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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鲤好逑-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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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如往耸耸肩。
神无人可匹敌,因而不能指望神明会对某样东西产生感情,因为在他们眼中,万物皆蝼蚁。
……云如往常想,若没有云槐,自己会不会也将毫无留恋地离开这个世界。
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心的确比一般人要冷硬,他很难感知正常人的情感,持续了千年的孤寂,早就让他忘记了很多事情,忘记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忘记心动、心痛和怜悯。
……除此之外,他也忘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他一直在等待着云槐不再爱他的明天到来,他终于等来了。
在水神也离开这一世界的十几年之后的某日早晨,云槐破天荒地没有再向他问好。
起初,云如往松了一口气,虽然随后他的心被空虚所填满,但总体还是庆幸的:还好,他放下了。
在短暂的庆幸过后,云如往像往常一样去给院中的槐树林浇水。
在从井中向外汲水时,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一种恐怖的预感冲击得他摇摇欲坠,他抛弃了自己的金车,踉跄着直奔真云谷而去。
他的双脚在踏入真云谷的土地之上的瞬间,真云谷四处便响起了魔物的惨叫声。
——任何魔物哪怕接触到些微的神明气息,都会遭罹极大的祸患。
云如往顾不得这些了,刺耳的嚣叫很快便渐次消失了,唯有一道清冷的死风在山梁间滴溜溜地打着转,将云如往束在腰间的金铃声传到很远的地方。
叮铃铃,叮铃铃。
云如往终于找到了他的小槐树,在一方寒冰所制的卧榻上。
小槐树的身形消失了,变成了一颗澄亮干净的树种。
云如往俯下身来,他发现自己的指尖抖动得厉害。
——云如往没有寿命的极限,然而他的小槐树有。
每一棵槐树都有千年之寿,云槐用他生命的前十几年经历了一场懵懂的爱恋,余下的一千九百八十几年,都在绝望地等待着一个原谅。
这棵小槐树寿终正寝却孤独地死去了。
在死后,他终于实现了自己毕生的心愿,尘归尘,土归土,他化为了一颗干净的种子,消去了魔气,复归泥土。
时隔千年后,云如往再次毫无阻碍地碰到了云槐。
云如往轻声唤:“云槐?”
种子无悲无喜地躺在他的手心,动也不动。
云如往的视线一转。
他看到一个四四方方、约三尺厚的冰方放在床上,而冰方中央,冻结着一碗糖蒸酥酪,碗的花纹和当初云如往买来时一模一样,连淡蓝色的廉价云纹也没有半分褪色。
云如往突然觉得头痛,他扶着云槐的床,缓缓坐下,一湾浅浅的金光盘旋着从他袖间流出,潺潺地流满了整个房间。
金光所到之处,映出了曾在这间房中生活过的小槐树的身影。
他长久地坐在床上发呆,除了每日定时舞三个时辰的云门剑法,其他大多数时候都在出神。
这个小骗子,早连云门剑法二十九章最高阶的剑法都练得炉火纯青了,却还要自己手把手地教他练剑。
云如往望着那泛着金色的、疯狂舞剑的剪影,唇角不自觉轻轻扬起。
云槐千年间走过的路在这里一点点呈现,他就坐在离云如往触手可及的地方,喁喁地抱着镜子,对那边说着些什么。
他说,前辈,我起床啦。
他说,前辈,今天我有好好练剑。
他说,前辈,我今天吃过饭了,你呢?
这些话云如往每天都会听到,小孩儿很习惯把他每一天的经历都向自己汇报。
历数完自己的人生,云槐就放下了镜子,却没有去做自己的事情。
他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腿弯里,喃喃地说,前辈,你理一理我好不好?
云如往伸手想要去触碰他,手指却只能穿过他的身体,而在穿过的一刹那,云槐的身影就像金沙一样溃散殆尽。
那团金沙又很快地聚拢起来,云槐去外面坐了半个时辰,吸纳风霜雨露,很快,他又兴冲冲跑了回来,抓起曾被打碎过一次、又被他精心粘合起来的镜子:“前辈前辈,刚才有一只喜鹊落在我身上啦。它不讨厌我!”
他的眼睛里满是期待回应的光芒,渐渐地,光芒淡了,散了。
他细声问:“前辈,你讨厌我吗?”
