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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鲤好逑-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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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传灯把火镰扛上肩膀,在火星的飞舞缭绕间朗声笑开了:“长安,把你的头发梳梳,像什么样子。”
  说着,他信手一抛,长安伸手一接。
  长安张开手心,里面躺着一只漆黑的发圈。
  ……
  沈伐石依众人要求滚出来后,他们反倒安静了。
  第一个发问的,还是沈伐石的父亲沈东卓,一个相貌儒雅的中年男子,百年来整个烛阴城里唯一一个入了化神期的修士:“我问你,你可对孙家家主下了毒手?”
  沈伐石说:“您问了也没用。”
  沈东卓怒极:“少油嘴滑舌,有便是有,没有便是没有,什么叫‘问了也没用’?!”
  于是沈伐石答道:“我没有。”
  人群中立时有愤怒的呼喝声响起。
  “什么东西!有多少人看到你行凶,你还敢否认!”
  “敢做不敢认!”
  沈伐石哂笑,看向面色铁青的沈东卓,目光里尽是“你看,问了也没用”。
  季六尘黑着一张脸,替沈伐石作保:“他一整晚都留在我季宅,哪里都没去!能幻形的人有万千人,凭什么就咬死了是他所为?”
  人群里又传来了风凉话:“嗬,够护食的啊。沈三郎这是把兄长尝够了,又想尝尝弟弟?”
  下一秒,说话的人半个身子就被拍入了地面。
  被拍下去的人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看着身旁瞬间迫近的地面,还不解地伸手碰了碰,少顷后才觉出身体剧痛,修到一半的仙体被轻而易举破开,痛得他嘶声大叫起来。
  本欲出手的季六尘呆呆地看向沈伐石。
  沈伐石连手都没抬一下,只是收回了看向那人的视线。
  沈东卓惊骇地看向他:“你胆敢在我面前行凶?!”
  沈伐石冷声道:“这是他应得的。”
  沈东卓怒极反笑:“那你是不是认为,为父也该死?就为着你的季贤弟?!”
  沈伐石微微皱眉。
  沈东卓:“几年不见,你愈发荒唐了!你当年战胜云羊妖道,保住临亭关隘,本该是滔天之功!可你为着那季三昧,闯入孙府,要杀孙家主,还伤了孙斐右臂,满城奔走,凡是私下议论过季三昧的,你都寻上门去,要人家给你一个交代……给你什么交代?季三昧他死在云羊道士手上!他死在……”
  沈伐石打断了他的话:“他死在你们大多数人手上。”
  此话一出,沈伐石立刻被无数条舌头和口水淹没了,无非是在说他随意攀咬,被季三昧迷昏了头云云。
  同样的话,沈伐石八年前就听够了。
  孙无量当年的计谋,他在看到季三昧尸身时就想明白了。
  ——他把季三昧推上了世家们构筑的舞台,并把他渐渐抬到一个显赫的位置,让季三昧在烛阴城中惹起议论,不管正面负面,只能让他扬名便好。
  烛阴城中人人都在议论季三昧,鼓励他,支持他,攻讦他,揣测他。
  再然后,季三昧就成了被贴上标签的斗士,成了被架在火上的英雄。
  最后,他死了。
  不管是惧怕他声名的云羊妖道所为,还是孙无量他们在功成之后毒杀了季三昧,沈伐石还是坚持认为,是满烛阴城的议论将他害死的。
  沈伐石知道自己是偏激了,但是他总忍不住去这样想,尤其是在一次次借靠“修罗鼎”回到过去的时候,他有无数次想要堵住那些致人死命的悠悠之口,但身为一个灵,他无能为力。
  现在,他总算能做些什么了。
  沈伐石还想说些什么,正要开口,却怔在了当场。
  几瞬之后,沈伐石一挥手,在场叫嚣的百十修士齐齐变成了木鸡,动不得,说不得,只能仓皇地转动着眼珠,想要挪一下手,也被狂湃的灵压压制得动弹不得。
  沈伐石走下台阶,走到了沈东卓身前。
  化神期的沈东卓亦在木鸡之列。
  他眼睁睁地看着沈伐石把手抵在自己的心脉位置,几乎要心胆俱裂,想要大骂,却口唇麻木,舌根僵硬,硬是一字都吐不出来。
  他心中惊惧难言,只觉手脚冰凉。
  ……自己到底是生了个什么怪物?
