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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府表小姐-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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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氏回头骂道:“你也就欺负我们母女,若是你征二爷在家,还不撕烂了你的嘴!”
  她说的呛了气,徐柔则忙拍着母亲的背,对外面的丫鬟道:“快说是谁?”
  毕氏道:“一定是北府派人请咱们过去,给我回了,上次来请我就不答应,他们有三顾茅庐的劲头,我却没有那份凑热闹的闲心。是他们知道咱们时乖运蹇,故意摆出一副花团锦簇来扎我的眼、刺我的心!”
  徐柔则无奈地劝道:“娘,都是亲戚,您怎么能这么想?何况老太太也常常给哥哥送银子,这不是诚心照拂是什么?”
  毕氏冷笑道:“你年纪小,不懂这些。两方相称才叫诚意,一贫一富,那叫施舍!”
  槅扇内,徐丰则又咳了起来。门口的丫鬟听不下去了,站在毕氏面前歪歪扭扭行了个万福礼,道:“夫人想多了,才不是北府,是陈青少爷带了个和尚过来,说是能治少爷的病。”
  这些下人并不是泥塑的人偶,个个都耳聪目明,就算再看不起徐征和毕氏的拿腔作势、穷讲究,也对丰则、柔则兄妹颇为同情,尤其是徐丰则,从前性子虽冷僻,待下人却极宽厚,只可惜好人无好报,也是令人毫无办法的事。
  “既然这样,快请进来。”徐柔则一时按捺不住,等意识到自己擅做主张,犯了母亲的忌讳后,再想收回也来不及了。
  她怯怯地低下头去,便听母亲道:“陈青?徐青萍的儿子。他们巴不得我们死绝了,好方便他们鸠占鹊巢,能安什么好心?”
  徐柔则怕毕氏,丫鬟却不怕,大不了被打骂一顿,丢到下房做粗使丫头,又不是没做过。
  “夫人,您也是丰则少爷的亲生母亲,丰则少爷也是在您身边长大的,怎能这么狠心?现在莫说是陈青少爷请来一位高僧,就算陈青少爷本人来治,只要有一星半点的可能,都不能为了面子推却,推却了,您又得不到什么,反叫少爷断了希望。”
  话虽浅显,却直戳要害,直刺毕氏心底脆弱的自傲和自卑。
  “我看你是反了!”毕氏大怒,正要发落大放厥词的丫鬟,却见身边的女儿身子一矮,竟直直跪在自己脚边,眼泪簌簌而下,似已忍了许久的泪意。
  “娘,求您了,就让他们进来看看吧,若是成了呢,莫说哥哥此生有望,就是爹娘也有依靠。”
  毕氏也红了眼圈,叹道:“唉,你们一个个都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岂是那种只在意自己将来是否有靠、全不管亲生骨肉的人?只是骨气不似别的,一旦折了,就续不起来了……罢罢罢,你做主吧,反正我也老了,过几年说一不二的还不是你们?”
  徐柔则已不管她后来那些絮絮叨叨,抹着脸上的泪痕一骨碌爬起,就去为陈青启门,生怕晚了一刻,母亲反悔或是父亲突然从衙门回来。
  ···
  陈青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徐柔则最狼狈凄楚的模样,鬓角都被泪水沾湿,松松垂下,我见犹怜。
  也正是四目相对时,徐柔则才从急迫的慌乱中清醒,发觉自己失态的模样全部落入陈青眼中,更为慌乱地掩饰,强笑道:“是……是表哥啊。”
  陈青并未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走进院门,只是在错身时,徐柔则隐约听到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像是可怜,又像是自责。
  陈青身后是四个小厮抬着的步辇,上面坐着一个苍老的僧人,身上的□□极旧,人也极虚弱,面上布满令人望而生畏的皱纹,像是被刀划开又愈合的丑陋疤痕,唯有一双明净的眼睛异于常人。
  “这位就是……”徐柔则怔怔道。
  陈青道:“这位是慧明禅师。”
  虽然久居深闺,因为常与冉念烟作伴,徐柔则也知道一些外面的消息,尤其是京城第一名刹潭柘寺的方丈慧明禅师,他的名号可谓是无人不晓。
