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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的旧情郎-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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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婴跪于榻前,她后背又疼又肿,贵女端坐的姿势让她头渗虚汗。马鞭的威力在于后劲,不是她这样的贵女承受得住的。若非当时及时被二哥杨承所救,她事后非要命丧此鞭之威下。而就是被杨承及时救治,杨婴也发了三天烧,才下的了床。
  只是林白伤势比她更严重,至今未醒。
  女郎双手相叠,趴在木榻边缘,端望着林白静静沉睡的面孔。看着他的长眉,微阖的眼,挺鼻抿唇,杨婴心中涌出说不得的快活感——
  她救了他,就像他以前救她一样。
  这样好的男子,没有被她所害。
  真好。
  杨婴看着看着,有些困顿。她垂了眼皮,就着这般不舒服的姿势睡去。她在睡梦中做了噩梦,回到先前被凉军追杀的时候。那些人无论如何也不放过她和林白,他们找不到出路……
  噩梦连连,睡得极不安稳。
  梦中猛然被推一把,杨婴跌出了梦境,睁开眼。
  她睫毛上掀,雾一样的眼波濛濛,盯着与她面面相对的一双眼睛。
  林白维持着侧睡的姿势,睁开了眼。他往前靠一靠,屏着呼吸挨近趴在榻前的女郎。灯火挡着帐外的风,九月天凉,帐中却有温温暖意,笼罩着一卧一趴的青年男女。
  一垂眸,一扬眼。
  不过一寸的距离,面面相对,能感受到对方喷在面上的羽毛般浅而灼的呼吸,能看到对方光洁的肌肤,姣好却憔悴的容颜。
  美人近面,总是震撼的。
  杨婴怔怔地望着凑近的青年面孔,她眼睫上挂着一滴水,眼中湖水潮生。她还沉浸在梦中的悲痛离别里,林白骤然凑过来,这么近,就像是梦里被她搂着哭的那个人。杨婴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只觉一阵心悸,呆呆地望着林白出神。
  林白眸中浮起动人的笑意。
  他低低吟哦:“绸缪束薪,三星在天。”
  这是诗经中的句子,杨婴绝不可能不知道。
  杨婴凭着本能喃声接他的话:“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林白眼中的笑意加深,望着杨婴微笑。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当他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趴在榻前的女郎,想到的便是这句话。
  杨婴回过了神,被林白揶揄般的笑容弄得一下子清醒过来。她猛地坐直,后背一疼,再想起自己配合着林白说了什么,顿时一阵面红,心口突突跳。
  以前左右躲避时没有感觉,尚能控制自己;当她的感情如洪水般冲过那道防线,向林白扑涌而去后,她的心跳,就不再受自己控制了。
  杨婴先慌慌端水给林白漱口,又问他饿不饿,低着头:“你醒了啊,我去请医工进来看看。”
  她匆匆起身,侧过身往外走去。她的手腕被林白抬手抓住,林白本想说“走什么多说一会儿话”,但他才碰到杨婴的手腕轻轻一扯,女郎就一阵吃痛,被他生生拽了回来,往下跌来。林白忙去护她,堪堪没让她跌撞到硬木板。
  林白将杨婴半搂在怀中,看她咬牙冒汗,心中顿时生疑。他也没做什么呀?她怎么疼成这样?林白扣着杨婴的手腕,顾不上礼数,一下子将她的袖子往上扒。他看到一丛火烧般微肿的青红痕迹,一路向上。那道鞭痕破了血肉,打在女郎肌肤上,她的手臂肿得无法动弹,一碰就疼。
  杨婴看林白微寂的神色,微微笑了一下,安慰他:“没关系,只是皮肉伤,过段时间就好了。”
  林白神色莫测,半晌无言。他猛地掀过她,将她压在身下,手指碰上她的衣襟。
  这个姿势实在让人惊恐,让人浮现连篇。
  杨婴微惊:“你干什么?!”
  青年不言不语,将女郎压在身下,胸口碰挨榻板。青年撕扯女郎的衣衫,将她的衣衫从上向下扯开。女郎慌乱挣扎,男子的手按在她赤…裸的肌肤上,凉中透热。
  杨婴心慌,男子灼热的呼吸喷在颈肩。她被下压,捶了几下木板都不被理会。她面红耳赤,长发被撩开,急声:“你莫胡来!你不能这样!我要喊人了……你!”
  杨婴忽然住口,因为她想起了她后背有什么。
  那道马鞭啊,沿着她的颈,让她的后背皮开肉绽。她无法正常睡觉,只能侧睡。后背的痛让她举步维艰,比手臂上的更严重。
  她二兄说,要不是当时就被救了,她非要死于这道马鞭下。正常的不习武的男子,被马鞭抽了,都要休养半个月才能好。更何况她?
