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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君欢-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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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看热闹的也跟着散了,只有周毓白最后没有动,往屋里望了几眼。
  “郎君有事?”傅念君问道,对上一对极有神采的凤目,那对眼睛明亮有神,像清泉一样澄澈,很是漂亮。
  “想问娘子讨一碟甜枣吃。”他的声音十分悦耳,不低沉也不高亢,有种慢条斯理的优雅。
  傅念君微微笑,“我桌上只有香果瓜子,郎君若不介意可自行取用。”
  周毓白果真向她身后看了一眼,也笑了笑:“既然没有,就算了。”
  说罢转身走了。
  “那人是谁?真是奇怪!刚才他就老盯着娘子瞧。”仪兰缩在角落里和芳竹说话。
  芳竹小声说:“大概是瞧娘子好看才想说几句话吧,不过他长得可真是很俊……”
  芳竹眼睛闪光,脸也红扑扑的,因为真的很俊啊!
  “这倒是……”仪兰也很罕见地赞同了。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同时反应过来。
  那么俊的人,一定是“大宋美男册”上出现过的,难怪觉得面熟来着。
  “到底是谁呢……”
  芳竹很努力地想。
  毕竟画像和真人还是有些差距的,她敢保证那叠子画像可都不及刚刚那位郎君好看。
  “你们嘀咕什么?”
  傅念君又在朝对外头景色的门边坐下,垂着脚,心情很好地笑了。
  “娘子笑什么?”芳竹问道。
  傅念君弯了弯嘴角,“在笑我今天啊,无意间也使了一趟美人计呢……”
  这是意外之喜。
  祸水东引,让杜淮以为是齐昭若的安排。
  那杜淮固然是个败类,可齐昭若也显然是个好色之徒,让他们互相不对付好了,反正她又无所谓。
  芳竹和仪兰当然听不懂,她们还在琢磨着刚才那位郎君到底是谁。
  傅念君两只手捧着茶杯,叹了口气,“不过还是有聪明人的啊……”
  幸好她做了万全的准备。
  “娘子这话怎么说?”
  芳竹问道。
  傅念君道:“我们撤地很快,可是还是在杜淮身上留下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啊……”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
  “套头的麻袋。”
  那是入观前,傅念君在集会上买的一袋甜枣,放甜枣的袋子。
  唯一的证据。
  所以,刚才那个人才会问她讨甜枣吃。
  他必然是已经派人去山下问过了。
  真是有心。
  不过幸好……
  傅念君笑笑,那袋子甜枣此刻都在她牛车的坐褥底下。
  “娘子,咱们不会被发现吧?”芳竹还是有点不放心。
  “不会。”
  买甜枣的那么多人,是不可能查到她的。
  喝完一杯茶,傅念君听见眼前又有响动。
  “大牛,是你又躲在那里吗?”傅念君道。
  芳竹也说:“大牛,你别吓唬娘子了。”
  这道门是赏风景的,外头一般不会走人。
  钻出来一个人影,却不是大牛,身形挺拔,腰肢劲瘦,个子很高。
  几人吓了一跳,是谁这么无礼?
  那人慢慢地拾开头上的草叶,拂了拂袖子,转过脸来,竟是刚刚问傅念君讨甜枣的那个俊俏郎君。
  “你、你……”芳竹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周毓白甩甩袖子,对三人笑了笑,“别出声,我没有恶意。”
  他看着很规矩的样子,可是一对眼睛就像长在娘子脸上一样。
  仪兰侧身挡在了傅念君身前。
  枉他生得那么好看,看起来高不可攀的样子可竟然也是个登徒子。
  傅念君笑叹着拨开仪兰:
  “我是傅家的二娘子,人家不会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这句话虽轻,可周毓白也听到了。
  像是很骄傲,又像是自嘲。
  适才齐昭若和周毓琛就说起了这位傅二娘子。
  周毓琛还有些惊讶他竟不记得了:
  “就是那年,她进宫来赴宴,那时候她有八岁没有?在御前失仪了,硬要给太婆和娘娘唱曲儿,也不知唱的是什么,傅夫人拉都拉不住,又说了好些不得体的话,把娘娘都吓得不轻,直说这孩子疯魔了,太婆脾气不好,当众斥责了她,本来傅相公的嫡长女,大概是她们挑来预备给你我选妃的……”
  正好年纪也合适,不过那以后,是不可能的了,这件事周毓琛记得,周毓白却不记得了。
  “那时候我大概跑出去玩了。”
  周毓白似乎只记得那时候听人说傅相家出了个丢人的女儿,不想就是她。
  周毓琛笑道:“听说一看见貌美的郎君就挪不动道,很是贪好男色,也是个奇女子了。”
  这话齐昭若也做了证。
  说自己也与这傅二娘子相识,大概是想强调自己的美貌十分出众。
  是个名声这样臭的小娘子啊!
