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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心眼儿小-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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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如此“劲敌”,李陵姮却只是挑了挑眉,灿然一笑; 满室生辉; “窦娘子这句阿姊; 还是留着对别人喊吧。”
  昨天是她一时发傻; 才劝魏昭娶窦玲春。今早,她就想明白了,娶窦玲春,从长远来看,绝对是弊大于利。魏昭既然说了不会娶,那就一定不会娶。
  “这支,这支,还有这几支,还有那两幅头面。”李陵姮没有再理会窦玲春,而是转过身指了指摆着的步摇发簪等首饰,干脆利落地让掌柜包起来。虽然她和冯宜公主现在都在服斩衰,但这些银饰还是能戴的。
  掌柜笑得合不拢嘴,对李陵姮的态度更加殷勤热切了。
  窦玲春站在一旁,神态平和看着李陵姮故意无视她买完东西离开。身边的婢女却被李陵姮傲慢的模样气得脸色涨红。
  “娘子!这个李四娘欺人太甚了!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如此羞辱您,等您嫁过去,还不被她磋磨死!”
  窦玲春看了眼气愤不已的婢女,抬步朝门外走去,“所以呀,我们才要把心思放在太原公身上。”
  银楼掌柜拿着被窦玲春婢女抢过来的步摇,朝两人背影喊道:“这位小娘子,这支步摇您不要了吗?”
  粉衣婢女扭头高声喊道:“不要了!”
  银楼掌柜看李四娘穿了一身素服,拿出来的都是些银饰,这些东西才配不上她家娘子呢。
  魏昭这几日白天都待在城外兵营里,今日也不例外。小关战事紧张,这些手握重兵的将领们却为了自身利益不断推诿敷衍了事,不愿投诚。和这群人争执了一个下午,魏昭心里早已憋着一肚子的火气。
  刚从营帐里走出来,他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柔美的女声。
  “见过太原公。”
  魏昭顺着声音看过去,离营帐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名身披织锦斗篷的女郎。对方容貌秀雅,气若幽兰,双瞳剪水,嘴角缀着温柔的笑意,在落霞中朝他俯身行礼,动作如行云流水又如弱柳扶风。
  跟在魏昭后边走出营帐的窦明房大笑三声,“二郎也有好几年没见过你姨妹了吧。她这几年一直跟着我在山东。”
  窦明房看向女儿,目露骄傲之色,朝女儿喊道:“来来来,阿玲快过来,喊什么太原公,你们可是从母兄妹。”
  窦玲春带着婢女走到魏昭跟前,脸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娇羞,喊了声姨兄。
  窦明房听出女儿声音里的羞涩,脸上笑容更盛。他拍了拍魏昭的肩,“你和阿玲许久未见,现在天色还不晚,你带她在营地里转转。”他语气颇有些强硬,显然只把魏昭当做子侄晚辈看待,而不把他当成上官。
  一来是因为他手掌军权,二来也是因为他一向轻视魏昭,以前痴傻木讷,现在又敦厚老实,完全及不上已经过世的世子魏大郎。
  尽管心中记恨窦明房,但尚未完全掌权的魏昭只能压下心里的怒意,朝窦明房微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带姨妹逛逛。”
  窦玲春跟在魏昭身后。自从阿母过世,阿父续弦后,她已经很久不曾见过魏昭了。她对魏昭的印象还停留在四五年前——神情木讷呆滞,皮肤若漆。
  没想到如今他不仅肤色不那么黑了,连长相都变英俊了。
  因为还在孝期,魏昭今日穿了一身白色胡服。白色让他多了几分清俊,而紧窄的胡服则将他的好身材完完全全展露出来,肩宽背厚,身姿挺拔颀长,步子迈得又大又稳,穿着胡靴的腿长而有力。
  鲜卑女郎大多性格热烈奔放,窦玲春骨子里也是如此。她跟在魏昭身后,望着他的背影,想到他现在是魏家的继承人,目光越发热切,充满欣喜。
  走在前头的魏昭,感觉到背后将他视为囊中之物的目光,脸上面无表情,心中的厌恶越聚越多,脚下步子也越迈越大。
  待走到远离营帐的树林前时,魏昭终于停下脚步转身。
  窦玲春眼中的炙热掩藏得极快,她重新挂上含羞带怯的表情,喊了一声姨兄。她半垂着头,察觉到魏昭看着她的眼神专注而有力,顿时明白魏昭是故意带她来这片人迹罕至的小树林的。
