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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心眼儿小-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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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昭没有力气开口说话,也不想开口说话。他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李陵姮。她衣服鞋子上全是泥水,脸上手上却很干净,没有泥点,这反倒让那些割出来的血痕更加醒目。她坐在洞口,双手环着曲起的膝盖,瑟瑟发抖,湿透的衣服起不到半点保暖作用,一张芙蓉面惨白得不见血色,那双凤眼却显得愈发黑亮。
“魏昭,你感觉怎么样?”李陵姮见魏昭一声不吭,忽然想到一件事,俯身将手掌搭上魏昭的额头。
滚烫一片!果然发烧了!
额头上一阵冰凉,湿漉的水气中,一股若有若无的温暖檀香在鼻尖萦绕。魏昭看着李陵姮用小刀割下胡衣下摆,接了雨水搭在他额头上,慢慢闭上了眼。
脑中思绪万千,又仿佛一片空白。
突如其来的大雨影响了护卫们的搜寻。李陵姮在替魏昭换了三次湿布后,才终于听到隔着风声雨声传来的呼喊。
“少夫人!”“二郎君!”“少夫人!”
李陵姮猛地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我们在这里!”
一声接一声的叫喊忽然消失了。大雨中,只有李陵姮的喊声回响。她喊了五六声后,终于听到那边响起一阵尖利悠长的哨音。
“找到少夫人了!”
哨声越来越近,当一个个人影从树林中冲出来的时候,李陵姮眼睛亮到惊人。
“阿姮!”
早在李陵姮起身大喊时,魏昭就已经睁开眼了。哪怕发着高烧,昏昏沉沉,魏昭依旧从那声“阿姮”中察觉到违和。
李陵姮第一眼看到的是冲在最前的魏暄。尽管穿了油衣戴着斗笠,他仍是衣服湿透,模样狼狈,雨水顺着下巴不断滑落,比从崖上摔下来的李陵姮好不到哪里去。一见到站在洞口的李陵姮,魏暄紧锁的眉头蓦地松开,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欣喜。
李陵姮没料到居然是魏暄亲自带人来找他们。她不仅一怔,但见魏暄毫不停步,继续上前,李陵姮立刻反应过来,侧身一避,“二郎也在这里!”
李陵姮刚才的一怔被魏暄看在眼里,他心下一喜,不枉他冒着雨亲自领人来找。知道李陵姮不愿显露他们之间的关系,尽管他带的都是自己的亲卫,还是顺从着越过她身边去看洞里的魏昭。
见到魏昭的惨状,魏暄松开没多久的剑眉再次皱了起来。二郎情况很不好。
魏昭再次睁开眼,已经回到了宁宫。
一般冬狩都会持续五天,但这次出了猎物发狂一事,为安全着想,冬狩被紧急停止。面对昏迷不醒,身受重伤的次子,大丞相魏峥震怒,下令彻查此事。
外伤严重,高烧不退,反反复复。等魏昭病情稳定下来时,冬狩暂停已有三天了。
见魏昭终于醒过来,这几日连眼都不敢合的俞期激动不已,急忙让侍从去请医师,并禀报大丞相。
魏昭眼神往屋子里转了一圈。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他身上的俞期立刻扑上前,“郎君您是要喝水吗?”
“夫人呢?”
脑袋还有些发胀,喉咙也干肿难受,出口的声音更是又涩又哑,魏昭却总觉得那股在冰冷的雨中透着一点暖意的檀香还若有若无出现在鼻尖。
俞期有些愣神,他是知道郎君和四娘子那个约定的,也知道郎君的性子既不木讷,也不纯良,反倒阴沉冷漠。这样的郎君醒来第一件事居然是问四娘子在哪里?
哪怕魏昭还躺在床上,他心里也忍不住好奇在崖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27章 27。暖香
“夫人病了。”因郎君也身体未愈,都生着病的两人被安置在不同屋子里。
病了?魏昭闻言,面前立马浮现出她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庞。他有心想再问一句病情如何,但下意识克制住自己,转而问起其他话。
“这件事查出来了吗?”