  杨婴垂了眼皮:“很吓人么?”
  林白从后搂抱住她,哑声问:“伤好后,痕迹能消掉么?”女郎的后背,受到这么重的伤,她日后还如何嫁人?
  杨婴没说话。答案彼此心知肚明,没必要多说。
  林白说:“我都让你走了,你为什么不走,还留下来等我?若非你执意留下,你也不会,也不会……”
  伏在林白身下的秀美女郎眸中含笑,火光照着她温润的面孔。她侧着脸,看帐门的方向。她轻声:“我一定要救你的。你太不一样了,太好了。我不想看你这样的人死在我面前……你让我看到不一样的风景。如果我当时跑了,日后年年岁岁,我都会自责,痛不欲生。”
  “唔,就像是救赎吧。”
  “你那么好,我想你一直那样。我也想成为你那样的人……你太让我羡慕嫉妒了……”
  林白俯下头,侧过脸。他亲上杨婴的唇。
  杨婴一惊,往后退开。她本就被压在身下,这一退,就是往林白怀中退。林白静静看她,再上前,贴住她唇角。杨婴身子微颤,这一次却屏着呼吸,没有再退。
  贴着唇,林白低声:“我没你说的那么好,我就是见色起意。你长那么漂亮,我舍不得让美人受伤。其实我心里怕急了,想你要是个男的,我就不管你了,随你自生自灭去。”
  杨婴开口,与他的唇一挨一碰:“我不信。”
  碰触间,异样的感觉沿着唇瓣淌遍全身,让青年男女一阵战栗。林白猛地扣住她的下巴,舌窜入她口腔中,搅动她的情意。
  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睛,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他们口齿相缠,等待对方后退。
  谁也没退。
  林白一阵激动,搂住她的腰,将她埋于自己怀中,更深地亲她。
  门口放置的灯笼被外头一阵风掀起来,杨承端着药碗进来,一眼便看到床上缠绵的男女。杨承惊住,手一抖,药碗落地。他慌张退出去,避过身,没想到林白有这种精力。
  然后他细细回想被林白压在身下的女郎是谁,脸色大变——
  “林白,你竟如此辱我小妹!我杀了你!”
  三星在天,绸缪束薪,自是风清万里。
  林白的伤势逐渐稳定,他醒来后,天子李玉也过来看过他。林白为救雁莳牺牲至此,天子自然承他的情。林白别无所求,只愿陛下免去杨婴身上的罪。他已走下朝堂,再不想回去。待河西太平后,林白欲和杨婴留在此间,或醉心山水,只愿平安归隐。
  李玉淡声:“杨三娘是凉国后裔的身份,没那么容易掀过篇章。”
  林白扬眉。
  看李玉平声道:“夏国助我抵挡凉国的条件,就是三国互换人质。我本属意你,夏国却属意皎皎。皎皎和夏国的赫连平王子达成了协议,这场三国混战,本于夏国不算好机会。朕派博成君扰夏边境,才发现赫连平本就有此意。”
  李玉冷声:“夏国要做东,三国互签协议。朕除了皎皎,不会再让出一丝利了。朕愧对皎皎,因水患缘故无法将战争继续下去,只能牺牲她。三国约定的是五年,皎皎要在夏国待够五年,才能回来我大魏。我却不愿等够五年。跟凉国开战,何须五年之久?”
  林白专注听着。三国协约尚未开始,他与天子说话的这一刻,大魏还与凉国在打着呢。这种协议,应该是私下商讨,尚未放到明面上说。李玉把这种事告诉他……林白是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是很简单的。
  林白了然道:“陛下,臣说错了。国难当前,臣岂能独善其身?杨婴凉国后裔的身份是弊也是利,我欲在战后携杨婴一同前往凉国,凉国的情况,臣定会传给陛下。”
  李玉这是要他们借着身份的便利,去凉国做细作。杨家做出的恶事,以这种方式补偿。事成后,李玉才会真正放过杨婴,放过杨家。
  李玉对林白的识时务很满意。他这两日因为亲妹妹的牺牲正心情暴躁,看诸事皆不顺眼。他这个天子运气不够好,天灾**总是缠着大魏,而他需要时间。
  这个时间,却要靠他亲妹妹来为他争取。
  他也多希望李皎可以和郁明醉心山水去,去民间玩乐去。事实上,却是他妹妹一直在为大魏奔波……李玉垂眸,他对下一任帝王的希冀在郁鹿小朋友身上,未尝没有补偿李皎的意思。
  天子之位,高高在上,谁愿意甘心放弃呢?
