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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红2花屋大厦byranana(未来背景,科幻)-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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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德垂眼,“是什么意思?”
  
  “封印里面的东西的意思。”易墨微摆手,“好了,都看了一眼了,可以走了吧?”
  
  “唔。”兰德却恋恋不舍的,“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啊,回去怎么交代呢?”
  
  左丘铭靠在门边看他们,“你想拍张照带回去?”
  
  易墨微笑出了声,拍拍兰德的肩,如释重负地叹出一口气,兰德听见这一声叹息,一愣神,脖子上刚挂上的玉佩不知怎么自己从衣领中溜了出来,敲击着玻璃,一下,两下,三下,清脆地击碎了易墨微还未完全消散的回声,兰德握着它将它收回去,易墨微已经朝门外走去了,突然间,在兰德低头放回玉佩的瞬间,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浑浊的沙哑声音,说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它就这么响起了。也不知道它在说什么,只感觉它在耳边徘徊,撩拨着耳朵,细细痒痒的。兰德晃晃脑袋,抬起头,正看到那木制封面上一只怪兽,它大张着嘴,獠牙尖利,双眼凸出,周遭霎那安静了下来,兰德眨眨眼,转身,离开了。
  
  沉重的木门在他和易墨微身后合上,吱呀着,宛如阴森的诡笑。




五十七

  回到花屋大厦,匆匆冲了澡,兰德就窝进了柔软的被子里,没来由的觉得累,他躺在床上看敞开的门,非常微弱的光芒投射在门边,稀稀落落的水声在持续,易墨微正在浴室里洗澡,兰德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似地,“不等你了,我先睡了。”
  
  眼睛一闭上,眼前却立即出现了梦境,确实是梦境,如果不是梦境,他怎么会一下从3012年的花屋大厦来到千年前的欧洲,置身于这再熟悉不过的圆形大厅之中?
  
  兰德转身看,身后是一条烛火点亮的灿烂走廊,铺华丽的宝蓝色地毯,有绿叶红花在上面纠缠。两侧的墙壁上分别高挂着一排人物画像。他回过头,试探性的踏出一小步,一丝脚步声都没有响起。他看到一个孩子,正趴在一扇门上。门板上雕刻着一个垂目的长发美人,发丝扬起,似有风,烛火将这雕刻的每一条纹路都照出光泽,使得这扇门特别耀眼。不远处,有螺旋状的楼梯,通往同样灯火通明的楼上。
  
  兰德大步走近过去,忽然觉得兴奋,他从前还生活在这里的时候,从没试过这样在大厅里走路,他很少经过这里,或者说,不被允许经过这里。他生活的范围很小,除了容身的阁楼和厨房之外,只有偶尔趴在阁楼的小窗上看到院子里的人都散去了,才敢小心翼翼穿过大厅去往花园,每次都是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生怕惊动了听觉灵敏的家人。兰德想起,在这扇门之后,住的是他的父亲和母亲。他走到那个金发的孩子的身边,蹲下,孩子正拉开一条门缝,向里张望。
  
  金发,消瘦的侧面,兰德偏过去些,他认出那个孩子了。
  
  那是他自己。
  
  梦到自己小时候的模样,梦到这座古堡,梦到他的父亲母亲。这还是第一次。
  
  兰德笑了笑,他也贴在门上,和那个孩子用一样的姿势像房间里看,偷偷摸摸地。
  
  “他是你的孩子,贝尔纳,他是你的孩子,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我以家族的名义起誓,他是我们的孩子,他是血族的一员。”
  
  高大沉重的木门,孩子细瘦的手指勉强能撑开一条缝隙,兰德顺着这缝隙看进去,蓝丝绒包裹的房间,烛火摇摆不定,闪烁没有休止。恰好能看到墙壁上悬挂着的油画,是父亲和母亲的画像,都是美丽的人物,盛装,漂亮的脸孔上表情高傲又冰冷。
  
  “伊丽莎白,你得搞清楚一个事实,他不吸血,他甚至对血都没有渴望,他是个怪胎!不,他不是我的孩子!告诉我,是你和哪个人类生下的野种,你告诉我,我不会生气。”男人的语调平缓,确实不像是会动怒的劝说口气。
  
  看不到对话的男女的人,只能看到他们的影子,在蓝色丝绒上时而被锯断,时而被拉长。因为他们的动作而变形的影子。
  
  “贝尔纳,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和猪生孩子,你认为我会和自己的食物做/爱还生下孩子!!”女人的语音拔高了。生气地反倒是她,“他出生的时候你还说什么了?你说这就是我的孩子,你说他多么像我,我还记得那天你该死的嘴脸,贝尔纳,他还是个孩子,不能因为他拒绝了你送去的鲜血你就认为他不是个合格的吸血鬼,他需要时间!”
  