  窦玲春知道自己模样好。在山东的时候,就算是最骄傲的郎君也用不了几回就会对她心生好感。想到今日和魏昭初次见面,他就对自己生了心思,窦玲春一边为自己的魅力骄傲,一边又觉得虽然魏昭模样身份变了,但还是如过去一样上不得台面。
  不过,这也恰好和自己意。窦玲春想着,脸上适时晕出两抹红云,变得更加娇羞动人。
  窦玲春和其父一样,心底都轻视魏昭,因此并未将心中所思仔细掩藏起来。结果被魏昭看得一清二楚。
  魏昭心中冷笑,他其实已经有了对付窦明房的办法,只是还未有必胜的把握,才想要再忍耐一二。窦玲春的出现,就像是在他对窦明房的厌恶之上又加了一把火。
  “姨妹似乎心情很好。”
  窦玲春含笑,刚想开口说是因为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姨兄,就听到魏昭接下去说道。
  “可惜,我见着姨妹后,心情越发坏了。”
  窦玲春陡然变了脸色,一半是因为话里内容,一半却是因为魏昭说这话的语气。
  他嘴角含笑,一如之前那般亲切和煦,一双眼睛却变了模样,满是凶狠阴鸷。被那双眼睛盯着的窦玲春忽然浑身发冷,觉得四周阴风阵阵。
  一个平日里木讷无能,敦厚老实的人,突然之间撕开所有伪装,变得狠辣无情,这种强烈的反差,让窦玲春心惊胆战,不寒而栗。
  但她到底是窦明房的女儿,哪怕心里已经生出退意,但她还是努力露出微笑,朝魏昭问道:“姨兄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魏昭抬手,朝窦玲春的眼睛伸去。望着逐渐靠近的手指,窦玲春下意识闭上眼,睫毛不住颤抖。
  冰冷的触感停留在眼皮上,窦玲春佯装镇定,实际上却是声音颤抖,“姨兄想……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自然是把这双眼珠子挖出来。”魏昭声音温文尔雅,话里的内容却残暴恐怖。他说着,指尖开始用力。
  敢用那种眼神看他,自然就要承受他的怒火!
  “啊!”窦玲春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魏昭,倒退几步,朝着魏昭惊惧害怕地喊道:“你!你!”太可怕了!
  魏昭收回手,朝身后瞥了一眼。
  一直隐在暗处保护魏昭的护卫出现在他身后,将一块帕子递给魏昭。魏昭拿着帕子擦了擦碰过窦玲春的指尖。和李陵姮待久了,魏昭多少有些染上她的习惯。
  扔掉帕子,无视窦玲春脸上因为被羞辱而产生的恼怒和恐惧,魏昭朝着护卫淡漠地说道:“别轻易让她死了。”
  窦玲春猛地转身朝营地跑去,同时高声呼喊救命。然而,没跑两步,就被护卫抓住了。与此同时,因为离营地太远,根本没有人听到她的喊声。她终于明白魏昭把她带到这片林子的真正用意了。
  被护卫擒住的那一刻,窦玲春心中满是后悔。她不该撇开婢女单独和魏昭过来,不,她甚至不该听阿父的话,想着嫁给魏昭!
  魏昭没有去见窦明房,他只派人去和窦明房说,窦玲春走累了,他先送窦玲春回去休息了。做戏做全套,他还命人把窦玲春的贴身婢女也带走了。
  实际上,魏昭是带着人回城东双堂了。
  魏昭进府的时候,落日已经彻底消失,一轮明月出现在东边天空。府里亮着灯,他顺着灯火通明的长廊走进内院正房,正巧和听到动静走出来的李陵姮撞上。
  魏昭开口第一句就是:“用过晚膳了吗?”他昨天答应李陵姮今晚回来用膳。原本他结束军营里的事过来正好,偏偏因为窦玲春而耽搁了。
  果然,李陵姮摇摇头,“还没有。说好一块儿用膳的。”
  李陵姮明明没说什么,魏昭却感到一阵浅浅的熨帖,连从下午开始便万分暴戾的心绪都慢慢平复下来。他心里生出一种陌生的感情,面前人仿佛成了易碎的珍宝,让他想要妥善保管、细细珍藏。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魏昭平日里常笑,露出过敦厚的笑,露出过温和的笑,甚至一人独处时常有冷笑。然而实际上,魏昭并非爱笑之人。偏偏此刻,他唇边露出极浅极淡的一抹笑容。
  “用膳吧。”
  用过晚膳,魏昭刚想进内室,就有护卫来求见。他看着那名护卫——那是他安排在李陵姮身边的人——眉心不易察觉地皱了皱,让李陵姮先睡后,便去了书房。
  书房里,听完李陵姮和窦玲春在银楼的冲突,魏昭眸光变冷。
  看来,他对窦玲春还是太客气了点。
  “让杨廷之手下的人不用客气。”
  空旷的书房里,魏昭声音显得格外阴森幽暗。
  然而,第二日清晨起来,魏昭却见到了一脸愧色的杨廷之。
  “属下办事不力,让人将窦娘子救走了。”
  魏昭把玩着木雕刻刀的动作忽地一停。
  “被人救走了?”
