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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府表小姐-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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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迁换好朝服,依旧是清癯如鹤,挺拔如松,却没人知道他身上究竟背负了多少违心之举——裴卓是他亲如手足的至交,却间接因他而灭族,而他今日更是早有准备,宁可将冉靖陷于不义之地,也要保住谢家的声名。
  门后走出一道憔悴的身影,却是彻夜未眠的谢昀。
  “父亲的话我听不懂。”他说着,声音细如蚊蚋,“他要保全谢家,难道裴家的上百口人就该死吗?难道除了咱们谢家,世上的人命就不算命吗?”
  谢暄冷冷看了弟弟一眼,道:“这些不是你该关心的。”
  谢昀讽刺一笑,“你们一个一个都是这样,口口声声说要保全家族、哪里想过自己?”他分明想起了冉念烟的那番话——婚事与自己无关,只需考虑两家的利益,“人活着,没有半分自己的哀乐,就算功名显赫,还称得上是人吗?你们所谓的家族,无非是个吞吃你们自己的怪物罢了,你们竟甘心……竟自愿被它连皮带骨地吞掉!”
  谢暄见他疯言疯语,一挑眉,命人将他送回房间。
  望着弟弟远去的背影,谢暄脑中挥之不去的竟是他方才那番疯话。
  “呵,什么哀乐。”末了,他冷笑一声,抬眼望向天际,那里正是九重宫阙的所在,“你懂什么?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有权力说哀乐,其余的卒子……怕是连哭得机会都没有。”
  

  ☆、第一百零六章

  紫禁城内; 午门之西有一座绿树环抱的幽深院落,不同于遍及宫内的刺目朱红,这座院落中的楼阁俱是翠瓦雕栏; 清幽雅致,见之忘俗。
  此地正是宫中藏书之所; 名唤文渊阁,翰林学士在此编纂、整理历代书籍,除此之外更是天子日常讲读之所。
  而此时,文渊阁正殿中,一个身着武官甲胄的男子长跪在地; 使宁静祥和的大殿内凭空多了一丝肃杀之气,男子身后站着一个宦官,姓那,是此地的总管太监。
  那公公正弓着腰劝道:“侯爷,您先起来吧; 陛下还没到。”
  长跪不起的男人正是刚从西北归来的寿宁侯冉靖,此时他面色黧黑,鬓发却比数月前斑白许多,令人感叹边城的烽烟战火催人渐老,更何况还有难以提防的勾心斗角; 不知何时朝中就会放出冷箭,几句似是而非的风闻就能让千里之外浴血奋战的将军身败名裂。
  “公公请回吧,陛下尚未宽恕我的罪责,我不能起。”冉靖沉声道。
  那公公急得火急火燎; 跺着脚往外看,心说圣驾究竟何时才到,却不经意望到了一个清冷修长的身影。
  是刘梦梁!
  那公公夹着拂尘小步快趋着走出正殿,迎面来到刘梦梁面前,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道:“刘公公,您可来了,快进去劝劝寿宁侯吧!”
  刘梦梁停下脚步,望着漆黑的殿内,轻声道:“由他去吧,你着什么急?”
  那公公鼻子里挤出几缕哭音,道:“您可别这么说,谁知侯爷是立了什么大功才从德胜门进的北京城,叫功臣跪在我这儿,我怎么敢啊!”
  刘梦梁道:“就算我劝了,侯爷也未必听,我过来不过是知会一声,陛下刚从东宫起身,坐步辇过来,还要两刻钟,你且等着吧。”
  那公公奇怪道:“陛下从东宫过来?怎么不在乾清宫?”
  刘梦梁道:“我记着咱们是同年进宫的,又都在义父手下做事,可这么多年你还是在乾清门外兜兜转转,为什么?还不是看不清事情?除了太子殿下的病症,还有什么能让陛下亲临东宫?”
  那公公心领神会,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别见怪,我是看不清宫里头的事,可是因祸得福,正因为愚钝,才能做文渊阁的总管。陛下去东宫,是不是太子殿下的病又重了?”
  刘梦梁道:“别问了,你就占了‘愚钝’这一样好处,就一直‘愚钝’下去吧,东宫那边自然有太医操心。”
  两人正说着,就见一个小黄门从宫门外跑来,行礼见过二人,道:“不好了,谢尚书、镇国公都来了。”
  那公公又是一阵冷汗,看着刘梦梁,询问道:“谢尚书是陛下宣召来的,可是镇国公怎么也来了?”
