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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君欢-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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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有些寺庙之外,那些小家小户里头,都有几个人尽皆知的“梵嫂”,都是嫁了那些和尚做浑家的。
  所以对于天清寺还保留着的这几分方外清净,傅念君当然有些意外。
  毕竟三十年后的天清寺,不过是与众寺庙没有什么不同的去处罢了。
  “看来如今的方丈,确实是个不负虚名的高僧吧。”
  傅念君对柳姑姑说道。
  这是肯定了她的选择呢。
  柳姑姑微笑着点点头,“是啊,一会儿用过斋饭,娘子可去见见方丈大师,听闻他能通晓天命,若得其点化一二,是大福气了。”
  傅念君不做声,命吗?
  她的命,还能够算出来么……
  用完了斋饭,傅念君应柳姑姑之言去布了香油钱,又为傅琨傅渊求了两道符,便去观音殿中摇签。
  天清寺不算大,斋饭又难吃,这午后的香客倒比先前少了些。
  傅念君跪坐在蒲团之上,手中摇着签筒。
  摇出来一支,她拿在手上细细端详了一下。
  “施主可是要解签?”
  身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傅念君回头,见是一个干瘦伛偻的老和尚,脸上道道皱纹,步履蹒跚,他身上随意裹着一件半新不旧的僧衣,一双草鞋上还沾着泥点子,若不是没有头发,这模样倒更像地里耕作的老农。
  完全与城里那些体面的禅师不可相比,更别说常能与文人贵客同行的那些“诗僧”“文僧”了。
  傅念君起身行了个合掌礼。
  老和尚倒不客气地向她摊开了手,傅念君便将手中的签递到他枯木一样的手中。
  那老和尚眉目平淡,倒是有几分禅意,傅念君便知他该是这天清寺如今的住持方丈。
  “敢问禅师法号为何?”
  傅念君轻声问道。
  “三无。”
  这方丈还真是有个极为古怪的法号,傅念君想着。
  老和尚眉眼不抬,却仿佛立刻看穿了她的疑惑。
  只道:“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往为本。”
  因此法号为三无。
  傅念君有些汗颜,她原就不是精通佛法之人,面对这老和尚,更有了几分心虚。
  老和尚却只盯着手中的竹签,看了半晌,只缓步重新将竹签插入香案上的签筒,淡淡道:
  “施主的命,佛祖无法为你指明,且不用再求了。”
  竟是这么一句话。
  傅念君一愣,心中大惊,暗道这老和尚果真有几分道行么,她还未将心中之问吐出。
  她想问观音大士的,确实是前路。
  前路艰险,她该如何。
  傅念君忙问道:“可否请禅师指点一二?”
  老和尚转过身来,望着傅念君,说道:“人人的命数上天皆有安排,但是施主你的命数,上天安排不了,既安排不了,贫僧又如何为你指点?”
  傅念君噎了噎。
  她确实是……
  她这条命,都不是自己的了……
  傅念君心中涌上强烈的不安,她死而复生以后,对于这三十年前,一直都充满了疑惑。
  她一次次地想问问上天,究竟这是一个玩笑,还是另有深意。
  她面对的种种人物,齐昭若,幕后之人……
  他们好像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们也与自己一样,命不由天么?
  这种变化,这老和尚也能勘破吗?
  傅念君的心中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老和尚却像没事人一样,也不理会她,自顾自转身背过手就要往外走。
  去与知客师父商量布施粥米的柳姑姑不在此,芳竹和仪兰站在殿外,自然没有听见他们二人谈话。
  傅念君咬了咬牙,跟上了老和尚的步子。
  “你们先等在这里。”
  傅念君吩咐两个正准备跟上来的丫头,在两个丫头不解的眼神中跟上了老和尚的脚步。
  老和尚伛偻着身子,迈着蹒跚的步子,草鞋在地上拖行着一步一步地走,晃晃悠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高僧。
  走了一段路,他才止步,回过头来对傅念君挥挥手:
  “施主走吧,贫僧要去菜园子里瞧瞧菜,地方脏,别污了你的鞋子……”
  ————————
  我又要写寺庙戏了,我记得我前两本都写过来着~每本书总要有几个故弄玄虚的高人嘛哈哈哈~


第217章 拨乱反正
  原来他这副模样,竟是常年在菜园里劳作……
  这个高人还真是……
  不一般。
  傅念君脸皮厚了厚,只回答老和尚说:“禅师受佛祖点化,当是入世渡世人苦厄而来,小女子并无难为之意,只是心中实在惶惶,厚颜恳求大师几句提示,请您不要见怪。”
  那老和尚却是盯了她一眼:
  “贫僧连自己都渡不了,何以来渡施主?”
