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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君欢-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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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氏张口结舌,再说不出来一句话。
  他竟如此下自己的脸面?
  “夫人。”她身边的张氏低声提醒她,“今时不同往日,您要想好了。”
  李管事当然不是和她绕什么“到底是谁发疯”的问题,他是故意的。
  这何伯被姚氏亲自送出府去了,新来的李管事,自然是听过傅琨嘱咐的。
  自然不可能再做姚氏的狗腿。
  他也不是非要偏帮傅念君,而是先叫姚氏,学会个公正。
  没得什么事都吩咐不清楚,出了事就全怪到下人头上。
  做主母的,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也真是不用再管家了。
  姚氏毕竟不是傅梨华,火气一挑就起来。
  她从前管家也是井井有条的,最近是受了傅念君几次气,便心态有些摆不正了,李管事的话立刻就点醒了她。
  她的女儿不晓事,处处和傅念君争锋,这却不能是她为难旁人的借口。
  姚氏很快恢复了平静,对李管事道:“是四姐儿不妥在先,姐妹龃龉,她不旦没劝,还趁机发起了小性子,弄得旁人都不愉快。我也不是要责罚什么人,只是这件事若传出去,难免对傅家名声不好听,这才急了点。”
  李管事见姚氏态度转圜,不是那野蛮霸道的妇人,也拱手道:“夫人放心,约束口舌是小的的差事,小娘子们的闺帷拌嘴,确然是不可被外人知道的。”
  李管事不愧是傅琨提拔上来的人,比何伯这样的老人还有手段魄力,只要姚氏摆正了态度,他自然也会做好他该做的事,至于她内宅里怎么教女儿,就不是他该管的事了。
  姚氏点头,“如此就交给李管事了。”
  李管事退下了,姚氏才咬着银牙与张氏道:“我还不知要过这憋屈日子到几时……”
  张氏也心疼她的处境,哀道:“夫人先前做了错事,定然要想法子弥补回来,如今相公一日日偏向二娘子,甚至派个管事都要制约您,您先前可真是犯了他的大忌啊!”
  “可我又能如何!”姚氏流下泪来,“四姐儿不成器,偏是我的女儿……”
  她也怨恨傅梨华朽木不可雕,一次次给自己闯祸,可到底不能脱开手去。
  “夫人听我一言。”张氏道:“二月底崔家的奚老夫人就要进京,她是咱们老夫人的亲妹妹,又看重二娘子的亲事,断不能在此时再谋算二娘子,您须得挣回相公的信任才是,四娘子那里,可再不能叫她胡闹了,忍得一时,才能再做打算啊。”
  姚氏心里也是这个主意,谋事是需要时机的,她用崔九郎这件事就是因为她思虑不周,受了气后急于翻盘,才再次栽了这么大个跟头。
  韬光养晦,徐徐铺垫,才能一招制胜。


第108章 是巧合吗
  过了两日,傅念君才在傅琨嘴里听到了关于傅宁进府原因的寥寥数语。
  她想知道什么,傅琨总不会瞒她的。
  “是叫傅宁的吗……”傅琨想了想:“原是在遇仙楼见着了,他正与友人辩论《中庸》,‘中立而不倚强哉矫义’,我见他年纪轻轻却颇有见识,气度飒然,一问之下竟是我傅家子弟,何其幸也!便招了替六哥儿做伴读,加以培养,说不定来日也是个栋梁之才……”
  傅琨甚至后来让傅宁把这题扩写,作了篇经义写了下来,就放置在他的案头。
  傅念君也瞧了几眼。
  傅宁的字还不错,傅念君瞧着也觉得多了几分熟悉。
  “自古帝王之治、圣贤之道,不外一中。中者,举天下万世所宜视为标准者也。物俗为之累也,惟君子能怯物欲之累……”
  洋洋洒洒,一挥而就,傅念君通篇读下来,发觉确是佳作,倒是三十年后不见父亲提起他还写过这么遗篇好文章。
  经义本就不囿于文采,而重实践之用,傅宁此篇文章不虚不浮,却足见其见识独到,胸有韬略。
  这是个巧合吗?
  傅念君合上纸细想。
  傅宁有钱去遇仙楼那样的地方会友,还恰碰着傅琨,是巧合吗?
  傅琨不喜那类以诗文见长的才子,他少年时喜读《中庸》,这也是巧合吗?
