她写了字的被丢弃的纸条,落到了林白手中?
杨婴在一瞬间沉默,又迷茫。
她毕生都在努力的活着,林白没那么在乎。她放弃好多东西想要活着,林白轻而易举就能为李氏皇室自我牺牲。他身上灿然夺目的光辉,让她多么的好奇,向往。
杨婴喃声:“身份特殊么……”
她想,谁身份又不特殊呢?
你是皇长孙,我还是凉国公主的后嗣。我身份暴露的话,引来的追杀,不比你少。论身份特殊,谁又输给谁呢?
林白的算计,雁莳自然不肯。但林白压根没跟雁莳商量,他直接打晕了雁莳,让两个北冥弟子护送雁莳离开,其他人跟着他深入敌军,回去和凉军当面。
林白深吸一口气,与身旁的杨婴对望。
他淡声:“你不走?”
杨婴笑一下:“脚受伤了,走不了了。没办法,只能舍命陪君子一次了。”
众人站在山丘上方,风沙吹过,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凉军在风沙中踽踽,迎向他们。林白的衣袖和杨婴碰挨,风吹动两人衣袍,掠在两人面上。
林白深吸口气。
他的身份,必然要暴露在众人眼下了。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这些凉国人放过追杀雁莳,转而把目标放到自己身上!
杨婴握住了他的手,他侧头,看女郎并没有看他。林白心中一笑,无声地回握了下女郎的手,快速放开。他衣袍扬起,飞掠向下——
“跟我来——!”
众人如影而随,从上方扑杀而下。狂风大作,敌军在风沙中显出身形,与下来的众人围战一处。杨婴紧张地观望着这场战事……
一夜之间被打晕,被迫逃出了一座沙丘的雁莳将将醒来。她与两个小兵站在沙地上,目光幽静地看着身后的方向。女郎面色难看,她打仗这么多年,从没如此窝囊过,需要别人保护。她忽而咬牙切齿:“写信求援!恳求洛阳出兵!”
她不能再扛下去了!
哪怕关中的兵马整合,也没有河西的凉军多。她撑了这么久,在林白挡住危机的时候,她没有能力再撑下去了。
她要兵!
要管朝廷要兵要粮!
只有兵马在手,才能和凉军真正对抗。她知道长江水患的事,理解天子的焦灼,所以一直不求援,一直硬挺。但是眼下,眼下——
雁莳想:必须要有兵!
她手按上自己的腰腹,心想:哪怕用这个孩子威胁,也要管李玉威胁来兵马!他要是再不派兵,他就别想要子嗣了!我不相信他狠心到此,坐视不管!
河西的通讯终于联络上了。
河西战争时刻变化,雁将军的书信快马加鞭,送回到了洛阳。因战争和水患缘故,洛阳朝廷几月来忙碌十分。军报十万火急,先送到了丞相的案前。
丞相淡淡然拆开了信,猛然跳起,盯着信上一行字——
臣已孕三月。
一封军报三大页纸,雁莳在信中洋洋洒洒具体分析了河西的现状,努力说服李玉从江南抽兵,派去河西。雁小将军审时度势,情真意切,然放在丞相眼中,丞相只看到了“孕”这个字。
丞相大喜,捧着信的手发抖,他狂笑出声:“哈哈哈哈……”
“有孕了!有孕了!”
丞相发狂而奔,鞋袜忘了穿,衣袍也不整,披头散发冲出了府邸,跑向行宫——“陛下!陛下!老臣来给您报喜!”
车马停在府邸门口,车夫被跑出来的老人撞倒。准备上朝的官员站在巷中窃窃私语,看着跑过去的老人家。早市刚开,日头正好。小贩摆好了摊,青楼女子悠悠掀开了窗,卖花女郎抱着花站在街头——
满洛阳惊慌:丞相日日操劳,终于发疯了?
有知情者称:见到丞相口里嘀咕“有孕”什么的。
众人惊恐,盯着丞相的白头发:不是吧?老头子年纪这么大了,还老树开花?!也不知羞?还高兴疯了?!
