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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卸甲难归田-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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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钱老爷的人生里,就没有“邪”这个字。
  旁边管家也在劝他,“老爷,我看程家这事儿,不如就打住了吧。虽说看着他们是刚搬来沧田县在这里没有根基,但咱们毕竟也不知道他们是打哪儿来的,以前是干什么的。能一下子吞得下以前赵家的田产和房产,怕也不是简单来路啊!那十几个人要是跑了也就跑了,就算不是,咱也别管了,人手另招就是了。”
  这管家是个精明的,十几个打手而已,对钱家来说是跑了还是死了根本不痛不痒。但他们却像是块问路石,既然已经看出来这条路不对劲,那不赶快掉头还等什么。
  但钱老爷却摆摆手,“不行,这不是十几个人手的问题。我如果现在算了,就等于服了输,一旦这事被外面的人知道,要说我钱家庄还摆不平一个程家,岂不是以后都要让他压一头!”
  这样说着,钱老爷自己也就打定了心思,不等管家再劝就吩咐道:“待我写封信给三儿,你让他近日尽快带着朋友回家来坐坐!”
  钱老爷口中的三儿是他的小儿子,如今年纪也有三十了。仗着上头有两个哥哥横竖家业用不着他来管,这两年就跟着钱老爷那些所谓的江湖朋友到处混。钱老爷知道这些人都是用得着的也就不管他,由着他在外面晃,每次回来也都塞给他不少银钱让他好好跟那些人结交着,因为他比钱老爷跟他们还熟。
  管家见老爷要找江湖人帮忙,也就不再劝了。
  只是这信要送到三少爷手上还需要几日时间,但钱老爷可是等不了那么久的。程家的种子既然已经运了回来,必然会尽快地种上以免耽误冬种。
  而这地只要种上了,就等于他钱家输了。程家就成为这么多年来第一户公开在外面买种子的人家!届时沧田的农户就都会对程家产生敬仰,而他钱家树立多年的威严也将被动摇!
  这是绝对不行的,钱老爷立刻让管家把剩下的人手全部集中起来,他要亲自带着人去闹,绝对不能让这些种子种下去!
  ……
  此时程家在附近几个村子的雇农都已经接了信儿,要他们今日去下田开工。
  每个人都惊讶得不得了,要开工就是说种子已经买回来了。虽然有钱人家自然有有钱人家的门路,可是找门路打通关系之类的事情难道不是需要时间?怎么这才两天,种子都已经运回来了?
  ——两天。
  田妙华表示两天她还嫌多了咧,普通农户家的地都已经开始种了,她这儿还没开始分发种子。
  附近村子的农户不管是不是程家的雇农都很激动,他们也意识到这是不是表示以后钱家就不能再独霸一方了?
  各户雇农都急匆匆地赶到田里,待他们看到那一袋袋堆在田边的种子时才找到了真实感——他们的东家可真厉害呀!跟着这样的东家以后就不用怕钱家了!
  一个个雇农都充满了干劲儿,排着队按照之前田妙华定好的计划来领种子。
  程家的地多管事的人手却少,如今李二壮和李重山又受了伤,程驰少不得是要丢下自己的田地来帮忙分配种子的。
  林灿这个一点忙也帮不上的也非要来看看,穿着那身娇贵的锦衣在田边儿乱晃,跟他才是真正的东家来视察似的。
  田妙华急着把这一处的种子分完还要往别村的地里送,谁知分了一半天更上忽然呼啦啦站了一排拎着棍子的打手,其中一个还把一只脚踩在堆在田埂上的盛种子的麻袋包上。
  一个不太高也不太壮,穿一身标准地主式的褐色绣金锦缎员外袍,戴着员外帽的中年男人走出来,那自然就是钱大老爷了。
  雇农们一时都吓得不敢出声,虽然对自家东家刚长了点信心,但钱老爷在本地积威十年,也是深入人心。
  田妙华有一瞬间习惯性的想要开口,程驰却先一步伸手把她挡到身后,高声道:“这位可是钱家员外?不知突然带着这么多人到我地里来,可是因为伤了我家雇农过意不去,要来帮忙下田的?”