俞期刚想回答,去寻医师的侍从恰好带着四名太医令丞赶到。魏昭高烧反复,太医令们压力不小。
两名太医令轮流替魏昭把脉,从脉象上看,魏昭身体已无大碍,又向魏昭仔细询问了一番是否头昏,恶心,可还能忆起前些日子之事等问题。听到魏昭说无事,两位太医令顿时大松一口气。
“郎君身体底子很好,现热病已退,郎君脑后撞伤也无大碍,其余外伤只要好好养着就成。”
见侍从们脸上纷纷露出轻松喜悦之色,太医令又告诫道:“但脑为元神之府,一身之灵,魂精之玉宝。这些日子,还是要密切注意郎君是否有头晕,头痛,恶心欲吐等情况。切忌掉以轻心。”
太医丞为魏昭换好药,侍从们去送太医令们。屋里重新安静下来,魏昭躺在床上,朝俞期提起自己之前的问题。
今日天气极好,暖阳穿过窗楹照在地上,微尘在金光里浮动。俞期垂手站在踏步前,极静的房里,只有他一人的声音不断响起。
“已经查出来了。北地傅家九娘对夫人和郎君怀恨在心,这次负责冬狩的人里有傅家的人,她偷偷动了手脚,想要给夫人和郎君一个教训。”
魏昭望着绣了云纹的承尘,一股冷意从微微上挑的眼角倾泻出来。冬狩第一日,黑熊袭击前,他就想对李陵姮说,聪明人才会权衡利弊,而蠢货往往胆大妄为。
傅九娘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莽撞,冲动,自负。她对李陵姮和自己怀恨在心,想要在冬狩时给他们二人一个教训,他信。但仅凭她一人之力,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样的地步。
看来,他得亲自见一见阿父才能知道全部真相。
魏昭没有等太久,他上午醒来,下午阿父便来看他了。
“你想得没错。傅九娘只是个靶子,她同样被人利用了。”魏峥看着躺在床上虚弱不堪的魏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继续说道:“她原本只打算放一头黑熊,但有人借机,不仅放出了好几头黑熊猛虎,且都被喂了药的。”
“真凶是什么人?”
“是西梁的人。”此言一出,除了早已得知的魏峥,屋内其余人脸上都露出震惊之色。
魏昭讷讷地朝阿父问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西梁的人要杀我和阿姮。他们的目标是我,还是阿姮。”
魏峥神情肃穆,目光炯炯,定定地看着次子,见次子神情不变,才收回目光。不仅次子不明白,他也不明白。西梁能将人安插得这么深,所耗不少,但本该用在更重要之处的暗线,却宁可暴露,也要置二郎夫妇于死地。查到西梁影子后,他将二郎夫妇彻查了一遍。然而,不管是二郎还是二郎妻子,都与西梁没有任何联系。
到现在,这件事仿佛已经走到了死胡同 。
魏峥看着还在等他回答的次子,安抚道:“这事你暂时不用管,安心养伤即可。”他和幕僚都觉得也许西梁真正想暗杀的不是二郎夫妇,可能是长子,也可能是他,只是中途出了岔子,才让两人受了无妄之灾。
魏峥离开后,俞期找借口将侍从都派了出去,然后借着给魏昭喂水的动作,悄声说道:“钟大人问,他们要不要去查此事。”
魏昭没有出声,只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不需要,冬狩出了这样的事,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上面,尤其是阿父他们。他手中可用之人不多,冒然插手,反倒容易暴露自己,损兵折将。
魏昭在房里待了三天。他身体底子好,又有各种名贵药材补着,除了腿伤依旧严重,整个人的精气神和面色都比之前好多了。
中午的时候,喝完药,魏昭看着俞期收拾东西打算提出去,突然想到一件事。
“四娘子是不是一直没有来过?”他记得当时落下山崖后,李陵姮并未受严重的外伤,应该也是淋雨受寒后生了热病。已经六七天了,难不成李陵姮还有其他内伤?
“她伤得很重?”
自从那日郎君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询问夫人后,俞期便对李陵姮那边关心起来。
“夫人运气极好,除了一些擦伤,并无其他伤。但自从回来后,夫人先是生热病,后来热病退了,但身体一直未见好转。”
怎么会这样?魏昭眉心不自觉多了几道皱痕,“太医令怎么说?”