☆、第124章 1。1。1
“夏国势必要参与到凉国和魏国这出大战中; 因条件实在太有利于我国。我父皇已纠集兵马欲前往河西,现在寻合适机会。”
“然我欠长公主殿下一次; 这场战争,我可以做主让夏国吃亏; 不占到好处。前提是; 我能够做主,能够有话语权。”
“现三国之力,只有我夏国占据最重。凉国为这场战争劳民伤财,花费十来年,却频频战败,国内内讧; 主和派渐露头角;你魏国南方的水患就拖住了你国; 军队; 钱财; 全都紧着国内,河西战场; 恐怕也力不足心;我夏国等收渔翁之利; 现在无任何损伤。这种状况,于夏国有好处; 于我好处却不多。因无论是主战方,还是亲凉方; 都是我大皇兄。夏国得利他得利,夏国失利我得利。只要殿下日后继续和我一条心,助我登皇位; 我代表夏国损失一些东西,也无妨。”
“最后我能想到的夏国插手,解决三国危机的最轻松的法子是——”
李皎轻声:“三国和谈,遣派人质,互相牵制。”
赫连平王子嘴角牵了下,静看李皎。
李皎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大魏人质去夏国么?唔,大家需要分量够的人做质子。”
赫连平慢慢道:“我需要时间。之前我回夏国,引起我大皇兄的警惕,他立刻不顾伤势,前往河西寻那个西域商人,为我父亲花重金买了一瓣雪莲花。可笑他原本打算硬抢,”赫连平看向屋门口抱刀的修长青年,“可惜被郁大侠完败。然我父皇还以为大皇兄的伤是为了救他命才得的,自那以后对我大皇兄态度大改,信赖有加,反而对我诸多不满。等我回夏时,悔之已晚。”
“我需要多个助手。让我放心的,和夏国国内势力牵扯少的,合作愉快的盟友,”夏国王子对李皎微微一笑,“你们大魏皇室凋零,有分量的,够得上作质子的,就是殿下你最合适了吧?你来我夏国,有我在,你质子生涯不至于太惨。”
“我也并非真要拿一纸合约困着你。你魏国和凉国有仇,然现在兵力财力皆不够;我需要皇位,然盟友时间皆缺少。待你助我登位时,我可做主废了那一纸盟约,放你回大魏。甚至我可私下和魏国结盟,待你回魏之日,就是我夏国派兵协助你们攻打凉国之日。”
李皎面色不改,静听赫连平说完。赫连平眸子幽黑,眼底有光在亮,兴奋之色隐约可见。他近日在国内争权争得极为不顺,连娜迦都被敌对势力排挤,那些事要随意打发掉娜迦……而今李皎的到来,倒给他提供了一个新思路,可缓解他现在的危机。
郁明面色微变,饶是他不怎么关心政事,此时也挺清楚了。夏国王子赫连平的意思是,想让夏国在河西不合适的机会插手,让大魏损失不那么重,可以;但是你得来我夏国做质子,什么时候我夺得皇位了,什么时候你再离开。
堂堂长公主殿下,去别国为质,这是何等的屈辱?!
李皎神色自若,只继续之前的话题:“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你损害了你那位大皇兄的利益,他不会使绊子么?你如何能让他听你的话?”
提起赫连平的大皇兄赫连乔,赫连平目中暗下,隐约火光冷飕飕的。赫连平淡道:“我先前跟殿下你说过,我大皇兄生平最爱美色。殿下你倾城之貌,只要我大皇兄一见,他必然会同意我说的质子一法,而且他会在我父皇面前,极力促和此事,点名要你。”
李皎哑然,赫连平那位大皇兄,爱美色已经爱到了如此程度?这种好色之徒,居然能把不爱美女不爱财的赫连平稳稳压住一头?
李皎微踟蹰,怀疑自己选择的合作人是否选错了。
赫连平看出了李皎的犹豫,面上神色更淡了:“他在夏国权势比我大,是因为他有势大的皇后娘家。我母亲出身可不好,什么也没给我留下。我除了父皇宠爱,备受大臣压制,手中的权并不多。我现在连父皇宠爱也快没了……所以殿下要弃我的话,也无所谓。”
李皎定神:“殿下误会了。你我合作多次,我还是信任殿下人品的。只是质子一事事关重大,我需要再考虑一二。”
赫连平说“请”,他态度倒很随意。本来这件事他就是用来偿还李皎昔日对他的恩情的,李皎选择他的话,他的好处多些;不选他的话,他也没被逼到疲于奔命那条路上。所以无所谓,看李皎如何抉择。
李皎脑海中,一直晃着“质子”两个字。
月明如水,她坐在山顶眺望远方。青山笼雾,溪流叮咚。一山水来风动,如有潮起,一波又一波地荡来。
李皎想着质子生涯。古往今来,质子生涯,都不会太好;大魏皇室凋零,能够做质子的人选有几个,不只是她。但赫连平现在夏国话语权不大,能够让夏国大皇子赫连乔松口选质子的,似乎只有李皎了。
赫连乔那人爱美色出名,李皎在长安时就素有听闻。好色的名声传出了国门,可想见这位大皇子的不靠谱程度。
李皎抿嘴。质子啊……大魏需要时间。纵是要选择跟凉国开战,因南方水患之故,每日都有上万的钱财粮食耗损,大魏现如今耗不起这个战争。可以先选和,待休养生息后,重新开战。
而质子,就是用来给三方提供时间的。
大家都需要时间。
身后传来青年声音:“你想好了?”