  田妙华还不知道原来程驰讽刺起人来也挺能耐,想必两军对阵的时候也没少挑衅。
  田里的雇农都十分诧异,他们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老爷出面放话。那底气十足不怒自威的气势跟平日里的形象可谓大相径庭。
  田妙华心思迅速地转了一下便将场面交给程驰,自己没有出头。
  平日里她出面管事倒也罢了,这种流氓暴行的场面她若出面也着实影响形象。反正有程驰在,有男人不用留着干嘛呢。
  钱老爷对程驰的讽刺自然十分火大,可是想要发作时看了两眼程驰却露出狐疑,目光反倒是往一旁闲着瞎逛的林灿身上扫了几眼。
  怪程驰今日本就是有心来干活的,给田妙华干活他自然不遗余力,穿的只是一身耐脏的深青色粗布衣裳,半点不显富贵。
  钱老爷当然不能相信这样一个穿着寒酸的人就是程家老爷,反倒是旁边的林灿穿着不俗神情闲适,可若这一个才是程家老爷,那一口一个“我家田地”“我家雇农”的人算怎么回事儿呢?
  钱老爷想发作却摸不清对象,那边林灿还唯恐不乱地往田妙华身旁靠了靠。
  田妙华作为一个有男人可以支使用不着自己动手干活的娇夫人,穿着还如平日里一般娇美动人,林灿往她旁边一站俨然一对璧人。
  程驰气得差点直接把他揪过来先揍一顿,然而“大敌”当前,却不是窝里斗的时候,只能默默咽下了这口气。
  幸好雇农们的注意力都在钱老爷身上,并未注意到林灿这个举动的“深意”。
  钱老爷看着林灿和程驰,感觉自己被两人戏弄了,顿时恼怒道:“动手!种子都给我烧了!地也给我毁了!让他们知道瞧不起我钱家庄是个什么下场!”
  钱家真想要作践人有的是办法,往地里泼盐泼碱泼□□,被作践的土地一连几年都长不出庄稼。程驰知道这些作践土地的手段,自然不会让他们动手,当即就向钱老爷冲过去。
  几个打手上前去拦,但程驰那一身沙场上练出来的功夫岂是这些只懂仗势欺人的打手能对付得了的。只见他没有半点花哨动作,一拳打在脸上下巴壳子都能打歪了,人也打懵了直接倒在地上起不来。那拳头打在肚子上的也顿时捂着肚子跪倒在地,疼得肠子直抽抽,跟佝偻虾似的缩成一团。
  钱老爷本来仗着有人保护根本没拿程驰当回事儿,这会儿吓得连退了好几步,慌忙对那些准备对粮食和田地下手的打手喊:“快拦住他!快拦住他!!”
  打手纷纷提着棍子一窝蜂似的冲上来,程驰顺手夺下一根棍子反手一棍,清晰的下巴壳子碎裂的声音就震住了其他要上前的人。
  田里的雇农们嗷嗷地激动了,他们是真心没想到东家老爷敢明着动手,而东家老爷不仅动了,还一下子就震住了场面。见东家是真的不怕钱家,他们也纷纷举起锄头钉耙站在东家身后壮声势。
  钱老爷横行这么多年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形,他被程驰盯着,即使中间隔着几个打手却依然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势直接向他压过来。
  像一座大山——不,像阎王!就算没有狰狞的怒目也让人喘不过气来!
  钱老爷是跟江湖人打过交道的,虽然他认识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但那些人哪个手上没沾着血,一个个杀气毕露的,可跟眼前的人一比差距立见。
  钱老爷这会儿才真怕了,大声命令自家的打手道:“走!我们走!”
  打手们早就想跑了,一得了命令赶紧连搀带扶地带上那几个差点爬不起来的同伴,簇拥着着钱老爷离去。
  他们一走田地里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谁也没想到有能看到一直横行乡里的钱老爷吃瘪的一天。
  就算还有一两个人心存担忧,悄悄地去问了程驰:“东家老爷,这样真的不要紧吗……?”
  程驰身上已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戾气,一如平时般平和近人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放宽心,担得住。”
  程驰回来之后从未对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身份,更未想过用身份去压什么人。这其中自然也有不愿意自己暴露的原因在,但现在并不需要他暴露,林灿不是在呢。如果钱家人真的不依不饶,他就让林灿去对官府施压。
  沧田县历来的县令一直不愿意招惹钱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由钱家折腾不是他们怕钱家或者惹不起,而是这事太过麻烦不愿意沾手,或者是被钱家用钱收买的也有。
  这也是为什么钱家打人伤人作践田地作践庄稼却不会明目张胆的杀人,便是真的杀了,也都是借江湖人的手,搞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正是这样官府才拿他们没有办法,或者有理由拿他们没办法。
  可是一旦上面有人施压,小小的地方官哪敢不去处理?