“太医令也束手无策,说夫人是因为郁结于心,气机不畅,影响身体康复。”
郁结于心?好端端的,她怎么郁结于心了?魏昭思索了一番,让俞期去找李陵姮那边的婢女问问。
没想到,俞期直接把李陵姮身边的婢女带了回来。
“娘子一直惦记着郎君的伤势,只是身体虚弱,不能出门,特派奴替娘子看望郎君。”
魏昭瞧着,认出这人是李陵姮身边倚重的大婢女五枝。他客气两句,问道:“夫人身体一直不见好转,我听太医令说是因为郁结于心,气机不畅。我想问问,夫人因何事烦恼。”
“娘子是因为落崖受惊,才一时心气郁结。”
魏昭看着五枝脸上沉稳的表情,心里冷笑了下,果然和李陵姮一样,胆子都这么大。他很肯定,真正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坠崖受惊。
五枝站在房里,莫名觉得房间里压抑起来,向她询问娘子之事的人很多,她用这个答案也应付了许多人,但没有一个人让她如此刻般莫名生出惴惴不安感。
到底是李陵姮的人,魏昭也没打算暴露自己的真性情,见问不出来,抬手让五枝回去了。然而,等到五枝离开之后,冷下脸来的魏昭直接将这件事吩咐给了俞期,让他必须查出来。
俞期动作很快,第二天魏昭就清楚了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他用指甲在薄薄的纸上掐了掐,被掐的那个词正好是洁癖。
有了提示,魏昭立刻就想到在崖底的时候,李陵姮手上脸上都用雨水洗得干干净净的,但胡衣锦靴上却留着大块泥印,又想到当时他腿上敷着的萱草根。
没想到李陵姮的洁癖居然严重到这种地步。
但好在,虽然见效慢,李陵姮身体还是在逐渐好转。当她听到婢女禀报魏昭来探望她时,她正在思索这次遇袭之事。
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背后有西梁的影子。但和那些觉得西梁这次走了招昏棋的人不同,李陵姮隐隐觉得对方的目标应该就是他们。更仔细说,很可能是魏昭。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她能够得上天恩赐重来一趟,为什么其他人不可以,尽管她并不希望看到这个猜测成真。
如果西梁那边也有了如她一般的重生者,还是能够调动西梁暗探的位高权重之人。那魏昭的处境显然变得很危险了。
敌暗我明,她该操心的事又多了一件。
魏昭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李陵姮神情肃穆,眉头紧锁,靠在床上仿佛在考虑天下兴亡一样。他往前走了一步,一股冷冽的辛辣如烟雾般钻入他的鼻子,不等他下意识蹙眉,这股气味又化为木香,随后逐渐变得甜而暖,仿佛冬日里的阳光。
正是在崖底闻到的温暖檀香,只是少了湿漉的水意。
第28章 28。三合一
香味正是从李陵姮身上散发出来的。魏昭知道李陵姮喜欢调香; 也知道她平常喜欢用香;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清晰地注意到她身上的暗香。
见魏昭停下脚步又不说话,李陵姮不知为何莫名有些紧张; 她下意识抬手理了理鬓角的碎发,然后朝魏昭开口:“你身体怎么样了?”
话一出口,李陵姮就看到被魏昭拄着的拐杖; 她顿时心里懊恼,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不会说话了一样。放在被面上的手悄悄掐了掐掌心,李陵姮朝屋外喊道:“还不快点给二郎君看座; 上茶。”
她重新转头看向魏昭时,已经恢复了冷静,“二郎伤得比我重,不该二郎来看我。”
被婢女搀扶着坐下的魏昭将拄拐放到一旁,“四娘子不用在意。那日在崖底; 多亏四娘子救助; 我才能够侥幸熬到护卫队到来。”
李陵姮想起自己在崖底挖草根的情形,硬生生压住打颤的举动; “二郎君不用放在心上。这本就是我该做的事。”
魏昭语气佩服,充满敬意,“四娘子高义。反倒是我,那日因被四娘子愿舍己为人的举动震撼; 而不小心导致树根松动; 害得我俩都掉了下去。昭有愧。”他目光诚恳; 表情真挚; 全然看不出几天前,心里还想着:管她去死。
听到魏昭的解释,李陵姮恍然大悟。这几天她有时候会想起挂在松树上的魏昭,他转过来的脸面无表情,淡漠冷厉,尽管她当时确实做好了掉下去的准备,但回想起来,她总觉得魏昭仿佛下一秒就能毫不留情的放手。