  郁鹿小朋友本是没机会的,但李玉要给他机会。他妹妹为社稷牺牲太多,他必须给予补偿,给予李皎许诺。他要告诉李皎,李皎的牺牲不会白费。纵是兄妹之亲,生在皇室,牵扯帝位,亲兄妹也需要心照不宣的暗示。
  李皎默认:郁鹿小朋友的未来如何,她也不敢确认。但给他一个机会,总是好的。
  天子之位多好,万万人之上。皇室的男子们,天下的男子们,就没有不仰望那个位置的。他们从来不会觉得当天子辛苦,能成为天子的人,心中野心勃勃,谁会觉得皇位是累赘,是拖累呢?
  郁鹿小朋友日后若是喜欢,他有权力去争,便是他舅舅李玉给他的恩赐了。
  大人们在为大魏未来,为郁鹿小朋友的未来做安排,郁鹿小朋友茫然无知,正心情低落中。他实在水土不服得厉害,到了河西,刚活泼了两日,就发了高烧,得他阿父亲自照看。小孩子发烧最为严重,幸而良医环绕,郁鹿底子又一向不错,才能扛过。
  但他依然闷闷不乐。
  三国之战落下了帷幕,夏国牵头,三国共商停战协议时,郁鹿小朋友被他父母抱着,身在敦煌,看他阿父放置心经。
  作者有话要说:  再一章左右就结束这卷,进入终卷。这卷本文大剧情已经结束了,终卷就是个收尾,时间大跨,呦呦戏份会非常多。终卷写的是这一家三口的故事,全是这家人戏份,大家看想不想看吧。

☆、第129章 1。1。1

  放在莫高窟的心经; 原本是惩罚。
  郁明这个父亲当得太过闲散,连自己的亲生儿当面都没能第一时间认出; 实在让他妻子李皎生气。李皎罚夫君抄写心经,又在自己和皇兄商谈国事时; 让夫君照顾发烧的幼子呦呦。为培养夫君和儿子之间的感情; 李皎煞费苦心。
  由是当三国停战,商谈盟约时,郁明一家三人已经在敦煌莫高窟,得道高僧看高瘦青年郑重其事地捧出一厚卷心经。郁呦呦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被他阿父郁明抱在怀中,李皎低头跟高僧行礼后; 说出了自己一家想供一盏佛灯的愿望。
  高僧应允; 将一盏佛灯交给李皎。李皎和郁明望看守石窟的老僧离去后; 才抱着灯进洞。选好石洞后; 李皎和郁明跪坐于地,郁明小心地点燃了灯; 李皎低头; 看他写的心经。心经前面是佛经,后面加了郁明自己的话——
  “伏愿龙天八部; 长为护助,城隍安泰; 百姓康宁;次愿吾家娘子与幼童,承此善因,不溺幽冥; 现世业障,并皆消灭,获福无量,永充供养。”
  佛灯光芒幽暗,借着昏昏之光,李皎的手指拂过那“吾家娘子与幼童”几个字。她心中感慨,热意涌上喉咙。想她罚郁明写心经,郁明还写了百姓康宁的愿望,那是她心中的大愿;他最后写了自己的小愿,希望他们母子平安。
  李皎侧头,去看跟郁鹿嘀嘀咕咕说话的郁明。她瞥郁明一眼,郁明便分外敏感地抬起墨色眉目,眉峰高扬,给她一个疑问的眼神。
  李皎问:“有笔么?”
  郁明:“有,怎么?”
  他一阵紧张:“难道我心经写错字了?我很认真地照着抄呀!”
  他从身后背的包袱里给李皎拿笔,他背着的刀差点打着郁鹿。郁鹿扁着嘴,委屈地看着他这个初为人父手脚很不利落的父亲。郁明又红着脸,手忙脚乱地来哄郁鹿:“嘘嘘嘘,莫哭莫哭。这里不让哭的……”
  夫君的可爱一如既往,让拿到笔的李皎眉目弯弯。李皎拿笔在舌尖舔了舔,就着昏光,在心经后面的愿望中,再加上了一行字,“再愿吾家郎君自身光明,身如琉璃,功德巍巍,身善安住。”
  郁明哄完了郁鹿,抱着儿子来围观立李皎写了什么。他看完后,就红了脸。青年目中含笑,为自己妻子对自己的爱意。但他又厚着脸皮,小声给李皎建议:“写什么身如琉璃啊,你写让我武功天下第一啊。”
  李皎:“……”
  郁明:“武功天下第一,打遍天下无敌手!”
