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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万福-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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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右安取函,启了火漆,看了一眼,便放了下去,神色如常,仿佛早有预料,只看向嘉芙,目露歉疚之色,低声道:“芙儿,万岁召我回京。你才回家没多久,祖母病也未好全,你暂且留下,我先归京,待过些时候,再接你回去,可好?”


第76章 
  嘉芙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她要和他一起,无论他去哪里。
  但裴右安的语气,虽如他一贯温和,似也是和她商议的口吻,嘉芙却听的分明,他的话里,带着一种犹如他已决定,而她只要照他安排去做的命令般的意味。
  嘉芙平日有意无意,习惯地爱在他的面前撒娇,因为知道,这对他管用,他会因为她的撒娇而退让。
  但她也清楚,撒娇并非每回都能管用。
  譬如这回。她的直觉告诉她,他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嘉芙怔怔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万岁这次将我召回,应当是要我办差,我带你回京,若没两天又要出京,留你一人在京,何如在你母家?”
  他将她搂入怀中:“芙儿,听话,待过些时日,我便接你回去。”
  皇帝的诏令很急,裴右安次日便要动身。
  是夜,他领了嘉芙一道,去向孟氏说明缘由,甄耀庭也在,得知他明日就要动身回京,暂时留嘉芙在家,又是意外又是惊讶。
  孟氏原本以为女婿这趟过来,至少可以住个小半年的,却没有想到,还没过完一个月,便又要匆匆动身离开了。皇命难违,也只能放他走了,忙匆匆出去,亲自领着婆子给他收拾明日带上路的行装。
  裴右安叫嘉芙先回屋,自己随后叫了甄耀庭出来,屏退左右之人,问他往后有何打算。
  甄耀庭在他面前,向来拘束,听他发问,吞吞吐吐地道:“如今朝廷禁海,船只都入了船坞,且前些时日损失了不少,如今一时也无别的想法。我读书也不成,别的也不会,只能等朝廷重开海禁了……”
  这大半年里,祖母胡氏身子骨坏了下去,他也觉到了自己肩上担子,用心不少,跟着张大学做事,才觉得有些摸上门道,却又遇到这样的事,说完,自己也觉得无用至极,脸有点涨热。
  裴右安道:“若我所料没错,这回海禁,恐怕没那么快解禁。我回京后,过些时日,会叫人送些资财过来,张大做事稳重,你叫他陪你,去置些合适的田地庄子,若真做不成生意了,日后也可做个田家翁,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我走了后,阿芙就托给长兄你照顾了,我先在此,向你谢过。”
  甄耀庭又是惊讶,又是激动:“裴大人放心!阿芙本就是我妹子,你若有事,她在家里,想就多久就住多久,莫说一年半载,便是一辈子,我也会照顾好她的!至于田地庄子,怎敢要你送钱来买?我家中这回虽有所损失,但底子还在,不过多了妹妹一张嘴而已,朝廷便是禁海十年,也不至于要裴大人你送钱来为我家买地置业!”
  裴右安一笑:“无妨,我的便是阿芙的,何分彼此。我不在时,你代我好生照顾她,便是我之所愿。”
  甄耀庭连声答应。
  州府官员消息亦是灵通,当晚便陆续得知裴右安被皇帝急召,明日便要离开泉州的消息,当夜陆续赶至甄家送别,自少不了携礼同行,怕裴右安不收,暗中便托给甄家。孟氏牢牢记住嘉芙的叮嘱,怎会擅自收礼?叫儿子和张大接待,客客气气,所有送来财礼,一概全部原封退回。
  裴右安一番应酬,终于得以回房之时,二更鼓点已经敲过,房内银烛高照,嘉芙沐浴过后,一衣如水,青丝垂肩,正独自坐在梳妆台前,手中拿了一柄梳子在慢慢梳发,听到他进来的脚步声,放下梳子,起身要去迎接,裴右安已走到她的身后,拿起发梳,自己帮她继续梳通方才晾干的长发,动作轻柔,十分仔细,丝毫没有扯痛她的头皮。
  嘉芙忍住心中离别愁绪,望着镜中立于自己身后的那个长身男子,笑道:“裴大人原也梳的一手好头。我倒是奇了,世上可还有裴大人不会之事?”
