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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鲤好逑-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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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着那碗冷饭自言自语:“我吃饱了,明天就能好过些。我要照顾六尘呢。”
  此话一出,季三昧仿佛又生出了无穷的食欲,张口吞咽下一大团冷米,却不慎全都呛了出来,他却扑在地上,把飞散的米粒一个个捡回来放进碗中。
  父亲的死亡,带走了某个重要的物件、某个人、或是某个重要的秘密,季三昧和季六尘都失去了利用价值,从今天开始,他们不会再有什么物资了,他想要带着六尘活下去,就必须要节省一切可以节省的东西。
  今天是他最后的一次浪费。
  但不知怎的,捡着捡着,季三昧就伏进了沈伐石的胸口,呜咽失声。
  沈伐石茫然无措地用胸膛迎接着他的眼泪,怀里的人也拼命地在自己身上折腾,用手掌捂嘴捂不住就咬拳头,咬不住拳头就咬沈伐石的衣服,他不断用断续的字句提醒自己:“不能出声,不能出声……别叫六尘听到,不能……”
  他正忍得难受,就听上头传来了沈伐石的声音:“不会有人听到的。”
  一堵堵水墙层叠着从鲤鱼池中拔起,几只鲤鱼被浪波托起,受了点惊吓,从高空跃下,享受了一把鲤鱼跳龙门的乐趣。
  季三昧记得那晚自己哭了很久,把沈伐石的内衣都哭湿了,他还说了很多疯话,乱七八糟,天马行空,沈伐石都一一听着。
  他话很少,但什么时候都记得嗯一声,提醒季三昧他还在。
  在季三昧漫漫的十年恋期里,沈伐石永远是这副模样,冷漠、君子、从不肯逾越雷池一步,是再标准不过的朋友。
  但是重生之后再见到沈伐石,他的所言所行却总给季三昧一种奇妙的幻想,仿佛他多年的夙愿能成真似的。
  而今天沈伐石偷问的那句话,几乎将季三昧的梦变成了真实。
  但是季三昧此人,对旁的事情还好,对沈伐石的事情,没有十分的把握,是万不肯捅穿那层窗户纸的。
  他想够了,乐够了,才抬起头来,诚恳道:“师父,我的确不记得什么卫汀。”
  季三昧说:“我记性不大好,但就算忘记了世上所有人,能记得师父,我就没什么可遗憾的。”


第31章 螽斯(二十)
  沈伐石:“嗯。”
  季三昧乐了; 对他来说; 得沈伐石一“嗯”字足矣; 管他背后含义几何,季三昧能拿这个字做出一晚的好梦来。
  季三昧搂着沈伐石睡了,有一两个时辰他觉得身下特别硌; 不过硌着硌着也就习惯了。
  真正把他吵醒的,是从外面传来的鬼车夜泣声,声声慢; 句句长; 一个哭腔拖得千转百回,像是把小刀贴肉刮着人的皮肤; 挖空了心思也要把人的鸡皮疙瘩一层层地削下来。
  季三昧翻身坐起,发现沈伐石仍被自己困在双臂中; 他正一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一手动作缓慢地把自己从他身上剥下。
  发现自己醒了; 他也不再顾忌,问:“留下,还是出去?”
