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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心眼儿小-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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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陵姮将魏昭的手握得更紧。面对魏昭这个问题,她心里有些羞涩,但她很明白,魏昭生性多疑又不安,对着他,有些话不能藏在心里。
李陵姮深吸一口气,直视魏昭的眼,认认真真道:“二郎,我很欢喜。”
这世间哪个女郎不希望自己爱慕的人,能够同样喜爱自己,关注自己。
但魏昭在她身上的关注太多了。凡事都过犹不及,魏昭时时刻刻的关注,有时候反倒容易让她生出不耐,让她觉得受到禁锢束缚。
更重要的是,她看着魏昭斟酌着词句,缓慢却认真地说道:“在我心目中,你的才干智慧,足以让你成就一番伟业,名垂青史。”
李陵姮双手握住魏昭的手,眼中满是信赖和真诚,“我不希望因为我,让你从明君变成沉迷女色的庸君。”
她重生前,曾见过带领大军凯旋的魏昭。
她站在茶楼二楼,魏昭骑着马,穿着铠甲从城外进来。他身姿挺拔,腰佩长刀,眉眼冷淡,浑身带着肃杀之气。仿佛刚刚从战场上下来一样。
那一刻,李陵姮就觉得,魏昭此人不愧英雄天子之名。
就算知道了魏昭并不是她一直以为的那样敦厚宽和,但她还是相信,只要他愿意,他会是个好皇帝。
魏昭反手握住李陵姮,将她一把拉到自己怀里。他低着头,在李陵姮耳边不断呢喃着她的名字。
真正的他,比李陵姮知道的还要糟糕。明君圣主,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他现在不曾大开杀戒,整治反对他的大臣,不过是因为他还未曾厌倦。一旦厌倦了这一切,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但——
如果这是阿姮希望的,他会努力去做个明君,给她一个清明盛世。
魏昭脑海中浮现起李陵姮刚才崇拜爱恋和信赖混合的眼神,心里的满足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
只是。
“阿姮,我不放心你。想让我专心政事也可以,你能不能到皇信堂来陪我。”
李陵姮没想到魏昭居然提出这么一个要求。她想拒绝,但看到魏昭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的模样,心里莫名有些不忍。
“如果无事,我可以过去。”
魏昭脸上泛起笑意,“那你今天下午有事要办吗?”
李陵姮摇头,也忍不住笑起来。
用过午膳,李陵姮带着一本棋谱跟着魏昭去了皇信堂。
一踏进皇信堂的内殿,李陵姮立即将脸转向魏昭。
内殿布置得与和宁殿十分相似,华美又不失雅致,很显然不是短短时间内能布置出来的。尤其是那些古董摆件。
面对李陵姮怀疑的目光,魏昭显得十分镇定。
“阿姮,我只是想把皇信堂布置得与和宁殿一样,平时休息时能来。”
李陵姮没有再说什么,只进了内殿在罗汉床上坐下。
外殿,耳聪目明的杨廷之垂下了头。
陛下明明时早就想把皇后请过来陪他,只是一直不好开口。这回,也不知道陛下怎么做到的。
事实上,从安州回来后,杨廷之明显觉得,陛下对皇后的一举一动都更加在意了。但有钟浦这个前车之鉴在,他半点心思都不敢有。
魏昭去外殿处理文书,李陵姮拿着棋谱想看,眼睛却忽然看到靠墙的书架上摆着整整一排棋谱。
她起身走到书架旁,手指拂过那一本本孤本。
李陵姮脸上带着浅笑,眼里却有几分担忧。
第67章 67。刺杀
李陵姮回头望了望皇信堂内殿的布置; 微微蹙了蹙眉。
魏昭对她的关注一直非常多; 她很早之前就知道魏昭在她身边放了人监视她。只是当时她想到魏昭的性子,为了让他安心; 才装作不知。但很显然,这样做并没有真正让魏昭心安。从安州回来以后,魏昭对她时时刻刻的关注已经从暗地里转到明面上。