  周毓白打量着她,视线落在她裙角上,很想看清她裙摆下的脚穿没穿鞋子。
  “你、你怎么还看!”
  仪兰有些急了。
  傅念君也觉得有些惊讶,这人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还敢往上凑。
  可见也是个浮浪的。
  她心中不喜,只道这年头好看的男子大约很少能做到内外兼修。
  周毓白挑着眉却说:
  “找到了。”
  “找到什么?”傅念君问道。
  他笑了笑,指指她的脚:“找到破绽。”
  “你没有穿鞋。”他一口咬定,“因为你的鞋上……沾了池塘边的红草泥。”
  杜淮被揍的地方,那里就有红草泥。
  她一定是把鞋藏起来了。
  这是个聪明的女人,也十分小心。
  果真有点意思。
  他的脸在阳光下神采焕发,有种独特的自信和洒脱,像镀着一层金光般闪着光芒,只让人感叹大概神仙中人也不过如此了。
  ——————————————
  注:皇子们说的“娘娘”就是指嫡母皇后,他们称生母为“姐姐”。


第26章 原来是他
  芳竹愣愣地盯着眼前的人出神,觉得这对眼睛越看越眼熟,她突然叫了一声。
  她想起来了!
  “寿春郡王!”
  他就是那个寿春郡王啊!
  芳竹激动地喊道。
  娘子很喜欢的一张脸,可惜从前只远远见过半面,随后便花重金让人细细描绘了他的轮廓放在画纸上的寿春郡王。
  周毓白挑了挑眉梢,不知何时一个小丫头竟也能认出自己。
  “你认得我?”
  傅念君蹙眉,寿春郡王……
  又是这个熟悉的称号。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芳竹见她似乎想不起来,忙着急地添了把柴:“就是您房里那本‘大宋美男册’上您最常看的那位寿春郡王啊!说看着很下饭的那位啊!”
  傅念君:“……”
  周毓白:“……”
  仪兰也:“……”
  六道目光齐刷刷地盯着自己,芳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尴尬地涨红了一张脸垂下头。
  周毓白花了些力气才勉强稳住自己潇洒的姿态,手边扶着的柳枝差点叫他生生掐断了。
  大宋美男册?
  看来这位傅二娘子某些方面真的同周毓琛和齐昭若说的一样,很是疯癫。
  他只能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多谢抬爱。”
  傅念君也颇感无奈,但是也懒得解释了,拉着芳竹仪兰二人就要行礼。
  毕竟这是位郡王。
  “无妨。”周毓白抬了抬手制止他们,“我只是来求证一下。”
  鞋子。
  这就是他找到的破绽。
  证明傅念君到过池塘边,到过杜淮挨揍的地方。
  傅念君定定地看向他,神色间没有慌乱,也没有意外。
  仿佛笃定他是不会去告诉杜淮的。
  她的眼神撞得周毓白心里一动,他心底的那陌生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为什么……
  他会觉得这个小娘子很熟悉?
  从刚才第一眼开始就是。
  两个人就这样直直地旁若无人地对视。
  仿佛根本不是两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起码傅念君知道,他们确实不是陌生人。
  她脸上还是平稳无波,可心里却早就惊涛骇浪。
  芳竹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可她恍若未觉。
  芳竹脸色一黑,心里暗道糟糕,娘子这老毛病又犯了!
  傅念君望着这张脸,这个人……
  她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她当然会觉得熟悉!
  这张脸,除了眼睛,嘴角眉梢,从容俊朗的面部线条,多像杀了她的那个人。
  周绍敏。
  是啊,寿春郡王,她一直想不起来这个名号,因为在她出生后,就没有寿春郡王了。
  因为这个人,后来进封了淮王。
  他是周绍敏的父亲!
  杀了她的那个周绍敏的父亲!
