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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清朝当戏子-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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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倾池侧头一笑,“你怎的出来了,我当你已经睡下了。”

    商承德低头轻嗅了一下,枕在苏倾池肩头蹭了两下,竟有些撒娇的意味,“睡不着。”

    苏倾池失笑,往身后宽阔的胸怀里靠了靠,“承德?”

    “嗯。”

    “晚上有人来找你,自称是程府的下人,说是只要我同你说程府你就晓得了。”

    商承德叹了口气,“本想明日带你去瘦西湖游湖,谁知他们动作这么快,我才到,他们就得了消息了。”

    苏倾池了然,“我若猜的没错,找你的是江南织锦的程砚秋吧。”

    “嗯,商家名下的绸缎庄有六成货物来自扬州,而这其中五成都是由江南程家提供的,商城两家素来有生意往来,交情也算不错,但前些日子两家之间的贸易出了些问题,瞧程家的意思,大约是想终止契约,程家素来讲信义,这件事估计另有蹊跷。”

    “既如此,还是早些弄清缘由的好。”

    “那你一人在此,岂不无趣?不若你同我一道。”

    “我与程砚秋素来无甚交情,去了反而唐突,况且我明日也正好要出一趟门。”

    “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要去哪儿?”

    苏倾池笑道,“三年前我在这里住过两年,对扬州怕比你还熟些。”

    “我怎没听你说过?”

    “本就没什么好说的,若不是这里有故人,我也就不来这一趟了。”

    “故人?”

    商承德还欲追问,苏倾池却不肯再说,只打发他睡觉,“明日既要去程府,还是早些歇息。”

    次日,陆青伺候商承德洗漱,给他重新结了辫子。

    商承德觉得那辫尾的练子眼熟得紧,就问,“你从哪儿买的?”

    “少爷糊涂了?这不是您自个儿买的么?昨儿你和苏老板回来,他便将这个交给我了,说是您落在他那儿了,让我交给您来着。”陆青结好发辫,又道,“我原先还想少爷您怎么挑了这么普通的练子,后来瞧了这玉,才晓得自己不识货。”

    商承德先是欢喜,复而疑惑,低头一瞧,那练子底下果然坠了一块羊脂白玉。

    忍不住拿在手里细抚,入手沁凉却不冰手,细腻如脂,雕琢工刻栩栩如生,指尖触碰,发觉玉石背后有字,翻过细看,只见上面一行精细小字: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词句取自纳兰性德的《画堂春》,二十六个字,字字哀感顽艳,却又情真意切,直叫商承德心中一阵塞堵。

    商承德顾不得陆青还在为他梳理发辫,忽地站起身,跑出门外。

    却瞧见隔壁厢房房门紧闭。

    陆青追出来,有些无奈地耸肩,“少爷,苏老板早就出门了。”

    商承德握着那玉,心中滋味百千。


丑奴

    京城内。

    “花大哥,你说商老爷会信么?”

    “如今信不信可由不得他。”花景昭对这镜子擦了满脸的油彩,“也亏得商承恩不在,不然定瞒不过他。”

    苏宝儿点头表示赞同。

    花景昭又道,“不过你小子手脚也算伶俐,怎么将药混进去的?”

    苏宝儿咧嘴一笑,“我平日就喜欢往厨房跑,昨日特地空了肚子去,他们只道我是去讨点心吃的,哪里会疑心我,况且那做点心的丫头又素来与我亲近,自然不会提防于我,我做个手脚有何难?”

    “嗯,你既利用了人家,定要护她周全。”

    “这是自然,我只将药抹在最上边的糕点上,商承俊即使要吃,也先吃那块,况且他发病之时,乱了神志,府里上下都慌了手脚,我乘乱溜进去将那点心换了,这样即便有人怀疑点心,也查不出来什么。”

    花景昭撇了撇杯盖,呷了一口茶,抬头笑道,“果然是倾池调|教出来的人。”

    “嘿嘿。”

    “对了,人醒了没?”

    “屋里还没动静。”苏宝儿往圆凳上一坐,“不过花大哥,你真要带他去五行山三个月?”

    “我哪有那个闲工夫,当初教那赖和尚这般说不过是糊弄众人耳目。”

    “那你打算留这姓商的在身边?这京城可就这么大的地方,你也不怕被商府的人瞧见?”

    “我既然敢将这条小毒蛇留在身边,自然有法子治他。”

    花景昭放了杯子,眼角一挑,“我若是将他变成另外一个人,比如说一个又丑又哑,手脚又残废的人,你说谁还能相信他就是京城商家那个风流三少?”