  一试之下,沈伐石脸色骤变。
  他没有看错。
  在沈东卓胸中跳动的心脏里,隐藏着一抹隐约的绿光,与在季三昧气脉中游走的咒毒一模一样。
  ……他好像找到了开启那唯一一把锁的钥匙。


第53章 五通神(十一)
  沈伐石说了声“得罪”; 便抱住沈东卓的双肩; 将他拔地而起。
  拔掉这颗萝卜后; 季宅面前顿时多了一堆层层叠叠的萝卜坑——
  被定在原地的修仙世家家主、弟子们,腰部以下统统被打进了地底,一个萝卜一个坑; 排位整齐,前后有序,互不干扰。
  沈伐石轻轻松松地冒了这天下之大不韪; 将父亲扛上肩; 回头对季六尘和卫源道:“看好他们,等我回来。”
  季六尘目瞪口呆:“……”看好他们?怎么看?就这么让他们栽在门口; 供来往行人观瞻?
  沈伐石撂下这句话后,走得相当潇洒。
  他返身折回季宅; 并好心地替季六尘他们留下了一道威压,继续泰山压顶; 把萝卜们灰头土脸地压在他们该在的地方。
  从刚才起就默默站在沈伐石身后的王传灯又随他进了后院。
  在踏入一间供客人休憩的小室前,沈伐石对王传灯道:“在外头守着。”
  王传灯颇无奈:“总督,不作死行不行?”
  他这句话被沈伐石关在了屋门外。
  王传灯一笑; 手腕一抖; 将火镰上盘绕旋走的火光撤了去,也将可怖的镰刀重新收回掌中。
  他闲极无聊,在院中四处走走看看,最终在花丛里摘了一朵开得很艳的小花。
  王传灯拿着花,在台阶最上层坐下; 修长的腿随意搭在石制的阶梯上,信手扯了扯领口,露出弧线完美的胸膛前线。
  ……这么些年过去,自己好像也没攒下什么东西,除妖到手的银两转眼间就被自己挥霍出去了,他没有赌瘾,却爱去赌场这个销金窟,又偏偏十赌九赢,他索性在酣赌一场后,把到手的所有银钱往天上一抛,引得众人争抢,自己则抽身去也,连看都懒得多看上一眼。
  日子乱七八糟,得过且过,现在他有了一朵花,也不知道该送给谁。
  王传灯伸直身体,惬意地躺平在台阶上,随意咬着一朵花,看向扑满灰蒙蒙热气的天空,难得地发起呆来。
  一门之隔的沈伐石把沈东卓在床上放平,不等他缓过劲来,就把自己的神识强行侵入他的脑中,逼得沈东卓立即陷入沉睡之中。
  他抬腿上床,同时催动了体内的“修罗鼎”。
  所谓“修罗鼎”,绝不是什么仙家良法,其目的就是利用人心中那点不满足,引人痴狂发癫,就算人们回到过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是,至少回到的那个“过去”是真实的。
  沈伐石不打算用“修罗鼎”改变季三昧中咒术的事实,他只是想看看,究竟是谁把解咒的符文打入父亲心脏的,顺便他能撷取那一段记忆碎片,分辨清楚那段解咒的符文究竟是什么。
  在“修罗鼎”的作用下,他也很快陷入了沉睡。
  像以往成千上百次那样,他来到了一片苍白的虚空之中,漫天满地都是寥落的白,还有类似雪的物质不断从上空剥落而下,纷纷扬扬,降成一道因风而起的柳絮雪海。
  沈伐石空手往前走了几步,提起拳头,运起一股气,朝着某处空白狠狠轰击了上去!