  他们父子在天顺九年的十月五日天宁节,篡夺皇位,屠杀了帝后太子数人,血洗了整个皇城。
  就是从今天算起的,整整三十年。
  傅念君的手紧紧地在膝盖上攥成拳头。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仿佛觉得在这一瞬间败给了命运。
  恨吗?
  不,她和淮王没有太多的接触,只知道这是一位曾经被幽禁了十年,残了双腿的王爷。
  杀她的人是周绍敏。
  现在在她眼前的,是仇人的父亲啊!
  哪怕此时那位仇人都还没有出生……
  傅念君早就明白,她回到三十年前,一定会遇到一些人,与三十年后的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这种震撼,她现在才刚刚能体会到。
  傅念君的变化周毓白看在眼里。
  他拧了拧眉。
  这太奇怪了……
  她对他显然有些别的想法,她甚至浑身微微发抖。
  这绝不是遇到一个俊俏郎君该有的表现。
  更像是害怕、是恐惧、是无所适从。
  他从来没有得罪过她啊!她真的认识自己?
  而且更奇怪的是,到底为什么他也会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可是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他一定是疯了!
  叫这东京有名的花痴小娘子给传染了疯病!
  “娘子!”
  芳竹的声音好像一道惊雷劈进傅念君耳朵里。
  傅念君见到自己眼前芳竹的脸,察觉到她正用力握着自己的手臂:
  “娘子,您撑住!再怎么样,也……不能冲过去啊。”
  她满脸忧心。
  这是她对傅念君最后的要求了。
  芳竹只觉得她家娘子快把这位俊朗无比的寿春郡王给盯出个洞来了,可不能再盯下去了啊。
  傅念君张了张嘴,觉得这转变有点太快。
  这时,另一边的门却被扣响了。
  芳竹和仪兰齐刷刷地往庭中看过去,可是周毓白却消失了。
  两人不由松了口气,可同时又觉得这位郡王行为很是怪异,简直与他的相貌极不相符。
  仪兰去开了门,芳竹端了一杯茶给傅念君,想让她平复一下心绪。
  傅念君羽睫轻垂,却还没有从周毓白身上转移开思绪。
  谋反……
  她却记得自己死前与周绍敏一番强辩之时,他说过,他们只是拿回属于他们的东西……
  周绍敏指的是皇位。
  不论这话的真假,傅念君都明白,这三十年前的故事,储位之争,几位王爷相继发生的惨剧,肯定比她以为的更复杂,而她,如今也已经身在这乱流之中,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了。
  仪兰打开门,却没想到又迎来了一位美郎君。
  她不由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娘子祈盼已久的桃花运,难道就在今天全部开花?
  这一个接一个的。
  齐昭若朝仪兰眨眨眼,笑得很轻佻:
  “许久不见了,小丫头。”
  他不客气地走进去,傅念君转过头来。
  竟是这个家伙。
  齐昭若盘膝坐到她身边,“你怎么了?真是你打了那杜二郎?”
  说话是极熟稔的样子,很理所应当。
  傅念君蹙了蹙眉,她真的很想叫人把他从自己身边拖出去。
  她真闻不惯他身上那香粉味。
  “不是。”
  她淡淡地说。
  她只留了个侧脸给齐昭若,他却瞧得很有滋味,从前怎么没觉得她这样柔媚?
  他不由伸出手要去搭傅念君的肩膀,傅念君抬手甩开他自己站起来,居高临下道:
  “齐郎君大概是喝多了酒,有些迷糊了。”
  他如果想做第二个杜淮,她也不介意第二次揍人。
  ——————————————
  ps:是不是很狗血?更狗血的马上来……


第27章 老相好
  齐昭若不似杜淮,他本就脾气大,立即黑了脸:
  “你怎么回事,发哪门子疯?”
  他冷冷地盯着傅念君,基本上除了他那几个皇子表兄,他对谁都没什么好脾气,何况他刚刚还帮她打发了杜淮,她早该自己笑着缠过来了。
  从前他认识傅饶华,还是这女人自己贴上来的,不过摸一下脸亲个嘴儿就软地不行了,这女人贪图皮相,且还总爱说些什么“自由”“恋爱”的鬼话,为自己放荡的行为找尽借口。
  那些清高的读书人不爱和她玩,齐昭若倒是不介意,两人虽然没到最后一步,可几次独处,该摸该看的,他也没放过。
  这样想着,他又往傅念君身上扫了几圈。
  她的身段确实不错,秾纤合度,妩媚娉婷,既不会太过丰腴让人觉得油腻,又不会太瘦硌着人,就是比曲苑街最好的官妓苏瓶儿也不差什么。
  这样一看,他心里也就软了软,和个蠢女人计较什么呢?