    苏宝儿吞了吞口水,伸出一个大拇指,“花大哥,你真绝了。”

    花景昭一笑,“好说。可惜了,本想把这招用在你哥身上,好拐了他云游四海,日日与他巫山**,啧啧,人生不如意十之**啊,没拐着你哥,倒教他给别人拐了去,可悲,可叹。”

    “……我哥要是知道,会让你不能人道的。”

    没几日,京城花老板身边多了一个小厮,年纪倒不算多大,相貌却入不得人眼,听说是个哑子,走路还不大灵便。

    众人实在摸不透这花老板的心思,偏偏这花老板对这小厮还疼爱得紧,无论去哪儿都带上他,让西祠楼一干小戏子搅碎了汗巾。

    “那人真是好命,生得这般也有人日夜疼宠。”

    “哼,我就瞧不出来他有哪点配得上咱们花老板,要我说,也只有咱苏老板那样神仙般的人物才能配上花老板。”

    “就是,这人真不要脸,身上一股子骚味儿,定是狐精变的,咱们花老板怕是着了他的道儿了。”

    “嘘,咱们可小声点儿,他脾气坏着呢,今儿个上午竟举了花盆砸下来,险些  (书)(网)  砸着花老板。”

    “真不知好歹。”

    “听见没?说你不知好歹呢。”花景昭说着,俯身一挺。

    “!”身下那人一张丑陋面孔,双手被人反抓在腰后,这般趴跪在床榻间,形态屈辱。

    身体疼痛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有满室剧烈的喘息,最终只死死闭上眼睛,身体随之摆动。

    花景昭俯下|身,一边动作一边低声在那人耳尖说道,“小脑瓜子又在想什么?嗯?莫不是又是什么歹毒的法子要治我于死地?”

    忽而有一笑,“我倒忘了,你不能说话。”

    说罢两指在那人颈后一点,那人立马破口大喊,“花景昭,你不得好……唔!”

    “就知道你老实不了。”花景昭语含笑意,与身下之猛烈攻势完全不相匹。

    见身下之人浑身颤抖,花景昭俯身安抚,舌尖沿着对方脊椎向上,滑至那人汗湿的肩头,瞧见那人肩膀上刻着的鲜红的“花”字,嘴角一勾,低头在他肩上轻咬一口,舌尖咸涩,“莫怕,你既是我的人,我定不会亏待了你,若是你心里还揣着那些个恶毒心思……”

    至此却是不说,只单手扣着那人的窄腰,剩下的话语全化作身下进犯。

    “!”商承俊白着嘴唇,身体瞬间僵硬,五官扭曲。

    拼命地摇头,身上那人却视若无睹。

    一场欢|爱过后,满塌狼藉,空气中浮动着浓郁的血腥之气。

    花景昭披了衣袍在身,没有理会无力瘫软在床榻上的人,那人身下腥红点点,在纯白的床榻上,像是片片梅花,红艳欲滴,叫人怜惜。

    而那人,依旧顶着一张丑陋面皮,紧闭着双眼,两手攥着身下被单,指甲隔着被单嵌进手掌。

    门被人拉开,瞬间一股冷风灌进,床上之人打了个寒颤,拳头攥得更紧。

    “打些热水进来。”花景昭这般说。

    外头有人应了,半盏茶时间便提了一桶热水。

    花景昭没有遮挡对方往房里窥探的视线,只说道,“晚饭直接送进房里。”

    那人应下,放下水桶退下去了。

    拧了帕子,擦了那人面上湿润,“我竟不知,你也是会哭的。”

    床上那人不动,花景昭又搓了帕子,拉开那人双腿,细细擦拭。

    商承俊身体一颤,花景昭按住他,“不清理干净,吃苦的可是你。”

    清理之后,换下床单,花景昭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盒子,开了盖子,小指在里边一点,擦去对方唇上的血迹,然后轻轻抹在那人嘴唇上,口气如同训儿,“日后再出现上午那样的事,定严惩不贷。”

    商承俊攥紧了床单。

    花景昭一笑,又取了一个小瓶子,在指间倒了些软膏,手指探向那人腿间,对着伤处仔细抹擦,那人身形僵硬着,方才抹了口脂的唇,如今又被咬出了血痕,若不是身上无力,定要翻身同他拼命。