没有回应。
于是他自欺欺人道:“不是讨厌,那是喜欢吗?”
依然没有回应。
小家伙却露出了心愿得偿的表情,他把镜子搂进怀里,轻声说:“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这是千年间的哪一天呢?
就连云如往都不知道。
他又开启了一天,又一天,看云槐枯燥又乏味的、宛如一个正道修士的无聊日子。
好容易能够近距离地看到云槐,他很舍不得就这样离开。
他在云槐的洞府里坐了一日一夜,看了很多事情,直到天暗了,天又明了。
云如往打算再看一天。
在这一天里,他看到他家的小槐树一大早起来便宽衣解带,准备洗澡。
云如往不闪不避,他从小和小家伙共同沐浴,许久未见他丝缕未着的样子,还真有点想念。
云槐一件件褪去了外衣,渐渐露出了少年人独有的瘦削却健壮的肉体,他的后背朝着云如往,骨节一颗颗清晰地排布在脊背上,清秀可爱得紧。
然而,偏偏有个妖魔好死不死地在这时进了门来:“魔主,您……”
被迎面碰了个正着的云槐惊慌失措,猛地背过身去,活像是一个被看光了的女子,厉声喝道:“滚!滚出去!”
他这一背身,前胸的伤口就毫无遮掩地撞入了云如往的眼中。
云如往忘记了很多事,却不会忘记自己的剑会给人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他通晓五行之术,他一旦出手,五行之力便会倾巢而出,形成一道五瓣花的伤口。
云槐的胸口位置就盛放着这样一朵丑陋至极的花,被击穿的肉已经重新长好,但新长出来的部分与之前的皮肤颜色已经全然不同,乳粉色的花朵烙印在他身上,这是他羞于展示给任何人的疤痕。
幻影中的云槐喝退了那妖邪后,便囫囵裹了衣服,蜷回了床上。
他用被子把自己牢牢包裹成一个茧,哑着嗓子哭得伤心至极。
他在哭什么,难过什么,委屈什么,心痛什么,云如往在短短的一个瞬间全部明白了。
为什么他不肯回到自己身边来,为什么自己找了许多年也找不回他的小槐树,因为在他的心目里,他是被自己驱逐了的,被自己厌憎了的,被自己抛弃了的,最肮脏的魔。
云如往坐了很久,他任凭那个曾经的幻影在哭泣中睡去,又在抽噎中醒来,金色的影子窸窸窣窣地红肿着眼圈爬起来,他抱着那碗冰封的糖蒸酥酪,趴在床上,竭力从中间汲取一点点的温暖和甜意:“前辈……”
别讨厌我,别扔下我,我不是故意的。
云如往明白了他曾经不能明白的只言片语。
他捧起了种子,他发现种子上有一颗无法抹去的伤疤,呈浅口花状,清晰无比。
这道损伤已经深入到了他的肌理。
云如往又一次轻声唤他:“云槐。”
种子依旧无法回应他,就像这千年里他每一次得不到回应的问候一样。
一滴温热溅落到了云如往的手背上。
他忘记怎么哭,忘记哭是什么感觉,所以这种感觉陌生得让云如往有些茫然。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诧异地看向自己指尖上沾染着的水露。
金光慢慢散去,只留下云如往一个人和一颗种子。
云如往又枯坐了很久,久到他手中的种子变得温热起来。
吸取了他身上的神灵之气的种子,表皮上的花状伤口一点点痊愈了。
云如往把种子捧在手心,轻声说:“云槐,我真的没有厌憎过你。”他把一个吻轻轻落在了种子的表面,说,“……我没有。”
……但是还喜欢吗?