  李皎:“……”
  郁明:“待我从夏国归来,大魏习武的见到我都要抖三抖!”
  熟悉的夫君,熟悉的风格。满腔的感动爱意,在青年的狂言中荡然无存。
  李皎迅速合上了心经,制止住郁明在佛陀面前妄自尊大,惹怒神佛。女郎镇定自若说道:“好了就这样吧,平安才是最大的福气,郁郎你不要胡来。”
  郁明耸了下肩。
  李皎又软下眉目,低头看向坐在郁明怀里的小郁鹿。她对郁鹿充满了爱意,与对郁明完全不同。面对郁明时李皎神态百变,面对郁鹿时,李皎向来是温柔慈爱并严肃。李皎招呼郁鹿:“来呦呦,你亲自抱着这卷经,放去那盏佛灯下,看到了么?”
  郁鹿乖乖点头。
  他顺着母亲的指示,仰头看到高大无比的佛身像。佛身像下供着他阿母方才拿到的佛灯,据说这盏佛灯里的灯油极好,可供灯烧千年而不灭。李皎供养这盏佛灯,为的是保佑他们人在夏国时,能够平安在五年后归来,一家人一个也不要少。
  幼子乖巧地踮起脚尖,将佛经放在台上。佛灯温和的光照着郁鹿的脸,映得他皮肤白皙,眉目清润似水,睫毛又长又黑,小儿郎如小女郎般秀气可亲。
  郁明扯了下嘴角,偏了偏脸。他心想李皎总说郁鹿和他生的像,他认不出是罪大恶极,他真是冤枉……这么久没见,他怎么知道郁鹿小朋友傻大胆,跑到河西来了?
  他记忆中的郁鹿,应该是个缠着大人要奶吃的小破孩儿啊。
  李皎双手合十,在幼子供上心经之后,招呼郁家那两个父子与自己一道来跪下拜佛。佛光光芒万丈,如海似潮,照向两个青年男女,和他们身后的懵懂孩童。
  李皎轻声:“愿我佛庇护,佑我一家三人前往夏国,无惊无险;佑我幼子呦呦与我夫妻同在夏国,无……”
  郁鹿小朋友猛地被母亲点名,吓了一跳。他在听懂阿母说什么后,脸色瞬变:“我不要去夏国!”
  李皎额心剧烈一跳。
  她家姓郁的两个人,无时无刻不冒出来,摧残她的神经。现在大的那个还懂在她拜佛的时候不说话,小的那个就声音响亮唯恐没有惊动了佛祖。
  李皎瞪一眼郁明。
  郁明真是委屈:他儿子犯错,为什么他要被瞪?
  但郁明熟悉他老婆忍耐的极限,在郁鹿小朋友嚎嗓子要闹时,一把捂住了儿子的嘴,把儿子捞到了怀里。李皎这才扭头,拜完了佛。
  三人离开高窟,出去后,到了宽敞地方,郁鹿小朋友立刻挣扎了他阿父的桎梏,哒哒哒跑到了两个大人面前,一脸慌张:“阿父阿母我不要去夏国!舅舅答应我只要在河西转一转,就送我回北冥的。”
  他泫然欲泣:“我不要去夏国嘛!”
  李皎耐心地跟他解释:“阿父阿母都要去夏国,你不想跟阿父阿母呆在一起么?”
  郁鹿小朋友踟蹰一会儿,然后冷酷无情道:“你们要去夏国的话,我就不要跟你们在一起了!”
  郁鹿小朋友眼珠滴溜溜一转,看他阿母脸色几变不好惹,便跑去抱他闲闲站着看热闹的阿父的大腿。小郎君抱着青年的大腿就开始嚎:“阿父我不要去夏国嘛!我讨厌出门!我要我那桐姑姑,我要回北冥。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
  他一哭,郁明瞬间心软。郁明立刻弯腰把儿子抱入怀:“好啦好啦,你想怎样就……”李皎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他忍痛瞪一眼李皎,敢怒不敢言地改口道,“你想怎样,那也得听你阿母的话嘛。”
  郁鹿小朋友于是嚎得更厉害了,搂着父亲脖颈,干嚎没眼泪。
  郁明小声跟李皎说话:“皎皎你看,你要尊重你儿子的意见。呦呦是不是你亲生儿子啊?”
