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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社稷-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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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她发泄够了,全身无力地瘫在宋泓弛的怀中,整个人哭成了泪人。
“……锦书……父君不在了……现在,母皇也走了……你会不会某一天也离开本宫?”
对于石楚禹的死,宋泓弛的哀伤并不比石艳妆少。知道她并不是真的没心没肺,昏聩无能,不过是想以这种方式引起自己母皇的注意,宋泓弛紧紧搂着她,心弦凄凄地搏动,层层疼痛并着重重心酸,难以言喻,挥之不去,只能低声安抚:“殿下不要哭……锦书即便是死,也不会离开……锦书会一辈子陪在殿下身边……”
殊不知,这样的一句允诺,却是最终误尽了他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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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石楚禹的遗体入棺椁之时,皇太女石艳妆身着丧服立于御座之前,接下放置国玺的锦盒,由司礼监掌印太监古阳秋在文武百官面前宣读诏书,登基为新皇。
可是,当她打开那搁置国玺的锦盒,却发现那盒子里,除了国玺,还有着另一件东西!
那是一尊白玉并蒂莲的纸镇,明显与国玺出于同一块玉材,雕工精美,栩栩如生,底座上竟是篆刻着一行小字——
乾坤锦绣,并蒂花开。
那字迹是石楚禹的,石艳妆自然认得,至于这尊白玉的并蒂莲是作何用途,她猜想,或许是母皇准备好贺她与锦书共携连理的礼物吧。却没有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得到,令人唏嘘不已——
取出那锦盒中的国玺,石艳妆一声不响布下御座,将那锦盒并着纸镇一起交到宋泓弛的手中。在娱乐圈混,第一要素是抢眼球,谁有人气谁牛。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在所有人面前明示他未来凤君的身份。
臣一片默然!
只是,那一瞬,石艳妆看着宋泓弛朗月清风一般清隽的面容,那深邃黝黑的眼眸始终有着温柔的光芒,思及母皇从将他送到她的身边做伴读到最终要让他做她的凤君,心里却是突然涌起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杂乱无章地交织在一起,越是积累堆砌,便越发带着莫名的愤懑与不满!
母皇希望她同锦书在一起,只是因为锦书是鄢洐的儿子么?
倘若锦书与那鄢洐无关,那么,要做她凤君的,却又不知又会是哪一个陌生男子!
一直以来,她甚为嫉妒锦书,一旦他有什么小事,母皇便就非常紧张,反观她,似乎从来没有被母皇放在心上。忽视也好,无视也罢,只是,为何要连她的一生,也这么草率地被安排好……
凭什么!?
母皇真以为她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废物么?
母皇已经驾崩了,再没有人能管她压她,那她也该要有她自己的生活了!
如今,她才是这大夏的女帝,是这江山社稷的主宰……
面对着文武百官,石艳妆不知不觉陷入了莫名的偏执与叛逆的沼泽之中,却未曾想到,这样的偏执,终将埋葬她一生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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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书(三)
石楚禹葬入皇陵之后,石艳妆于第二年春改年号为靖元,开始了自己的女帝生涯。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废物,她一反往昔的游手好闲,开始对朝政大事显示出浓厚的兴趣,不仅勤于政事,甚至有大刀阔斧该旧换新的想法。
这于宋泓弛而言,也实在算是一个惊喜。
只是,她虽然聪明,但到底缺乏实际经验,在帝王御人的方面,便显示出一种先天不足,往往因着一点小事便被言官觐见,又受不得他人一点意见相左,往往一有质疑声便就龙颜大怒之后,甚至学着自己的母皇以强硬的手段镇压,殊不知自己才刚登基,地位不稳,哪里如自己的母皇那般万事成足在胸?
就这样,不过短短两个月不到,她便就搞得朝野上下怨声载道。
宋泓弛开始头疼了。
虽说他一直惯着她宠着她,可这朝政大事,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关乎整个大夏帝国,怎能任由她如此蛮干胡来?