  季三昧伸了个懒腰:“许员外花五千两买的可是我; 当然要物有所值才好。”
  沈伐石明白他所指何意; 把他抱下了床,季三昧将衣裳简单一拢,便径直出了门去。
  这次只来了一只鬼车,她学乖了,不再选择榕树栖息; 而是围绕着许宅盘旋,扑棱扑棱地在许宅上空织了一张腥臭难当的大网,哭泣,鸣叫,尖锐的女音恨不得化作一双手,穿墙破壁的把那孩子抓出来。
  但比较令人糟心的是,季三昧和沈伐石一出门,那鸟声便止息了,空留下两三根漆黑的鸟毛。
  连续两次无功而返,许泰的面色已经不大好了。
  偏偏此时,许宅的大门被人从外敲响了。
  进门来的是一个身着红袍,腰配金铃的道家术士,生得颇有几分好颜色,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仍然身姿隽逸,细腰下是一双流纨长腿,和同龄的许泰相比,就像一棵水嫩的青葱和一只土豆,他的锦衣被撕裂了一角,疑似是鸟喙啄咬所致。
  老朱管家将他迎进来时,腿肚子还在转着筋,是故没有看到他右手掐拖着的一个覆盖着黑布的人状怪物。
  到了主院之中,恰逢许泰踏出门来,来人一拱手,不待许泰招呼,便将黑布一把揭下,一具鲜血淋漓的女人躯壳就光裸地袒露在了月色下,关键部位生长着鳞状的灰青色锐甲,一片片倒钩刺得人眼睛生疼。
  许泰惊呼一声,既惧且喜:“龙法师!您……”
  “我去了一趟沂州城。”龙飞安神色平淡道,“谁晓得今日回北郊,竟恰好撞上这等事情。我打死了一只捉来,还请员外安心。”
  许泰虽说不敢靠近那气味腐败的鬼车,但这话说得又漂亮又利落,效率之高,更是把这几天无所事事的一对师徒给比了下去。
  许泰请了一盅茶来,说是恭谢龙法师路过相助,龙飞安推拒再三,这才接了。
  等再看到沈伐石和季三昧时,许泰虽说依旧客客气气,目光中却难掩失落和怀疑:“三昧法师,沈法师。”
  听到“三昧”二字,龙飞安端茶的手顿了一顿,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季三昧立在廊下,掐着烟枪,打量着龙飞安。
  在沂水亭中被他套话的小女孩龙芸和他的面相有三分相似。
  据许家奶娘说,龙芸和龙英的长相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龙芸却从不知自己曾有个姐姐,只知道母亲怀她时,忧思伤怀、身体虚弱,娩下她便灯枯油尽,撒手人寰。
  她被父亲一手带大,言谈中满是孺慕情怀,三句话必不离“父亲”。
  季三昧把龙飞安扫了个够,咬着烟枪轻轻一哂。
  沈伐石夹了夹腿,声音清冷:“他有什么好看的吗?”
  季三昧笔直吐出了一口青烟,同沈伐石咬耳朵:“人家是有备而来,要唱一场戏,自然好看。”
  龙飞安饮下半盏茶,才扭过头来,仿佛是刚刚注意到季沈二人:“这二位是许员外的亲戚?”
  他的目光却着重放在了季三昧身上。
  季三昧丝毫不怯,迈步迎上,拱手一礼:“见过前辈。在下沈三昧,请多指教。”
  和沈伐石一样,龙飞安也是座冷面冰石,唇角往下一撇,算是回礼。
  季三昧凑唇衔住烟枪,啜了一口烟:“前辈今日辛苦。”
  他这话说得轻浮,所有的字句都融在一口轻描淡写的淡青烟雾中,龙飞安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尖:“你们二位便是许员外请来的驱鬼法师?”
  季三昧笑:“龙法师去沂州城内多日不回,倒是对许员外请人一事了如指掌。”
  许员外面露尴尬。
  许员外这样的情绪也不难理解,龙法师是当地的捉妖师,又久久赶不走鬼车,许员外只能趁龙法师前往沂州城内除妖的空档才去了觉迷寺请沈伐石出山,按他本意,其实并不想让这两拨人碰面。一来显得他不信任龙飞安,二来也会使季三昧一行人尴尬。
  龙飞安不想一个黄口小儿能生出这一副尖牙利齿来,但态度依旧冷傲:“前些时日,沂州城内传得沸沸扬扬,说北郊许员外家被大批妖邪侵扰,我那时脱不开身,只等许员外来请。久候许员外不至,我便猜想是许员外请了旁人来襄助,我也不必操这份心了。”
  季三昧:“错了。”
  龙飞安:“哪里错?”