  傅念君瞧着他的眼神,心中便不由冷笑,以前的傅饶华到底是有多蠢呢?这个人看她的眼神并不比看一个**高多少,她到底图他什么?
  齐昭若也放缓了口气笑道:“好了,别闹了,你坐下。”
  瞧瞧这作风,倒是真像来狎妓的。
  只是齐昭若也不傻,这傅二娘子毕竟是傅相的女儿,他也不会把两人的关系捅到外头去,傅饶华虽放浪,可那是崔涵之的事,他寻的是一时快活,当然若她成亲后,愿意叫那姓崔的书呆做乌龟,他也不介意。
  “好娇娇,我不过同你说句话,上回遇仙楼一别,你还好吗?家里有人难为你没有?”
  芳竹仪兰两个只缩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出,仪兰想上前,被芳竹拉住摇了摇头。
  娘子和齐郎君的关系,从前就是这样,她们只能装不知道。
  傅念君强忍住心里的恶心。
  教训这个家伙还不到时候。
  “嗯,没有,挺好的。”
  “那就好。”齐昭若说着,“上次同你讲的,水产行的生意怎么样了,你几时把银子给我?”
  傅念君心里转了个弯儿,语气也缓了缓,“最近公主和驸马在银钱上对你还是……?”
  齐昭若叹了一声,“哎,不提了,银子哪里有够花的一天。”
  何况他出游一次,去花楼逛一次,钱就像水一样洒出去了。
  傅念君道:“这倒是,只是最近家里有些事,我的银子也都是阿娘留下的,动起来麻烦,你且等等吧。”
  齐昭若看了她一眼,“成吧,你记得快一些,合伙做这个可等不得。”
  傅念君说道:“自然,我晓得分寸。”
  齐昭若拍拍衣服下摆站起来,适才被傅念君冷了一下他顿时也没什么兴致了,只过去摸了一下她的脸。
  “能拿出来了再叫人告诉我,我等着你啊。”
  说罢又看向她素雅的发髻,“我上回给你打的头面,不喜欢?”
  傅念君强忍着把他一脚踹开的冲动,“不会,怎么会不喜欢,只是不大舍得戴罢了。”
  齐昭若笑笑,很满意。
  其实呢,那红宝石质地很差,和傅念君自己的首饰不能比,何况她又怎么可能让人留下把柄,早就押典当行里去了。
  齐昭若志得意满地走了,傅念君却寒着脸望着两个丫头:
  “这是我说的最后一次,以后你们不必怕他,我和这种人,再不会有任何关系。”
  这是傅念君被“神仙指路”后第一次用如此严肃的神态和她们说话。
  芳竹和仪兰感受到了从前从未有过的威势。
  “知、知道了。”
  两人怯怯地回答。
  傅念君看她们胆战心惊,又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这也不怪你们,从现在开始改吧。”
  连她身边两个贴身丫头,都不相信她是真正地改过自新。
  她到底还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改变傅饶华这一塌糊涂的人生呢?
  ******
  两位郡王和齐昭若的人手大部分都满山遍野帮杜淮找凶手去了。
  杜淮却一个人坐着喝闷酒,越看对面意气风发的齐昭若越不爽。
  都是他!就是他!
  他现在已经完全确认了是齐昭若吩咐人来打自己的。
  好个齐大郎,竟是背地里下阴招的小人。
  “素酒喝多了也会醉,二郎且住吧。”张姓学子劝告杜淮。
  何况他顶着这么个猪头,也应该尽早就医。
  对面齐昭若却很开心,还要拉着人行酒令,拉着周毓琛不理他,就去找周毓白,周毓白也不理他,他便找别人,也没有多看杜淮一眼。
  杜淮心里火大,这人!