  天气渐热了,裴右安梳通后,将她冰柔如丝的一把长发绾于头顶,取了枚发簪固住,微微俯身在她肩后,端详着镜中映出的那张清水芙蓉般的娇面:“自然会有。譬如妇人生产,我便是想学,也是学不成的。”
  他说的一本正经,语气似还带着丝遗憾。嘉芙一愣,实忍不住了,嗤的笑出了声,起先捧腹,最后笑的坐都坐不稳了,整个人趴在梳妆几上,嘴里哎呦哎呦个不停。
  裴右安便在旁,望着她笑的样子,唇边带笑。
  嘉芙渐渐笑出了眼泪,便止笑,眼泪却还不肯停,一颗泪珠,从眼眶里滚落而下,恨恨打了他一下,转头抬手胡乱擦拭,嘴里埋怨道:“你这个人好坏,故意要害我笑出眼泪……”
  裴右安弯腰,将她整个人从凳上抱了起来,抱到床上,放了下去,嘉芙便伸手攥住他的衣袖,强行拽他和自己一道躺下,裴右安躺到她的身边,她滚了过来,滚进他的怀里,伸臂抱住了他。
  她紧紧地抱着他,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想极力忍住,不愿再让他看到自己掉泪,眼泪却不肯听话,一颗颗地从眼眶里悄悄滚落。
  “莫哭。过些时日,我便过来接你了。”
  他在她耳畔说道。
  嘉芙依旧想哭。起先眼泪还只是一颗颗地掉,到了后来,便汹涌而出,将他衣襟打湿了一片。
  裴右安起先还不停安慰,后来便低脸向她,吻住了她的嘴,和着她哭出的一脸眼泪。
  嘉芙闭着眼睛,眼泪还在不停地溢,却因强行忍着,人都撞起了气儿,身子在他怀里一抽一抽。
  裴右安亲她。精致的下巴尖,修长的玉颈,新浴出水,如凝脂玉瓶的洁白身子,再渐渐向下,他竟还不停下。
  嘉芙感到腿儿被他轻轻打开了,温柔,却又紧紧地制住了她,不容她的退缩和避让。
  若有似无的幽香,渐渐凝满床帐,珠帘子被南窗夜风轻轻掠动,荡出一圈如水波纹。
  芙蓉帐中那个面带伤心泪痕的女孩儿,似被抽去了浑身气力,唯足尖紧绷,如坠雾渊,如浮云端,仰于枕上,却不知身在何处,闭目昏昏沉沉,混混沌沌,一把身子到了最后,只剩下了细细战栗,如荷塘风中一支无所托依的水莲,摇摆间红散绮香,露湿花月。
  怀中的女孩儿,终止住了伤心哭泣,倦极了,蜷在他的臂侧,闭目沉沉睡了过去,一张芙蓉娇面,犹带残余红晕。
  裴右安抱着她,一动不动,醒着睡到了天亮。
  ……
  裴右安便如此,于次日一早离开泉州,踏上了返京的路程。
  和数月前他携嘉芙同船南下不同,这趟北上,他走的是更为迅捷的驿路,披星戴月,一路紧赶,不到半月,这日便抵达京城,到时已入夜,径直向宫中递了条呈,随后候于宫门之外,没等多久,便被召入。
  萧列见他于御书房。
  二更鼓已过了。裴右安入内,见殿中灯火通明,萧列便服坐于案几之后,面前堆满奏折条呈,李元贵和几个太监侍立在旁,听到裴右安入内的脚步声,萧列放下手中朱砂御笔,抬起了脸。
  烛火映照,他眼底略带几缕红丝,面有淡淡倦容,等裴右安叩拜完毕,露出笑容,叫他平身。
  裴右安起了身,萧列问他路上情况,道他辛苦,又问泉州平海倭寇之事,裴右安奏了一遍,萧列面露怒容,指着案几上的几本奏折:“高怀远身为一省巡抚,尸位素餐,以致于令朕沿海民众遭受倭寇登陆荼毒,朝廷颜面何在!”
  “万岁息怒,倭寇之患,虽由来已久,但朝廷若增布海防,擢派得力之人总兵各地,倭寇是为跳梁小丑,并不足惧。”
  “朕正有此意。你折中荐的那个李忠,朕看了他的上疏,条理分明,是个胸有丘壑之人,朕明日便将他的疏奏发往兵部,着兵部商议此事。”
  “万岁圣明,若倭患就此得以消除,海禁亦能重开,实为东南沿海民众之福。”
  萧列看向裴右安,神色稍缓:“朕知甄家船队常年行走海上,此次朝廷禁海,生计必遭影响,但此为国策大计。你在那里,可曾听到民众抱怨于朕?”
  裴右安语气恭谨:“禀万岁,朝廷此举也是出于防患之目的。民众痛恨倭寇由来已久,只要朝廷有心清倭,待海晏河清,海禁自然重开,民众岂有不满之理?”