  刘梦梁叹道:“还能怎样,一个也别放,都在外头的便殿候着,等陛下来了亲自裁度。”
  说着便袖手离开,毫不在意那公公古怪的眼神。
  “啐。”刘梦梁走远后,那公公才忍不住啐了一口,小声骂道,“还以为自己是什么玩意儿?早几百年就是没种的东西了,还以为自己是公子哥儿呢!”
  小黄门也跟着那公公学了一身毛病,忍不住多嘴道:“刘公公以前究竟是什么人啊?”
  那公公道:“一个罪臣之子罢了,不过读了几本书,就以为自己是圣贤了?还不是鞍前马后地给人做奴婢?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向着皇贵妃娘娘?还不是二人都是罪臣之后,同病相怜罢了。”
  小黄门顿时没了声响,心里却站在了刘公公一方,只觉得好好的公子哥儿沦落成这一流人物,实在可悲,真不如他们这些出身贫寒的人,还能安慰自己,在家也是吃不上饭,进宫算是享福了。
  ···
  刘梦梁出了文渊阁,便见一手提拔的夏师宜向自己走来。
  “成了么?”他道。
  夏师宜面色如铁,只一点头,道:“成了。”
  刘梦梁不动声色,事到如今已谈不上悲喜,他就是要让周世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下了毒的汤药送到太子宫中,此毒无色无味,只要正大光明地混在药中,就不会被人发觉,反而是另外找人鬼鬼祟祟地下毒才更容易暴露。
  “动手吧。”刘梦梁道。
  夏师宜点头,这是早已安排好的事,一旦下毒完毕,马上制造一起看似意外的谋杀,让周世济永远保密。据说那种毒无药可解,只有周世济潜心研究多年,找出一种办法,只有他死了,此事才称得上万无一失。
  ···
  谢迁没想到能在这里重遇徐衡,两人是昔日挚友,虽然因立场不同而疏远,却也没有见面不寒暄的道理。
  更何况谢迁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祸,徐衡觉得无论如何都要聊表关切,故而先揖让一番,请他落座。
  文渊阁外的便殿并不宽敞,只有一排摆放齐整的紫檀桌椅,用作日讲大臣的休憩之所,两人让了一番,便相继落座。
  最后还是徐衡引入正题:“你已经知道安绥还朝一事了吧。”
  谢迁道:“知道了,清者自清,我从未担心过他,也从未担心过我自己。”
  徐衡道:“可有时乌云蔽日……”
  谢迁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你是在影射什么?”
  徐衡叹了口气,道:“并没有。”
  这是在宫中,且是特殊时期,不过两人心知肚明,徐衡口中的乌云蔽日指的就是当年裴卓的冤案。
  谢迁道:“没有就好,是我多心了。还记得当年陛下尚在潜邸,你、我还有安绥一同伴驾,我曾对你们说过什么吗?‘不争一时之气,不逞匹夫之勇’——你都忘记了?”
  当年谢迁是七人中最年长且最德高望重之人,徐衡也曾受教于他,名曰朋友,实则是半个恩师。其实当年谢迁这番话针对的不仅仅是冉靖、徐衡二人,还有同样是武将之后的裴卓。
  两人都言及裴卓,却又都不敢直言,因而沉默许久,忽听殿外传来宣驾声,二人出门跪迎,都不敢抬头,全然不复年轻时在南山御苑时的君臣融洽、言谈无忌。
  “起来吧。”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乾宁帝似乎还没从太子病重的噩耗中清醒过来。
  两人谢过圣恩,才缓步跟在步辇后,进入文渊阁正殿,却见冉靖早已在殿中跪迎,见圣驾已至,更是俯身长跪不起。
  乾宁帝升座,三人又行礼,却被皇帝打断了。
  “算了,都是故人,免了。”皇帝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其余的人下去吧。”
  宦官们闻言告退,刘梦梁当先率人离开,连头都未抬一下。在皇帝面前,他从来都是恭谨至极。
  待到闲杂人等散尽后,乾宁帝才缓缓道:“都起来,不叫你们行礼,你们还多疑。君无戏言,不把朕的话当真,便是心里不认朕这个皇帝。”
  徐衡、谢迁都不好再跪,纷纷起身,只有冉靖依然长跪不起。
  “怎么?”乾宁帝冷笑道,“你是起不来了?叫他们二人扶你一把。”
  冉靖却叩首道:“罪臣不敢!臣罪该万死,无颜面对陛下!”