  独自在房中饮泣的毕氏也抱着看热闹的心思走出房门,看看陈青究竟要玩什么把戏,没想到他竟请动了慧明禅师。
  传闻慧明出家前曾得名医指点,手中金针可令死人复生,这些也都是传闻,不过十年前定熙帝病重,太后宣他入宫诊治,明明是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痼疾,经慧明禅师调理竟在半月之内痊愈,也足以称为奇迹了。
  只是自那之后,慧明禅师便退隐山中,再未出现在世人面前。
  毕氏还想说些奉承的话,却见小厮们已把人抬进房中,又慢慢扶到徐丰则榻前,只见那只衰老的手缓缓搭上徐丰则的手腕,试探脉搏,可徐丰则依然无动于衷,好似心绪已全然不在此处。
  “把禅师的金针拿来。”陈青道,小厮们便奉上一卷卷轴似的针囊。
  继而,母女二人被请出房间,慧明禅师开始在房内施针。
  “这……能行吗?”徐柔则不安地询问。
  陈青一边饮茶,一边道:“放心,除了慧明禅师,世上再无人治得好。”
  “若是连慧明禅师都治不好……”徐柔则又道。
  陈青刚被杯中的陈茶搅乱了心情,抬头见她蹙起眉头,顿觉可怜又可爱,笑道:“若是连慧明禅师都治不好,也就可以死心了。”
  的确,事到如今,谁能保证徐丰则一定能再次站起来?亲人们所求的无外乎心安二字——把所办法用尽了,即使毫无效果,也算对得起徐丰则,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毕氏冷笑道:“你怎能请得动慧明禅师?我看你年纪小小,莫不是受了奸人哄骗,知道你父亲在内务府供职,家财颇丰,雇来一个老骗子诓你。你给了钱倒不要紧,就怕治坏了我们丰则。”
  徐柔则早就料到母亲会这么说,无奈道:“娘,表哥也是一番好意,再说我瞧那位禅师一举一动颇有风度,不像是骗人的模样。咱们在这儿胡说也就罢了,别被禅师听到。”
  毕氏翻了个白眼,道:“我也盼着是真的,丰则到底是我的儿子,治好他我也就有了盼头。”
  陈青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却不得不压着厌烦赔笑。毕氏最喜欢被人奉承,如今看陈青对自己很是恭敬,正好填补了多日以来被人轻慢的酸楚,口气也渐渐和蔼起来。
  槅扇中还在施针,无人进出,静的出奇。
  徐柔则听母亲侃侃而谈听得气闷,默默来到院中闲步,本为散心,可看着满目凋敝,不免伤心,默默祈求兄长真能好起来。
  忽觉身后有脚步声,竟是陈青来到自己身边。
  “多谢了。”想起方才在门口的情形,徐柔则还有些不好意思,故而羞涩地笑笑。
  陈青也回以一笑,道:“没什么。”
  徐柔则不是呆子,怎能不明白一向精于算计的陈青绝不会无端帮她这个大忙,又想起冉念烟的劝告,叫她适时找个好归宿。
  可为何她脑中浮现的却是那日假山上,在她摇摇欲坠时,柳齐及时出手,和从他手中递来的染着暗香的海棠花枝呢?
  “我……”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了。
  陈青笑道:“我先说吧。”
  徐柔则心跳得极快。
  陈青道:“我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不是小人。你那么聪明,早就明白我的意思了吧,你若不愿意,我也不会用替丰则治病做要挟。”
  徐柔则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在她心里,陈青向来是不择手段的商人面目,可就是这种温柔令她内疚。
  他若是蛮横要挟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么温柔,越发衬出她的虚情假意来。
  “哦。”她颔首,淡淡应了声,颇为腼腆地道,“我知道,你真的很好。”
  陈青一笑,笑得极真,心中却暗叹:“你到底还是太善良了,怎能知道,我如今不要挟,先叫徐丰则好转三分,叫你们尝尝希望的滋味,再品品得而复失的绝望,到时不消我说,你那对爹娘也要哭着求我。”
  杂乱的小院中忽而洒进一束云隙间的天光,徐柔则的心也明亮了几分。
  “哒哒哒”——丫鬟再次小跑着进院来,扶着门框大喘,半晌才道:“今天好热闹,北府的国公爷也来了!”