  地方上的衙役人手倘若不够,就让上面的人派更多的人下来。不过是一个钱家庄,难道还能翻了天?
  他转头看向田妙华时,露出一个憨实的让她只管安心的笑容。
  但回去之后田妙华听到他的打算,却只是浅浅的笑一笑不置可否。
  ——她家的将军,真是个天真又可爱的人啊。
  如果在今天之前,她或许不会反对程驰这样处理。但她现在知道了钱家的手段,怎么可能还放虎归山留着日后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来报复他们?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小人的报复之举是防不胜防的。官府插手又如何,没有真凭实据,官府又不可能给他们定个罪把钱老爷押进大牢。不管是警告也好处罚也好,钱老爷随时都可以来报复他们。
  那些盐碱□□往地里一泼,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放在平常的农户家,这就是要断了一家人的生路。
  她不会给钱老爷这样的机会。


第40章 
  月黑风高夜,钱老爷在他那华丽卧房的外厅里走来走去,他心里憋着口气,憋得人心烦意乱,连床上那美艳的小老婆也抚平不了。
  那贴心可人的小妾唤了他几次,他每次都只不耐烦地回声:“你先睡,别烦我!”
  于是不知什么时候屋里也就没了声响,许是人已经睡了。
  他却又不满地叹了口气,这年纪小的老婆就是不知道疼人,大老婆可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等着他一起睡的。
  他在椅子上一屁股坐下来,刚拿起茶要喝发现茶水凉了,张嘴刚要喊人来换茶,突然一阵大风把屋子的门窗都吹开,灌了他一嘴风。
  屋里的烛火也同时被吹熄了,四周一下子陷入了一片黑暗。钱老爷不知为何突然在这黑暗里打了个冷颤,他跳起来向门口的方向高声唤道:“来人!人都去哪儿了?”
  “夜已经深了,钱老爷,其他的人都去睡了。”
  一个声音幽幽地在他身后响起,钱老爷整个脊背上炸了一片白毛,猛地回头时看到两盏灯笼缓缓亮起。那火苗不似点燃的,倒好像是从黑暗里自己燃起来的,小小的一团光芒也不是暖橘的颜色而是幽幽发蓝,罩在白色的灯笼纸中。
  钱老爷就在这幽幽的一点阴冷的光芒中看到方才自己坐的位子上正坐着一个女人,她的两旁也各站着一个戴着面具的白衣人提着白色灯笼。他们那一身缈缈的白衣在烛火微光中摇曳着,如同鬼魅。
  钱老爷大骇,那坐着的女人他却是见过的,就在白天,就在田里——
  田妙华幽幽地笑了起来,她那甜腻的笑容在这阴冷幽森的烛火中宛如黑暗中滋生的鬼魅之花,自绽放之时便悄悄散发着蚀骨的毒。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怎么钱老爷不认识了么,我们白天才刚刚见过呀——”田妙华站起身,钱老爷吓得蹬蹬后退,但他身后的门却“砰”一声无风自闭让他再无退路。
  他当然知道他们见过,他当然知道她是程家夫人,可一个普通的乡绅夫人会以这种姿态出现在这里吗?
  他突然惊醒过来,这是要来找他算账的呀!
  他大喊起来:“来人!快来人!!娟儿快起来!!”
  可是不管是屋外还是屋内,没有半个人回应他。
  这月黑的夜,只剩下两盏幽幽的灯笼散发光芒笼罩着四个人,除此之外,好像一切都消失了。
  绝望和恐惧的感觉在黑暗里蔓延开来,钱老爷两脚不住地开始发软,“你,你想怎么样?”
  “这话当是我来问钱老爷的,我程家与你素不相识,钱老爷何故一次又一次的招惹上门?”
  ——一次又一次。那果然之前的打手并不是没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他们去了,然后,就,消失了。
  “你把我的手下怎么样了……?”
  “钱老爷不用担心他们,他们至少还活的好好的呢,钱老爷和他们可就不是一个去处了。”
  钱老爷听罢便知道今天自己是没活路了,他脑子里有一堆狠话,什么自己江湖上有人,儿子会给他报仇,可是到了嘴边就都说不出来了。
  他认识江湖人,正因为他认识江湖人,所以他清楚江湖也分三六九等,自己认识的那些江湖人哪个也惹不起眼前的人。
  惹不起,可是他偏偏惹了!