  听到魏昭声音变得轻缓,杨廷之心里一颤。他知道郎君这是生气了。
  “是,昨天半夜的时候,属下的人正在用刑,对方一共两人突然出现。我们没想到窦娘子身边居然有这等擅长隐匿的高手。对方速度极快,救了人就走,丝毫不曾恋战。属下——属下虽然追上了,但没有留住人。”
  魏昭闻言,对这件事生出几分兴趣。杨廷之的武功在他手下排第三,连杨廷之都对付不了,可想而知对方有多厉害。
  这样的人,窦明房居然会派人贴身保护女儿?
  不对,若当真是窦明房派来的,那他早就和自己翻脸了。
  “有查到对方身份吗?”
  杨廷之立刻道:“属下连夜带人追查,发现他们救了窦娘子后往西梁方向去了。”
  西梁。魏昭沉思片刻,忽然心生一计。
  城外西大营,窦明房正高兴地和幕僚聊着女儿和魏昭的亲事。依他看,这桩亲事已经是铁板钉钉,只待魏昭出了孝期就能定下来。知好色,则慕少艾。果然还是女儿有本事。
  就在此时,营帐外忽然传来喧闹声。说的正高兴的窦明房眉头一皱,起身往外走。
  “怎么回事?!”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到了骑在黑马上,神情肃穆冷峻的魏昭。窦明房此次来邺城,只带了一百兵力,其余都留在山东地方上。魏昭身后跟着的,密密麻麻绝对不止一百人。
  窦明房面露笑容,装傻道:“二郎这是做什么?”
  魏昭冷哼一声,高声喊道:“罪臣窦明房勾结西梁,包藏祸心,意图谋叛,刺杀大丞相魏暄。我奉陛下之命,将其捉拿押入大牢!”
  他马鞭一挥,直指窦明房,“拿下!”
  “慢着!”
  窦明房神色严厉,“证据呢?!”
  “想要证据?”魏昭朝身后人招呼了一声,“给他!”
  “啪。”
  一大叠书信被砸到窦明房跟前。窦明房低头一看,那上面全是“他”和西梁来往的内容。若非他心知肚明自己没有做过,只怕也会怀疑。
  “除了这些往来的书信,我昨日命人审讯窦明房之女,没想到半夜被西梁之人救走!”
  “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窦明房抬头看高坐在马上的魏昭,对方面容坚毅沉稳,巧舌如簧,将颠倒黑白,构陷他人之事做得驾轻就熟。他真是小看魏昭了!
  窦明房自知自己这回在劫难逃。他这回上京只带了一百人马,无法硬抗。而一旦下狱,魏昭便不会再给自己出来的机会。那些所谓的证据是真是假并无干系,魏昭要的只是师出有名。
  满朝上下本就非常关心魏暄遇刺一事,又兼之西梁大军压境,魏昭趁机将他牵扯到其中。激起百姓兵士愤慨。若是再来一个他在狱中畏罪自杀,那些不知真相的百姓兵士就更加相信他与西梁勾结了。


第37章 37。约见
  魏昭雷厉风行将窦明房下狱; 不等窦明房的部下想办法营救; 牢里就传出窦明房畏罪自杀的消息。
  加上窦玲春被救往西梁之事证据确凿,昔日风光无限、手握重兵的窦大行台; 一夕之间成了勾结西梁的逆贼,窦家人人喊打。
  经此一役,魏昭不仅将窦明房手中的兵权收入囊中; 还借此震慑了那些久久不肯归顺的鲜卑将领。不管是鲜卑勋贵还是汉人重臣,都不得不承认,虎父无犬子; 魏昭比起已经过世的大丞相魏峥,手段更加冷酷、无情。
  等到魏昭派往小关的将领开始反败为胜后,他的地位终于不再摇摇欲坠了。
  西梁都城长安,太师尉迟冕第四子,辅城郡公尉迟觉怒气冲冲撞开府中密室大门。
  “谁让你派人去救窦明房女儿的?!”就因为这件事; 魏昭抓住机会收回窦明房兵权; 彻底站稳脚跟!