  傅念君无法立下判断。
  大牛给傅念君带来的一些消息,只说傅宁出入过和乐楼几次,都是一个人,近来也没多去。
  傅念君心道,看来他背后的人甚为警觉,知道换了地方。
  大牛又说,有人见傅宁跟着和乐楼的胡先生出入过几个富户员外家中。
  那胡先生本就是个乐善好施的,说是他前年带过一个姓林的学子,去年又认了个姓褚的学子做干儿子,似乎颇喜欢读书人,只因自己是个商户,就想着助有才之士于微时,也不能说人家行为不当,毕竟东京城里许多人都这么做。
  你情我愿的事,这些商户也多是念过书的儒商,就连当朝几个大人都有几个好友是商户,这没什么。
  想来这曲折就是被傅琨傅渊查到了,他也不因此质疑傅宁人品。
  只是傅念君晓得,最高明的背景,不是做得一干二净,而是真真假假,把你绕进去。
  “娘子,还要查下去吗?”大牛问道。
  “自然。”傅念君说:“胡先生,和他从前来往的那些学子,都查一查,不用太细了,查个大概吧。”
  既然对方不怕暴露身份,想必该不让人查到的东西,都藏得严实了,她不抱太大的希望。
  姓胡的这样的大商人,早就在三教九流手眼通天,她虽是丞相女,也有力所不能及之处。
  大牛应诺退下了。
  倒是仪兰期期艾艾地又挪进来。
  她自上回傅宁那事叫傅念君说了几句,就更加小心谨慎,恨不得什么大事小事都要问上一问傅念君的意思。
  “怎么了?”傅念君瞧了她一眼。
  仪兰道:“娘子……我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傅念君见她这般,只道:“没什么当说不当说的,只有你想不想说。”
  仪兰说:“适才有人在偏门处寻奴婢,奴婢一瞧,竟是那齐郎君身边跟着的阿精,咱们上元夜里遇着的那个小厮儿。奴婢不敢声张,也不敢听他的话,就匆匆叫小丫头支他走了……”
  她知道傅念君决心与齐昭若断了联系,自然不能再见他身边的人,不然又叫府里人看见了,图惹麻烦。
  只是那小厮儿竟会突然点名来找自己,仪兰觉得太古怪了。
  瞧他的样子,莫非是有事求傅念君来帮忙的?
  她只得立刻把这事先回了傅念君。
  “齐昭若……他出什么事了?”
  傅念君立刻警觉。
  她这几日都在准备着去赵家文会一事,没大出府。而出于内心里对于周绍敏那不可知的一点点恐惧,她也不敢让自己的人去紧盯着他。
  总归他自己能应付,反倒暴露了她还不妙。
  这却错过了齐昭若的一件大事。
  他的事一打听就能知道,他在几日前进了开封府衙,到今日都还没脱身。
  “说是犯了大事了!”芳竹惊叹:“转运私煤牟利,还瞒了几条煤工的人命,这可真是触了刑罚的大罪了,怪道说当日皇城司的人都出动了……”
  芳竹有点不敢相信齐昭若会这样。
  若说别人倒也罢了,邠国长公主的儿子,他何必做这样的事?
  只能连连摇头,感叹有些人真是叫一个作啊。
  傅念君皱眉,只吩咐她两个:“明日把阿精领进门来,悄悄的别被人发现了。”
  “娘子怎知他明日还来?”仪兰奇道。
  傅念君当然知道。
  因为现在的齐昭若不是从前的齐昭若了,若要他交代罪行,他也得知道怎么交代才行,何人斡旋牵线,走了哪些关口,卖与哪些贩子,不老实交代认罪,就是邠国长公主都保他不出。
  齐昭若虽“失忆”,可大理寺却不会听你这样的话。
  傅念君大概知道阿精来求她什么事。
  从前的齐昭若,或许对傅饶华说过些什么……
  毕竟那时候,她刚醒过来的时候,齐昭若就准备找她拿银子,说是去投“水产行”,如今想来,大概是为了填他私煤的窟窿。
  他做这样的大事,定然家里上下谁也不会说的,阿精肯定寄希望于她,晓得什么风声。
  傅念君倒没去想他,而是自己。
  若叫阿精胡乱出去乱说,她和齐昭若又得掰扯不清,还要牵涉进这样的大案。
  第二天,阿精就被恭恭敬敬带到了傅念君面前,已换上了傅家小厮的衣裳掩人耳目。
  “二娘子……”阿精噙着一汪热泪,欲哭不哭的,朝傅念君道:“您可念在旧情的份上,帮帮我家郎君吧。”
  “呸。”芳竹的辣性子又起,拍了那小子后脑勺一记,“没脸皮的小混蛋,胡说什么,什么旧情不旧情的,小心打你出去。”
  阿精被打得乖了,摸摸后脑勺,擦擦眼眶,学着大人的模样叹气。


第109章 精妙之局(为天空已微蓝和氏璧加更)
  “二娘子,我跟到郎君身边也不是很久,哪里晓得他以前做下的大事呀。现在郎君又什么都想不起来,长公主叫我说,我又能说出什么来呢?她可没差点剥了我一层皮,哎哟,从前那些跟着郎君的侍从,也没几个能说出这‘私煤’到底是怎么回事的,都叫长公主打得快没人形了,大概下一个就是我了。”
  阿精一脸凄风苦雨:“郎君他一向喜欢瞒着下人办事,这可如何是好?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我一想,或许您知道点什么呢?”