    “这样紧致,我这物件又比常人来得雄壮,日后欢|爱可怎是好?”花景昭瞧着床上之人,状似无意道。

    果然,那人浑身都绷紧了。

    花景昭嘴角一挑,还想说什么,外头就有人唤他,说是里间后厢房那孩子醒了。



叠翠楼

    苏宝儿偷得半日闲,刚到西祠楼就得了消息说白茗醒了,连日来的抑郁一消而散,赶紧就蹬蹬蹬跑上楼瞧人去了。

    房间里花景昭已经坐在床边,正喂白茗喝药,一时满屋的药草香气,泛着丝丝苦涩。

    见他来了,花景昭便招手让他过去。

    苏宝儿急急两步奔过去,白茗瞧见他来了,原本以为药汁腥苦皱起的秀眉微微松开了,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倒叫苏宝儿心头一阵堵塞。

    苏宝儿在床边坐下,眼中喜忧参半,他拉住白茗的手,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他一般,“白茗,你觉得好点没,身上还疼不疼,想不想吃蜜饯?”

    白茗张了张嘴,纤长的睫毛扇了两下,继而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苏宝儿这才猛然想起白茗伤了舌头,今后怕是再不能开口了,心里一难受,不由得握紧了白茗的手。

    府里下人都说白茗是商承俊的娈童,苏宝儿不信,白茗这样干净纯洁的人,怎么会是娈童?

    心里各种滋味纷杂。

    楼下传来几个小戏子的嬉闹耍笑声,花景昭搁下药碗。

    “这些个新进班的孩子不懂规矩,我去瞧瞧。”花景昭出了房门,把房间让给了两个半大小子。

    白茗经过这几日的调养,虽不能下床走动,气色好了些。

    原先他的身子就单薄,经这么一折腾,身上仅有二两肉也熬成一两,一张巴掌大的脸只剩一个尖细的下巴,叫人怜惜。

    苏宝儿从怀里摸出一串糖葫芦,递到白茗嘴边,“路上买的,想着你若是醒了,定想吃。”

    白茗弯了眼角,就着苏宝儿的手,凑过去轻轻舔了一下。

    “甜不甜?”

    白茗点点头,含蓄地笑了一下,眉眼弯弯,好看得紧,苏宝儿脸上微微一热,不太好意思地挠挠脖子,“你要喜欢,我每天都给你带。”

    白茗嘴角小小地弯了一个弧度,点了一下头。

    外边又下起了雪,飘飘扬扬,没多刻,对面卷檐屋顶上青绿色的瓦片就覆上了一层轻薄的白色。

    凉凉的风吹进来,夹杂着一股寒意,有雪的味道。

    白茗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亵衣,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苏宝儿给他掖好被角,“我去关窗。”

    白茗拉住他,摇了摇头。

    雪下得不大,恰如因风而起的柳絮,在半空轻扬地打着旋儿。知道白茗素来喜欢雪,苏宝儿便没有关上窗子,跑下楼取了个红泥小炉子过来,生了碳,顺便煮了些茶,让茶香驱散屋里浓郁的药草味。

    轻摇小扇,待炉子生起来了,苏宝儿便坐回床边,将怀里藏着的暖手炉塞进白茗被子里,“你暖着,别冻着了。”

    被褥里顿时暖融融,苏宝儿把手抽出来,搓了两下手,嘿嘿一笑,“暖吧?”

    白茗眉眼弯弯地看着苏宝儿,握着他的手放进自己的被子里,苏宝儿明白白茗这是让他取暖,顿时笑咧了一张嘴,毫不客气地把两只手全塞进去。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白茗伤了舌头,如今开不了口,只管点头,轻笑,苏宝儿这些日子在商府憋狠了,手舞足蹈地说了许多府里街头的趣事儿,逗得白茗笑个没停。