  面对怒火中烧的尉迟觉,密室中人不慌不乱; “我让人去救窦玲春,自然是有我的道理。”
  被对方态度感染,尉迟觉逐渐冷静下来。他狐疑地猜测道:“难道这个窦玲春,未来会有大用?”
  对方笑而不语; 神秘莫测。
  对方的本事他是清楚的; 因此尉迟觉心里其实已经信了窦玲春将来会有大用。也对; 他听说窦玲春被带回来后; 完全是座上宾的待遇,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若不是有用,相信对方也不会这般礼遇一个普通小娘子。
  但尉迟觉还是对对方擅自做主以及装神弄鬼的态度感到不满。他硬邦邦地扔下一句最好如此后,甩袖离去。
  密室中人望着尉迟觉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般喊了一声窦玲春,声音低柔。
  自从魏昭拿下窦明房,震慑住蠢蠢欲动的臣僚后,小关战势一日三变,东梁渐渐占据上风,不到一个月,就已将西梁打回疆界。
  乘着打胜仗的东风,魏昭一举将太傅和司空都换成了自己人,权势越来越大。天平八年四月,无能为力的天子迫不得已进封魏昭为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大行台、晋郡王,食邑一万户。
  身为晋郡王妃、大丞相夫人,李陵姮在邺城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尽管身处孝期,深居简出,但寥寥几次外出,李陵姮也察觉到了外人对自己态度的变化。
  她还记得几年前自己刚刚嫁给魏昭的时候,每回外出赴宴,总有人自以为不易察觉地用同情、怜悯、嘲笑的目光看她。未出嫁前风头太盛的缘故,李陵姮甚至好几次听到有人私下里嘲笑自己这辈子算是毁了。
  至于现在……
  李陵姮站在香粉铺二楼的拐角处,听着底下两位官夫人的话,一张芙蓉面上红唇微勾,眸光清凌。
  “要我说,这有些人就是天生好命。你看晋郡王妃,当初谁不说她命苦,哪想到,有朝一日,魏二郎会当上晋郡王。
  早前就听说晋郡王和王妃情投意合,关系极好。王妃嫁进去有三四年了吧,后院里还只有她一个人。
  之前还有谣言说晋郡王要娶已经畏罪自杀的窦行台嫡女为侧妃,结果没多久窦行台就倒了,这个侧妃自然也是纳不成了。”
  另一人捻了捻手中的香粉,轻哼了一声,“哪有什么天生好命的。要我说,还不是晋郡王妃眼光毒辣、心机深沉。
  你还记得她没出嫁时的名气吗?我那时候就奇怪,这样才貌双全的女郎好端端地怎么就嫁给了一个没出息的郎君。现在想来,人家说不准早就看出晋郡王的不凡了。
  至于晋郡王府后院,你觉得一个能提前看出晋郡王是在韬光养晦的人,会没本事掌控住后院?
  我可是听说,这位晋郡王妃手腕颇高,将晋郡王吃得死死的。”
  这位语气中带着几分妒意的夫人忽然压低了声音,在同伴耳旁低声说道:“听说,晋郡王原本对窦行台和窦娘子态度都是很和善亲近的,但就在晋郡王妃在银楼和窦娘子起冲突的第二日,晋郡王就带人把窦行台押入了大牢。
  你说,不是吃得死死的是什么?”
  二楼上,站在李陵姮身后的香粉铺老板不住地擦着额头上滴下来的汗水,恨不得朝楼下那两个蠢妇吼一声别说了!
  “还请王妃息怒,小人这就去把人赶走。”
  李陵姮瞥了眼战战兢兢的香粉铺老板,什么都没说,带着婢女直接走了下去。
  底下一边试香粉,一边正肆意嘲讽李陵姮善妒、心狠的夫人见同伴忽然间变了脸色,问道:“你怎么了?”
  同行的夫人没有回答她,只白着脸,颤抖了声音喊了一句,“见过,见过王妃。”
  总算反应过来的另一位夫人顿时吓得手中的香粉盒子都摔在了地上。她急忙转身向李陵姮请罪。她是知道晋郡王妃因为孝期几乎不出门,才敢两个人说说,哪想到被正主听个正着。
  李陵姮目不斜视朝门外走去,路过面如死灰、如丧考妣的两人时,连眼风都没有赏她们一个。
  回到双堂,李陵姮整理着刚刚买回来的香料,然而研磨着研磨着,她手上动作就慢了下来。
  “五枝,去看看二郎回来了吗?”