身为内阁首辅,宋泓弛自然免不了在朝政大事上与她针锋相对,坚决反对她那些空中楼阁不切实际的想法。有了一次,必然也就随之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石艳妆嘴上不说,可心里却是对宋泓弛有了隔阂。
隔年的三月阳春,石艳妆终是倦怠了朝政,唤来宋泓弛,只简单交代了一番,便就直言自己要微服简装,出行民间,去体察百姓的生活。
宋泓弛倒也没有反对,只当她暂时无法适应现实与理想的落差,便顺遂她的意愿,让她去散散心,只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大内影卫随行,务必确保她的安全。
尔后,在她微服游历的日子里,他废寝忘食地挑灯夜战,替她批阅御书房那堆积如山的奏折,也以自身在朝臣中的震慑力,压住了百官对她不上朝的诟病。
其间,也有朝臣提及他与石艳妆的大婚仪式,期望册立了凤君之后,女帝能有所收敛,可却被他以“为先皇守孝三年”为由暂时回绝了。
他想,等着她散完心回来,这累积了许久的朝政大事也都该处理得差不多了,这天下,到底是她的,她既是有心,他便就把这些年学来的东西,一点一点好好教她,成全一个女帝百世流芳的好名声。
大婚不急在这么一时的,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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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艳妆这一去,便就是将近三个月,回来时已是炎炎盛夏。她坐在御花园中,一身鲜艳的衣裙,满面春风,笑得比新开的石榴花更娇艳灿烂,宋泓弛远远看到她的笑,心里便就觉得心满意足,似乎此生再无所求。
“锦书……”她嗫嚅且目光闪烁,压根不敢与他对视,好半晌之后才怯怯地对他道:“朕想同你商议一件事……”
虽然不知道她急着商议的是一件什么棘手事,竟能让素来便执拗的她如此徘徊不定,可宋泓弛心中却已是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却仍旧答得不动声色:“陛下有什么要说的,便就对锦书直说罢。”
“朕此行……在宿州……遇到了一个人……”耷拉着头站在他的面前,她有点期期艾艾,许久之后才嗫嗫嚅嚅,结结巴巴,每说完半句话都要顿一顿,好好斟酌下半句话,总算将自己的意图表达了出了:“朕很喜欢他……想让他入宫……做朕的侍君……”
全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要求,宋泓弛错愕当场,只觉她话中的“侍君”二字,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瞬间将他胸膛深处的某一个地方给活活剜去了什么,狠狠撕扯出一种锥心刺骨的空洞疼痛,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
他默不作声地双拳紧握,低下头,却只看到她的头顶。
她一直怯怯地耷拉着头,能提出这样的要求,却连抬头看他的勇气也没有了么?
久久听不到他的回应,石艳妆仍旧低垂着头,怎么也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却似乎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针一般刺在她的头顶上。“锦书,你生气了么?”她伸手去拉他的衣袖,问得小心翼翼,那神情就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宋泓弛沉默不语,只是那么僵直地站立着,觉得胸口内浸透了刀刃翻剐,随着她拉着他衣袖摇晃的动作兀自尖锐切割着。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才能暂时压抑住那难以言喻的黯然,力持着表面的镇定,询问那情敌的来历:“却不知那人是谁家的青年才俊,有幸得陛下这般青睐?!”
石艳妆踌躇了一会儿,这才讷讷地答道:“他是千岛湖医神沈家的公子沈重霜……”
对于宋泓弛来说,沈重霜的地位和来历,皆是陌生的,他也不知道,那一个男人,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竟然能被一向眼高于顶的石艳妆看上。
那一刻,他不知自己是怎么挤出笑容的,甚至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何种心思,竟然能云淡风轻地回应道:“陛下要谁做侍君都好,只要陛下喜欢就成,却不知此人品行如何……”
得了这样的应允,石艳妆一直以来忐忑的心终于搁下了,仰起头微微扬起唇,露出极甜的笑容,却是与宋泓弛多年之前曾见过的笑容一模一样。
那时,她也是这般笑着,仰头直视他的双眸。
那时,她问他——
锦书,你做本宫的凤君,一辈子陪着本宫,可好?