面对变本加厉的关注; 李陵姮最忧心的其实是,随着她和魏昭在一起的日子越发长久,魏昭性格中的不安似乎在与日俱增。
李陵姮轻轻叹了口气。最初的时候; 是她不相信魏昭,害怕魏昭有朝一日会像裴景思那样背叛她;谁能想到,现在却是魏昭患得患失,不相信她会与他白头偕老。
她抽了一本棋谱出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她盯着纸上的棋谱; 脑中想的却是; 她该如何才能打消魏昭的不安。李陵姮希望,在两人的感情之中; 魏昭能够开心,而不是患得患失。
皇信堂书房里,参与政事讨论的大臣们,纷纷发现; 不过一个中午; 陛下脾气似乎变好了许多。
诸位大臣心里极为不解; 然而; 议事结束后,见到陛下快步走进内殿的样子,他们心里顿时了然。
原来,皇后今日在皇信堂啊。
一想到李陵姮就在内殿里看书,魏昭原先是想将两个时辰的事务在半个时辰内了结的,但他忆起自己答应李陵姮不能荒废政事,硬生生将这个念头压下去。
既然已经决定要送李陵姮一个清明盛世,真正开始议事后,魏昭便也将放在李陵姮身上的心思收了回来,一心一意讨论朝廷中存在的问题。
结果等他结束议事时,不仅没有比平日早,反倒比平时更晚一些。
魏昭担心李陵姮会等得无聊,快步走进内殿。
一进门,他就看到李陵姮坐在灯下看书的侧脸,像是有一只手在他心上轻柔地抚摸着,将他心中的焦急不安全都抹去。
魏昭神情平缓,眉目舒展,走到李陵姮身边坐下,“阿姮,饿了吗?你想吃什么,我吩咐膳食局的人去做。”
“你看着办就好。”李陵姮正在演算棋谱,闻言头也没抬,不在意地说道。
魏昭起身去吩咐宫人传膳,走回李陵姮身边后,见她还在看书,心里微微生出些不满。但他没有明说,只是抽走李陵姮手中的书卷放到一旁,朝着李陵姮柔声道:“阿姮,书可以明日再看。外面天都已经黑了,烛光不够明亮,小心看伤了眼。”
李陵姮神色无奈,但又无法拒绝魏昭的关心和好意,只能陪着他闲聊起来。
“二郎,我今日在书里看到一个小故事。”
手上的冻伤好了之后,魏昭又恢复了抚李陵姮青丝的习惯。他一向不怕冷,虽然才出正月,尚有寒意留存,魏昭仍然只穿着单薄的长袍。
他靠在罗汉床的围子上,绛紫色的长袍下摆被撩到一旁,曲着一条腿,一手将李陵姮搂在怀里,一手摸着她垂在肩上的长发。
“你说,什么故事?”
此刻的魏昭心境平和,神情自在闲适,唇边缀着浅淡的笑意。没有半分阴郁气息的他,就像是来自世家大族的文士,但比世家弟子又多一分英气。
“有个女子,偶然间得到一支巧夺天工的步摇,她十分喜爱。但除喜爱外,她又十分害怕,整日提心吊胆,担心这只步摇会弄丢、会被人偷走,整日患得患失。”李陵姮抬眼看向魏昭,“若你是这个女子,如何才能不再患得患失呢?”
对上李陵姮清亮的凤眼,魏昭忍不住在她耳垂上亲昵地捏了一把。
“阿姮是不是想要新首饰了,你想要宫里打的,还是去宫外银楼挑?这样吧,我让太府寺送一批新首饰过来,过几日再带你去宫外银楼逛一逛。”魏昭语气爽快,十分财大气粗。
“别闹!我是真的在问你这个问题。”李陵姮挥开他捏着自己耳垂的手,皱着眉不快道。
见李陵姮看上去有些生气了,魏昭急忙哄道:“是我不好。我这就说。”他知道李陵姮不是想要新首饰,只是他想送李陵姮珠宝首饰了而已。
魏昭一边把玩着李陵姮腰间的佩囊,一边不甚在意地说道:“如果是我,我会直接把步摇毁了。”
李陵姮眼中闪过讶色,显然没想到魏昭的答案居然会是这样的。但仔细一想,又觉得这其实挺符合他性子的。
面对患得患失,大多数人会想办法从“得”入手,偏偏魏昭本性狠辣阴鸷,宁肯直接毁掉。
魏昭低沉的笑声在李陵姮耳旁响起。
“阿姮,你不会以为我说的是真的吧。”魏昭捏了捏李陵姮的手,轻笑道。
李陵姮也微笑起来。
魏昭想了想,重新回答:“换做是我,大概会想办法保护这支步摇吧。”
然而两人心知肚明,魏昭之前的答案才是他心里真正想的。