  季三昧:“全错。”
  季三昧长于见人言人,见鬼谈鬼,他很晓得分寸,却也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张扬。
  自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不用费心巴力地去赚什么名头,但觉迷寺沈法师的面子绝不能被一个小地方的法师驳倒,不然此事若是传开,沈伐石的名誉会受损,并且会直接影响到家庭收入,后果不能说不严重。
  况且,眼前的人看似温和知礼,实则做的是送脸上门让人抽的蠢事。
  季三昧抿着烟枪,从头至尾将龙飞安再打量一遍,随即把目光投向了地上的裸身女子:“……您说您一直留在沂州城内处理事务,今日方归。”
  龙飞安:“不错。”
  季三昧踱到了鬼车身侧,笑道:“她额上的降妖符,朱砂新鲜,尚未干涸,且无半分叠痕,敢问您是在看到鬼车后拿出朱砂黄纸,现画现赶的,还是早有预备,在附近蹲守呢?”
  龙飞安额角一抽。
  季三昧随即绕到了龙飞安身后,蹲下身来,从地上捻起一星泥土,一边嗅着一边转回了龙飞安身前:“您鞋底的湿泥带有荷香,应该是刚从河边来的。沂州境内也只沂水一条河流,您既是打沂州城中来,应该是从官道走,恰好经过许宅,何故又要绕道沂水边呢?”
  龙飞安的表情不大好看了:“我绕道,那又如何?今日月色正佳,吾妻也是在这样一个月圆之夜去世,我和她是在河边放河灯时相识,怀念她,难道有错?”
  ……搬出去世之人,占据道德优势,高招。
  既然如此,季三昧也无需给龙飞安留脸了:“可我同龙芸交谈时,她说您两日前就回了北郊家中。”
  龙飞安猛地呛咳了一声。
  许泰并非痴愚之人,经季三昧一点拨,也明白了过来。
  今日之事,绝不是什么义士过路、拔刀相助的美事。
  和他们一样,龙飞安一直在等待鬼车造访。
  他拿着绘好的驱妖符在许宅附近等待,只等鬼车的叫声一响,就迅速出手,将鬼车封印殴死,为的不过是维护住那点地头蛇的尊严,不能叫季三昧和沈伐石抢了风头去。
  而龙家就住在沂水河畔,他是从自己家中出发,蹲守在许宅附近捉妖的。
  ……这说明,长得好看,和长不长脑子这种事不挂钩。
  季三昧照着龙飞安的脸面轻描淡写地踩下了最后一只脚:“看样子,前辈这两日都没睡好吧,真是辛苦。”
  龙飞安的表情像是被人迎面揍了一拳,脸色从青转白又转红。
  季三昧转过头,由他变脸去。
  沈伐石痴望着季三昧的背影,嘴角不禁柔和了几分。
  他想到了以往二人去酒楼时,季三昧懒得剥虾蟹,他就耐心剥了虾壳蟹壳,蘸了酱送到季三昧碗里,看着他吃东西的时候,心都在随着他优雅傲慢的咀嚼动作一跳一跳。
  季三昧没感觉到身后视线的滚滚灼热,他蹲下身来,把手掌捺在了鬼车蓬乱的头发顶部,摇了摇头:“前辈,你也知道,鬼车不止一只,你打死一只,既无从得知她们盯上许少爷的缘故,还会招来祸患。”
  许泰喉头一紧:“什么……”
  似乎是应了季三昧的召唤,一群鬼车静寂无声地到来了。
  它们用茁壮的羽翅掩去了头顶上皎明的月光,数只血灯笼牢牢锁紧了院中的人。
  对峙不过片刻,一道黑影就俯身冲掠而下,头首重重撞在了许宅东南角悬挂的镜子上!