    看了看外头,天色已不早了,苏宝儿却赖着不肯走。

    白茗推了推他,苏宝儿又磨蹭了一会儿,这才不大情愿地走了,临走时说得空就来看他。

    晚饭是一个小僮送进屋里来的,白茗舌头未好,只能吃些清淡的粥菜。

    小僮年纪不大,显然是个爱说话的孩子,进来端着碗一勺一勺喂着白茗吃了粥,便缠着他说了些话。

    白茗这才晓得自己如今在西祠楼。

    西祠楼,白茗是听说过的,据说这西祠楼的老板原先是春沁园的台柱,离开春沁园之后便开了这西祠楼,那苏老板平日并不过来,这西祠楼上下全由花老板打点。

    商老爷做寿的时候,苏倾池去商府唱堂会,白茗那时见过他一面,只记得是个长相俊美,形容清淡的男子,再无别的印象。

    原先白茗就听苏宝儿说他哥如何如何,竟不知他口中的哥哥便是京城名角儿苏老板。

    “你见着了吧,花老板身边的小厮?”小僮给白茗喂了一口白粥,“性子又烈又野,脾气坏得不得了,咱们楼里上下没人敢惹,前儿个柳官儿,,就是咱翡翠班的小戏子,他喜欢咱们花老板,这事儿谁都晓得,偏花老板立了规矩,不碰班子里的人,他心里便怨上了花老板身边的小厮,那小厮不晓得叫陈俊还是程俊,反正柳官儿就和他对上了,前儿个当着陈俊的面骂了句狐狸精,你猜怎么着?”

    白茗才醒没多久,并不晓得那什么小厮,听小僮说得起劲,他便也没打搅。

    小僮瞧瞧左右,压低声音说,“那陈俊立马就赏了柳官儿一个大嘴巴子,啧啧,如今柳官儿还在屋里躺着呢,脸肿得不成模样,花老板去看了他,哄了半天呢。”

    白茗心里有些怕,想着日后遇到这陈俊,定要饶着走。

    小僮又在房里同他说了些话,让他好生养着,要什么只管叫他,便收拾了碗筷走了。

    连着几日的汤药,白茗身子已好了许多,苏宝儿隔三差五便过来瞧他,给他带些汤汁的小吃食,又经常买些小玩意儿送他,白茗心里欢喜,想着,若是能一直如此该多好,但他终究得回商府,这般一想,白茗眉间便多了几分忧郁。

    苏宝儿自是瞧出来了,便去同花景昭讲,问他能不能想法子将白茗弄出商府。花景昭倒是没说话,从柜子里的匣子中取了份东西给他,苏宝儿一瞧,竟是白茗的卖身契。

    “虽说白茗原先是质贝勒府上的人,商府不能将白茗转手与人,但若质贝勒亲自出面,这事就容易得多。”

    “那白茗在商府伤成这样,商老爷如何跟质贝勒交代?”

    “你当这些日子大夫开的那些好药哪里来的,商府自然隐瞒了白茗受伤的消息,只跟质贝勒说白茗随商承恩出门了,过些日子就将人与卖身契送去。那质贝勒与你哥,与我都有些交情,我同他讨一个下人,这点面子他不会不给。”

    白茗得知此事时,愣了半晌,将那卖身契看了一遍又一遍,随后便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苏宝儿手足无措,只拼命拿袖子给他擦眼泪,“哎哎哎,你别哭啊,哭得我心都乱了。”

    白茗抽抽噎噎,终于止了眼泪,看着苏宝儿慌乱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苏宝儿被他这一哭一笑弄得愣愣,见他笑了,也跟着笑起来。

    心里多年的郁结终于结了,白茗的身子好得更快了,没出几日便能下床走动了。

    白茗虽不是好动之人,但这般在床上躺了大半月,多少也有些憋得慌,等大夫点头说无碍了,他便迫不及待地披了衣裳出了房间。

    外头依旧冰天雪地,一阵风夹杂着雪花吹过来,让白茗打了个寒颤,心情却愈加好了。

    这半个多月的疗养,非但没有让白茗消瘦半分,反倒让整个人气色更加红润,他这般皓齿朱唇,站在垂冰的花廊下,越发显得清丽可人了。

    一双眼眸痴痴地望着走廊转角口,多少小心思清清楚楚地写在眸中。

    听见楼梯口有些动响,白茗难掩心中欢喜,迫不及待地奔过去,然而上来的人并不是苏宝儿,却是一个长相丑陋的男子。

    白茗的身子僵在原地。

    那人冰冷的目光何其熟悉,像是一条吐着鲜红信子的毒蛇,正眯着眼睛靠近。

    凭着记忆,寻到了这条巷子,巷子枕河而眠,旁边便是一条河。

    这里水道纵横,三步两桥,位置偏僻,却也别有一番水巷滋味,同巷口的老翁问了路,终于找到了三年前的这栋宅子。

    然而苏倾池有些失望,这宅子已经落了锁,而且从锁上的斑斑锈迹来看,这宅子早就空了。

    “这位大嫂,请问这宅子里的人去了何处?”