  萧列点了点头,又赞了几句他督领缉拿粤东大盗之事,最后看向李元贵,李元贵便领太监退下,带上了殿门。
  殿内只剩萧列和裴右安二人,烛火将两人身影投映于墙,黑影幢幢。
  萧列负手在后,在地上慢慢踱步,似若有所思,却一语不发,偌大书房,寂静无声,只有他足底落在地面发出的单调橐橐之声,入耳沉凝。
  他踱了回来,停在裴右安的面前,忽转过身,道:“右安,朕问你,你这趟去往泉州,除了报给朕的奏折之事,可还有别事要告于朕?”
  他说完,凝视着裴右安,烛影在他眼底跳动,眸光也随之微微闪烁。
  裴右安和他对望了片刻,道:“正有一事,因在奏折里不便陈述,故臣想着,回来当面禀告于万岁。”
  “讲来。”
  “禀万岁,抗倭之事,臣料地方官员的折里有事未曾提及。万岁有所不知,此次倭寇袭扰,之所以能被及时击退,护了泉州平海两地民众,除官军外,金面龙王也出力不小。”
  萧列不语。
  裴右安继续道:“这个金面龙王,历年沿海地方官员的奏折里,陆续都有提及,万岁当也知道。官员奏折里,此人是为海贼,但实情却非如此,沿海民众对他颇为敬重,因行走海上,多得过此人庇护。但这并非臣今日要奏之事。臣要奏的,乃是此人的真实身份,他便是天禧朝的董承昴将军。”
  萧列神色如常,看起来竟无丝毫诧色,只自言自语般地道:“天禧朝廷的将军,遭顺安逆王的戕害,以致于流落江海,沦为大盗,实在可惜!”
  裴右安下跪,朝双手负后的萧列叩头:“臣有罪。”
  萧列慢慢转头,望着跪在地上的裴右安:“你何罪之有?”
  “回万岁,董将军曾是我父军中旧部,右安数年前便知金面龙王身份,只是此前考虑到并无厉害关系,故隐而未报。不瞒万岁,此次去往泉州,事发意外,臣也曾与董将军会了一面。”
  萧列注视了他片刻,点了点头,露出笑容:“无妨,你起来吧。那个董承昴,朕也知道些他的旧事。想必是对朝廷心灰意冷,这才隐姓埋名,行走海上,以他作为,也不失是条汉子,朕不怪你。”
  他顿了一顿,语气带了点漫不经心,仿似随口而发:“右安,除此,你这趟南下,可还另有收获?”
  裴右安膝跪于地,身体挺直,和皇帝对望了片刻,再次叩头:“启禀万岁,除此之外,臣确实还有一事,想要禀告万岁。”
  “何事?”
  “臣有了当年少帝彧的消息。”
  裴右安声音沉稳,说出这一句话。书房里的空气,却随了这一句话,瞬间仿佛凝固。
  裴右安缓缓挺直身体,对上对面那中年男子投来的两道目光,坦然道:“万岁也知,臣与彧儿,当年有师生之情,臣这些年,一直在寻访他的下落,也算天不负有心,此次终于叫臣得偿所愿。万岁曾昭告天下,言少帝若还在世,必虚位迎其归京。彧儿托臣,转话万岁,他极其感激,更是惶恐。当年少帝已死,如今只馀一个普通民间少年,其心向往自由,朝游北海而暮苍梧。那面寿昌玉玺,他愿归还宗庙,以表对万岁君临之拥戴。”
  裴右安说完,书房里便再次陷入静默。
  萧列盯着裴右安,面肌微微跳动,身影凝重,半晌,神色才渐渐转缓,喟叹一声:“右安,你这一番话,实在叫朕惭愧。他既还在,倘真不愿回宫,退,亦可做一个安乐之王,此生富贵,总好过流落草莽,朝不保夕。你与他有师生之情,他若不便见朕,你代朕转话。”
  裴右安道:“万岁,彧虽还只是一个少年,心性却颇坚定。既下了决心,臣再多说,也是无用。况万岁当日登基,乃是天命所归,彧愿献玺拥戴,不过顺应天命罢了。臣恳请万岁,成全那少年的一番心意,亦成全臣与他的一番师生之情!”