  铜镜应声碎裂,散成了一片裂光。
  龙飞安失声:“不可能!”
  鬼车极惧镜面,甚至不敢直视,以铜镜悬挂在四门之上,鬼车莫不敢侵。
  这些妖物难不成都是发疯了吗?
  季三昧的反应很淡:“她们来救同伴了。”他转头去看沈伐石,“……师父。”
  沈伐石:“稍等。”
  他持禅杖往门口走去,龙飞安从他身上瞧不见任何像样的法器和符咒。
  季三昧还在一边煽风点火:“前辈蹲守了这些时日,怎么不去一显身手?”
  龙飞安被季三昧怼得心浮气躁,脱口道:“没有降妖符,怎么捉?谁来捉?”
  沈伐石瞟了他一眼:“我来捉。”
  季三昧被这语气平淡的三个字勾得神魂颠倒。
  每次沈伐石总能用简单的几个字勾得季三昧不行不行,以至于以前每次和沈伐石吃虾,看到沈伐石剥掉虾壳,掏出虾的脑子,再送到季三昧碗里的时候,他都觉得,这脑内空空的虾跟面对沈伐石的自己没什么两样。
  季三昧痴望了半晌沈伐石的背影,才埋下身来,跪坐在鬼车身旁,眼中闪过一片纷繁的朱砂色符纹。
  他伏下身来,贴在鬼车的耳边,絮絮地说了些什么。
  ——龙飞安的确是成事不足,他甚至没有检查过这只鬼车是否死透了,就将她带进了许宅之中。
  不过正好,他有话想问问这只鬼车。
  此时,从季三昧身后投来了四道诡谲的目光,悄无声息地剐过他的后背。
  随后,四道目光在空中交错纠缠在了一起。
  许泰和龙飞安对视了一眼,许泰咧开了憨厚的唇,对龙飞安勾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第32章 螽斯(二十一)
  上次遭遇鬼车; 沈伐石一颗心牵绊着黑暗中乱跑的季三昧; 毫无战意。
  现在季三昧能从他飞扬的僧绡袂角中读出嗜血的气息。
  ……这不大像他。
  沈家三郎从来不是见不得血的娇郎; 昔日,他率部欲攻打一支一百余人的妖道流匪,孙家却把一个酒囊饭袋的表亲塞入其门下做先锋官。这人胆薄皮厚; 才刚一瞅见妖道的踪影就拖甲曳兵而走,且忘记了用灵石通报这一情况,使得妖道们逃入深山之中; 设下伏击; 另一支修士队伍死伤过半,青年修士们满身污血地躺在帐前; 一字排开,内丹碎裂; 死不瞑目。
  孙大少不仅不惶不急,坦然回营; 还对当时刚刚年满十八的沈伐石大放厥词:“总督,我虽纵走了那些妖道,可为您保全了一百名修士的性命。”
  坐在案后的沈伐石微弹眼皮; 停墨搁笔:“你保全了一百名修士; 又为何要带回多余的一百零一人?”
  孙大少没能嚼出话里的味道,却先被沈伐石的眼神逼得不能呼吸,那双眼眼底透着深不见底的黑,在虹膜里横平竖直地划着一道血气森森的深渊。
  沈伐石的话等同于军令,但是没人妄动。
  这位孙大少靠着姓氏; 就算落在妖道们手里也能保一条命。
  但有人不怕。
  王传灯肩扛火镰,走上前,扯着人的后领就往外扯:“孙大少,一会儿见到黑白无常的时候,希望你跑得和刚才一样利索。”
  孙大少张口结舌地尿了一路,到了帐门口才想起来挣扎:“姓沈的,你无权处置我!我伯父是孙无量!”