  他顿了顿,又叹了一声:
  “施主,看穿并非能够扭转,你的命,已经叫人改过了,贫僧无能为力。”
  你的命已经叫人改过了……
  这句话狠狠地刺进傅念君耳朵里,将她定在原地。
  一瞬间她的脑子里蹿过无数的念头。
  什么人竟然还能够改命?!
  她和齐昭若两人,他们回到三十年前,难道真的并非是偶然……
  那幕后之人,又起了何种作用?
  他的情况显然与他们两个不同,比他们知道更多事,势力也是他们远远所不能及的深厚。
  这到底……
  只一瞬间,傅念君的思绪又是一片纷乱,额上竟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禅师,我、我……该怎么办?”
  她急急地上前踏了一步,那老和尚反倒倒退了一步。
  见她这般神色,老和尚也没有什么意外,只摇头叹息。
  “胡闹啊,当真是胡闹……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呢?人家改过,你便不能再改回去么?贫僧早已说过,你是命格不受上天指引之人,你做什么,全在你自己一念之间。我猜不到,旁人也猜不到……”
  傅念君浑身一凛,竟是脊背僵硬,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若真如老和尚所言,三十年前的局面,会是由自己这个变数引起翻天覆地的变化么?
  可是若真是如此,那三十年后的她,从何而来……
  这一直是她无法想明白的一件事,因此对于是否拆散傅宁和陆婉容,她也常常陷入一种十分纠结的状态。
  有些事改变了,对日后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有些事改变了,就是完全不同的局面。
  她一阵迷茫。
  “禅师,可是……”
  “没有可是了。”
  老和尚打断她,神色间竟突然有了一种焦虑。
  “天机泄露太过,上天也容不得我,施主,你去吧,再也莫来寻贫僧了,就当是为贫僧着想,让我多活几天吧……”
  傅念君知道,老和尚一定知道更多的事,可看他的样子,是已经不愿意再说了。
  “我、我究竟是谁……”
  傅念君低头喃喃念了念。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望着头上此时已渐渐聚集起来阴云的天空,“拨乱反正,谈何容易。”
  扔下这八字,他转身而去,竟再不复刚才的脚步拖沓,飞快地疾奔离开,避傅念君如同避鬼怪一样,一点都不复适才步履蹒跚的模样。
  这高人,也并非都是先故弄玄虚一番,再指点迷津的。
  也会有这般的……
  傅念君却根本顾不得笑,她望着老和尚的背影消失在树丛掩映之间,真的没有再去追。
  也没有来得及去道一声谢。
  拨乱反正,谈何容易……
  拨乱反正……
  这几个字不断地在她耳朵里重复徘徊,给她带来了比适才更加排山倒海而来的震惊。
  她不算是个笨人,很自然的,她脑中顿时因为这四个字而生出了一种极其可怕的猜想。
  难道说,她本来就是“傅念君”?
  不是三十年后傅宁的长女傅念君。
  而是这三十年前傅琨的长女傅饶华。
  那个已经消失,一度被她认为被自己夺舍的“傅饶华”,才是“乱”?
  只有这样,她回到这三十年前来,才能称之为“拨乱反正”。
  她并不是借人家的身体还阳,她是回到了自己身上?
  她本来就该是傅琨的女儿,傅渊的妹妹么……
  傅念君被这念头惊得大骇,身形不稳,竟一个踉跄差点往后栽去。
  一声尖叫在她耳边响起,很快就有两双手拖住了她的肩膀。
  幸好芳竹和仪兰不放心,等了一会儿又跟过来看看,竟是见到傅念君这般模样。
  傅念君只是睁着眼睛,双眸无神,整个人轻轻地发抖,脸上皆是冷汗。
  一看就是受了十分大的惊吓。
  “怎么在寺中还会魔怔了?”