  乾宁帝道:“你打了胜仗,虽然河套暂时无法收复,可其余州县还是暂时安定了下来,朕都知道了。京城发生的许多事都是有人陷害你,你何罪之有。”
  此话一出,谢迁首先放下心中大石,也跪地叩谢,“陛下明鉴。”
  乾宁帝道:“现在是明鉴,之前就是昏聩糊涂了?”
  谢迁面不变色地道:“是奸佞之辈蒙蔽圣听,陛下不偏信臣等,正是陛下圣明之处,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臣深知陛下圣明天纵,必不会使忠臣蒙冤。”
  乾宁帝极难得地笑了,挥手道:“行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一套,朕都厌倦了。都起来,朕有更重要的事要和你们说。”
  三人起身,乾宁帝才道:“朕打算让滕王带兵收复河套,你们有何意见?”
  这三人中,一个是兵部尚书,另外二人都是武将中的佼佼者,却谁也不曾想过乾宁帝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徐衡自知不能再叫冉靖为难,便率先道:“回禀陛下,河套是大梁饲养军马之地,失了河套便是失了骑兵,收复此地正是当务之急。滕王殿下亲赴边关,可以鼓舞士气、笼络民心,更可威慑突厥人,的确是上上策。”
  乾宁帝像是料到徐衡会如此说,直接道:“那依你看,该派谁去辅佐他?”
  殿中顿时鸦雀无声。
  很明显,此时把滕王派去西北,就是让他远离皇宫,以免威胁太子的储君之位,而被派去辅佐滕王的人选更是重中之重,不仅要善于兵事——毕竟不能让滕王在西北遭遇不测,更要有足够的能力防止滕王借此机会拥兵自重,鼓动西北大军哗变,反扑京师。
  乾宁帝道:“方才一个个滔滔不绝,现在都说不出话来?那么朕就指定了——徐衡,还是你去吧,滕王的兵法还是你亲自教授的,算是半个师父,自然会用心辅佐他。”
  徐衡已惊起一身冷汗,跪下道:“不敢与殿下论师生,陛下既然信任微臣,臣愿前往西北。”
  乾宁帝道:“那就散了吧,谢迁回到家里,也不必再担心受那些禁军的欺侮,朕自会撤走他们。”
  三人谢恩,道过万岁后依次离宫,在宫门前作别。
  谢迁走后,冉靖方觉得放松,和徐衡一同上了马车。
  一旦松弛下来,才觉得什么叫九死一生。冉靖强忍泪意,叹道:“陛下果然圣明,没有听信那些胡言乱语。薛家真是……不提了,都是我一人造孽,殃及许多人。”
  徐衡却没有那么乐观,道:“你以为这么简单吗?别忘了,陛下今日始终没提起一个人。”
  冉靖早已被劫后余生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良久才惊道:“殷士茂!他是真正串通突厥的人,虽然已经死了,可陛下并没提如何治他的罪!”
  徐衡道:“所以,这件事远没有结束……我又要去西北了,家小都在京城,若不能压制滕王殿下,徐家就要遭没顶之灾。”
  提起家小,冉靖自然急切地想知道女儿和徐问彤的消息,却不敢打断徐衡的话。
  徐衡见他欲言又止,心下了然,叹道:“放心,她们母女一切都好,我正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关于她的婚事……”

  ☆、第一百零七章

作者有话要说:  错字已改
  冉靖回京的消息立刻在镇国公府传开; 徐太夫人得知后,派人四处寻找徐衡,回来的人却说; 徐衡早已出府去了。
  “他回京营了吧。”徐太夫人道,“也无妨; 正事要紧,到营里自然有人告诉他。”
  回话的人怯怯道:“国公爷是听说寿宁侯回京的消息后才走的……直接去了宫里。”
  徐太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良久才惊道:“他又去惹什么祸了?二十年前是这样,二十年后还是这样!”
  一旁的徐问彤想起二十年前,皇帝下旨诛杀裴家满门时; 大哥也是擅自进宫请命,结果被盛怒之下的乾宁帝扣留下狱,若不是嘉德郡主求情,怕是有进无出。
  听说冉靖平安回京且戴罪立功,她也是百感交集; 为了以防万一,先去嘉德郡主那边说情,若是徐衡再被下狱,也好尽早商量个对策。和徐太夫人说了原委,出了荣寿堂; 往大房的崇德院去。
  一路上盘算着,是时候把女儿接回来,也算是第二次生离死别,还是让冉靖见见这孩子吧。
  谁知到了崇德院; 嘉德郡主平日所居的院落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女孩子的笑闹声。
  她的盈盈素来沉稳,拿一本书就能看上一天,可谢氏那个小女儿最是调皮,又是个话篓子,便是身边没人,自言自语都能演出一台好戏,何况身边有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作陪,不沸反盈天就是万幸了。
  莫不是这孩子口无遮拦,惹嘉德郡主生气了?