  阿精还是小孩子模样,念头也单纯,巴巴就讨好地望着傅念君。
  傅念君默了默,“你寻我也没有用,他那件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会吧,您再想想?”阿精不死心。
  “想什么想。”芳竹忍不住道:“我家娘子和你们郎君不过交情浅浅,这样大的事,她怎么会知道?”
  阿精搔了搔头,龇龇牙,可外头都说你俩是相好来着……
  咦,不对?
  “这个,您不知道的话,叫我进来……干啥呢?”
  阿精一脸茫然外加一脸懵相,你这不是欲盖弥彰嘛。
  “当然是怕你随便乱说话乱走动被傅家的人看见啦!”芳竹咬牙,这小子真笨。
  傅念君反而笑了笑,“不是,我是想提点你一句。”
  “嗯?”阿精眼睛又一亮。
  “这件事,和焦太尉家的郎君焦天弘有关,你只要这么回了长公主,她自然会派人去焦家查问。”
  “焦……”
  阿精念了念,焦天弘啊?齐昭若交友关阔,这焦天弘算是不远不近的那一类人,不过后来上元节里他寻郎君麻烦,叫郎君给打了一顿,自然就成了那等只能远不可能近的“朋友”了。
  这事会和他有关?
  傅念君感概,到底齐家是武臣,府上也不允私养幕僚,竟连这点联系都没看到?
  一家子的无头苍蝇,一只还飞来她这儿,真想一拍给拍死。
  傅念君心里早就想明白了。
  焦天弘为什么要去找齐昭若讨银子,且是越讨越凶,越讨越急,不怕得罪了齐家,甚至还找麻烦到自己头上来,连傅家也不怕了。
  他这是走到了穷途。
  因为是他和齐昭若合作这笔生意的。
  私煤一事恐怕早就出了问题,被他们以银钱堵住窟窿,可是终于挡不住这烂摊子越发严重,须得源源不断的银子填进去。
  从前的齐昭若深知私采私运煤乃是大罪,因此只敢咬着牙赔本填银子进去,甚至打主意到了傅饶华的私房上头,可是因为堕马,再醒来时他已被夺舍,成了三十年后的周绍敏,这件事自然而然就被他忘了。
  接着就是去西京休养的一月余,在东京的焦天弘或者还有旁的合作人必然急得跳脚,以为他是故意甩锅,焦天弘一定是继续往里头砸银子来遮掩这件事,然后等正月十五上元夜终于见到齐昭若再露面,自然就不管不顾撕破脸皮讨要银子起来。
  齐昭若打了他们一顿便扬长而去,这件事就又搁下了。
  而关于私煤被揭穿一事,外头是这么说的:
  二月初,西北某处山林再次坍塌,又压死了一批煤工,全县震动,上报朝廷,再接着是一个走南北货物的大商人突然撂挑子失踪了,船上大批货物囤积,债主蜂拥抢了他的货船,在底层货仓里发现了大量未登记的私煤,如此两件事凑着一查,终于查到了邠国长公主的独子齐昭若身上。
  齐昭若立刻被收押,发开封府司录司和大理寺审讯,如今还未下判决,可传闻却越来越烈,长公主又拿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只日日以眼泪去磨徐太后。
  傅念君不用多久就想通了所有的关节。
  更重要的事是,为什么只有齐昭若被收押,却没听到焦天弘消息呢?