  “时间,时间!!我们没有时间!我们需要纯血种!金色眼睛的纯血种!”男人霍地站起,椅子坠地的声音。
  
  “我知道,我知道,你在为你的地位算计,你要一个金眼睛的孩子给你带来更多的名望!现在的还不够吗?你已经是被人尊敬的长老了!还想要什么?!”女人愤怒的尖锐嗓音划破了丝绒步和烛火营造的温暖场景。
  
  “伊丽莎白,我们的哪一个孩子像他一样??他不小了,在他这个年纪,他们都已经学会咬开人的脖子了!”
  
  男人和女人的影子交融在了一起。兰德看幼年的自己,他的手指在颤抖,咬紧了嘴唇,是不是意识到自己是不该出生的孩子?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多余的孩子?是不是觉得难过…………
  
  忽然很想摸摸他的头发,抱抱他,兰德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知道他感觉不到,他忽然想,要是那时候自己感受到这样的温暖,莫名其妙的温暖,是不是不会觉得那么寂寞了。他出神地看着小小的,眼神阴郁的自己,想对他说,“没事的,兰德,一切都会好起来。”
  
  “谁在那里??”男人狐疑的声音将兰德拉回了这段记忆中。他退到一边,木门被人用力推开,他的父亲从里面冲出来,手里紧握着镶有宝石的手杖。他恶狠狠的盯着已经不知所措的摔倒在地的孩子。
  
  “你在这里干什么?滚回自己的房间去!”兰德看一眼他的父亲,他那与油画上如出一辙的英俊脸孔扭曲着,高声对孩子喝道:“我让你回去!”
  
  孩子四下张望,不知该如何是好,眼睛弯着,就快哭出来了,他踉跄着就要爬起身的时候,男人冲了过来,朝他挥舞手杖,旁观的兰德睁大眼睛,他想起来了。
  
  没错,确实是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因为好奇窥探父母的房间被父亲发现,然后被打,狠狠的被打了。那一身的伤过了一个多月才好。他想起来了,肿起的伤痕的触感,疼到骨头里的痛,那一个月里,他甚至以为自己会和阁楼上发霉的床单一起长出青色的霉点,和他们一起腐坏,反正也没人在乎他,没人关心他的死活,他死了也好,父亲一定会再生一个孩子,或许那个孩子会是一个金眼睛的纯血种。
  
  听到孩子哭着求饶的声音,兰德才稍微回过神,他再次看向摆动着手杖的男人,他的父亲。陌生的父亲。
  
  孩子在哭泣,小时候的自己在哭泣,脸上已经出现了淤痕。他的嗓子已经沙哑,还在喊着,“父亲,不要,父亲,停下。”
  
  而他的母亲,兰德望向靠在门边的母亲,她则冷眼看着,眼角瞥到她的手攥住了裙摆,苍白无力的手指。兰德咬着嘴唇,质问般地对着女人说,“为什么不去阻止,为什么不上去,那是你的孩子,你是他母亲!”
  
  女人仍旧一脸冷漠,她当然听不到兰德的怨怒,她甚至连那孩子的哭喊都有意忽略。兰德扭头,朝那个孩子走去,他想去拉住还在殴打的男人,可他碰不到他,他改变不了任何人,改变不了过去。
  
  这只是他的回忆。
  
  “你不是我的孩子!不要叫我父亲!”
  