  轰隆一声,虚空中竟然多了几道透明的皲裂痕迹。
  沈伐石周身的灵气狂湃,已经形成实体,一道道袅绕青雾沿着他的奇经八脉游走,最终汇于他的拳头。
  他再次挥拳,将一道雷霆轰击在那道透明的壁垒之上。
  存在于微茫之中的壁垒上掉下了几块渣滓,落在地上,顿时化为了纷纷攘攘的晶粉,四处溃散而去。
  “修罗鼎”就是这样一个中立于任何时空的空间,在这里,时间停滞,空间静止,只有实力足够强大的人能够打破通往过去的时间通道,去寻找自己想要的、弥补自己遗憾的。
  ……可惜,一念即是修罗。
  沈伐石回到了前夜,他直奔沈宅,守在父亲床前,静等着何自足的到来。
  床上的沈东卓睡得安然无比,殊不知就在几个时辰后,他就要对自己的儿子兵戎相见了。
  对沈伐石来说,沈东卓算不得一个好父亲。自己的存在是他名声的污点,是一个不该出现的错误。因此沈东卓对他最优秀的孩子的要求,简直严苛到难以形容的地步。
  年幼的沈伐石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又常常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是自己太笨太蠢,天资不足,是以在面对身为豳岐正统血脉的季三昧时,他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自卑感。
  当然,他自己也算不得什么好儿子,半斤八两而已。
  沈伐石作为一个离索于正常时间线之外的游魂,等待了许久,总算等来了何自足。
  他嘴里咬着个玫瑰饼,头发湿作一团,身上还散发着清新的皂角水香气,何自足绕着床走了一圈,抬起手来,掌心便悬浮出一层诡秘的莹绿色。
  他看不到沈伐石,所以他的动作根本没有半分遮掩。
  看到咒纹流水般输入父亲的心脏,沈伐石默默把那行字符记下,等着回到现世之中,再替季三昧解除痛苦。
  ……这人使出这样的伎俩,纯属司马昭之心,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弑父……
  ……罢了……
  沈伐石突然一愣。
  他仔细想了想那道从自己眼前飞速闪过的符纹,觉得有些古怪。
  好像……那些咒纹是由普通的文字构成的,而不是咒师惯常使用的咒字。
  不管在烛阴还是云羊,咒师一职永远是亦正亦邪,大多数咒师都有一套约定俗成的咒字,能生出无穷阵法,由普通文字做咒纹的,少之又少,而且还对咒师的灵力水准要求极高。
  沈伐石凝神聚气,想把那浮光掠影的纹路再回看一遍。
  突然,一段段破碎的影像极其突兀地闯入了沈伐石的脑中,在他的脑内刺下一根又一根带毒的蜂针,惹得沈伐石身体一颤,捂住了额头,忍耐了许久才勉强能睁开眼睛。
  第一段影像里,沈伐石惊讶地看到了季三昧。
  那是季三昧十一二岁的样子,而沈伐石仿佛附着在了那个记录下影像的人身上。
  沈伐石看到的季三昧,便是那人眼中的季三昧。
  那人的视角相当低矮,似乎平躺在地上,而季三昧温柔地半跪下来,轻松地将他抱入怀里,在他额上落下一记浅吻,说:“既然你没有家人,我带你走好不好?”
  沈伐石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了。
  他很少见过这样温柔不色气的季三昧,而且这份温柔,哪怕是对比季六尘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谁?这是谁的眼睛看到的东西?
  而下一段影像就给了他答案。
  身着白龙鱼服的季三昧在一座小窗边阅书,沈伐石认得,那件衣服是泷冈卢氏弟子的制服。
  他之所以能认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当年季三昧混入泷冈,就选择了泷冈最大却也最古板腐朽的卢家拜师落脚,在短短数年内,季三昧就变成了最受卢家家主赏识的关门弟子,他趁机教唆卢家主,挑拨离间,从内部搅乱泷冈内政,促成了泷冈的覆灭。
  这个时候的季三昧要比上一段影像里的季三昧更成熟些,起码也有十二三岁的年纪了。
  那道目光直直地注视着季三昧,炙热痴迷,让沈伐石都有些脸红。
  他清楚,这样的目光应该被称作“迷恋”。
  ——在季三昧不声不响地离开自己四年之间,还有另一个人这样注视着季三昧。
  季三昧似乎也察觉到了这道视线,抬起头来,恰好和那人撞了个正着。
  那道视线亦是不闪不躲,仍旧直勾勾看着季三昧。
  季三昧笑道:“小园,看我做什么,好好温书。”
  那道视线受到训斥,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垂下,但余光仍在瞟着季三昧的侧影。
  沈伐石:“……”
  第三段影像过了一段时间,才断断续续地在沈伐石眼前播放起来。
  季三昧身着斗篷,跪在一场瓢泼大雨之中。
  地上已经积满了雨水,纷沓的雨滴在积水潭上敲出一个个浮痘,大小不一,就连钻出土壤呼吸的蚯蚓也被敲打得浑身发痛,半死不活地泡在淤泥之中,像是垂死的小蛇。
  而那道视线的主人就跪在季三昧旁边,如同望向天神一样望向季三昧的侧脸。
  沈伐石虽然很气,但也苦中作乐地想,他挑的角度不错,上辈子季三昧的侧颜着实堪称极品。
  此时,季三昧那张薄唇缓缓启开,在泼天的雨声中,他的声线仍是带着一股难言的温暖:“小园,快回去。你要是得了风寒,爹爹还得照顾你。”
  ……爹爹?!