  

  ☆、第九十九章

  说话间; 徐衡已进了内院。
  徐柔则很惊讶,自己这位远房的伯父从没有登门拜访的习惯,何况此时父亲不在; 只有他们母子兄妹三人在家。
  “伯父。”她道,随之行了一礼。
  徐衡点头示意; 却从未将目光投到她身上,而是看着她身边的陈青,令陈青平白生出满身寒意。
  他敏锐地感觉到徐衡的来意是针对他的,或者说是他带来的那位禅师。
  “他在哪?”徐衡直接开口。
  “镇国公指的是慧明禅师?他在内室为丰则诊病。”陈青并无隐瞒。
  徐衡很是惊讶,没想到他竟会不计前嫌为徐家人诊病。
  毕氏已经闻声迎了出来; 也很惊讶徐衡竟会突然造访。
  “我是来见慧明禅师的。”徐衡道,目光一直在槅扇的方向,“弟妹放心,有他在,丰则不会有事。”
  仅仅是不会有事?
  这不是毕氏想要的结果!她期待的是儿子恢复如常; 不然这番折腾又是为了什么?
  “这位禅师究竟是什么来历?”毕氏问道。徐衡既然亲自来见他,想必知道一些□□。
  谁知徐衡只是摇头,“我若说了,教他知道,在金针上略施手脚; 丰则命在旦夕。”
  毕氏不由得攥紧了膝上的拳头,想不到这个禅师的背景竟如此之深,他们这回也许惹上了大麻烦。
  槅扇终于被推开,是陈青的一个小厮扶着慧明徐徐走出。
  明明是年近百岁的老人; 日常行走都是靠人用步辇抬着,如今竟亲自走了出来,在场的人不由得十分惊讶。
  再看他的步态,虽然缓慢,却不如想象中那样老迈。
  与其说是衰老所致,倒不如说像是旧伤,每一步都是痛苦而吃力的,一出门就重新坐上步辇。
  可一个连自己的伤病都不能医治的人,怎么可能是治好当今圣上的神医?又怎么能把徐丰则托付给他?
  “慧明禅师,犬子怎么样了?”毕氏急切的问。
  陈青的小厮道:“丰则公子一切安好,已经歇下了,禅师说以后每旬施针一次,两月之后就能痊愈。”
  怎么可能?
  毕氏和徐柔则面面相觑,母女俩虽然都很希望徐丰则能恢复健康,却绝不相信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何况之前托北府请来太医周世济,周太医可是连连摇头,目为不治之症。
  徐衡就静静地站在人群外,可慧明禅师偏偏第一眼注意到他,眼中也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不是诧异,而是无奈。
  “烦请禅师移步,在下有事相商。”徐衡道。
  慧明禅师不语,略微抬抬手,示意抬步辇的小厮随之而去,来到徐衡命人停在南府门外的马车上,并特别留意,毕氏并没派人跟来。
  她现在一门心思扑在徐丰则的病症上,倒是少了些麻烦。
  “禅师——”马车上,徐衡低声道,“我还是用以前的称呼吧……裴伯父,近来可安好?”
  对面的慧明禅师没有任何表示,如木雕泥塑一般坐在原处。
  “我知道,十九年前的事,你还没有原谅我们。”徐衡道。
  慧明禅师漠然开口,打断了徐衡的独白。
  “我下山,并不想见你,是为了报答那孩子外祖家的恩情。”他的声音沙哑难辨,只说短短几个字时尚不明显,话说长了,方能察觉出嗓音的怪异之处。
  他的嗓子,竟似被人故意用药损伤成这样的。
  徐衡道:“是陈青吗?他和他的父亲一样,见风使舵,投机取巧,不值得相信。”
  慧明禅师道:“恩情就是恩情,没有条件。”
  一句话,竟让徐衡无话可说。
  恩情就是恩情,这是裴老将军信奉了一生,也用一生践行的诺言,所以纵使乾宁帝屠杀了裴家满门,他依然感怀太宗皇帝的知遇之恩,从没有对朝廷不利的想法,甚至亲自为乾宁帝诊病。
  而刘氏当初也是阴差阳错,在潭柘寺外自筑的精舍前遇到了重伤在身的裴老将军,救他一命,才有今日的果报。
  与之相比,他的行为的确令人不齿。
  “其实我从没怪过你们。”慧明禅师忽然道,“你们也有自己的责任,自己的家小,那时你们都已不是任意而为的少年了。”
  徐衡如蒙大赦,他本是一贯号令三军的镇国公,在前辈面前似乎还是当年那个无措的少年。
  良久,徐衡才道:“您不怪我吗,可您现在的身子……”
  慧明禅师笑了,笑容透出无奈后的释然。
  “这也是你们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了,不是吗?若不是毁伤我的面容,摧折我的双腿,改变我的步态和身形,陛下早在十年前就识破我的身份,不是吗?”