    “也亏得你问我,若是问旁人,怕还不知到这事儿,这宅子里的人前些年就应征入伍,听说是编入绿营兵了,去年倒是回来过一次,不过如今四川那边正在打仗,他来得也匆忙,单人匹马,瞧模样像是回来找人的,大约是没寻到人,隔天便又回去了。”

    终究是来晚了。

    别过那妇人,苏倾池在宅子门前又站了一会儿。

    罢了,日后若是还能再见着,再交还与他。

    这般想着,苏倾池便携了一分失落而归,本想这日头已落山,商承德该回来了,哪知客栈里依旧没个人影儿,倒是店伙计上来给他带了句话儿,说是叠翠楼有人传话来说有位姓商的公子在等他,说着店伙计取了一块玉石交给他。

    那玉石正是商承德平日随身佩戴之物。

    “叠翠楼?”

    苏倾池略一思索,并不记得这什么叠翠楼。

    莫怪苏倾池没有印象,这叠翠楼并不是什么茶馆酒肆,却是这扬州城数一数二的青楼妓馆。

缘,执念

    “扬州,胜地也。每至城向西,娼楼之上常有纱灯无数,九里三十步街中,珠翠填咽,邈若仙境。”

    又有诗云: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如今不似时平日,犹自笙歌彻晓闻。

    或曰: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沉醉在这温柔乡,钟情于青楼有了,肆意放纵,享尽尘世之娱,男女之欢。

    可见这扬州城之酒色风流,并非妄言。这扬州城自古便是个声色酒香之地,渡钞关过去半里,有百来条小巷,巷口狭窄深邃,却是明|妓暗|娼云集。

    往来之中,青楼林立,粉黛无数,越往里去,胭脂香粉味道越浓。

    苏倾池于脂粉香气云袖中走过,不由低头凝思,商承德并不是那等风流之人,也非好色浪徒,如今却约了他青楼相见,苏倾池虽疑惑,却也未作耽搁,径自向那叠翠楼走去。

    叠翠楼小厮引了苏倾池去楼上雅间儿,远远地便听到最里间的轻吟小调,又有吴侬软语调笑,倒是热闹。小厮在门上轻敲两下,随即推开门,将苏倾池让进去。

    酒气脂粉扑面而至,险些  (书)(网)  叫苏倾池退开一步,房间之内一位修身少年以丝绢蒙眼,正同几位衣着轻薄的女子嬉闹,房间中央的雕花圆台,酒菜杂陈,桌上两个男子,一个歪歪倒倒地趴在台子上,看样子是醉得厉害,另一个倒是正襟端坐,除却面颊绯红,并无半分凌乱之态,模样瞧着甚是清醒。

    苏倾池扫了一圈,那少年摘下丝绢,露出一张清俊的脸庞,苏倾池认出他是程砚秋的胞弟程砚卿,此时那少年早瘫在脂粉堆里,正嬉笑着与她们抢酒吃。

    见苏倾池来了,那端坐之人冲他一笑,“你来了?”

    随后挥手让几个陪酒的女子退下,又招来小厮将程氏兄弟安顿了,那程砚卿孩子心性,胡闹撒泼一番,倒也叫人哄下去了。

    等人散尽了,这屋里只剩苏倾池和商承德两人,苏倾池暗叹一声,正待说什么,下一刻,商承德却靠了过来,附耳低语道,“我醉得厉害,你且让我靠一会。”

    商承德酒量素来不错,从不轻易醉酒,如今竟露出这般醉态。

    人已醉了,况且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苏倾池半撑半扶,将商承德扶下了楼,又招了顶轿子。

    轿子缓缓摇晃,商承德靠着苏倾池,温热的鼻息拂在苏倾池颈侧,带着浅浅的酒气。

    商承德神色虽无异,面上却渐渐泛了红晕,大约是酒劲上来了,语速缓慢停顿,“你若是……不来,我今天怕是得待那儿了,我知你不喜脂粉味,如今却沾得这一身,你……”

    他难受地皱了下眉,接着道,“你定要生气。”

    苏倾池顺了顺他的背,却是没说话。

    商承德眼神已难掩迷离,只抓着苏倾池的手一番地胡言乱语,苏倾池挑出几句来听,倒也明白了事情的缘由经过,见商承德精神恹恹,便扶了他枕在自己身上,由他抱着自己的手睡下。

    苏倾池原先在扬州落脚之时,倒也听闻过程家兄弟俩的事,程家长子程砚秋在诗书画之上颇有造诣,因看不惯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阴谋算计,每日只管关在房内舞文弄墨,独占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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