  芳竹急得差点流泪,顿时口不择言:
  “看来什么道家佛家,一样都是不可信!”
  仪兰却没顾得上她,只一个劲儿替傅念君掐人中,“娘子,娘子!娘子您怎么了!”
  傅念君却只觉得她们两个的声音无限缥缈。
  她在心中也一遍遍告诉自己,老和尚的话未必可信,自己的猜测更是无稽。
  可是依然控制不住地觉得心底有无限的恐惧漫延上来。
  她在怕什么,却连自己都说不清楚。
  最终在浑浑噩噩之下,傅念君被芳竹和仪兰扶回了禅房里小憩,她靠坐在床头,整个人闭着眼睛,依然是令人心惊的苍白和脆弱。
  柳姑姑急急忙忙地赶回来,也急道:
  “怎么会这样!”
  芳竹和仪兰忙把适才傅念君遇到一个老和尚的事给柳姑姑说了。
  “什么禅师?究竟是什么人……”
  柳姑姑却蹙眉不解。
  芳竹和仪兰面面相觑,“难道不是天清寺的方丈大师吗?”
  话音刚落,被柳姑姑请来替傅念君看看病情的方丈已经到了门口。
  因为与一位香客讲经,他便暂且耽误了些时辰。
  寻常寺里的高僧都通药石,柳姑姑火急火燎地派人去请,他自然立刻过来了。
  芳竹和仪兰见到来人,都惊讶地叫了一声。
  这一位,才更像一位住持方丈的打扮啊。
  三性和尚听完了两人所言,立刻便向柳姑姑行礼告了个罪。
  “那位是贫僧的师兄,法号三无,他年轻时便有慧根,常与寺外施主居士们批命,因此惹过不少事,怕是二娘子是被他几句话给吓到了……”
  名字与人皆是一般奇怪。
  柳姑姑问三性和尚道:“那位三无禅师,可真有断命之能?”
  难道他真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将娘子吓了个不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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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埋伏
  三性顿了顿,摇了摇头道:“佛祖引人向善,渡人苦厄。而世间众人,因果报应,皆在宿命之中,今时结善缘,他日便收善果,命之一字,玄之又玄,又岂是能如此轻易掐算的?何况修佛之人,乃是以立身养性,钻研佛法为本意,并非江湖术士啊。”
  意思是三无和尚根本没有那么大本事。
  想来也是,若真是佛法高深慧根深种的高僧,怎么接任主持的反而是他的师弟三性。
  柳姑姑现在没有心思去追究那已经无所踪影的老和尚了,她心里也急。
  “大师,劳烦您替我们娘子看看,她这些日子就常常魔怔,会不会是遇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年纪大些的人,总是更相信鬼神,哪怕在这个无数佛祖罗汉坐镇的寺庙里。
  三性过去替傅念君号了号脉,便转头吩咐小沙弥去煎了碗安神茶过来。
  他只劝柳姑姑道:
  “是贫僧的不是,让傅施主在寺中受了惊吓,无碍的,且休息片刻,另外,傅施主年纪轻轻,思虑却太重,往后还请诸位多多为她调理休养才是正经。”
  鬼神之事,到底是不能妄言的。
  柳姑姑听了他这话,心里也定了几分,心里想到傅念君在傅家也常常忙绿,浅玉姨娘还会用各种琐事烦扰她,她也确实辛苦。
  这没娘的孩子,总是比旁人的担子更重些。
  想到这里,柳姑姑也是一阵心酸。
  她陪着三性出门,顺便再想多问几句定定心。
  这高僧嘴里说出来的话,总是有让人更加平心静气的功效。
  芳竹和仪兰在傅念君的床前趴着,心里悔地要命,她们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让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和尚吓到了娘子。
  不过他究竟说了什么啊,能将娘子吓成这副模样。
  傅念君可是面对邠国长公主、周毓白、齐昭若等人都面不改色,谈笑自若的人啊。
  傅念君睁开眼时,就见到两个丫头四只骨碌碌转着的大眼睛。
  她微微坐起身,向她们抿了抿唇道:“我没事。”
  这可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芳竹和仪兰说道:“娘子先休息一会儿,咱们早些回去,正好天也没上午好了。”
  本来还抱着几分踏春赏景的主意,可傅念君这副样子,就实在不是个好打算了。
  傅念君点点头,“扶我起来。”
  稍稍坐了坐,喝了杯茶,傅念君的脸色也终于恢复了一些。
  柳姑姑也回来了,张罗着早点回家去。
  “刚才天气还晴,这会儿说阴就阴了。”
  柳姑姑嘀咕着,亲自扶傅念君上了马车。
  马车出了天清寺,这时繁台上的人却少了很多,已不复适才那般热闹。
  行了一段路,马车突然晃了一下,车中的傅念君也跟着颠簸了一下。
  “怎么了?”