  徐衡默然,原来他一直都明白。
  “可是……”他道,“您为何十年不下山。”
  慧明禅师道:“你还叫我一声将军,就应知道将军只应百战死,不应白首龌龊东篱之下,更何况我成了一个废人,冒充别人的身份,已是最大的折磨,选择苟活的唯一原因就是尚不知我那不肖子的下落,不能心安。”
  他顿了顿,又道:“若他真是投敌叛国,老夫还要手刃此无君无父的逆贼……若他是被冤枉的,恐怕我等不到替他昭雪的那一天了,一切还要托付给你。”
  徐衡定定道:“裴卓绝不是叛徒,他是被冤屈的。”
  慧明禅师道:“你就这么笃定吗?他是我的儿子,却连我都不敢在此事上完全信任他。”
  徐衡道:“因为我有证据,只要他在,就能证明裴卓的赤胆忠肝。”
  慧明禅师道:“听你的口气,所谓的证据竟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徐衡道:“是的,而且您也曾见过他。”
  慧明禅师沉吟半晌,道:“你说的是他?你的儿子徐夷则?”
  徐衡闭上眼,极痛苦地点头,道:“他……不仅是我的儿子——”
  话到一半,马车外的小厮上前禀报:“国公爷,太医院的周世济来了。”
  徐衡道:“他是来看丰则的吧。”
  慧明禅师道:“拦住他,不能让他进去。他若看了施针的痕迹,必然知道是我出山,秘密就保不住了,一旦破了例,我可无心应付纷至沓来的权贵,明明是旧交,却要伪装成陌路。”
  徐衡道:“快去,拦住他。”
  那厢,周世济觉得很奇怪,不明白为什么不让他进府。
  他能来诊病,一是看着徐家的面子,二是出于医者的道义,既然接收了一个病人,便不论身份高低贵贱、病情严重与否,都要负责到底。
  难道是徐丰则撑不住了?
  怀着疑惑,他走到马车边,向徐衡见礼,却见马车上有一丑陋的老僧。
  昔日慧明禅师入宫为圣上诊病时,周世济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吏目,并不曾见过,可医者的天性让他感觉到这位僧人不寻常的地方。
  那双锐利的眼睛,看人不先看面目,而是在观察口唇、面色,这分明是医者的本能。
  徐衡道:“周太医不要多心,是那孩子今日不愿见人,你也知道他,独有些冷僻和执拗,一旦勉强,怕要生心病。”
  周世济自然知道,所谓的心病,不过是意愿被屈抑久了,心火转向自我攻伐的产物,也就应声离开了。
  走了很远,徐衡的小厮忽然追上来拦住他。
  “我带一句话,是那位老师父说的,请大人务必记住——‘医者仁心,不可将聪明用于邪道,否则必将自噬’。”
  小厮说完,似乎也不太明白话里的意思,转头跑远了,独留下周世济一人怅然若失地站在原地。
  他竟然知道?
  周世济摸进了衣襟内,那里有一只小小的银葫芦,里面是他多年来潜心研制的番邦□□,名为啰酡,意为鲜血,可根据药量随意操纵中毒人的死期。
  周世济本为求得解药,如今却有人开了绝佳的条件。
  皇贵妃让他献上□□,至于用作什么,并未明说,可猜也能猜出来,无非是用来对付太子。
  他学医半世,也清贫了半世,如今诱惑在前,而他不必亲手杀人,只需献上小小一瓶□□,昔日无法企及的富贵功名就唾手可得。
  他无法抉择。
  可是那个老和尚是怎么知道的呢?他和徐衡在一起,理应是滕王殿下的人,也就是皇贵妃的人,又怎会阻拦献药?
  是徐衡有异心,转投了太子,还是皇贵妃设局,有心考验他?