  裴右安辞句恳切至极,说完,再次叩首至地,长跪不起。
  萧列疾步上前,亲手将他从地上扶起,凝视他面容,眼底渐渐露出柔色,颔首道:“右安,朕知你心意了,朕很是感动。你这一路赶回,必是辛苦,你回去歇息吧。”


第77章 
  御书房中,萧列深夜不眠,盯着面前那封火烤过后方显出字影的密信,神色凝然,许久,递给一旁的李元贵:“烧了吧,传朕话,暂时什么都不必做,等朕后命。”
  李元贵应是,接了信,走到殿角的一只博山炉前,掀开盖顶。
  皇帝在登基之始,便暗派了锦衣卫密探,潜到少帝最有可能匿迹的南方沿海,暗中追查下落。金面龙王所在的金龙岛,自然也在皇帝的视线之内。只是金龙岛位置隐秘,金面龙王组织严密,不随意招收外人,更无法登岛一窥究竟。也是到了一年之后,才终于混入一个资历极深的密探,成为龙王岛外围的低层水手,留心刺探龙王部众,渐渐疑心龙王便是当年的董承昴,但因无法靠近,也不敢肯定,直到此次倭寇来袭,金龙岛全员出动,此人奋勇争先,得以登上龙王所在的大船,暗中刺探,半个月间,终于让他探了到了些消息。
  密信奏称,龙王指挥海战之时,进退旗号,极有当年卫国公之风,愈发确定他的身份,且同船有个少年,曾远观过数次,龙王对其态度恭敬,但观少年举止,却似主非主,非仆非仆,年岁与当年失踪的少帝相当,身份可疑。
  李元贵将纸投入了炉中,伴着一阵挟了黑烟的窜起的火苗,纸张在香料里化为了灰烬。
  “万岁,三更鼓都过了,万岁连日操劳,当歇息了。”
  李元贵回来,劝道。
  萧列捏了捏眉心,从案几后起了身。
  “可要召贵妃侍寝?”
  萧列摆了摆手,正待离开,一个宫人躬身入内,说太子求见。
  萧列微微一怔:“何事?”
  “奴婢不知。太子只说有要事急禀,此刻人便在殿外候着。”
  “宣进来吧。”
  伴着一阵脚步声,萧胤棠快步而入,行叩拜礼后,他起身,看了眼李元贵。
  李元贵向他躬了一身,退出书房。
  “如此晚了,你还来见朕,何事?”萧列坐了回去,神色淡淡。
  从太子妃那回出了那事之后,萧列对着儿子,脸色便是一直如此。
  萧胤棠神色恭敬,眼底眸光却微微闪烁,似正在极力压抑此刻心情:“儿臣知父皇为国事劳心费力,今夜如此晚了,本不该再来搅扰,只是此事关系重大,不敢拖延半分。父皇可还记得当年命儿臣寻访少帝萧彧下落之事?当初儿臣去往泉州,虽无果而返,但始终不敢忘记父皇之事,留了个名叫刘义的亲随,办事周到,在那里暗中查访,皇天不负有心人,这回终于叫儿臣查到了些消息!”
  他说完,望了眼皇帝,见他神色不动,又道:“父皇当也知道南方海上,那个人称金面龙王的大盗。便在近日,刘义查到了消息,这个金面龙王,极有可能就是当年天禧朝的董承昴!”
  萧胤棠看着皇帝,见皇帝依旧无多表情,迟疑了下,复又道:“父皇,此人若真是董承昴,因顺安逆王无道,流落为匪,这数年间,儿臣听闻他也未曾为害沿海民众,便也罢了,但这个董承昴,他极有可能隐匿了当年的少帝!”
  他再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声音也高了几分:“父皇,据刘义的消息,这个金面龙王的身边,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无名无姓,身份可疑,人都称他小公子,儿臣猜测,这个小公子,极有可能便是萧彧!父皇你想,这董承昴曾是卫国公的旧部,卫国公与天禧一朝渊源不浅,董承昴流落为寇,将萧彧藏匿于海上,以待时机,东山再起,岂不顺理成章?”
  皇帝微微眯了眯眼,不置可否。
  萧胤棠顿了一下。
  “且儿臣还有一虑!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皇帝注视着他。
  “我知父皇一向信任裴右安,儿臣也绝无诬他之念,只是想提醒父皇,裴右安此人,隐忍深沉,非一般人能及。董承昴和他素有渊源,他与萧彧早年又是师生关系,如今萧彧真若还活在世上,父皇恐怕不得不防裴右安,免得日后万一生出事端!”
  皇帝注视着萧胤棠,一语不发,若有所思。
  萧胤棠渐渐觉得,皇帝的反应极是反常。
  他太镇定了,镇定的令人感到奇怪。
  从萧列还是云中王,打着复拥萧彧为帝的旗号起事的第一天起,虽然萧列从未在他这个做儿子的面前提过一字,萧胤棠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应该不会真的存了这样的念头。
  皇帝这把龙椅,只有有机会,天下何人不想坐上?