  在男人这样的呼喊中,兰德俯身,抱住已经昏厥过去的孩子,他的手穿过他的身体,碰到了自己的臂膀,他揪住自己的衣服,默默地,“没事,没事,很快就会过去,一个月,伤就会好了,很快,就不疼了。”
  
  兰德闭上眼,男人的声音渐渐远去。他再次被吵闹声逼迫得睁开眼时,他正和儿时的自己趴在阁楼的窗户上。他看到夜色中的花园,布置的美丽,似乎正在进行什么愉快的聚会。有许多孩子在那里玩耍,你追我赶,他们分享糖果,发出好听的笑声。
  
  “你得习惯。”兰德看看那时的自己,看到他眼底的期盼和欣羡,他呢喃道。
  
  必须习惯一个人,在阁楼,去厨房,溜进花园。必须习惯有人向你炫耀他的生日礼物,炫耀他的生日聚会,炫耀他的朋友,炫耀他和父亲一起狩猎,他和母亲一起吟诗,必须习惯他们娱乐你,笑话你,讽刺你,甚至中伤你,必须习惯周遭鄙夷的眼神,难听的暗喻。
  
  不能任性,没有撒娇的对象,就连说话的对象都没有。
  
  他们会这样对你,只是因为你对一种红色的粘稠液体无感,因为你缺乏一个吸血鬼的本能,因为你不是他们所期望的金色眼睛,你甚至连普通的纯血种都似乎不是。
  
  “是不是觉得不公平?”
  
  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刺穿了兰德的耳,他捂住耳朵起身,四下张望,狭小的阁楼里没有其他任何人。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
  
  分不清是男是女的混沌声音还在继续,穿过他的手掌,直抵耳膜,兰德眼神一敛,“谁??”
  
  “你注定是一个人,被自己的父亲殴打,被母亲嫌弃,被所有兄弟姐妹所不耻,没人喜欢你…………”
  
  “闭嘴!”兰德叱道。
  
  他在自己虚妄的回忆中和一个虚妄的声音对峙,他凝神,“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滚出我的回忆!”
  
  “哈哈哈哈,你真是忘恩负义,我可是那个带你来到你的回忆的人啊,对我友好一些,寂寞的小吸血鬼。”那声音靠近了,兰德感觉得到,这个声音正粘呼呼的趴在他身上,伸出他的触角,试图探测他的内心,“你嫉妒他们,嫉妒他们的好,嫉妒他们的快乐,所以你毁了他们,利用别人的能力,烧光了他们。”
  
  “全部,都烧光了。”它强调这个事实时的声音有所沉淀,一字一词全都钻进了兰德的心里。
  
  兰德想要反驳它,却发现发不出声音,不止是声音,他全身都动不了,身子僵住了,眼前的画面也开始剥落,那幼时的自己已经碎成了一滴粉末,所有的一切都化进了虚空的白茫茫之中。
  
  “烧光了。”那声音还在蛊惑,转眼又为他勾勒出一副火烧的红艳景象。
  
  大火。火舌窜得极高,犹如刷上了血色的白昼,刺眼的光渲染了这副景象。油画融化,黏黏腻腻的带出凄惨哀号,城堡陷入焦灼,有人试图从火海中爬出,黑色的烧焦的手在地上抠出长长的痕迹。
  
  “你的自私,毁了一切。”
  
  “我让你闭嘴!”兰德用尽力气,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出这句话。
  
  火光耀眼,诡异的声音成了百转千回的笑,将那火缠绕住,最后竟在火中画出了一张黑色的狞笑的脸,瞬间,兰德听到有人在耳边低语,“那是你,你就是那残忍的魔鬼。”
  
  “滚开!”兰德吼道,双眼大睁。眼前,正是祥和月光洒了满地。
  
  “兰德,怎么了?”易墨微听到他动静,搂了搂他的腰。
  
  “没什么。”兰德翻个身,靠在他胸口,“我做梦了。”他屈起胳膊,手上摸到脖子上的玉佩,手指循着那玉佩的刻纹摩挲着。
  
  “噩梦吗?”易墨微抱紧他,轻轻吻他的额头。
  
  “我是不是做错了。”兰德摸到那玉佩上一个深深的“易”字,小心翼翼地又来回摸了几遍。
  
  易墨微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手背蹭着他的脸,“没关系,我和你一起错,我们一起。”
  
  兰德笑了,推开易墨微,“谁稀罕……”
  
  他转过身,易墨微的手还搁在他的腰上,两人之间拉开了一些距离,一个声音乘虚而入了,“你还在相信他的虚情假意?”
  
  兰德把头埋进枕头里,紧紧握住那温润的玉佩。
  
  “他抛弃过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谁知道他哪天又会对你厌倦。”
  
  “想想那时候吧,你一个人背负了所有的罪过,他却走得那么轻松。”
  
  不,不是,他是因为自己的问题,他是因为他的身体…………
  
  “你相信?你真的相信?或许那只是他和他妹妹一起编造的谎言。你知道的,他擅长说谎,擅长伪装,兰德,他的温柔都是假的,不过是戏耍你的工具。”
  
  住口!
  