  李皎简直心塞,捶了她夫君胳膊一下。他们来敦煌,不就是放心经求个平安么?李皎一直想的是一家三口,完全没料到郁鹿如此不配合。她也颇受打击,儿子居然不愿意跟她在一起。
  她家姓郁的两个人,简直是她人生的两大克星。她做什么那两人都能指手画脚一通意见,作为妻子她要尊重自己的夫君,作为母亲她也不能一味打压自己的儿子。
  李皎对这对父子又爱又恨,也不知前往敦煌一趟有何用。
  事后回到军营,再与李玉说起呦呦时,李玉若有所思:“唔,呦呦对水土反应太敏感。以前只在关中时,他还没有异常。等往北走走得多了,他便开始不适应。呦呦上吐下泻的,怕急了吧?他才一岁多,趋利避害,宁可远离你二人也要留在他身体适应的地方,可以理解。”
  李皎蹙着眉,心中很是不宁。
  她家幼子才一岁半,她为人母后,儿子是她心中极大牵挂。如今诸事安排妥当,李皎所想的,乃是只要一家三人在一起,夏国生活再苦,也能怡然自得。郁鹿这一闹,却打乱了她的计划。
  李玉安慰妹妹道:“他还太小,不如你们在乎他那般在乎你们。你就留下他吧,也不必回北冥,我亲自来教养他,不会误了呦呦。之后等他长大些,懂事了,再看他是否愿意跟你们留夏国吧。”
  李皎算是开明的人,勉强点了头。
  她心中郁郁,一个字也不想说了。
  李玉凝视垂坐下位的妹妹半晌,说:“既然诸事已定,我们来商讨下给呦呦的封号吧。”
  李皎猛地抬头。
  李玉淡声:“平阳王如何?”
  李皎心中大跳。她家呦呦本没资格封王,因她去做质子的缘故,李玉补偿到呦呦身上,在呦呦尚才一岁多的时候,就要给这个小孩儿封王。双字王,是郡王封号,不是亲王,勉强算合适。然而最不合适的,是李玉作天子之前,他受封的,就是平阳王!
  平阳王封号一出,臣子们不得大乱,不得猜测天子的用意何在?天子用自己作天子前的封号,封一个尚牙牙学语的小孩儿,这背后的意思,太让人心惊。
  李皎低声:“皇兄你是铁了心么?若你自己有子……”
  李玉神色淡淡:“你想多了。我只是给呦呦一个可能性而已。他母亲为我魏国牺牲至此,他得一个封号,我尚觉得亏欠良多。至于魏国日后究竟如何,还看他自己的造化。”
  李玉已这样说,李皎便不多说了。李玉属意于她儿子,要亲自教导她儿子,李皎无可无不可吧。她当然更希望呦呦日后不要进入朝堂,能和他阿父一样闲适悠然,走走江湖,最是安康。但若呦呦心有大志,李皎也不会去阻拦。
  当天子多好。
  有人愿一生小康,有人愿扶摇直上。有人委顿,有人乐观。有人往下走,有人向上看。明明有这么个机会放在面前,李皎怎么会代替呦呦来拒绝呢?
  且待日后呦呦长大,看他自己心意吧。
  九月初十,天气转凉,秋意将落,河西的战争已完全停止。大魏天子身在河西,候来凉国和夏国的皇帝,三国结盟,应承五年之内不开战。三国天子歃血为盟,诸旗猎猎,数万将士共同观望,以防有人趁机刺杀天子。
  盟约进展顺利,无人添乱。
  三国天子喝酒时,凉国皇帝瞥一眼夏国皇帝,心有不甘,觉若非夏国插手,自己未必败得如此厉害;夏国皇帝目有深意地看眼魏国天子,想自己的长子和幼子都建议跟魏国结盟,可见这魏国天子手段很高;魏国天子没有看任何一个人,他冷漠地喝歃血酒,心中想着如何休养生息,日后重与凉国开战。
  相约五年不犯国界?
  那是因为凉国自己国内内讧生,战不下去了。
  开玩笑。
  凉国犯大魏之仇,他李玉来日必报。
  雁莳雁将军骑马在高台下,看他们三国皇帝指鹿为盟。风拂过,雁小将军托着腮帮,看她男人,心中将三国天子比较来比较去,心中自豪,觉得还是李玉最为年轻,英俊,才华横溢;
  李明雪和江唯言则站在李皎夫妻的身后,李皎和李玉谈过后,李玉认为身在夏国危机四伏,只有郁明一人在身边,李玉不放心。李玉给了江唯言解药,却又给李明雪下了药,一边牵制江唯言,一边让他二人跟随李皎前往夏国。李明雪懵懂不知,江唯言则心知这是李玉给他的机会,李明雪能不能好起来,得看他要如何做才能让李玉满意;
  刚刚能下床的林白和杨婴也站在高台下,仰头看着三国之盟。三国之盟像个笑话,不管别的两国如何打算,他们大魏的天子从一开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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