应该是她当时情绪不稳定,看错了吧。李陵姮看着坦诚向她道歉的魏昭,心里不禁有些愧疚——为自己竟然会怀疑魏昭,但心底到底还是多了一道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痕迹。
魏昭来见李陵姮,除了探望她,同时也是为了把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告诉她。
这件事尽管罪魁祸首是西梁暗探,但起因却是傅九娘。魏昭和李陵姮,不管哪一个身份都不简单。北地傅氏一下子得罪两方人,简直气得连杀了傅九娘的心都有了。傅家为补救,让出巨大的利益。傅九娘之父本是铁板钉钉的下一任傅家族长,这事一出,立刻没了资格。傅家本来为她说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另一族地方豪强,结果事发不过三天,对方就找借口退了亲。她在傅家原本备受宠爱,行事高调张扬,这次失势后,许多曾被迫忍气吞声的傅氏弟子都来痛打落水狗。
傅家的事,李陵姮清楚。阿父昨日来看她,同时也把傅氏让给李氏的几个官位都告诉了她。李陵姮心知肚明,这件事明面上就算过去了,至少不会再有大动作。打断骨头连着筋,汉人世家之间关系密切。再者,北地傅氏也是十几世的大家族,若当真要拼个鱼死网破,只怕会两败俱伤,让他人坐收渔利。
李陵姮不知道的是魏昭口风中透露出来的另一件事,开春,大丞相似乎有意对西梁用兵。
原本冬狩结束,众人就该返程离开。但这次因为出了这件事,一直拖了好几天。后来事情解决,大家陆续散去,只有大丞相一家因为魏昭和李陵姮身体尚未痊愈,不宜舟车劳顿,继续在平城住下来。
不过,几天后,有事在身的大丞相也离开平城回了晋阳。只有魏暄还继续留着。
“娘子。”五枝从屋外走进来,悄悄从袖口中取出一封信笺递给李陵姮。一见信,李陵姮顿感烦躁。她看都不看,就让五枝和之前一样,去把信烧了。
“慢着。”李陵姮突然出声,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五枝。
“你把东西拿过来。”
李陵姮抽出信纸,纸张白润如玉,细腻柔软,质地匀密,一手行如流水、龙飞凤舞的行书出现在纸上:“野有蔓草,零露潯狻S忻酪蝗耍逖锿褓狻e忮讼嘤觯饰以纲狻!
她光是看着这半首诗,眼前仿佛就浮现出魏暄神采飞扬的模样。旁人口中的大将军魏暄聪颖过人,行事严明而又有大略,偏偏到了她面前,却……李陵姮摇摇头,抽出一旁的玉版纸,刚想落笔,又搁下了。
“你去跟送信的人说,我想见世子一面。”有些事不能再这样下去。
收到李陵姮的口信,魏暄欣喜若狂,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地方。
魏暄定下的地方就在他们初来宁宫那天遇见的那片松林里。魏暄到的时候,李陵姮还没有来,他坐在松林的亭子里,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入口。
远远瞧见两个身影,魏暄立刻起身朝外迎去。
李陵姮的身影在他眼前越来越清晰。她穿了件莲青斗纹锦鹤氅,领口镶了一圈白狐毛,埋住她下半张脸。白毛蓬松赛雪,然而仍不及她脸庞莹白。
魏暄看着心疼,他光想着那天他是在这里和阿姮说开的,却忘了这么冷的天,她大病初愈,身体还弱得很。他脱口而出:“阿姮,你怎么没穿我送你的那件白狐皮斗篷。”
白狐皮斗篷更加保暖一些。而且那件斗篷里面有张白狐皮是他在这次冬狩上亲自猎的。
李陵姮没有接魏暄的话,也没有顺从着魏暄走进挂着厚厚帘子的凉亭。她看着魏暄,神情端庄严肃。
“我这次来是想和大兄说清楚。我既然已经嫁给二郎,只要一日不变,我就不会做出对不起二郎的事。二郎对大兄崇敬有加,我也将大兄视作嫡亲兄长,希望大兄不要辜负二郎的兄弟之情。”
魏暄看着那两瓣朱唇开开合合,仿佛是落在雪地里的梅花,清丽中带着旖旎。但从这张小嘴里出来的话,怎么就那么气人呢。
他听着李陵姮那些维护二郎的话,一双拳头渐渐握紧,胸中燃起怒火。魏暄并不是好脾气的人,他流着魏家人的血,骨子里也藏着魏家人的暴烈。
怕吓到李陵姮,他死死压着火气,出口声音都有些喑哑,“二郎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这么多兄弟中,他样貌最丑,才智也最低!被人欺辱也不知道反抗,只会依来顺受!