  “你不想听?你不想知道真相?”
  
  闭嘴!
  
  “你在害怕?你在害怕真相让你又会变成一个人?”
  
  不要再说了!根本就么什么真相,他还睡在我身边就是最大的真相!
  
  “噢?你真的确定他就睡在你身边?”
  
  




五十六

  兰德没有回身确认,他紧紧闭上眼,专注地想道:从我的身边滚开!
  
  “兰德,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一个不确定是否爱你的男人,一个任何时候都能轻松离开的男人,你相信他?你爱他?”
  
  这些都和你没关系,给我闭嘴!
  
  “接受现实吧兰德,他不爱你,想想那时候吧,你要是想不起来,那让我来帮你。”带着笑意的话音,兰德不去理会,只是那声音似乎真是有魔力,只感觉眼皮被人掰开,被迫睁开眼,强制地让他看眼前一切。
  
  他又回到了那一年,那一天,那一刻。
  
  巨大的黑色废墟,穿着黑色斗篷的十三个家族的二十六个代表,他们规矩地站在一起,聚精会神,没有说话声,没有鼻息声,安静地似是这个黑夜的一部分。一个手捧黑色封面古书的宣判者,老得说不出年纪,脸上的皱纹挂到了脖子边,嘴角下垂,眼神不屑。一个手执圣水杯的面无表情的男人,还有一个手捧银质匕首的实施者,面容冷酷,同样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这些人,所有人,还有那许多立在废墟上的乌鸦们,它们和这些吸血鬼的眼神全都投向了一处。
  
  那是一个左右手手腕上各插着一枚长钉,被这么固定在地上的金发男人。兰德微张开嘴,一时哑然,失去了反驳那声音的意识,从没想过,这段血淋淋的回忆会被从记忆的最最深处给提出,眼睛拼命想闭上,手也挥着,试图破除那鬼魅声音的控制,不去看,不去听,他想睡觉,想闭上眼,想感觉到有人在他身边,想要闻易墨微身上的味道,想要确定他还在,还在自己身侧,就算指尖只轻轻触到他没有体温的身体也好,仅仅想要感受到他在他身边,哪怕是最微妙的存在感。
  
  他想他来带他走出这个如此真实的梦境。
  
  如同他当时想要他出现,带他离开行刑的废墟一般的急切的渴望。
  
  “他不在这里,兰德,他不会来,你知道的,他绝对不会出现。”
  
  兰德的手滑到自己的领口,揪紧了,手心里感到有硬物,他的手指撩开衣领,触到那温润的坚硬物体,是玉佩。
  
  镌刻着“易”字的玉佩。
  
  他将它攥着,手掌被玉佩那并不锋利,甚至已近圆滑的边沿刻入,粘稠的血顺着手心的纹路滴落。
  
  “你知道那些喜欢宠物的主人都喜欢用什么宣告他们对宠物的所有权吗?”
  
  “用项圈和小礼物。”
  
  “兰德,错过了你,他就再也遇不到这么好耍的对象了。”
  
  “你寂寞,你需要别人在你身边,你需要时刻提醒自己不是一个人,所以,你甚至愿意献出你一个家的性命来讨好他。”
  
  “怎么不说话了,全都被我说中了啊,高兴吗?终于有人真正的明白你,理解你。”
  
  “兰德,你不需要他,看看他对你做了什么,看看他让那些混蛋在你的身上留下了什么丑陋的痕迹,你不需要像他这样背信弃义的家伙,你需要的是我,一个像我这样真正了解你,关心你的人,我可不会离开你,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你对我厌倦。”
  
  兰德向前迈出几步,他俯身看那个躺在地上的自己。他整个人都几乎贴在地面上,后背裸着,白净,肩胛骨凸出。他的脚被一根长钉贯穿固定,让他不能反抗。乌鸦发出呱呱的声音,兰德抬头看,它们那黑色精明的眼珠染上了男人流出的血一样的红。
  
  审判者开始念诵,在月光的照耀下。
  
  “仔细看,认真听。”
  
  低语的声音提醒着已为这场景呆滞的兰德。兰德咬牙,颤抖着捏紧拳头,当那沉重的审判声爬进他耳中时,他又看地上的自己,他正仰起脸直直看向废墟的入口,眼神中的怀疑和微小的希望暴露无遗。
  
  “兰德,别分神啊,继续听啊,看看你自己的眼神,你是在等什么?在害怕什么??”
  