那若是患得患失的对象是人呢?李陵姮张口想要追问,又绝了这份心。一旦她这样问,魏昭肯定就能猜到她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她原先想从魏昭那里试探出法子,现在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一时之间,李陵姮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打消魏昭心里的不安。正好没多久,又到了立春日,魏昭要带人行籍田礼以及迎春,李陵姮也只能暂时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原本籍田礼不需皇后参加,但魏昭做事有些随性,这回他便打算带李陵姮一起去。
斋戒三日后,终于到了立春。
这日一大早,李陵姮换上鞠衣,与魏昭一同前往城外南郊,文武百官随行。
今日魏昭要做的有两件事,籍田与迎春。到达南郊后,他将酒撒在田地里,行完祭祀大典,扶着犁尾三推三返。诸位王公大臣也紧随其后,执耒推返。
籍田之后是迎春。
等一切做完,太阳已经偏西。
魏昭扶着李陵姮登上牛车,在她耳旁轻声道:“饿了吗?”为了整个籍田和迎春,他们中午都未曾用餐。这一天唯一入口的,只有行完籍田礼后分食的三牲。但三牲味道不佳,他注意到李陵姮只象征性地尝了一口。
李陵姮摇头。
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魏昭轻轻捏了捏李陵姮的掌心,“待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
李陵姮看向魏昭,却见他对自己眨了眨眼,嘴角带笑,一副保密的模样。李陵姮难得见到魏昭如此“轻佻”的样子,抿嘴轻笑了下,点了点头。
回城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朝城里驶去,李陵姮坐在牛车中,一会儿想到魏昭白日里犁田的模样,一会儿又想到他刚刚对自己眨眼笑的样子,眼梢眉角都带着情不自禁的笑意。
然而,就在此时,牛车突然停下来。
不等李陵姮掀开帘子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到魏昭冷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保护好皇后!”
无须多问,李陵姮已经清楚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居然有人趁着魏昭出宫籍田,前来刺杀他!
牛车外,刀剑相击的金属声让李陵姮心惊肉跳。她不清楚魏昭情况如何,是否安全。她指尖已经搭在帘子上,但因害怕自己掀开帘子会给魏昭等人带来麻烦,一直不敢动。
惨叫声,救命声,金属声,马蹄声,嘶吼声。外面乱成一团,但李陵姮的牛车却被护得密不透风,连一支箭都飞不进来。
李陵姮终于忍不住,将帘子掀起一个角。还不等她看清楚,帘子就被人扯了下来。
“阿姮,别出来!什么都别看!”
李陵姮这才发现,原来魏昭亲自带人守在她的牛车旁。
被命令待在牛车中的李陵姮度日如年,心焦得不行。指尖因为用力过猛掐破掌心,她却什么感觉都没有,只一心听着车外的动静,想以此判断出外面情况如何。
突然间,牛车动起来。
李陵姮抓着侧壁的扶手,下意识喊道:“二郎!”
拉车的牛毫无征兆发疯了。两头牛全部红了眼,不管不顾朝着两面奔去。牛车被拉得东倒西歪。
原本骑在马上围成圈的侍卫们,在疯牛的撞击下,躲闪不及,有几人甚至被撞下马。马受惊之后,也开始加入疯牛的队伍。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已经被控制住的局面再次变得混乱起来。
眼见在两头疯牛拉扯下,车辕上已经出现裂缝。魏昭毫不犹豫执刀直接砍断车辕。
车厢猛地往前一倾,不等李陵姮缓过神来,她就被魏昭从车里抱出来放到马上。
“阿姮,你没事吧!”魏昭一手执刀拦下飞过来的箭支,一边焦急地问李陵姮。
李陵姮抱住魏昭的腰,在混乱中喊道:“没事!”
从车厢里出来后,李陵姮才见到外面到底成了什么样子。魏昭带来的侍卫和刺客们战在一起,那些一同来籍田的王公大臣们,死的死伤的伤,地上被血染成湿润的暗红色。
李陵姮本就有洁癖,陡然间见到这样的场面,她忍不住想要干呕。
哪怕面对刺客,魏昭也将没有忽视李陵姮。见到李陵姮这副模样,他心里无奈。就是怕她嫌脏,他之前才不让她掀开帘子看的。
“阿姮,不要看了。把脸埋到我怀里!”