  钱老爷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田妙华嗤地轻笑一声,随着她这轻轻的一声笑灯笼瞬间灭了一盏,提着这盏灯笼的人和田妙华的半边身子便隐匿在了黑暗中。
  她那似笑非笑的甜美嗓音再次响起——“钱老爷可知我为何今夜特地亲自前来?就为了让你知道,你死的,不冤。”
  话音落下的瞬间,另一盏灯笼也熄灭了。
  四周被不见五指的黑暗笼罩,陷入一片死寂。一点呼吸,一点呼声,也没有。
  ……
  程驰杀过人,很多人。
  田妙华可能这一辈子杀的人也不会比他那十六年里杀的多。但他杀的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就只是敌人。
  敌人这个标签掩盖了很多东西,哪怕那些鲜血让程驰的眼底染上肃杀染上沧桑,内心却依然还是那么简单直白。
  田妙华喜欢钱老爷来田地闹事时程驰将她护在身后的举动。即使她不需要,但是她喜欢。
  可是接下来的事就不是程驰那般耿直的人可以解决的,田妙华解决好钱老爷便回到程家,无声息地落入院中正要回房,身后却响起林灿的声音——“这么晚了,嫂夫人去了哪里?”
  田妙华缓缓回身,见到林灿披衣提灯站在自己房门口,看着仿若半夜起身的样子,人倒是精神的很。
  她目光淡淡扫过丝毫不显慌乱地反问:“林公子又为何这么晚了还没有睡下?”
  林灿一副把风流当做风雅的姿态款款道:“今夜月色不错,在下睡不着出来赏赏月。”
  说罢抬头瞅了瞅,田妙华也抬头瞅了瞅——今夜,月黑风高。
  睁眼说瞎话的事田妙华也干了不少,可也没如他这般瞎到厚颜无耻。
  她心知跟这种人继续绕下去也没有任何结果,光是扯瞎话他们就可以一直扯到天亮。她直白问道:“林公子打算将今夜见到我的事告诉程驰吗?”
  明天钱老爷失踪的事就会被人发现了,林灿可一点都不傻,届时他便会知道自己今夜去做了什么。她猜一旦有了线索,林灿想查出她是谁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林灿没有回答她,却是反问:“嫂夫人呢?没有打算告诉程老弟吗?”
  他说出这句话田妙华就笑了,她最喜欢重情义的人了,重情义的人行事都是以自己在乎的人为优先,做事有所顾忌,便不会轻举妄动。
  而林灿,在乎程驰。
  他言语之间透露出的是:不管田妙华是什么人,有什么理由没有告诉程驰自己的身份,都最好由她自己去坦白。
  她笑道:“可我并无必要告诉程驰。”
  林灿隐隐地皱了皱眉头提醒道:“你们是夫妻。”
  “是不是夫妻,不如你自己去问程驰。”
  她一说这句话林灿立刻住了口,事关兄弟男性雄风,他还是不要把话问的太清楚伤了面子。
  这可真是——难道雄风不振就连老婆都不跟他一条心?林灿心中对程驰充满了同情,同时也暗暗责怪田妙华,既已为夫妻,怎么能因为夫君身体的原因就跟他貌合神离?
  他是想站在程驰这边强烈谴责的,奈何田妙华长的太入眼,他不忍心。
  田妙华不知他已经想岔到哪里去了,她说出这句无非是想唬住他,堵住他的口。
  她不太希望程驰这么早就知道她的身份,等她在这里的一切都筹备好之后倒也无所谓。但是现在如果被程驰知道了,万一他觉得自己欺骗了他产生什么抵触情绪,那她要做什么事也不会太顺利。
  自从知道亲事已经废了之后,她是把程驰当生意伙伴来看的。能骗就骗能哄就哄,至于他那边的人,诸如林灿,即便是知道了真相,只要不说,便无所谓。
  “我与程驰并不是如你所想的关系,我是谁,从哪儿来,这些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他也没有知道的必要。只要我作为田妙华呆在这里并且不会伤害到他,不就够了?”