  沈伐石淡淡的:“那你记住,我是沈伐石,如果死后化魂,就来找我,我让你再死一次。”
  他又说:“传灯,一会儿去门口的苞米地里砍十株紫玉苞米带回来。”
  王传灯用镰刃挑开帐幕,自然道:“是,总督。”
  一刻钟后,王传灯提着沾着苞米穗儿的火镰、一颗人头以及十株苞米踏入营帐。
  季三昧听到几个同去捉妖历练的狐朋狗友讲起这件事的时候,正在炭火中翻烤着几只苞米。
  他心中并无半分讶异。
  沈伐石从小体气兼修,为的可不是逍遥于尘世之外。
  世上妖孽横行,他的双手不可能不沾血。
  只是,时隔几年,再面临杀伐关头,季三昧却发现,沈伐石周身翻腾着一种叫做“同归于尽”的澎湃煞气,甚至让季三昧都觉得有些冷。
  ……活像是一只护崽炸毛的老母鸡。
  季三昧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
  他知道,几只鬼车还不至于难为住他未来的男人,所以他放心地贴在昏厥倒地的女人耳边,喁喁细言,如情人耳语。
  听着他柔和的话语,女人身上的鳞甲动了动,泛着锐光的尖端竟然慢慢合拢起来,折成一个安全的钝面,季三昧把手抚在那片鳞甲之上,眼中缱绻情柔,在沈伐石禅杖盈空的沸反声中,温柔低语声仍然准确地一字字传入女人耳中。
  女人额上贴着降妖符,半分也动不得,只能温柔地从喉底挤出细碎的呜咽,甚至操纵着鳞甲起伏,按摩着季三昧的掌心。
  突然,女人身上的鳞甲炸了开来,片片向月,钩坚锋锐,在季三昧掌心刺下一排蜂巢似的孔洞。
  许泰伸手便将季三昧拉了起来,看到他掌心的伤,甚是痛惜:“三昧法师!少与这妖物磨缠!”
  季三昧嘴角噙笑。
  刚才女人身体上竖起的最大一片鳞甲精光瓦亮,他看得分明,他身后的许泰,手里有一把刀。
  若不是他在觉迷寺时挂靠着沈伐石的本事,拉起虎皮做了好大一面旗,这两人心里有所忌惮,恐怕早就下手了。
  许泰一手将刀锋藏在背后,一手拉着他嘘寒问暖,季三昧甚是佩服他这副双皮面具,戴得真稳。
  他也不挣开许泰的手,肆无忌惮地转向龙飞安,道:“多谢龙法师,活捉了一只鬼车,这样我与师父便能多一分助力。天色已晚,龙法师如此劳碌,不如早些回去安置了。”
  这就是不要脸的抢功了,意思分明:多谢助力,你好滚了。
  在外面挨了半宿蚊子叮的龙法师居然没有上来抡圆膀子给季三昧一巴掌,可见其修养奇高:“沈法师威名远播,我只不过是穷乡僻壤的一名小小法师,能助沈法师一臂之力,是我的荣幸。只是,三昧法师,我有一问,你可认识一名姓季的法师?”
  季三昧从腰间取出烟枪,缓缓抽了一口。
  龙许二人自从相见后,除了寒暄外,全程有意避免着视线的接触,季三昧看在眼里,心中就有了数。
  这两人既然勾搭成奸,龙飞安不会不晓得自己的真名。
  今夜龙飞安突然跑来请功,恐怕也不是什么巧合,无非是想让他拿着鬼车的尸首做投名状,好叫他顺其自然地加入捉拿鬼车的队伍之中。
  龙飞安的动机很好理解,八年前,失去女儿的仇,可不是斩掉一条臂膀就能了结的。如今听说来了个和季三昧同名同姓的法师,他自然会起疑心,想来探一探究竟。
  而许泰又是什么目的呢?