李陵姮也知道,在这种时候,自己发作的洁癖显得格外不合时宜。她强忍着恶心,朝魏昭喊道:“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她说着,想要按魏昭说的将脸埋到他怀里。但就在这时,余光中,她看到两支飞箭一前一后朝她和魏昭飞来。
两支箭追得非常紧,魏昭反手格开第一支箭,第二支箭便成了问题。他毫不慌乱,侧身一挡,灵巧地避开第二支箭。
“陛下小心!”
就在魏昭背后,第三支箭朝他飞来。魏昭躲开第二支,却正好将后心送到第三支箭下。
电光火石之间,李陵姮什么都没想,下意识用力推开魏昭。
“阿姮!”
第68章 68。昏迷
被推下马的魏昭刚稳住身形; 便见到一支利箭直直插在李陵姮胸前。李陵姮身子一歪; 从马上摔下来。
“阿姮!”
那一支箭正中李陵姮胸口,她胸前很快就晕开一大片血迹; 将色如鞠尘的衣服染成刺目的鲜红。
李陵姮看着魏昭,努力想笑一笑,但光是牵一牵嘴角; 就引得胸口一阵剧痛传来。
“阿姮,没事没事。我马上就带你回宫!”哪怕面对千军万马都能镇定自若,谈笑风生的魏昭; 此刻脸上却显得惊慌失措。他试图哄李陵姮宽心,但声音中的颤抖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魏昭折断李陵姮胸前的箭支,小心翼翼地抱着她。他抬眼看向四周,目光阴冷嗜血,口中却依旧用着轻柔的语气; 不断喃喃:“阿姮; 不要看。不要看。我马上就带你回宫。”
李陵姮靠在魏昭怀里,失血过多让她眼前逐渐模糊起来。她低低地应了声; 随后渐渐失去清明。
那日跟着魏昭的侍卫,都身经百战,杀敌无数,但就算如此; 一回想起那一日的场景; 他们依旧会产生心悸之感。
然而更让众人心惊的事还在后面。
刺客的那支箭差一点点就射中李陵姮的心脏; 光是取箭头就是件麻烦事。好不容易取出箭头; 李陵姮又因为失血过多,开始发热,一直昏迷不醒。
“陛下饶命啊!陛下!”被侍卫拖出去的太医令苦苦哀求,“陛下,再给下官一点时间,下官一定能救醒皇后的!陛下!”须发花白的太医令涕泗横流,恐惧到神情扭曲。
已经三天不曾合眼的魏昭,眼睛通红,神色暴戾。他看都没有看那名太医令一眼,朝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名医师们,“还有一天时间,若是皇后还是无法醒来,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魏昭声音平静,但听到他这话的太医令们,却纷纷抖如筛糠,个个脸色煞白。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砰砰砰的叩首声在大殿里不断响起。
皇后昏迷三天,被召来救治的太医令丞从五十人骤减到现在的五人。
这三日,除了太医令丞,死掉的宫人也不计其数。三台大光殿外的地上,无论怎么冲洗都残留着血腥气。一具具尸体被直接抛入城外漳河,两岸渔民已经不敢再打捞河里的鱼。
进进出出的宫人们个个敛声屏气,恨不得把脚步放轻到没有半点声音。整座皇宫都透着压抑冷肃。
那日遇袭,魏昭为尽快带李陵姮回宫救治,将三千护卫中的大半都调了过来,只留下八百人保护同去籍田的文武大臣。那些死里逃生的大臣们本想以此上谏皇帝,但见到魏昭回宫后的动静,个个都没了声息。
现在这个时候出言进谏,就是在自寻死路。
晋阳宫,宣训殿。
昏暗的佛堂里,香烟袅袅,冯太后正闭着眼念佛。
佛堂的门被推开,一阵清风吹进来,将淡灰色的烟吹得飘飘荡荡。
“何事?”
冯媪走近冯太后身旁,轻声道:“殿下,邺城传来消息,皇后遇刺重伤昏迷,陛下像是失了神智一样大开杀戒,宫里血流成河。”
冯太后置若罔闻,眼睛不曾睁开,脸上的神情也不曾改变。
冯媪继续说道:“听闻皇后是在与陛下一道从南郊籍田回来的路上遇袭的。皇后替陛下挡了一箭,陛下为救皇后,抛下在场的文武百官不管。”
听闻这,冯太后脸上终于显出几分变化。她带着几分冷意,“我当初就知道,魏昭迟早会因为李陵姮出事。”
“为了皇后,置满朝文武不管,他也不怕文武百官——”
冯太后说着,终于睁了眼,目光冷峻又带着几分嘲弄,见不到半分母子亲情。很显然,被强行送回晋阳,又经过这段时间的吃斋念佛,冯太后已经慢慢恢复先前的冷静睿智,同时也对魏昭完全死了心。
细小的微尘在空中浮动,宝相庄严的佛像端坐在神龛之中。
冯太后望着金佛,语气平淡,“去告诉六郎,不要轻举妄动。”
冯媪应声退下,冯太后又重新闭上眼开始念起佛经。
崇山峻岭之间,一座山头上矗立着两个身影。正是一老一少两个和尚。
“师傅,你在看什么?”