就连云如往自己都忘了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他怎么好轻易许诺。
他曾许过一个一辈子的承诺,如今他再也不敢轻易说永远。
他从空荡荡的神界搬了出来,在人间寻了一处安宁的宅院,隐于市井,在院中重新栽下了那颗槐树种子。
第98章 千年(五)
云如往从此变成了凡人云如往; 一宅; 一院; 一棵树。
为了维持天道的运转,他仍然要四处游逛着,在与他直接或间接交易过的人身上加戳金印; 方便随时收回借贷。
好在他已经不是那么忙了,他流传出去的几份典籍收回的成果颇为可观,已经可以保证百年之内世事安稳; 虽然达不到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的程度; 但这个世界至少不会崩塌。
近几年,他能收回来的东西越来越少; 几份典籍传来传去,有遗漏断章的; 也有被销毁的,譬如豳岐秘法就在豳岐灭国时遭焚; 片甲无存,他也懒得再费心撰写一份,毕竟直接去和人讨价还价; 不仅会被骂; 还累得很。
作为神明,云如往已经丧失了正常人的爱恨怒怨,他不介意被那些走投无路的人骂上两句,但他早就有些疲累了,他想过正常人会过的日子。
豳岐秘法没了; 还有修罗鼎,还有很多其他的,云如往不必操心。
所以在短短半年间,接连两次被早已失传的豳岐秘法召唤,云如往很是诧异。
不过,他做了一笔还算划算的交易,第一次,他得了一个人的半副命格,第二次,他为他家的云槐找了一个伴儿。
卫汀的交易是完全在云如往预料之外的,但是也恰好撞中了云如往的内心。
他看得出来,这个青年是一个再纯净不过的人,那种无望又执拗的守望有些像他的小槐树,他一旦认准一个人,便是一生一世。
因而,万一自己将来不能给他家小槐树真正的爱,给他准备一个朋友,叫他不那么孤独,也是好的。
在同卫汀做过交易之后,他把卫汀所化的梧桐树种揣入袖中,返回了他买下的宅邸。
但是,他原本栽在院中的小槐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赤。裸的青年,他坐在庭院的地上,茫然地望着天边的明月,表情像是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人一样。
云如往突然有点发抖。
他定定地望着青年的背影,轻声叫道:“……云槐?”
青年转过脸来,好奇地打量着云如往:“你是谁?”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那张他在心里朝思暮想了许多年,最终被他点化了的小树苗,和上辈子的他一点差别也没有,懵懂,稚嫩,又不谙世事。
云槐爬起身来,登登登跑了几步,来到了云如往跟前,陌生又新奇地对他看了又看。
他说:“我做树的时候,每天都看到你。是你把我种成这个样子的吗?”
云如往笑了,他看不见自己的脸,当然不知道,他的整张脸在云槐眼中活了起来,温柔得就像千年前二人第一次遇见时一样:“大概是吧。”
“你为什么叫我云槐?”
“给你起的名字。”云如往垂下头来,说,“……你的脚。”
月光下的云槐赤着一双脚,脚底上沾满了泥土,白白嫩嫩的足趾配着黑褐色的土壤,看起来有种天真又稚拙的勾人味道。
云槐活动了一下脚趾,疑惑地问:“怎么了?”
云如往一手托着云槐的后颈,一手环紧他的膝弯,把他横抱了起来,云槐哎呀一声,本能地伸出不甚灵活的手臂勾住了云如往的后颈,脸蹭在那个宽厚温暖的怀抱里,他的眼睛亮了亮,伏上去贪馋地吸了一口气,吸了满腔的金银花味道。
云如往将他安置在床上,又打了一盆热水,把他脏兮兮的双脚泡在里面,说:“先洗一洗,等我回来。”
在他即将转身时,云槐牵住了他的衣角:“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又明又亮,像是一只可怜巴巴的猫崽。
他说:“要是很久的话,我会想你的。”
云如往摸了摸云槐柔软的额发:“不会很久。”
……至少不会有两千年那么久了。
云槐乖乖地坐在床榻上,两只脚百无聊赖地踏着水,把地溅湿了一大片,他等了一会儿就有点着急了,连脚都来不及擦,就一脚水一脚泥地往外跑去,可还没出门,就迎面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云如往端着一个仍冒着热气的碗:“跑什么?”
云槐不管不顾地搂紧了他的肩膀,不吭声地咬着唇。
云如往把人又抱了回去,沿着他踩出来的脚印回到了房间,他一双脏污了的脚再次被云如往塞回了水盆中,而小槐树的手里,也被塞进了一碗泛着金黄暖光的糖蒸酥酪。
云如往问:“饿了吗?”