  林灿这个人在别的方面没什么建树,唯有男女关系上特别敏锐。他还想故意装傻让田妙华说清楚一些,“嫂夫人这些话什么意思?在下可不懂。”
  田妙华却只略略歪头一笑,“你会弄懂的,不是吗。”说完也不给他再问的机会便推门进了房间。
  林灿不能随便追进卧房里去,但他可以说已经被吊足了胃口。
  田妙华说的不错,以他的小聪明要从程驰那里打听来事情的真相而不被程驰发觉并不是做不到。
  他想知道,想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想知道田妙华又究竟是什么人。这种娇美动人又充满了神秘和危险气息的女人可不是天天都能遇到的。
  这种感觉,真是让人的内心激动澎湃不已——为什么这样的女人偏偏让程驰这种耿直的家伙遇上了,怎么就不是他呢?
  ……
  第二日一早钱家庄的人就发现钱老爷不见了。他曾经让许多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毫无痕迹地从世上蒸发,而如今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他的身上。
  钱家的少爷和夫人开始指挥人到处寻找,就算挨家挨户挖地三尺也不找到钱老爷决不罢休。
  可是很快便有一个流言传了起来,说钱老爷被钱家几个心怀不满的打手给绑走了,搞不好如今已经撕了票,不知道埋在哪个荒山野岭了。
  这种事钱家是不信的,可事情传得太过有鼻子有眼儿,一会儿是有人见到的一会儿是有人听到的。而且钱家也确确实实地不见了几个家丁,结果最终也只能接受了这种说法。
  钱家由大少爷继承了家业,据说这位大少爷性子略嫌沉闷不像钱老爷那般嚣张跋扈,一直挺不得钱老爷的欢心。事实是不是如传言一般虽然外人不知道,但钱家确实一下子消停了许多,这对沧田县的百姓来说大概也就足够了。
  只有程驰还觉得有点反应不过来,好像他刚鼓足了劲准备对付钱老爷的骚扰,这对手就突然没了。
  他这反应还被田妙华笑了一通,难道还非要干上一场才舒服?
  程驰讪讪地笑了笑,就赶紧忙正事去了。
  种子都已经分发好了,雇农们也开始播种种地了,对于能够顺利赶上冬种田妙华自然是满意的。
  只是这时候不管是开心钱老爷失踪的农户们,还是欣然看着一切都在顺利走上正轨的田妙华都不知道,钱家的三少爷回来了。


第41章 
  钱老爷有三个儿子,大儿子虽是正房所生,但正房不受宠,又与当时正宠的小妾同年生子,这个儿子自然也跟着受了冷落。因而他性子略显沉闷,倒因此不像钱家其他人那样飞扬跋扈。
  老二是从小给宠大的,但也因此被宠废了,整日无所事事只知玩乐。而老三是最得钱老爷欢心的,钱家人私底下都在说将来继承家业的一定是三少爷,只是这一次钱老爷失踪的太突然,大夫人委屈多年一朝抓住机会直接让大少爷掌了权。
  钱家的人观望数日,待觉得钱老爷失踪多日依然没有人来勒索赎金恐怕真的已经凶多吉少时才终于安下心来侍奉新主子。
  可就在这个时候三少爷回来了。钱老爷给他寄了信的事除了管家谁也不知道,管家没说,所以没人想到三少爷会回来得这么巧。
  当时看门的家丁大门一开就傻了眼,大少爷刚刚坐稳了家主的位子三少爷就回来,这是要□□的节奏啊!他傻愣愣地看着三少爷呼朋引伴地招呼着几个江湖朋友进门,半天才突然想起来慌忙冲进里面去禀报。
  只是谁也没想到三少爷带着江湖人回来根本不是来□□的,他压根不知道钱老爷已经失踪的事,知道之后大发脾气——“你们这样就算了?为什么不继续找?该不会为了要继承家业就连爹的死活都不管了吧?”
  他这话说的就是大少爷,半点面子都不给。
  大少爷脸上沉了一沉,但是习惯使然没有马上对这个在家里最受宠的幺弟发作,只是压着脾气辩驳道:“三弟怎么知道我们就没有尽心?那几日我们全家上下不眠不休,雇人把附近几十里都搜遍了,可是搜也搜了官也报了,那些打手若是铁了心报复爹,这时候人也早已经走远了,就是去追又能往哪里追?”
  刚掌了权的大少爷和一直以来大家都认为会继承家业的三少爷针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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