他一直认定,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他愿意做她的凤君,愿意将她一直这么宠在手心里,搁在心尖上,她问的是一辈子,他便就随之承诺了一辈子,却没有想到——
他纵使能让自己一直谨守这承诺,却控制不了她的移情别恋。
那时,她没有把那句话当真,而他,却将那温暖看作了一生一世。
那厢,石艳妆全然没有觉察出宋泓弛心中的苦涩,只一心想着自己心上的那个男子,突然间露出了小女儿的娇态:“锦书,他这人虽然脾气不好,又小家子气,怪癖极多,对人爱理不理的,可品行也应该是不错的……他是第一个敢对朕那般不假辞令的人……板起脸骂人也能骂得那般好听……朕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很喜欢……”她没心没肺地絮絮叨叨着,却不知这样的言语就如同是在宋泓弛的心上狠狠撒了一把盐。
我的陛下,那沈重霜纵使一无是处,可你到底喜欢他,而锦书,即便是千般好万般妙,却已是不能入你的眼了……
宋泓弛默不作声地听她说着,四周的一切在他眼中俱是一分一分的模糊起来,越来越沉,竟似压到他胸口一般,她轻快而愉悦地向他讲述着她与那沈重霜的相处细节,仿佛是有无数油星子在心口上溅开来,烫得心也一颤一颤的疼。
从未有过的疼!
也不知过了多久,石艳妆总算才发现了宋泓弛的不对劲,多少也有些内疚。“锦书,你莫要介怀。”她拉着他的衣袖,半是撒娇,半是安抚:“朕会找机会把关于你的事告诉重霜……绝不会委屈了你……你放心,朕的身边,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谁也动摇不了……”
对于这样的承诺,宋泓弛没有回应。
他已经不知自己该不该再去相信。
从那以后,石艳妆几乎不再过问朝政大事,她嘴里最常听到的名讳,从“锦书”变成了“重霜”。
不过,她也会在宋泓弛忙着批阅公文的时候来撒娇——
“锦书,朕打算将今年进贡的贡品挑些最好的送去给重霜,你说朕挑些什么好呢?”张
“锦书,朕听说重霜今日要前往康州义诊,那里离京师不远,朕想去见一见他……”
“锦书,朕听说江州织造的贡品丝绸已经送来了,朕想选几匹极佳的凌波缎给重霜送去……”
他仍旧像以前那般包容她,宠溺她,只要是她的要求,他有求必应,只是,他鲜少再笑,更多的时候,他批阅公文,不知不觉就开始发呆,抚着那御赐的白玉并蒂莲纸镇,望着底座上那八个小字,心中五味杂陈。
他能给她锦绣乾坤,她却未必愿意给他并蒂情深。
从没有见过沈重霜,也从没有刻意去探知关于这个人的一丝一毫,即便是身在朝廷,宋泓弛也渐渐听说了他的名声。性子冷傲的神医,即便是知道女帝待他非同一般,也仍旧是凡是我行我素,这样的脾性,是不是应了那句俗话——“会撒娇的孩子有糖吃”?
直到有一日,石艳妆去见了沈重霜,回来之后一双眼哭得通红,冲着伺候的宫娥太监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尔后,一路直奔砚行轩,一把抱住宋泓弛的腰,便就委屈得眼泪一串串往下淌。
从没见过她哭成这般模样,明知这事定然是与那沈重霜脱不了干系,可即便百般不情愿,宋泓弛也不能置之不理。
他还没问,石艳妆便就已经泪流满面地诉起委屈来:“……锦、锦书……重霜……他、他不肯再见朕了……怎、怎么办……”
揽着她坐下,他替她轻轻地擦拭眼泪,在心中苦笑连连,嘴上却还要温柔的安抚:“沈重霜因何事不肯见陛下?”
石艳妆抽抽噎噎了许久,才慢慢道出原委:“……朕对他说了你的事……他一听完便就立刻起身,拂袖而去……只言与朕一刀两断,从此相见不如不见……”说到这里,那才拭去的泪已是从眼眶里再次涌了出来,她伏在他的胸口,一边哭一边哀求:“锦书……你去同他说罢……朕真的……放不下他……”她的脸上看到失望,看到伤心,看到遭受欺骗的怒意勃发。
果真是个目中无人的神医,竟然敢这般枉顾女帝的颜面!
那一瞬,说宋泓弛不生气,自然是假的,他呵护宠溺了这么些年的珍宝,如今竟是被如此不留情面的对待,他便也免不了有了要会一会沈重霜的想法。
“陛下,你要锦书去对他说什么呢?”