  柳姑姑忙问外头。
  好在郭达的驾车本事还算不错,很快就稳住了车身。
  “这条路……”
  柳姑姑微微蹙了蹙眉,觉得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郭达却已经一个跳跃下了车,身后骑马的大牛大虎也跟着拉紧了缰绳。
  傅念君立刻在心中升起了警惕。
  郭达是周毓白身边的人,就算武艺不高,却绝对不似一般的护卫家丁。
  郭达盯着附近的草丛,眸光一闪,往后叫道:“趴下!”
  这一句自然不是冲车内四个女人喊的,而是还分不清楚状况的大牛大虎二人。
  大牛大虎也算机灵,立刻相继跃下马来。
  只落地的片刻,他们就能听到头顶的“嗖嗖”声破空而去。
  竟是有人躲在暗处对他们放箭。
  仪兰和芳竹悄悄地透过窗户缝往外望了望,就吓得尖声大叫起来。
  一支支的箭笃笃笃地射在马车上,比滂沱大雨的声音更加清脆响亮。
  傅念君眼疾手快,一把把窗户合上,将两个已经吓傻的丫头拉趴在地上。
  “别叫,也别动。”
  柳姑姑也瑟瑟发抖地学着傅念君的样子趴在了地上。
  郭达反应最快,立刻叫唤着大牛大虎:“快走!”
  说罢又重新跳上车,飞快挥动鞭子驱赶前面的马。
  这是寻常女眷出行,哪里会随时配备精悍的骏马和护卫,郭达就算会武艺,此时也没有称手的兵器,如何能够顺利脱身。
  不说人,这时的马都已经被吓坏了,长长地嘶鸣着只肯原地打转。
  好在这里并不算偏僻,有行人见到此般乱象,已经大喊大叫起来。
  只是人人都知道明哲保身,谁也不会上来见义勇为,皆是越退越远。
  傅念君在车上高声向郭达道:“快往人多的地方去退,万万不可中了他们的计!被引到无人之处去就麻烦了!”
  这乱箭看似无章法,可傅念君却能够从射在外头车壁上的密集声音判断,西南方向过来的箭似乎少一些,那么他们理应往西南方向去奔逃。
  对方的埋伏显然有所准备,所以就更不能往西南方向退去啊。
  此时的马车已陷入了剧烈的颠簸,车上的人皆是面色惨白。
  而大牛大虎早已弃了马,下来一左一右稳住了车身。
  驾车的郭达苦笑,现在这马,可不是他说往左就往左,往右就往右的。
  他一咬牙,索性把马鞭丢了,一下骑在了马背上,右手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他这口哨根本就不是寻常人玩乐时胡吹的,傅念君听在耳朵里,晓得这分明是特殊的暗号。
  难道说……
  郭达花了老大的劲吹完了一声口哨,弯腰躲过一支箭,涨红着脸大喊道:
  “还不动手,要死人了啊!”
  他这句话喊得响亮,根本不是给傅念君等人听的。
  很快,这箭落在马车外的声音就稀稀落落小了下来。
  相反四周却喧哗起来。
  树丛草丛里都有不断的人声传来,隐隐约约就能看见十数个身影利索地钻出来。
  随着渐渐没了声响的箭声,傅念君在车中也能听见重重的脚步声、马蹄声……
  马车里的芳竹仪兰都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有空抬起头去打量傅念君的神色。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外头都是什么人?


第219章 我知道
  傅念君的脸色沉沉,她一点点地撑起身子,理了理衣襟。
  对还像壁虎一样趴着的两个丫头道:
  “起来吧,没事了。”
  郭达求助的人,自然只可能是周毓白的人。
  周毓白的人会在此,她们的安全自然就无虞了。
  柳姑姑也抖着身子爬起来,一边拉着傅念君的手,一边语不成句地问道:“娘子,你、你怎么样?受、受伤了吗?”