  他在等待那个人出现,等他拔掉他手上的钉子,带他离开。哪怕他只是出现,告诉他们,这罪孽,屠杀的罪孽,是他和他一同犯下的也好。
  
  兰德的手碰上过去的自己的头发,没有任何直接的触感,却借由这个动作感觉到了一切他当时的感受,绝望,渗透进血液里的绝望,审判在他耳边响起,一字不漏地贯穿他的耳,实施者将匕首蘸上圣水开始按着那声音的节奏在他的背上刻画。用一种古老的,几乎失传的语言,将他的犯罪事实全部书写在那原本白净的后背上。
  
  圣水已经调合成了不足以致命的比例,它不会让他死,却会让他流血,疼,然后留下灼烧的伤疤,永远无法消去的疤痕。
  
  兰德伸出手指去沾那流出的血,它们穿过他的手指流淌。这血里,混杂着易墨微的血。
  
  他想起初见他时的情景了,他穿古式的东方服装,头发很长,用细线挽起在脑后,在满街的西方面孔中尤为突出,他经过他身边,他便闻到了那味道。芳香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撕咬开他的喉咙,将那具身体里的所有血液吸食干净才好。他拉住他,这个俊美的东方男人对他微笑,白冽的月光披撒在他肩头,宛如盛装。他在他的黑眸中看到了自己,他忽然明白了佛朗索舅舅所说的那句话的含义。
  
  “兰德,你只是还没遇到为你调配的药。”
  
  第一眼。这一眼。他知道他终于遇到了那份为他所准备的药,那世上独一无二的味道。
  
  “没错,他对你来说是独一无二,那你呢,你对他来说是什么?你知道吗?”
  
  “在你之前他有过多少人,你知道吗?”
  
  “他从不告诉你,他什么都不告诉你,直到今天你对他还是没有全部了解。”
  
  声音刺进了兰德的身体里,他无力松开手,咬牙切齿地,“我和他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这个无事生非的混蛋,离我远点!”
  
  “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兰德霍然起身,场景已然切换,他立在茫茫的黑中,“想要我的命?还是想要他的命??”
  
  “兰德,你真是个十足的笨蛋。”
  
  “闭嘴!我就是笨蛋,我就是心甘情愿被他骗,那又怎么样?!”兰德愤然,“你就是这样让那些人看到他们最不齿的过去,然后引诱他们,控制他们心智?”
  
  “你想要捏碎我的灵魂?可惜,我早就没有了灵魂,没有话可说了吗?那就轮到我来捏碎你。”兰德抬高手,伸进眼前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用力向两边撕扯,欲将这碍眼的黑掰开,就在一缕微光缓缓出现之时,只听耳边传来一声刺耳的女声。
  
  “兰德,你在干什么!”
  
  兰德一个恍然,那分明是玉桃的声音。再定睛看面前,不知何时他已到了客厅里,而此时的客厅已是鲜血四溅,一排沙发歪斜倾倒在地上,他低头看去,脚边正躺着微仰起脸看他的易非梦,她的腹部豁开,衣服也碎开,手臂不自然的弯曲着,她的肚子像是被人用力撕扯开一样,肠子滑到了外面。易非梦皱着眉头,嘴上一边抱怨,“你他妈没睡醒是不是?”手上一边把肠子往肚子里塞,玉桃可被这阵势吓得不轻,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兰德脚下一软,跌坐到地上,他摊开手,满目的血红幻化成了一张狰狞的笑脸,又有低语在耳边响起,“兰德,你是个自以为是的笨蛋。”
  
  听到声响从卧室里出来的易墨微走近过来,他拍拍兰德的肩膀,易非梦还在嘟囔,“要是没睡醒就被让他出来,真是,清早看到他好心打招呼被他扔到墙上不说,还动手就撕我,妈的,他的力气那么大。”玉桃眨眨眼,她怀里的钢琴早已哆嗦着背过身不去看血淋淋的易非梦,玉桃抚它毛茸茸的脑袋,指指易非梦还有一小截在外面的肠子,小声地,“要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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