他望着石艳妆,眼中有一闪而逝的痛意,甚至连呼吸中都是苦涩的味道,弥漫着哽住了喉咙,无声涌起一潮不知是酸还是苦的滋味,在心头久久挥之不去,不知自己在她心中究竟地位如何。
石艳妆此时此刻惦记的全是沈重霜,只想着怎么将他给哄回来,哪里在乎自己的言语对宋泓弛而言会有怎样的伤害?
“……你去对他说……你其实无意做朕的凤君……你与朕只是兄妹之情……总之,你先想办法让他答应见朕……朕会慢慢说服他的……”
倏地,宋泓弛的心猛然一抽,仿佛被一枚极细极锋利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了心扉,萧瑟出十里荒凉,茫然失措,仓惶辗转,却只能在眼底里掠过一丝凄楚。
兄妹之情么?
他细细咀嚼着那四个字,最终却只是敛下眉眼,低低地应道:“这既然是陛下意思,那……锦书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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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千岛湖沈家的时候,宋泓弛身着的是最朴素的衣袍与皂靴,一辆朴素的马车,身边仅仅跟了一个影卫一个仆役,毫无半分内阁首辅当朝右相应有的架子与排场。
在沈家派来迎接的船上,他倚着船舷,望着千岛湖水中黝黑的暗礁的影子,虽然不声不响,可那素来温柔的眼却是隐隐透出几分埋得很深的幽暗。
他知道自己此行突兀,也料不准那脾性怪得出名的沈重霜会予他怎样的讥嘲和奚落,不过,既然要来,他之前自然是有所准备的。石艳妆寄望他能说服沈重霜与自己见面,回心转意,而他却知道,自己这一次前来,绝不是为了劝和。
这一次,他吧姿态放得越低,便越能使得沈重霜与石艳妆彻底决裂。
她,仍旧是他一个人的……
乖墨兰冢的船坞上,宋泓弛终是与沈重霜会面了。
两个同样高大俊挺的男子,一个温文儒雅,玉树兰芝,一个傲气凌人,阳春白雪。若论容貌气质,宋泓弛显然略胜一筹,他那眉眼举止与儒雅之气甚为相配,清隽和煦若宛转清风,令人不知不觉便就沉醉其中。而沈重霜,无疑正如他的名字那般,不仅仅是全身上下的冷漠矜傲,就连看人的目光,也似冰霜一般冷,却偏偏能引得人视线停驻,再难移开。
“右相此番亲自前来,墨兰冢真是蓬荜生辉。”一身白衣的沈重霜,仔仔细细打量了宋泓弛之后,一开口便就是客套话,尤其是那“右相”的称呼,更是带着几分刺耳。
“神医沈重霜,久仰大名。”宋泓弛微微颔首,淡然处之,言辞不卑不亢,也不去回应他的挑衅。
去到墨兰冢的花厅里,他不主动说明来意,沈重霜倒像是看透了他的意图般,只拈着那小巧玲珑的白玉牛眼杯,似笑非笑,把话说得极利落:“久闻右相乃是我大夏第一才子,此番前来,若是同草民品茗对弈,草民不甚欢喜,若是要说别的——恕草民无暇奉陪。”
此时此刻,宋泓弛哪里有品茗对弈的兴致?他略略沉吟,知道有的惺惺作态的话总是要说的,即便胸口泛疼,忐忑不安的感觉像是浪潮般慢慢涌上来,可仍旧能淡然地开口:“陛下因你茶饭不思,六神无主,你若是真的对她有情,便不该这般折磨她。”
自小,他便就懂得隐忍,而今久在官场之上,带上了谁也看不穿的面具,隐忍便就更是不可或缺。
忍得一时之气,方能成就大业。
“我折磨她?”与他的口不对心相反,沈重霜嗤哼冷笑
初识石艳妆时,沈重霜并不知道她就是大夏当朝女帝,却被她身上肆意的张扬和骄纵所吸引。一直以来,受那无法治愈的宿疾所累,他也同他的祖辈父辈一般,疲于奔命地四处寻求秘方,只为了能将这宿疾治愈,却从没有见过哪一个女子能肆无忌惮得像她这般淋漓尽致。
她的娇艳、张扬,就如同是一朵盛放到极致却不会凋零的花,恣意地享受着阳光雨露。他承认,他的确是一见钟情,每一次与她相会,都令他更是坚定了要想尽办法活下去的信念。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她有如此显赫的身份地位,也没有想到,这朵花,早已是有了护花之人……
他这后来者,算什么?