  “我没事。”
  傅念君的反应很平静,甚至一点都不像死里逃生后的样子。
  车外的郭达龇牙咧嘴地从马背上爬下来,倒并不是这会儿这马就安静了,而是有一个弟兄亲自来帮他控制住了差点脱辕而去的马。
  有人起哄笑道:“你这小子,可是越来越没本事了。”
  郭达只能撇撇嘴,嘴里嘀嘀咕咕的,却不敢真的骂出来。
  柳姑姑贴着耳朵在听,吓得不轻,“怎么、怎么都是男人,难、难道是盗匪……”
  可是繁台附近,如何可能会有盗匪横行呢,这可是东京城外啊。
  柳姑姑止住了话头,只能望向傅念君。
  傅念君却是垂眸思索着什么。
  突然马车又一阵颠簸晃动,吓得刚刚要爬起来的芳竹和仪兰又一个扑身趴了回去。
  外头的哄闹声更响了。
  傅念君蹙着眉,听出来他们这是正用刀快速地劈断了射在外头车壁上的箭。
  她觉得奇怪的是,这些动作如此粗鲁,言谈又不加拘束的人,竟然也是周毓白的手下吗?
  “走走,快走,一会儿引人来了。”
  有人在外头呼喝。
  郭达快速爬回了原位,隔着帘子轻声唤了一句:“二娘子……”
  “快走吧,我知道。”
  傅念君只是冷静地吩咐了这六个字。
  郭达噎了噎,对比起旁人来,傅念君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临危不乱了。
  我知道?
  她一下子都能想明白了?
  郭达也懒得去计较她到底是不是真明白,“驾”地一声催起了马。
  马车又动起来,车中的柳姑姑和芳竹仪兰皆是满眼惊恐。
  可是傅念君说了无事,她们就是再怕,也只敢缩着发抖。
  马车再次停下的时候,傅念君默默在心里数了数。
  六个弯。
  这短短片刻,就已经转了六个弯。
  看来这繁台附近,还真是别有洞天。
  她没有理会两个已经呆滞的丫头,自己掀开车帘。
  此时的天空已经渐渐落下了雨,给四周的青翠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雨雾,灰蒙蒙的,让人的心境也颇受影响。
  傅念君视线所及之处,有一辆马车停着,背后靠着一个小小的土坡。
  而四周,有十几人或策马,或站立,有的正警惕着四周,有的却把眼神忍不住瞄到傅念君身上来。
  这些人打扮皆非寻常护卫,更像是民间走南闯北的游侠。
  受雇于走南闯北的镖队和货行,就是这些人。
  傅念君转头望向郭达,这小子却不知为何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这种表情,是很少会出现在郭达脸上的。
  “其实,有没有那些人的埋伏,你都是想把我带来这里的吧?”
  傅念君问道。
  郭达点点头,小声说:“不是二娘子你说要见我们郎君的?”
  傅念君噎了噎。
  可她说了要以这种方式吗?
  东京城里难道没有合适的地方吗?
  她叹了口气。
  算了,若不是这些人赶到,她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
  不远处的马车缓缓驶近,直到两匹马的马头快要顶在了一起才停下,而对方的车夫赫然就是与傅念君有过一面之缘的郭巡。
  此时郭巡郭达兄弟两个正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车里的芳竹和仪兰也颤巍巍地爬了过来。
  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她们娘子一个人应付这外头的“盗匪”吧。
  对方的车帘打开,里头依然只有一个人。
  一如往昔,渊渟岳峙。
  芳竹轻轻捂嘴叫了一声。
  “寿、寿春郡王……”
  可周毓白此时的脸上却不如以往般带着浅浅笑意,只如这笼着烟雨的山林,有些寒意逼人。
  他没有工夫给两个丫头多少关注,只抬眸望进傅念君的眸子里。
  “过来。”
  他说着。
  语气中却难得带了一些不容置疑的强硬。
  听到这句话的郭巡和郭达都默默低下了头。
  他们郎君这样,实在是罕见。
  不,他出现在这里,已经是罕见中的罕见了。
  芳竹和仪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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