小槐树馋溜溜地吸了吸鼻子,“嗯”了一声。
云如往失笑。
上辈子的小槐树就不像一般的树灵,只靠吸取风露为食,他什么都要吃,什么都想吃,嘴馋得很。
云如往蹲下身,认真地挽起袖子,抓住他的脚踝,撩起水来,替他清洗起脚底的泥来:“吃吧。”
小槐树热热地吃了一碗糖蒸酥酪,狼吞虎咽的,把碗底都舔尽了。吃饱后,他捧着一只碗,呆呆地看着云如往漂亮秀气的手指在他的脚趾间咯吱咯吱地摩挲。
云如往偶一抬头,发现云槐整棵树都面红耳热的,羞得要命,干净了的一双脚互相踩来踩去,小模样可人得很。
云槐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你……是不是你点化我的?”
云如往实话实说:“是的。”
云槐打量了他一番,眸光疑惑地闪了一闪:“可你是凡人呀。”
在任何法力不如他的人眼中,云如往都是一个凡人。
云如往依然据实以答:“我不是。我的灵力比你高上很多,高到你看不出来。”
小槐树一听就跃跃欲试起来:“那我们打一场!”
云如往说:“不行,你打不过我。我一出手,会把你打死的。”
小槐树一听就哇了一声,真情实感地赞叹:“这么厉害!那……那我叫你师父,你教我好不好?”
“不要叫师父。”云如往说,“我比你年长,你叫我前辈吧。”
“前辈?前辈……”云槐把这个有点陌生的称呼咀嚼了几遍,欣然接受,“前辈就前辈……前辈!”
他伸出柔软又滚烫的胳膊,勾住了云如往的颈项,腻人地蹭在他胸口。
云如往就这样被他依靠着,隐约觉得他心里遗落的东西正在一片片弥合,他说不清这样是什么感觉,但是还不赖。
这时候,云槐眼神一飘,就落在了一个东西上,再也挪不开视线了。
他兴奋地一把抓扯起云如往的前襟,激动得不能自已:“前辈!前辈那是什么?!”
云如往回过头去。
那柄上辈子跟了云槐两千年的天地轮回海内独秀归一昀霖剑正安静地躺在房间的一角。
“哦,那个。”云如往轻描淡写道,“那是我家祖传的传家宝,名为昀霖。”
云槐特高兴地蹦了过去,把剑拔。出来看了又看,爱不释手,眼睛亮晶晶的:“这个名字不好听!”
“那什么名字好听?”
云槐仔细想了想,但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反正就是不好听!”
云如往几乎要笑出来:“那云槐好听吗?”
“名字不好听。”云槐皱着眉头说,“可是前辈叫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特别好听。”
从此,小槐树的名字就正式定了下来,而在深思熟虑后,小槐树又给他手里的剑定名为“天地轮回海内独秀归一昀霖剑”。
云如往变卖了置办下来的房产,为自己编了一个云姓氏族没落的家族史,带着他家好斗又单纯的小槐树,踏上了漫漫的游历之路。
这些年来唯一叫他有些诧异的是,那个季三昧想要救的姓沈的青年,竟然一心想要把季三昧救回来,为此不惜动用了“修罗鼎”。
这并不是让云如往在意的,叫他吃惊的是,沈伐石竟然有半神的血统。
他不由得想到了数年前那个宣称要去人间生个孩子作伴的水神。
那个名为沈东卓的幸运的修士,也算是托了水神的福,同她有了数日的双修,才能够突破金丹期的屏障。
……之所以水神没有带走沈伐石,而是将他留给了沈东卓,大概就是因为,沈伐石是个不够叫她满意的残次品吧。
而季三昧所做的,就是把沈伐石体内沉睡的水神血脉唤醒,并为此付出了永世的代价。
既然是昔日旧人的孩子,云如往便留了一点心思,但也没有太过留意,毕竟半神的心智要比普通人强悍上许多,若是用来填补天道,也是再好不过的材料。
他只把一腔心思放在同云槐游历四方之上。
左右季三昧转世还要经历几年,云如往也想单独和云槐待上几年,因而他并没有把卫汀种进土里。
若不是四年后,云槐闲来无事,扒了云如往的行李,云如往都要忘记卫汀了。
那天,云槐捧着那颗梧桐种子跑到了云如往跟前:“前辈前辈,这个金灿灿的是什么?”