  正想着,郡主身边的嬷嬷已迎面走来,福了福身,请她进内室,斟上上等茉莉窨制的政和银针,说郡主午睡尚未起身,请她稍候。
  徐问彤心里暗笑,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午睡,也略减去几分猜疑。
  两刻钟后,嘉德郡主才到房内,见了徐问彤,先是怕她问起冉念烟的下落。若说冉念烟此时人在何处,她也毫无头绪,徐衡并未详说,不过念在他们的血亲之份,徐衡总没有伤害晚辈的道理。
  嘉德郡主先落座,却听徐问彤问道:“嫂子,那两个孩子在您这儿叨扰,没给您添麻烦吧?”
  嘉德郡主飞去一眼,玩笑道:“怎么,怕我升起无名火,让她们遭池鱼之殃?”
  徐问彤掩嘴道:“哪里?”
  嘉德郡主道:“放心,我生什么气呢?有些事眼不见心不烦。倒是你,方才我都听说了,冉靖回来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徐问彤忸怩道:“还能怎么办,他若要来见我,我是不见他的,随他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他若要见盈盈,让他们父女见一面便是了。”
  嘉德郡主知道她在闪烁其词,若真把冉靖视为无物,当初为了他的案子忙前忙后、寝食难安的又是谁?却也不戳穿,附和道:“是啊,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骨肉,这么多年聚少离多,你能想得开,也好。”
  眼看着话题一直围绕着冉念烟,嘉德郡主有些心虚,故而想另起话头。谁知真是想瞌睡了就来枕头,徐问彤忽而想起徐衡进宫一事,心说险些忘了正事,便和嘉德郡主说了,求她留神宫里的风声。
  嘉德郡主坦言道:“如今太后没了,皇兄年纪也大了,最是多疑,总觉得朝廷大臣各有异心,也听不进去别人的劝告,我现在就进宫反而显得徐府里应外合,计划好故意挑衅他,不如等消息传开再说吧。你放心,就算是为了你和老太太,我也要站出来说些话,何况以我对皇兄的了解,既然让冉靖平安无事地回来,就不会再想方设法地开罪他。冉靖和当年的裴卓不一样,你大哥也不会像当年那样被下狱。”
  有了这一席话,徐问彤心里稍安。嘉德郡主事先安排人站在门口,见缝插针,进来说两位小姐昨夜闹着看木偶戏,熬了半宿,现在还睡着呢,要不要叫起来见礼。
  嘉德郡主看看徐问彤,笑道:“她们在我这儿,就由着她们吧,等回去了再重新立规矩。”
  徐问彤也只得随声应和,当即告辞,回到荣寿堂和徐太夫人照实说了,老人也宽了宽心,却还是叫人盯着外面的风声,不许放松。
  ···
  却说徐衡先陪冉靖回到寿宁侯府,却见侯府正门挂起素幔,正有仆人往蓝底圈金牌匾上拴白绸花。
  徐衡昨日路过还没见此景象,惊逢一片缟素,也是半晌没回过神来,扭头发现冉靖满脸呆怔,才拍拍他的肩头,沉声道:“别慌,问清了再说。”
  几个仆人也听说侯爷今日回京,不仅无事,还是领着随从从德胜门进城的。有两个管事站在门前,一个说侯爷会回来是喜事,这素幔晚几日再挂,另一个说,侯爷奉诏进宫,还不知能不能回来呢,丧事要紧,必须现在就张罗,马虎不得。
  待到冉靖下车,两位管事才一股脑跪下来叩头,几个仆人也从高梯上滚下来磕头行礼,原应说些恭喜的话,可衬着满眼萧条凄凉的素白,真是一句喜庆的话都说不出。
  冉靖先进门,关起门来,一个管事还在说:“因不是府上的马车,一时没认出,疏忽了。侯爷从宫里回来也该派人传个话,小的们也好安排人洒扫迎候。”
  冉靖不耐烦道:“还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呢,传什么话?这是怎么回事?”他指着堆在院内影壁前,还未来得及悬挂的白绸,心里却有不祥的预感。
  母亲崔氏年事已高,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何况他出征一年,之前又因殷士茂的事和京城断了联络,即便真有什么不测也无从得知。
  既然离了大街,关起门来说话,管事们便知无不言了。
  两人又跪下,争先恐后地干嚎道:“侯爷,今儿早上老太太没了!”