十二岁了,见了我的面,连话都说不清楚,吓得涕泗横流,都没有仆从替他擦一擦!还是三郎看不下去,替他训了一顿侍从,后来才不再这么失态。
若不是我看他可怜,拉他一把,让人关照着他,他只怕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他最开始的侍中职位,现在身上的太原郡公爵位,哪个不是我让给他的!”
“他就是个不成器的废物!哪里值得你跟着他!”
魏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越说越激动。在看到李陵姮不自觉皱起的眉头后,他猛然察觉到自己失态了。魏暄喘了口气,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朝着李陵姮温声说道:“阿姮,这么多年来,你是唯一一个让我这样动心的女郎。我官拜大将军、加领左右京畿大都督,兼任吏部尚书,同时还是渤海王世子,将来必将会继承阿父的王位和大丞相之职。
阿姮,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只会把你捧在手心里,不管你要什么,我都能为你找来。”
他看着面色沉稳,不为所动的李陵姮,心里头有些烦躁,忽然想到什么,顿时眼神一亮,急急道:“阿姮,我知道李婂得罪过你,而且还一直想找你麻烦,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帮你解决掉她。”
深怕魏暄再说下去不知道还会说出些什么来,李陵姮终于开口道:“大兄,悬崖勒马吧,觊觎弟妇并不是什么好名声。”尤其是对魏暄来说。她并非完全没有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只是自从见到魏暄冒着大雨亲自下悬崖救人之后,她还是想用更平和一点的方式处理这件事。
自觉已经言尽的李陵姮朝魏暄行了个礼,转身往回走。
“你就当真对二郎这般死心塌地?非他莫属?!”
李陵姮扭头,她对魏昭确实有男女之间的好感,但远不到死心塌地,非他莫属的地步。只是为了让魏暄死心,她颔了颔首,“是!我确实心慕二郎,此心此情,此生不变。我绝不会背叛二郎。”
留在原地的魏暄看着那抹逐渐走远缩小的莲青色身影,一脚踹在一旁的一棵松树上。宁宫里的松树都已经有百年树龄,然而这棵树却在魏暄一踹之下拦腰截断。
一连踹翻好几棵树后,他心里的怒火才不再那么高涨。魏暄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青石路,眼角发红,眼珠却黑得不见光亮。
觊觎弟妇?只要一日是二郎的妻,就一日不变?
阿姮,你大概不知道吧,鲜卑族有收继婚的传统。
魏暄离开之后,一块用作摆设的大石头后面传出一声轻响。坐倒在地的李婂抽出被自己死死咬着的拳头,忍着腿软匆匆起身离开。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跑动时的风像刀一样刮在李婂脸上,她却像是感觉不到冷,头脑发胀,心里盘旋着无处宣泄的怨怒。自从来了平城后,魏暄很少再踏足她的院子,她听说魏暄最近喜欢来这片松林坐坐,特地打扮了一番来这里守株待兔,没想到竟然听到这么一个惊天大秘密。
她以为自己从李陵姮手里抢走了裴景思,结果婚后三月,他对着自己整日阿姮长,阿姮短;她主动离开裴景思跟了魏暄,受尽宠爱,结果魏暄还是看上了李陵姮。甚至愿意讨她欢心杀了自己。
哈,多么可笑。她忍不住牵起嘴角,结果反引得一滴清泪滑落。容貌被毁后,魏暄并未冷落自己,时常去她那里坐坐。她还以为魏暄对自己动了真心,现在想来,他不过是在试图从自己那些抱怨话里更多的了解李陵姮而已。
明明已经拥有那么多东西了,为什么还要一次两次来抢走她有的呢?李婂眼中的自嘲痛苦慢慢消失,被疯狂取代。
她想起另一个被埋在鼓里的人,仇恨疯狂驱使着她改换方向,朝另一条路走去。
李婂的身影消失后,松林里又走出一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魏昭靠在身后的红松上,看着东倒西歪的松树,又看了看已经空无一人的松林,嗤了一声。
魏暄确实将官职爵位让给他了。但不到一个月,他就因为友爱兄弟得阿父夸奖,担任更高的职务去了。
跟着魏昭身边照顾他的护卫杨廷之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魏昭,只恨自己为什么要长两只耳朵,为什么要发现世子最近有些不对劲去禀报郎君。
还好夫人没有做出对不起郎君的事。
但在发现李婂改了方向后,杨廷之不得不开口:“郎君,要不要属下去解决她?”
魏昭眸色沉沉,翻滚着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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