  周世济握着药瓶,恍惚地走在街上。
  街角处,传信的小厮走到角落里,那里站着一个人,走进了才能辨认出徐夷则那异于他人的面孔。
  “少爷,我把话带到了。”小厮道。
  徐夷则点头,随即从角落里走出许多生面孔——那都是苏勒特勤的部下,他们将徐衡的小厮团团围住,捂住他的口鼻,令他不能做声也不敢挣扎。
  “安置好他。”徐夷则道,说完便独自离去。
  ···
  其实,冉念烟不想回到席上,回去就要面对柳如侬,以及柳如侬请来的“贵客”谢昀。
  不想见谢昀,一来是忌惮他抗旨悄悄出府,二来是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处事决绝是一回事,斩断牵连又是另一回事。前者是刻意的麻木,后者才是真的放下。
  可为了不引起苏夫人的怀疑,她也只能随母亲回去。
  

  ☆、第一百章

  漱玉阁内; 众人已看了三折戏,正在休息用点心,只叫乐师远远地奏着丝竹。
  苏夫人对冉大夫人带来的南方糕点赞不绝口; “不愧是桂容斋的手笔,比我在金陵见过的还好。”
  冉大夫人笑道:“这还是我们葛家随圣驾北迁后; 才推陈出新的花样儿,虽是南方点心,却有北方风味,夫人是在京城长大的,自然更合您的口味。”
  苏夫人笑道:“怪不得; 我家五哥儿看着不怎么爱吃,他呀,就是从小被长辈惯坏了,很是挑嘴,可不像我。”
  柳如侬坐在母亲身边; 默默飞去一个白眼,心说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必然是挑食长大的,除了面容清秀无人能及,其余哪点比得上她表哥?
  坏就坏在杀出个狼心狗肺的薛家,生生把好事搅黄了。
  正郁闷时; 见冉念烟回来了,正和她的堂姐打招呼,脸色却有些青白,眼神也有些闪避。
  柳如侬才管不了那么多; 走过去坐在二人中间,也打断了冉念卿的猜疑。
  “盈盈,你上次说要带我逛逛园子的。”柳如侬半是撒娇,半是耍赖地胡诌,还着重强调了一回,“就咱们两个人,你不是有悄悄话要和我说吗?”
  冉念卿不由得满脸尴尬,方才就隐约察觉堂妹待自己的态度有些奇怪,如今又被柳如侬排斥在外,看来近几年和堂妹的交往的确太浅了,故而生分了。
  时至现在,她还想着日后嫁进徐府,该如何和冉念烟交好,却不知她母亲暗中结交薛氏的骗局已经暴露。
  冉念烟无奈,不好当场驳冉念卿的面子,“好好好,我陪你去。”
  说着,就到徐太夫人面前问安请辞,得了首肯才离席。
  走出漱玉阁,总算能松一口气,堂姐讨好的眼神实在太有压迫感,不过转念一想,以冉念卿和软的性子,留在野心勃勃的徐夷则身边实在太危险,不如早早断了念想。
  “走吧,你把人藏在哪儿了?”她直截了当地问。
  柳如侬做了个鬼脸,道:“轻声些,哪里用藏,既然出来了,就要事先都确认安全,上次来你家,我可看好地方了。”
  冉念烟道:“你呀你,做这种事情时总是有很多鬼点子……等等,这条路不是……”
  柳如侬笑道:“是啊,你没看错,咱们就是往你大伯母的院子去。”
  在嘉德郡主的眼皮子底下见谢家人,也亏得柳如侬想得出这种看似铤而走险,实际却很安全的法子,毕竟没人能料到当今圣上的妹妹会窝藏钦犯。
  “郡主知情吗?”冉念烟问。
  柳如侬道:“再说下去,叫人听到,她就知情了。我一直很怕她的,整日阴沉沉的,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对你那位表哥也是出了名的恶毒,我才不敢靠近她呢,只是借她的宝地,行咱们的好事罢了。”
  冉念烟暗笑,你大喇喇说出这番高论,也不怕嘉德郡主听见。
  一进院门,便见此处也很热闹,院中摆了五张方桌,围坐着嘉德郡主自小从宫里带出来的宫女和女官,如今适人的适人,修道的修道,出家的出家,却偏挑了今天回来拜见旧主子,也请了人唱鼓词,加之在场的都是旧识,场面不比漱玉阁那边冷清,俨然有分庭抗礼的意思。
  其中几个是在徐家当过差的,认得冉念烟,便放下手头的事过来行礼。
  “小姐,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听说再有段日子就该出阁了。”
  “这位又是谁家的小姐,和咱们小姐站在一块,倒像亲姐妹似的。”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坐在正席的嘉德郡主笑了,道:“是啊,孩子们都大了,倒显得我们老了。”
  也有稳重些的女子一直坐在嘉德郡主身边,不为所动,都是僧道装扮。
  冉念烟听说过,凡是宫中有位份的女官,过了花信之年便可选择留用或是外放,在这一年之前能位列五品以上的,大半都留在宫内,品级较低的只能出宫,而其中不乏清高之辈,在宫禁生活多年,再也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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