  就算齐昭若是主犯,焦天弘也断不可能在这样藐视刑罚的大案中全身而退。
  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他事先听到风声,家人早已将他藏起来,焦家趁事态未发酵时一力抹清了他在其中的关系。
  第二,有人正准备布局,焦天弘这人,是一着后手,现在护着他,是因为之后要用他,他出面,齐昭若就可能转移罪责,全身而退。
  而且她可以推断,这人必然位高。
  因为对方的第一步棋,皇城司,只找了齐昭若,却没有找焦天弘。
  焦家瞒得过别人,能瞒得过皇城司的察子吗?
  谁涉案,谁清白,他们心里一清二楚。
  却只是大张旗鼓地去拿齐昭若一个人。
  分明是有意将事情闹大。
  好精妙的一手啊,进可攻,退可守。
  将个齐家和邠国长公主死死捏住。
  她心绪激荡,却无一人可诉说。
  眼前只有阿精茫然的脸,傅念君好像能透过这张脸看见邠国长公主。
  唉,这真是……
  她想起前世里那个邠国长公主少年早殇的儿子,难道就是折在这桩事里吗?
  周绍敏,那个人是周绍敏,死了倒也好。
  她有些恶毒地想。
  可到底是觉得这件事里头有猫腻,齐昭若活着,才有可能证明她的推断,看清楚这件事的脉络。
  她不会出手,却无妨多提醒阿精一句。
  “还有,你去寿春郡王府上去,寿春郡王心中怕是早有谋算,求我,不如求他。”
  “寿春郡王……”
  阿精眨眨眼,更不解了。
  和寿春郡王有什么关系呢?
  傅念君垂眸。
  皇城司是在寿春郡王府门口拿人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别人不敢说,周毓白这人的心思和谋算,傅念君是一清二楚的,何况他已对齐昭若起疑了吧,定然派了很多人盯着他。
  她能想到的事,他肯定都能想到。
  她因为接触了焦天弘和曾经的齐昭若,线索更为充分,或许周毓白会比自己晚一步猜出来,但是他一定是能查到的。
  但是前一世……
  她突然想到,若齐昭若真是在这件事里死了。
  是周毓白放任了齐昭若去死吗?
  那他的冷酷心性,倒确实像是生在帝王之家的人。


第110章 活着更有用
  傅念君收了这些没用的悲天悯人念头,他们是什么人,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对阿精道:
  “我言尽于此,你听清楚了吗?送他出去吧。”
  傅念君吩咐仪兰。
  阿精还想再问几句,却见傅念君眸光一闪,陡然露出的笑容十分温和:
  “阿精,我不欠你家郎君的,若你下回再来,我必不能容你坏我名声,我手上犯过的人命想必你不清楚,你就早叫你家人准备牌位吧。”
  阿精后颈毛一竖,立刻站得笔挺。
  乖乖,好生吓人啊。
  芳竹倒是觉得自家娘子惯爱吓唬小孩子的。
  阿精跟着芳竹走出门,忍不住道:“姐姐,怎么你们二娘子像个女诸葛一般,神神叨叨玄玄乎乎的?就是最后一句太吓人。”
  芳竹鼓了鼓腮道:“胡说什么。”
  阿精道:“怎么胡说?二娘子是叫神仙指路了吗?因此通了天机,她会闲暇时去摆摊算命吗?她……”
  芳竹忍无可忍,“快闭嘴,要不然现在就结果了你!”
  阿精又立得笔直,心有戚戚,这家主仆可真是一般吓人啊。
  阿精年纪小,反而没那么多心思,傅念君叫他怎么做,他还真就乖乖办了,回去只告诉了邠国长公主,说是郎君没失忆前似乎提过半句,关于焦天弘在这件事里有参与。
  反正也是模棱良可的话,只要长公主不为难他就好。
  邠国长公主当即眼放绿光,无头苍蝇找到了方向一样,领着人就要杀去焦家。
  阿精又转转悠悠地到了寿春郡王王府门口,竟不知怎么,突然觉得自己肩负起了拯救郎君的重任来了。
  长公主去焦家寻麻烦,他就来这里……
  哎,不是,他是来寻郡王帮忙的。
  周毓白府中的人也都识得他,通报过后就领了他去稍坐。
  周毓白一直在等齐家的消息,却不想竟等来了这么个小厮儿。
  “齐家这是没人了吗?”他好笑地对张九承说:“让阿精一个孩子来。”
  张九承这两天对他颇具怨念,因着那只鸟吵得他夜夜不得安生,可是这是主家所赐之物,又不好去弄死吧?