年老一些的和尚望着遥远的东方,神情严肃。半晌,他一声长叹,摇头道:“师傅该下山了。”
一老一少两人日夜兼程,终于在三日内赶到大晋都城邺城。
站在邺城郊外,老和尚停住脚步。
“师傅,怎么了?”背着行李的小沙弥迷惑不解。
老和尚念了一声佛号,又念了一段《往生咒》。在他的眼中,整座邺城上方都笼罩着冲天血气。
念完佛经,老和尚朝小沙弥招呼道:“走吧,去救人。”
此刻的皇宫中,魏昭正在大发雷霆。离李陵姮受伤已经好几日过去了,在太医令们的努力下,她的烧终于退了,但人却还是昏迷不醒。
“这就是你们耗时多日想出来的法子?”他如同利箭般的目光射向跪在地上的太医令们,厉声喝道:“什么用都没有的法子?!”
魏昭周身气息阴冷狂暴,整个人仿佛挣脱出牢笼的凶兽,又像是释放出所有恶念的罗刹鬼。他走到几人跟前,“连个人都救不醒,还有脸称杏林高手?!你们脖子上的脑袋都是用来装样子的吗?!”
随着他的暴喝声,跪在最左边的一个太医令被他一脚踹中胸口。伴随着清脆的骨裂声,太医令往后仰倒,口吐鲜血,面如金纸。
“已经让你们多活了几日,孤现在就送你们下去见同僚。”
话音刚落,魏昭抽出摆在一旁的宝剑。剑身在空中划过一道银白的冷光,除了那名连呼吸都困难的太医令,其余人纷纷用力叩头求饶。
杨廷之在一旁看得着急。陛下这几日已经快把太医监的太医令丞们都杀光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他望了周围一圈,那些宫人个个像是塑像一样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其余侍卫也都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劝谏。
杨廷之咬了咬牙,冒着被打入大牢的风险,往前跨了一步。
魏昭提着剑,转身看向杨廷之,目光中同样满是冰冷,丝毫不因他跟了自己多年而仁慈一分,“你想说什么?”
这都什么事啊。杨廷之心里哭丧着脸,面上迟疑着不敢开口。
恰在这时,殿外突然有宫人禀报冲进来,“陛下,李夫人带了两位上师求见。”
“不见!”
那名宫人垂着脸,额头上挂满汗珠。但想到李夫人的嘱托,还是大着胆子继续说道:“李夫人说那两名上师有法子救皇后殿下。”只有皇后早一日醒来,宫里才能恢复平静。
魏昭闭了闭眼,哑着嗓音发出一个字:“宣!”
早在两日前,李陵姮的母亲崔氏便赶到了邺城,但今日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女儿。魏昭将整座皇宫封得死死的,除了太医令们,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参见陛下。”虽然早已听闻陛下这几日的疯狂,但亲眼见到魏昭,崔氏依旧心中发颤。在这几日无法入宫见女儿后,崔氏已经明白,当初魏昭对他们夫妻二人的客气都是看在阿女的面子上。
魏昭却没有在意崔氏的行礼。他的目光投在跟在崔氏身后的两名和尚身上。
“原来是你。”
那名老和尚念了一声佛号,点头道:“正是贫道。”
这名主动赶来邺城的老和尚不是旁人,正是当初魏昭找到的那名颇有些神通的阿秃师。魏昭便是从他口中得知自己原来是天生帝命。
当初魏昭还想要从他口中问出点什么来时,他却离奇地消失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又主动出现。
想到此人确实有些不一样的神通,魏昭倒是对他能够救醒李陵姮多了几分信心。但——
“你想要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在没有确定此人目的前,魏昭不敢让他接近李陵姮。
“阿弥陀佛。”老和尚看向魏昭,并不像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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