  ···
  虽然早有预感,可真正得知母亲的死讯时,冉靖脑中还是一片空白。
  不知自己是如何来到慈荫堂的,大概是徐衡一路搀扶自己,再清醒时,目之所及皆是一片肃穆的黄白,原本上首的交椅也撤下,换上了孝帘。
  冉家大爷和三爷早已跪在灵前哭灵,虽然都掉泪,不过一个是假意,一个是真心。
  冉家三爷失了生身之母,自然痛断肝肠,只说自己无用,官职低微,辜负了母亲的毕生教诲。
  冉家大爷是庶出,一生都活在嫡母崔氏的阴影下,今日总算了断了一桩心事,虽谈不上窃喜,多半还是有点轻松的,只觉得以后的日子终于能舒坦些。
  不过听说薛家侵吞冉靖家产的事败露了,作为同伙的冉大爷难免急火攻心,如今见二弟竟没死在西北,而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惊惧之下真的哭了出来,这几滴眼泪都是为自己掉的。
  冉靖一言不发,径直跪在堂上,不住地叩首,直磕得额角淌血,徐衡劝了数句他也不听,最后还是冉三爷扶起他,抹着泪道:“二哥,你回来了,娘在天之灵也得安慰,可你也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啊,你若再出个三长两短,咱们冉家就真没了做主的人了!”
  冉大爷也附和道:“是啊,二弟,灵堂里说话不方便,趁着亲友们刚接到讣告,还没赶来奔丧,咱们兄弟还有些话要说。”
  言下之意就是,这是冉家的私事,徐衡可以回避。
  徐衡自然不是自讨没趣的人,便留在灵堂,敬了三炷香,因知灵前不能离人,便长叹一声,跪在草席上代为守灵。
  ···
  兄弟三人来到厢房,因崔氏今日方去,厢房还没来得及改换,依旧是崔氏生前的陈设。
  三人依次落座,冉靖方才只觉眼睛酸胀,哭却哭不出,如今离了灵堂,渐渐冷静下来,叹道:“今早几时去的,我卯时尚未进城,一路上就觉得心神不宁,本以为是担心朝廷里的毁谤,谁知竟是应在了这件事上。”
  冉大爷道:“母子连心,冥冥之中自有感应,正是卯时初刻去的,无疾而终,杜嬷嬷发现时还很安然,并无痛苦。”
  冉靖合目道:“那便好。”
  冉大爷却有些踌躇了,吞吞吐吐道:“只是老太太走得突然,还有好些事情没交待。这家业按理说都是二弟的,可是你总不在京里,房里也没有能断事的人,你名下那些私产都寄托在我那侄女手里,公中的产业还是由母亲料理,这么多年,我和三弟都没插手过,一是不逾矩,二是实在信任母亲的为人,必定是事事公道的。可如今……”
  冉三爷见他说话绕来绕去,好不容易说道关键处,还卡住了,愤而接话:“简单说,就是如今这公中的产业没人管了,还有母亲留下的一笔私房,光是现银子就有九千五百多两,怎么交割?”
  冉靖最不爱掺和这些俗事,随口道:“还能怎样,留着办丧事吧。”
  冉三爷眼眶还红着,此时撇撇嘴,换了一副神情,道:“二哥果然是在外头呆久了,要知道,当年皇帝娶亲统共才用了两万两,咱们家光是治丧花不了那许多,何况还有许多田产、铺面。”
  说着,直接从怀里拿出一本账册,递到冉靖面前,刻意避开冉大爷,还小声道了句:“大哥回避吧,我娘留下的,可别再被你贪了。”
  冉大爷讨了个没趣,讪讪道:“那是薛氏死前发狂,疯狗乱咬人,二弟,这么多年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别听三弟的,他不总是听风就是雨吗?”
  冉靖虽不流泪,神魂早已随亡母去了,心里乱成一团,不知自己舍家撇业在西北出生入死,为的究竟是什么?是皇帝的怀疑?同僚的诋毁?还是不能在慈母床前尽孝?反观自己这半生,除了在战场上杀了许多人,其余真是一败涂地,妻离子散不说,还不能为母亲送终,因而眼前的字也不成字,都是一团乱麻。
  他把账册一扣,疲倦地抵着额角道:“再说吧,账册我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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