  唉,这位寿春郡王的性子啊……
  与外表确然是大相径庭的。
  张九承叹道:“郎君要去见见吗?齐家若求您出手,您可会应允?”
  周毓白垂了眸:“就怕他们想不到这么深。”
  “这件事情,请郎君听老朽一言。”张九承正色,“我私心里,是希望您不要出手的。”
  周毓白说:“让齐昭若死?”
  张九承点头,“您早就猜出来了不是吗,这件事,本来就是宫里张淑妃一手操作的。焦家,焦定钧是谁的人,大家心里都一清二楚,这回的事,可不是齐大郎从前那样霸占个良女般,能轻易解决的。”
  这曲曲折折,周毓白心里自然早已清明,却还是耐心听着张九承的想法。
  “他这是犯了刑法,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即便长公主再不舍得,也不能叫他罔顾了国之法纪,如此藐视权威。张淑妃此招下得阴毒,她让皇城司的人去捕齐大郎,不过就是想拿乔和长公主谈条件,她知道从前自己与长公主不和,但是眼下,张淑妃护东平郡王争大位之心已然坚定,她自知已不可能再与长公主重修旧好,只能用这种法子,用长公主最心疼的儿子来拿捏住她。”
  首当其冲她要让长公主做的第一件事,大概就是由长公主出面,说服徐太后为吴越钱家小娘子指婚,赐给周毓琛为妃。
  张九承继续道:“焦家不过是张淑妃手里一件可有可无的工具罢了,长公主一旦首肯,她就把那焦天弘丢出去顶罪,左右他本身就牵扯在这件事里面,很好斡旋。反之,长公主若还待犹豫,张淑妃那边是早已把焦天弘藏得严严实实,任凭什么证据长公主都是找不到的,结果只能是齐昭若遭受审判,定个大罪。”
  张氏赌的,就是长公主做母亲的那一片慈心,千难万险,也会为儿子办到。
  别说是助张氏母子登位,就是叫她死,怕也是甘愿的。
  张九承叹了口气。
  这张氏,同样都是做娘的,端的是硬地下心。后宅妇人,使起来的手段,不可小觑。
  周毓白修长的手指翻了翻眼前的茶杯盖,眼睫不动。
  “我都明白。所以先生不仅希望我不要出手,反而推波助澜,促成了齐昭若之死,如此一来,长公主、齐家,必然和张淑妃及六哥结成死仇,永无转圜之地。”
  邠国长公主并不是个聪明的女人,一辈子也都这么过了,她虽素性不喜与人温和相处,但对几个侄儿倒是都不错,大皇子肃王因着亲生娘亲徐德妃是长公主的亲表姐,她自然更亲近一些,接下来,就是周毓白更得她的眼,而周毓琛,她就淡一些,主要还是因为他的母亲张淑妃令她厌恶。
  可是她也从来没管过儿子齐昭若和几个表兄的往来。
  “哪怕她站在肃王一边,也好过站在张淑妃母子一边。”张九承道。
  区区肃王,他们还不放在眼里。
  今后长公主必然是会帮扶周毓白的。
  张九承不知道这件事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论起和齐昭若的兄弟之情吗?这便太可笑了,张九承在认主那日,就断定了周毓白并非是一个优柔寡断,有妇人之仁的人。
  他是最适合登大位之人。
  周毓白确实不该犹豫,在这件事里,他掌握了一个极好的机会,断了张淑妃的念头,叫齐昭若死了,必然对他有利。
  他应当那么做的……
  可是……
  “先生觉得,齐昭若这个人,死了,比活着的用处大吗?”
  他微微笑道。
  张九承讶然,这还用问吗?
  自然是的,齐昭若这样一个纨绔愚昧的子弟,并没有拉拢的价值,他成不了什么事。
  这时候死,才是对他们用处最大的。
  周毓白却道:“从前或许是,可是如今的他,活着,才更有用。”
  张九承默然。
  齐大郎自失忆之后,确实与以往有些不同了,郎君是指这个?


第111章 如何保命
  “郎君这是打定主意要帮忙了?”
  张九承问他。
  周毓白望着他那一张沟壑纵横的脸,是啊,连张先生这样的老狐狸都没有发现……
  他差点也没有发现。
  他近来总觉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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