这样想着,从表情到言语,他处处都不曾掩饰分毫,就连那形容石艳妆的词藻也是直白得不带半分美化,斥责之意明显:“母命难违也好,竹马青梅也罢,她既是与右相大人有婚约在前,便不该再这般处处留情,竟然还妄想齐人之福,要立左右凤君,平起平坐?!”
顿了一顿,沈重霜起身,将那牛眼杯中的香茗一饮而尽,尔后便“啪”地一声将那小巧的杯子扔到槛栏外的湖水里,虽然只是溅起微小的浪花,可那一气呵成的举动却是有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凛冽之意:“做人切莫贪心,恕我沈重霜没右相大人腹中可撑船的容人肚量,也没那兴致做女帝后宫解闷的玩物。”
他这话自然源自石艳妆对他的许诺,态度颇为不屑一股,将其视为侮辱,可这些言语听在宋泓弛耳中,却是令其心寒至斯!
……左右凤君,平起平坐……
……她从未同他商量过这事,竟然就已是擅做决定了么……她与我缠绵床榻,唇齿相依,可是,她却打从心里嫌我血统卑下,所以,她连为我生孩子也不愿意……
……他本还以为即便她喜欢上了别人,对他到底也还是依赖着离不开的……
……却没有想到,在她的心里,一个认识不过半年的男子,竟然已经能与他平起平坐了……
……却不知,几时,他会被弃若彼履……
眸中忍不住有了黯然与不甘,宋泓弛力持镇定,想起自己今次前来的目的,仍旧坐着,不动声色:“何必做出这般义愤填膺的神情混淆视听?你是真的没那肚量,还是事出有因,你心里明白,我亦不糊涂。”
沈重霜愣了一愣,继而便笑出了声。那笑声之中,不见愉悦,只有涩然。
“你说得一点没错,想必你也知道,我沈家历代子嗣,皆死于那无药医治的早衰宿疾。”他抚了抚衣袖,慢慢地敛了笑,神情极为肃然:“右相大人,我很佩服你容人的气量,却可惜,我沈重霜从来不是个大度的男人,容不得自己的妻子看别的男人一眼,即便她是大夏女帝陛下。不管是什么侍君凤君之流,我若是同她在一起,她身边便断然不能再有别的男人,包括你!”
对于这讥讽的言语,宋泓弛并不意外,毕竟,有点傲气的男人,都不能容忍自己与人分享心爱的女子。至于他,也绝然和大度沾不上边,只不过,他与沈重霜处境不同,石艳妆是君,他宋泓弛是臣,他对她,更有着比旁人深重的责任。
见他不说话,沈重霜又继续往下道:“再者,那早衰宿疾乃是代代相传,他日,她若是生下我的子嗣,必然身怀这天生短命的宿疾,届时,这大夏帝国的传承,只怕就完了……”说不清是冷笑还是苦笑,他坐下来,双目无惧地与宋泓弛对视。
这事,虽然是宋泓弛早就知道的,可沈重霜说这话时,神情太过坦然直白,倒使得宋泓弛有些心颤,对沈重霜也突然有了几分敬意。他也自然不愿石艳妆再同沈重霜相见,只是,她那样的性子,越是得不到,便越是趋之若鹜,哪会这么轻易便就放弃?
“她性子执拗,只怕不会这般容易放弃。”那一瞬,他低低地叹气,可心底的窃喜与表面上的虽然也深知自己有些卑鄙自私,可他却不以为耻。
他只是想捍卫属于自己的幸福和温暖罢了,而且,眼下的沈重霜,又的的确确是绝好的利用工具,他此番前来,便就打定主意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好好物尽其用一番!
沈重霜看着他,那素来矜傲的面容突然染上了些说不出的沉寂,问得虽然认真,可眼中却有着潜藏的深沉。
“那右相大人认为,我该怎么做,才能绝了她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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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泓弛自千岛湖回到内廷,石艳妆立即详细地追问了一番他与沈重霜见面的经过,自然,他与沈重霜此番已是有了共识,此刻敷衍起她来,实在是不费吹灰之力。
石艳妆不疑有诈,自然喜不自胜,可在没得到沈重霜的消息之前,她又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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