  季三昧咬了咬烟管。
  而百米之外的沈伐石动作也只是稍稍地僵硬了一下而已,便迅速回身,将禅杖的佛铃在鬼车翅膀上打下一浪三叠的脆响。
  沈伐石再回来时,手上没有拎着什么赤身裸体的女人,上半身的僧袍解了下来,系在腰间,掩去了血腥气,还散发着一点点沂水里独有的荷香。数块均匀饱满的腹肌随着他的步伐赤裸地散发着热腾腾的勾人气息。
  他夺下那根险些让他分神的烟枪,将季三昧纳入怀中:“抱歉,许员外,现在是睡觉时间了。”
  许员外不禁急问:“那些妖孽呢?”
  沈伐石轻描淡写:“许员外是读书人,看不得那些东西。”
  许员外咽了口口水,喉咙里发出极响亮的一声。
  “多谢龙法师捉了只鬼车来,将她同伴也引来了。”沈伐石口吻平淡,“妖孽已经一网打尽。许员外,我和爱徒叨扰日久,是时候告别了。”
  许泰的面色急变,脱口唤道:“沈法师!……”
  沈伐石:“怎么,许员外还有何问题?”
  季三昧在此时俯下身来,指向地上被降妖符所困、动弹不得的女人。
  只消一个动作,沈伐石便领会了:“这群鬼车行事不同寻常,我带回去一个活口,也好调查一番。”
  许泰收敛起了急躁的表情,眉心扭了几扭,勉强拼出一个善意坦诚的笑容:“沈法师说的是。辛苦沈法师和三昧法师了。”
  沈伐石颔首,将鬼车和季三昧一道运回了二人所居的别院。
  龙飞安去院外转了一圈,回来对许泰道明情况:“没有一具鬼车尸身,只有血。”
  许泰神色多了几分不定的阴鸷:“他将妖放走了?”
  龙飞安摇头:“我没有听到鬼车飞走的声音。他们可还有什么助手吗?”
  许泰想起王传灯和长安,面色愈加沉郁:“……他们想干什么?”
  龙飞安:“不管他们想干什么,许员外,还是速战速决吧。您家那位是等不得了。……魂印三年找不到肉身,会慢慢溃散。季三昧的躯壳,乃是世上上佳,得天道庇佑,能容天地万魂。你能请动他一次,他未必会来第二次。”
  许泰的神色渐渐起了变化,固定在“狠戾”二字上,再不肯改,脸上憨厚的肉横刀立马,在他肥胖的腮边鼓起一道道紧绷的肉棱。
  除此之外,龙飞安还有没说出口的半句话。
  ——不仅是躯壳,季三昧的异灵根也是世间绝无仅有的。
  八年前,恰逢乱世,被人鄙视为“旁门左道”的龙飞安好容易在沂水村中混出些名堂来,就遇上了季三昧。
  季三昧只靠一张嘴,就能决断鬼妖生死,他把龙飞安逼得连最后一点立锥之地都要消失了。
  龙飞安恨,且怨,可他阅古籍无数,从中,他清楚地知道,季三昧是个宝贝,他的异灵根是千载难遇的奇物。
  这异灵根强悍到了什么地步呢?
  即使他动用了生人活祭的禁忌,即使他把这肮脏的罪名移花接木到了季三昧身上,龙飞安倾尽全身之力予以的一击,却也只能斩下季三昧的右臂。
  现在,他好容易又养大了一个女儿,收集齐了七颗妖核,可以再做一次生人活祭,但沈伐石的实力,经此一役,他看得一清二楚。
  若是放任季三昧跟随沈伐石归山,他就算再来三四次生人活祭,也不可能再得到季三昧。
  ……错过了,便再也没有了。
  此时,别院之中,沈伐石与季三昧正相拥而眠。
  季三昧懒懒地打了个呵欠:“长安把那些鬼车都封住了?”
  刚才在沈伐石肆意“屠戮”时,他在血腥味之外闻到了一股蛮浓郁的梧桐枝香。
  他回过头去偷看了一眼,一节小小的梧桐枝正缓缓爬过了院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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