  还未等沈伐石的惊骇消去,他就听到了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是我不好,我不该用咒术去伤爹爹师父的儿子,害爹爹受罚。”
  季三昧又笑:“养不教,父之过呀。”
  ……沈伐石脸都绿了。
  那道目光愈加着迷地看向季三昧,嗓音里满是赤忱的依恋:“都是那人不好,硬要缠着三昧爹爹。我才……三昧爹爹在这里跪多久,我就呆多久。我要陪三昧爹爹一辈子。”
  季三昧掐了一道诀,将院落墙壁上攀附的爬山虎引来,织成一把雨伞的形状,掩在小孩儿的头上,自己又张开斗篷,护住了他的脑袋。
  躲在漆黑但温暖的斗篷里,季三昧的声音也变得不真切起来,似是在自言自语:“我一辈子也不会有孩子了,有你陪我,也好呀。”
  小园问:“为什么爹爹以后不会有孩子?”
  季三昧很坦然道:“因为我喜欢男人啊。”
  小园的声音却很不高兴:“爹爹说的不对,爹爹应该说,爹爹喜欢小园。小园是世界上唯一值得爹爹喜欢的人。”
  季三昧笑着哄道:“好好好,只有你一个人。”
  第四段影像的情节,应该是紧跟在上一段影像之后,季三昧和那叫做“小园”的孩子回了屋,各自清理着身上的残水,沐浴更衣。
  小东西穿上薄透的寝衣后,不知哪里来的怪念头,竟然塞了个小枕头在自己小肚子上,挺给季三昧看:“爹爹,小园有爹爹的小宝宝啦。”
  季三昧乐得扑上来,亲了亲小家伙的脸颊,但是小家伙却不依不饶,又撩开季三昧的衣服,把小枕头塞进去,又把他的衣服按下:“还是爹爹怀小园的孩儿更好看!”
  季三昧哈哈大笑,但是身为局外人的沈伐石脸色已是难看至极。
  他有种预感,这个叫做“小园”的孩子不简单,他刚才的话说得非常认真,半点玩笑的腔调都没有。
  而在紧接下来的第五段影像,沈伐石的预感得到了印证。
  那道视线意外地变得模模糊糊,眼睛更是剧痛难忍,像是有一只手探入眼窝中抠挖似的痛,而这种痛也如实地投射到了沈伐石的眼睛上。
  他本能地想去捂眼睛,却控制不了身体。
  现在他就是那个“小园”。
  而“小园”正低下头,在双腿间挊动,将一股股精白液体喷入一盏茶杯之中。
  沈伐石看得直皱眉。
  这个尺寸……绝不该属于一个小孩子吧?
  而且,小园的双手上沾满了鲜血,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滴去,很快染得自己股沟处满是一片刺目的通红。
  很快,小园用一杯新鲜的牛乳填满了杯子,他伸手将杯子端起,亦步亦趋地走到床边。
  床上竟然是安睡着的季三昧,他抱着枕头,睡得迷迷糊糊,床头边还摆着他用惯了的竹烟枪。
  但是,季三昧看样子顶多只有十四五岁,而把季三昧搀起来的那只手,却足有十八岁青年的大小!
  小园哑着嗓子喃喃道:“……三昧爹爹,我长大了,我用咒术变大啦。……代价再大我也不怕,我长大啦。”
  他把杯子凑到了季三昧唇边,嗓音虽然已经变成了青年,但腔调还是小小的稚童模样,听起来违和无比:“……爹爹,别忘了,我们俩约好了,喝下这个,你便能怀上小园的孩儿了。”
  沈伐石睚眦尽裂,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控制住小园的身体,可是随之而来排山倒海一样的剧烈头痛,让他甚至忍受不住地发出了一声痛呼。
  沈伐石竟然忘了自己身在“修罗鼎”之中,任何情绪的剧烈变化,都会导致世界的崩溃,进而损害他自己的精神!
  设置符文钥匙的人,故意把这几段关键的影像融入符文之中,擎等着沈伐石来拿取符文时,看到这些东西,从而实现对沈伐石的重创!