  过了一会儿,去而复返的五枝禀报道:“郎主还未归来。”
  李陵姮盯着桌上散落的香料,忽然叹了口气。
  “娘子有事找郎主吗?若是急得话,奴这就去和外院俞总管说一声。”
  “不用了。
  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该向二郎提出和离了。”
  五枝被李陵姮的话惊了一跳,急忙道:“娘子是被香粉铺里两位夫人的话影响吗?”
  李陵姮摇头失笑,五枝在她身边这么多,对她来说早已不只是婢女那么简单。有时候她也愿意和五枝说说心里话。
  “我只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魏昭已经彻底稳固自己的地位,现在手掌大权。而且正如上午那两人所说,晋郡王府后院干净简单,她整日悠闲不已,并无太多要操心的事。在这个时候离开,对魏昭不会有影响。
  最重要的是,李陵姮目光暗了暗,上辈子魏昭是在今年十月登基为帝的,她怕再拖下去,若是当真成了皇后,那再想和离就更加困难了。
  五枝看着陷入沉思的李陵姮,想劝又不敢劝,心里着急不已。一方面,她能看出娘子其实很喜欢现在的生活,郎主对娘子也很好;但另一方面,她了解娘子的心结。
  这事,该怎么办呢?
  不等五枝想出一个两全之策,当天晚上,李陵姮就把这事和魏昭提了出来。
  再次听到李陵姮提要和自己和离,魏昭心里仍觉得愤怒,但经过上一次的铺垫,好歹能够冷静下来了。
  魏昭笑起来,神色清朗,既有春日煦风的温和,又有白杨般的挺秀。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打趣,“这回又想让我娶谁?”
  李陵姮摇头,“不是的。只是现在时机合适,若在等下去……”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完。但两人都心知肚明,魏昭绝对不会甘心只做权臣。到那时,就来不及了。
  魏昭唇边笑容渐渐减淡,他忽然发现,李陵姮总能轻易牵动他的情绪,比如此刻,他心中的怒火与暴戾,甚至比受窦明房胁迫时还要强烈。
  魏昭一双眼如同两块墨玉,将所有烛光都吸入其中。他声音轻而柔,朝李陵姮问道:“阿姮想走了吗?”
  如果知道魏昭真面目的部下在这里,此刻只怕要吓得两股战战了。上一回魏昭用这种语气说话,还是在下令给窦明房用酷刑的时候。
  然而,李陵姮对魏昭的了解,远不及他的那些部下。听到他的话,李陵姮没有多想,直接道:“嗯,是的。”
  想起自己曾经看的那些游记。乱石险峰、飞瀑幽潭、断崖残壁、瑰丽霞光……那些用文字描绘的壮丽山河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想起前朝卢三娘,以女子之身走遍大江南北,写下宏伟著作。
  还有一些她刚兴趣的香方,也需要她离开邺城前去探寻。
  不过,这事到底不是那么简单,还需要她和离后好好谋划。
  李陵姮看了看魏昭棱廓分明的脸庞,心里生出几分留恋。但她自小习老庄之学,既知两人不合适,比起上穷碧落下黄泉都不肯放手,她更喜欢,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想到将来自己在某座小城停留,听到魏昭励精图治的消息时,那种会心一笑的感觉,李陵姮心中也泛起柔软的情愫。
  然而,李陵姮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柔情,在魏昭看来却刺眼得让他想要毁灭。但脑中仅存的一丝理智让他克制住自己。李陵姮吃软不吃硬,如果自己当真态度强硬,只怕会适得其反。
  魏昭脸上显出踌躇之色,半晌,朝李陵姮道:“阿姮,虽然我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但你能不能——”
  “嗯?”
  “能不能再等几个月。”魏昭对李陵姮坦言,“你也知道我在筹划什么,经过阿父等人的积淀,这件事几乎不可能失败。如果你现在走了,那所有人都将会把目光放到晋郡王妃位子上。”
  “另外,阿父的孝期还没过去,现在和离,对你名声也有碍。”
  “我希望阿姮你能在考虑一下。等到尘埃落定,我定然会给你一封和离书。”
  听完魏昭的话,李陵姮眉头皱了起来。自从打定主意和离之后就外出游山玩水后,她就不再如当初那样在意名声了。
  但魏昭提到的第一件事确实是个问题。现在的晋郡王妃,未来的晋国皇后,一个不慎,会弄出许多麻烦。
  那自己再等一段时间?
  李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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