李皎微偏头,看郁明撩袍,坐在他旁边。他低头拿着布子擦拭他的刀,长睫垂如羽,墨黑浓郁。郁明平静道:“想好了就快些做决定吧。”
李皎低声:“为人质子生涯不会太好。夏国有极大可能属意于我,我,我……”
她有些说不下去。
郁明抬目,静看她,淡声:“你在犹豫什么,皎皎?你知道怎么选对大魏好,你是怕你在夏国吃苦,熬不住么?”
李皎:“自然不是。”
她低声:“我怕委屈了你。”
郁明眸子噙了笑意,他道:“没关系。我已经和当年不一样了……现在的些许折辱,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他小声说话:“我很高兴皎皎你的选择里,把我考虑进去了。但是我不会给你拉后腿……呦呦也不会的。我们一家人,会在一起吧?”
李皎问:“你想跟我去受苦,还是在大魏享福?大魏有我皇兄,有北冥,你还能带呦呦习武。大魏比夏国好,你觉得呢?”
郁明面无表情地看她。
李皎笑了,迎上去抱住了他手臂:“好啦,别恼。我是喜欢跟你在一起的。”
她会尽力争取,让自己的家人留在自己身边。呦呦才那么小,她更不可能把呦呦丢下。而郁明,李皎更是没想过要他离开自己了。
郁明对他老婆的反应很满意。
他放松地往后一倒,躺在草地上。夏国荒莽,风景粗旷,圆月悬空。青年躺在地上,四肢舒畅地伸展,慵懒而健美。云光照着他英俊不凡的脸,李皎低头看他。
郁明仰头看月,懒洋洋道:“不必对我亏欠。我喜欢你,就喜欢这样的你。”
“家国天下,说来都意气昂扬,慷慨激愤。能真正做到的人,却没几个。世上女子皆不如你,男子也大多不如你。人人口上说爱国,爱大魏。能把自己放在最后考虑的,我只认得你们李家一家人。”
“我素日多觉不公,然我实则敬佩你们。”
“皎皎,你去爱这个天下吧。只要我爱你就够了。”
李皎心中大动,痴痴看他。她俯身,窝于他怀中,抱紧他的腰肢。郁明伸手揽住她,眉目间神色清明淡定。李皎拙于谈情,每次动之,都只能用动作来传达自己激荡的感情。
二人静静拥抱,不诉之于口的感情,他们心中都明白。
良久,郁明问:“那现在要做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李皎:“现在……需要一队小兵扮作凉国人,进入夏国国域,主动开战。让夏国在不合适的时候加入战争,于我等最有力。”
马车中,案上摆置沙盘。各方旗帜插在沙丘,杀得不可开交。一方凉国旗帜被插去了夏国,青年人再次取出军情奏表看,喃喃自语:“现今最应该的,是假扮凉国人,将夏国拉入局。避免夏国继续坐收渔翁之利。”
车马辚辚,行在通往河西的道上。将士随车,粮草并行。恐怕众人都没有想到,坐在车中的青年男子,随军粮一同去河西的,是何等大人物。
盖因丞相以手拍胸,连做保证,并苦口婆心地纠缠。盖因河西形势不妥,领军之将怀有身孕。这份军报送往洛阳后,朝廷就调整了南北的战略方案。
主和派情绪激奋:南方现如此惨状,长安也将将收回,如何能有强大的财力人力来援助河西战争?必须要停下来!否则大魏不堪重负后,民怨四起,想压也压不住了。
青年男子坐于车中,盯着案上的沙盘一会儿,闭了目,沉沉思索前因后果。
马车悠悠行进了驿亭,驿亭乃官方所置。大人物出行在外,不如民众般大多选择私人客肆,朝廷人马必选驿亭,方便官寺管理,传递信件。
车外传来吵闹声,小孩啼哭声。车中青年人睁了眼,心想驿亭哪来的小孩子?除了自己在,尚有官员拖家带口前往河西?
车外的驿亭,一岁多的小孩子推开一扇门,哒哒哒地往外跑。
李明雪和江唯言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江唯言非常无奈,李明雪先追出去。她跑在郁鹿身后,伸手把郁鹿抱在怀中,非常不解:“呦呦,你不是要去找你阿父阿母么?我带你去嘛!为什么总躲?”
郁鹿小朋友双颊绯红,挣扎着往外爬,眼泪汪汪在眼中闪烁。小孩儿激动叫道:“我我我不要去了!这里好热,越来越热……我好难受,我要,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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