  他翻身滚下了床,重重摔在了地上。
  沈伐石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了那段解咒所用的符纹。
  那确实是一句完完整整的话:
  ——“从遇到你开始,我就有了一切。你要多好的世界,我都给你。——三昧爹爹,向小园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容我刷一发#变态病娇向小园#
  再容我刷一发#剪辑大手向聚聚#
  向小园:没有糖,我自己也能给自己造糖。
  不知道今天这段破碎式剪辑小天使们能不能看懂~
  明天具体写三妹爹爹和病娇儿子的养成史~


第54章 五通神(十二)
  沈伐石挣扎着站起、下地; 任体内漆黑的野兽肆意撕扯; 将他的灵魂啮咬成碎片; 僧袍被他拖到地上,狼狈得似是一身古旧狼藉的尸衣。血液在他胸腔里左冲右突,冲得他浑身的骨头都仿佛是梅子汤里添的冰块儿; 仿佛是冷,又仿佛是热过了头,丁丁零零的敲打着他的胸膛。
  ……向小园这一手阴毒至极。
  ——若是沈伐石动手弑父; 他便是无君无父; 纲常崩坏的孽畜,人人得而诛之; 且一旦触怒天道,上天甚至还会降下雷劫; 予以天罚。
  ——若是沈伐石启动“修罗鼎”,那么他必然会看到这几段向小园特意留下的影像; 引起他精神波动,致使整个精神世界的崩溃。
  沈伐石来不及去想向小园为何知道自己身上有“修罗鼎”,因为在世界崩溃之后; 沈伐石再次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场面。
  ——他眼前浮现出了季三昧的身影。
  “修罗鼎”的代价; 就是让使用它的人在幻境崩溃的刹那,把他至爱之物毁灭在他面前。
  季三昧浑身是血地倒在自己怀里,身上没有一处不在往外冒血,沈伐石能闻到铁锈似的腥味,能感到满怀的温热; 因而即使知道那是“修罗鼎”的副作用和后遗症,沈伐石也舍不得丢开手去。
  幻觉中的季三昧抬起手来,捂住了沈伐石的眼睛,嗓音里是被血调和过的、回光返照式的欢快:“沈兄,别看了,我不好看。”
  这个幻觉就像季三昧本人一样,不讲理地在沈伐石面前肆意妄为:“快忘掉我现在的样子,想想我过去的美貌。”
  沈伐石配合地“嗯”了一声。他说:“你所有的样子都在我心里。”
  季三昧呛咳个不停,呛出了一片淋漓的血沫:“沈兄,你又在逗我开心。……不过我听着高兴,你再编两句让我听听。”
  在与幻觉对话的同时,现实中的沈伐石则是两手空空,径直撞出了门,小屋的门被他猛地撞飞出去,连门槛带门扇,差点砸王传灯一头。
  王传灯迅捷地翻身坐起:“总督?”
  沈伐石伸手扶住了房前廊柱,注视着幻觉里的季三昧,神情渐渐染上了绝望的灰色。
  不管是看了多少年,看到季三昧即将身死的画面,他还是会往死里痛。
  他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安慰地把那已经被血染得透湿的脑袋按在怀里,揉了一揉,自言自语道:“我没能赶上最后送你一程……怎么罚都是应该的。”
  这么不像样的情话都能把那幻觉逗乐了。他安然地躺在沈伐石怀中,哑声提出了要求:“沈兄,念我给你的信。”
  沈伐石就念了,从第一封念到最后一封,一字不差。多肉麻多烂俗的文字经了他的口,都透出一股安静华美的质感,每一个字都镶着暖茸茸的毛边,叫人听了心里发软发酸。
  而现实之中,沈伐石如痴如狂地沿着廊下奔走,诵念着季三昧写给他的信件,四散的灵压将整间小屋连瓦带椽统统掀飞,墙壁更像是揉皱了的字纸,一寸寸向下垮塌而去。王传灯的双膝膝骨在剧烈的压力下发出奇异的咯咯吱吱声,他咬牙催动灵力,化出丈八火镰,将镰尖犁入地底,犁出了一尺深三尺长的沟壑,才勉强稳住了身体。
  沈伐石就这样靠着仅剩的一丝清明神智,苍白着面色,直奔季三昧所在的卧房。
  转瞬间,连着两栋房间垮塌成一滩灰烬,沈东卓尽管是化神期,也在昏厥中被压制得咯出了一口血来。
  站在院外看守众萝卜的季六尘听到身后沸腾起的轰鸣声,骇然回头。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自家的两间屋宇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他微微张开了嘴,向来在外人面前性冷淡的外壳咔嚓一声裂了一道深如海沟的口子:
  完了,兄长若是醒了,自己要怎么交代?!
  此时,长安正坐在院中,研究着自己的头发。
  他私心想着,小师弟或许喜欢秃脑袋,他觉得,如果自己把头发全剃了偷偷栽到师父头上去,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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