  他之所以打这样的旗号,只是为了让天下归心,速速成事。
  少帝极有可能已经死去,即便真还活着,也沦落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的一个少年,哪怕还有少数人愿意拥他,他也只是活成了一个象征罢了,在真正掌握天下的强者面前,他完全不可能掀出真正意义的水花。被找到,继而消失,这就是他最合理的结局。
  所以今夜,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萧胤棠是激动异常的。
  在太子妃、周进、周后,乃至于自己,均相继见恶于皇帝的劣势局面之下,他还是渴望利用这个新近得来的重大的消息,尽量博回皇帝父亲对自己的好感和信任。
  哪怕他曾做过的那个梦是真的,裴右安真的是自己父亲的私生儿子,倘若裴右安胆敢在帝位之事上和皇帝站了不同的立场,皇帝也绝不可能容忍。
  对这一点,萧胤棠原本十分笃定。
  但是此刻,萧列的反应,却让他感到心里忽然有些没底了。
  “倘若你的消息是真,那么依你之见,此事朕该当如何处置?”
  半晌,皇帝忽开口,面色如水,不辨喜怒。
  “将裴右安以谋逆结党论处?再追捕少帝,将他除掉?胤棠,你莫忘了,朕当初曾如何对天下人许诺。朕听你方才的口气,莫非是想逼朕除去少帝,让朕在天下人面前背负一个不仁不义的骂名?”
  萧胤棠惊呆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皇!儿臣不懂了!天禧帝忌恨父皇,困父皇于云南,父皇隐忍二十余载,万千砥砺,九死一生,方终成大业,父皇难道真的打算逊位于萧彧小儿?他何德何能,得父皇如此对待?”
  皇帝从案几后起身,信步踱到窗前,眺望夜色,片刻后,回头道:“胤棠,倘若朕真秉承诺言,将这江山还給萧彧,你作何打算?”
  他的语气温和,仿似父子闲话。
  萧胤棠僵了片刻,慢慢下跪:“禀父皇,这天下乃是父皇得的天下,如何处置,全在父皇,儿臣只忠于父皇,唯命是从!”
  他说完,低下了头。
  萧列俯视了他片刻,点头:“你能如此做想,父皇很是欣慰。你方才禀来之事,朕自会派人再去查证,你不可透漏给第三人,也不必再插手了。”
  萧胤棠叩首,起身,退了出去,跨出御书房所在的这宫殿之时,他的脚步停了一停,回首。
  夜色迷离,他的神色也有些紧绷,视线投向身后那扇透出灯火的牖窗,眼底迅速掠过一缕暗影,随即转头,继续朝前迈步而去。
  ……
  裴右安出宫后,便回了裴府。
  辛夫人裴荃等不知他今夜回京,见他突然回了,得知奉命独自归来,嘉芙还留在泉州家中侍奉祖母。
  才这么些时日,皇帝大约便要夺情起用于他了,几人心下各自羡妒,面上却一团和气,嘘寒问暖,辛夫人叫下人将他行装送回屋里归置,裴荃和他一番叙话,毕,裴右安回了从前和嘉芙同居的院落,沐浴后,身着中衣而出,习惯地走向衣帽架,走了几步,抬眼见上面空空如也,并无她从前每日会为自己准备好的干净衣裳,脚步顿了一顿,转身,自己来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取了套家常衣裳,待关合时,视线落到了折叠起来放在衣柜一角的一件外氅之上。
  他还记得这件衣裳。便是当初那夜,在云南澂江府的驿舍里,他救下了衣衫不整的女孩儿,带她回了自己住处,给她包裹身子的那件。
  衣裳那时就是旧衣了,后来他东奔西走,早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件身外之物,却没有想到,今夜此刻,忽然竟看到它被折叠得整整齐齐,留在了衣柜里头,一时恍惚,面前仿佛浮现出了当夜她交赤双脚,不安立于自己面前的一幕。
  裴右安看了片刻,将手中衣裳放了回去,修长手指落到旧衣之上,抚了抚,取了,抖开,穿上。
  是夜,三更鼓后,一道身影,推开虚掩的书房之门,入内。
  书房里并未亮灯,南窗半开,裴右安坐于案后,身影被清冷月光勾出一道半明半暗的孤瘦轮廓。
  杨云听完吩咐,低声道:“大人放心,我会派信靠之人,尽快将消息递给董将军。夫人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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