  “六郎、七郎,齐大郎,那我先告辞了。”
  杜淮被张姓学子劝了两次,终于僵硬地站起身。
  也没有人挽留他,周毓琛倒是对他点点头。
  杜淮出门后越想越气,把柳条当作齐昭若狠狠地折了下来。
  他招来身边的小厮,“去告诉扈大,他不是很懂得养马套马吗,你让他……”
  他吩咐了几句,小厮退下去了,杜淮才扯扯嘴角。
  不能拿你怎么样,总能让你吃点小苦头吧!
  他把柳条一把掷在地上。
  屋内的齐昭若同样对杜淮十分不满:
  “早就该走了。”
  人刚走,他就嘁了一声。
  周毓琛望了他一眼,“这样冷落他,为你那位傅家小娘子出了气了?”
  齐昭若笑了笑,果真什么都瞒不过这位六表哥。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说:“那小子今日倒给我们添了些趣味。”
  周毓白蹙了蹙眉。
  刚才齐昭若离开了一段时间,其实他也能猜到他去了哪里。
  他站起身,说道:“喝多了酒,我们也走吧,骑马去赛一圈。”
  不知为何,他就是有些不畅快。
  “七哥要赛,我这骑术,也是要舍命陪君子的。”齐昭若接道。
  三人便也预备牵马离去。
  傅念君坐在不起眼的牛车里,顺手从身下的褥子下摸了个甜枣出来,往嘴里一塞。
  心中事多的时候,她就无意识会想往嘴里塞东西。
  芳竹也很无奈,“娘子,怕是不干净……”
  傅念君掩着嘴吐出了枣核。
  “无妨。”


第28章 开口就叫爹
  牛车突然停住了。
  “怎么?”傅念君问道。
  芳竹探头看了看,便说:“前头围了许多人,走不动道了,呀,娘子,正是齐郎君,还有寿春郡王,和那位,大概是咱们猜测的东平郡王……”
  两位郡王风姿出众,不用靠近芳竹就能一眼认出来。
  傅念君坐在车里,听见了外头突然喧哗起来的人声。
  “快、快把郎君扶起来……”
  “郎君、郎君,郎君您怎么了?快腾个地方给郎君……”
  小厮们七嘴八舌地叫唤着。
  齐昭若在众目睽睽之下就一跤跌下了马,头朝地,瞬间就晕了过去。
  如此便堵住了道路。
  “娘子,好像是齐郎君出了什么事……”
  芳竹和仪兰睁着眼睛车上掀开了一条缝争着往外看。
  “让大虎去看看,小心一点。”
  傅念君又摸出了一颗枣子轻轻啃着。
  寿春郡王和东平郡王……
  她脑子里纷乱的,都是前世关于这两个人的事。
  这两个最年轻出色的王爷,最后却都没能当上皇帝。
  可是齐昭若呢?
  这个人她应该有点印象的啊,毕竟他身份也不低。
  啊!她一捂嘴,轻叫了一声。
  “娘子怎么了?”仪兰回身。
  “咬、咬到枣子核了……”
  仪兰无奈,“让您贪吃。”
  她没有意识到话里的僭越,傅念君也没有怪罪她。
  她想起来了。
  邠国长公主独子……
  少年早殇。
  就这样短短四个字,就是齐昭若在三十年后给世人留下的唯一的印象了。
  如今万千风光,可他竟是个早死的宿命。
  看来祸害遗千年这句话也不尽然正确。
  人群渐渐围绕在三位少年郎君周围,小厮们顾不得驱赶人群,只猛力地掐着昏迷的齐昭若的人中。
  周毓白坐在马上,飞快向四周扫视了一圈。
  傅念君这辆牛车并不是来自傅家,在人群中并无任何特殊之处。
  同样的,杜淮被揍成了这样,也没脸当众露面,便雇了一辆普通的车。
  他看见齐昭若如他所愿栽了个跟头,心里终于舒服点了。
  他手下的扈大从前就是养马套马的好手,只需要轻轻在齐昭若的坐骑上动动手脚,他那马鞍马蹬就会偏转,马蹬不牢,他技术不佳,一踩就容易摔下来。
  杜淮冷笑,他被下了阴招,那他就要报回来!
  周毓白翻身下马,和周毓琛两人去查看齐昭若的情况。
  周毓琛吩咐着身边的护卫,“快去寻个郎中来,把齐大郎背上……”
  再怎么样,这里这么乱,也不能就地医治。
  他这里正吩咐着,没想到齐昭若却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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