所谓金灿灿的,就是云如往加盖在卫汀灵根上的金印。
许是被自己点化的缘故,云槐的双眼有看清他人灵根的能力,看到那枚金印也不是什么难事。
云如往轻轻皱眉,他并不想让云槐知晓太多,于是他暗自动用了一点力量,把那金印稍稍抹淡了一些。
他明知故问:“什么金灿灿的?”
云槐低头一看,咦了一声:“没有了啊……怎么回事?刚刚明明有的,烧眼睛……”
云如往打了个岔:“是日照太盛,你看错了吧。……这是一颗和你一样的树种,我打算种来陪你做个伴。”
谁想到云槐的脸马上就变了。
“你还要种别的树!”云槐不开心地拒绝,“我不要!”
云如往一愣:“同你做个伴,不好吗?”
“不好!”四岁的小槐树云槐扯着云如往的衣襟,“我要前辈一个人就够了!”
云如往无奈:“我不一定永远能陪在你身边。”
云槐立刻一副气得要哭的模样:“你要去哪里?!我也要去!”
云如往想说什么,但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他摸了摸他的头发,笑道:“逗你玩的。”
既然是云槐的意思,他并不打算违拗。
所以,在季三昧已经重生四年后,云如往制造了一场和沈伐石的偶遇。
他建议与沈伐石同行、已经对沈伐石糟糕的精神状态无可奈何的王传灯说:“为什么不叫他去佛寺里修行一段时间呢?”
说着,他递了一颗种子给王传灯:“种植于身心有益,这里有一颗梧桐种子,是我从一个道士手里花重金买来的,据说颇有灵性。你叫他带回去种一种,或许能修身养性。”
命运之轮,从那一刻起就进入了运转的轨道。
第99章 解脱(一)
而此时此刻; 云如往坐在酒桌旁; 听着当年的卫汀; 现在的长安,讲述着他记忆里的故事。
这个孩子苍白着一张脸,尽量模糊着自己当年所做的一切; 只将季三昧的事情和盘托出。
关于他自己的死,他甚至只用了简短的一句话概括:“我遇上了一群妖道。”
即使失去了那颗佛心,长安的性情依旧宽和又温暖; 也不枉云如往当初对他网开一面。在向小园用转心丹折磨他时; 远在千里外的云如往稍稍出手,将他的金印又抹去了一层; 好让他记起过往,对向小园说出往事; 也能少受些转心丹的折磨。
但是,由于回忆起当年之事的过程格外惨烈; 转心丹残存的药效,让重新化为树、灵力不济的长安颇受折磨,难以言说当年之事; 哪怕想到都会煎熬莫名; 只有在化作人形、灵力丰沛后,才能说出口来。
此事能解,因而云如往并没有出手帮他,在他看来,季三昧晚两年知道自己会死; 比他提早两年知道要幸福得多。
这并不是云如往第一次出手帮长安。
若严格算来,他帮他,起码有三次。
当年,为了能掩过云槐的耳目,云如往已经动手削弱了一次他灵根上的金印,这已经使得长安的记忆禁锢不那么牢靠了,因而长安在第一次见到季三昧的时候,就对他产生了本能的好感。
而且,当初做交易时,云如往因为他的万丈痴心像极了云槐,便起了些恻隐之心,与他做了个小小的约定。
——转世投胎后,他必然面目全非,但如果他对季三昧的执念能够消退,他便能够回归本相。
这个协议,出于云如往那一点点不足于外人道的私心。
——他希望卫汀那毫无道理和结果的痴心能得到终结与解脱,就像他希望云槐能不爱他一样。
然而他得到的回答却是,“我的执念绝不会消,我永远只倾慕季大哥一人”。
……多么稚嫩的孩子话。
看到倚靠在王传灯怀里,红着眼眶、比手画脚地说着什么的长安,云如往有种说不出的欣慰,却在面上配合着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震惊,他必须合群。
听完长安的话,沈伐石陷入了长久的静默之中。
没有追问,没有哭喊,没有歇斯底里。他望着长安,想起了十年前,二人回到烛阴城时,季三昧酒醉,偶得一梦,梦中人问他,你的归期是什么。
当时的沈伐石就无端地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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