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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清朝当戏子-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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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倾池想想便也应了,他这几日总心神不宁,夜里睡不安生,时常睡到一半便惊醒过来,一摸额头,掌心便是一片湿漉,心神恍惚了几日,精神也恹恹地提不起来,出去透口气也好。

    次日,天气大好,云淡风清,也不觉多冷。

    两人没有去永定门,只因那里早已挤满了前去赏牡丹的城中百姓,苏倾池不喜喧闹,两人商议,便绕道去了城南的陶然亭。

    要说这陶然亭的名字,还得说道康熙年间工部郎中江藻,此人先前也并无甚名声,只因他在京华西南监工烧窑之时,于慈悲庵中建了几间房舍,本只作吃茶乘凉只用,起名陶然,于是他便因这陶然亭而沾了个好名。

    陶然亭坐西朝东,只因此时并非景色最怡之时,故而少不了一份冷清,若是秋日,凉风习习,芦花摇曳,定是一番怡情妙景。

    陶然亭北面便是南十洼子,那处聚了一潭水,名叫野凫潭,这个时节,恰能瞧见一群枭水野鸭。

    潭北有龙泉寺,寺东有龙树寺,又叫龙树院,因其内有一株龙爪槐。

    这里景色凄清,平日来的也多是些喜爱清静或者野趣之人。

    苏倾池同花景昭将慈悲庵连同龙泉寺一道游历了一番,在碎草石阶中漫步徜徉,这般走下来,心情确实好了许多。

    两人方在亭中坐定,便瞧见远处来了两个人。

    苏倾池只道那两人同他们一样,到此地消闲解闷,便也未作留意。

    只低头抿了口茶,那两人已走近,苏倾池这才听得一阵微微沙哑的嗓音,“哥,花大哥。”

    抬头,苏倾池眼中惊讶一闪而过,“你怎么来了?”

    “这些日子忙着习武,不得空,今日正巧得了闲,便出来走走。”苏宝儿的声音有些粗涩,大约是到了变声期。

    苏倾池瞧了花景昭一眼,对方只是摇着扇子笑。

    又细细打量了一下苏宝儿,见他眉心虽难掩前些日子残留的伤痛,精神却是好多了,个子长了些,身形也宽了,苏倾池便收了视线,指了一旁的石凳道,“坐吧。”

    花景昭收了扇子,起身,“我竟不知在此能遇到二少爷,真是可巧。”

    商承恩点点头,径自在苏倾池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我不知今日花老板和苏老板也在。”

    言下之意,若知道他们也在,他绝不会来此地。

    苏倾池垂着眼睛抿了口茶,又搁下茶杯,“这几日楼里可有哪里需要用银子?”

    花景昭替他添了些热茶,“并无,怎么了,我昨日才同账房先生核对了账本,并无出入,便是楼里每一项开支收入都如你交代的那般详细备案,可是有什么纰漏?”

    苏倾池摇了摇头,“只是我这两日需提些银钱,量不在少数,好歹同你知会一声,若是真有哪里需要用银钱的地方,若是库房不够,我房里梨花木的柜子里有些古玩首饰,你先拿去当了应急。”

    “我当是什么要事,便是楼里有耗银的地方,也还有我,哪里需要当你的东西,你只管放心就是了。”花景昭说罢,眼神一转,“你莫不是要出门?”

    “是要出趟门,就在这两日。”

    花景昭点点头,也未多问,便道,“晓得了,那这两日我便住在楼里,你回来记得差人跟我说一声。”

    苏倾池点了点头。

    “,对了,若有什么需要,直接找莫掌柜,他哪里大约有你要的东西。”

    苏倾池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也好。”

    此时苏宝儿忽而捂胸咳嗽起来,声音沉闷,并不似受了风寒。

    苏倾池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便听商承恩道,“心浮气躁,又贪急贪快,险些  (书)(网)  走火入魔,如今已无大碍。”

    苏宝儿好容易止了咳,偷眼瞧了瞧苏倾池的神色,小心地递过手去,“哥。”

    苏倾池瞪他一眼,没说责备的话。

    也许真是太久没有放心思在苏宝儿身上了,不知不觉,苏宝儿的手已经比他的还大些,再不是能赖在他怀里撒娇邀宠的年龄了。

    苏倾池叹了口气,“手这么凉,也不晓得多穿两件。”

    只一句话,险些  (书)(网)  叫苏宝儿红了眼睛,嗓子一阵发堵,偏说不出一个字来,擦了擦酸涩的眼睛,重重地点头。

    亭子里安静了许久,苏倾池依着柱子坐着,苏宝儿枕在他腿上,正酣睡,苏倾池在他胳膊上一下一下轻缓地拍着,望着远处正出神。

    花景昭嘴边含着笑,将视线从他们兄弟俩身上移回来,“小宝儿在商府想必得了二少爷不少照顾,花某在此先谢过了。”

    “没什么。”商承恩淡淡一句。

    花景昭不介意地一笑,“二少爷喜得贵子,花某一直未来得急说一声恭喜,实在遗憾。”

    商承恩面上并无半分喜色,只随意点了一下头,然后起身告辞,“今日许他一日假,明日午时务必让他回商府,商某还有事,告辞。”

    待商承恩走远,花景昭无奈一笑,“这个商家二少果然是个冰山,今儿我算领教了,呵呵,当真寒气逼人。”

    苏宝儿醒来之时,天际已近暮色,三人未作久留,便回了四合院。

    这夜夜色骤凉,原先的炉子已撤,房内顿时清冷了许多,苏宝儿躺在地铺上,望着房顶怔怔地发呆,苏倾池半夜口渴起身,瞧见他还睁着眼睛,便道,“这么晚还不睡?”

    “哥,商大哥要是真成了亲,你会怎样?”

    苏倾池提着茶壶的手微微一顿,并没说话。

    苏宝儿蜷缩在一团,低低地呜咽起来,“哥,我真的好想白茗。”

    “若只是想他,不若不想,早些睡。”

    苏宝儿再没声响,只有压抑地抽泣,兄弟俩一个床上,一个床下,均是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苏倾池便收拾了两件衣服,乘着马车出发了。


无情

    商府西厢院厢房之内,床帏垂地。

    几阵急促摆动伴着一两声惊喘,弄得床幔摇曳不止。

    待一切归于平静,床幔之内安静了片刻,便有一条纤细的腿伸出来,没有丝毫遮拦,随后是一袭凌乱的袍子。

    “爷快些起身罢。”纤细的身影只随意披了一件轻薄的袍子,袍内未着寸缕。

    一阵慵懒的声音从床幔之内传出来,带着笑意,“我若不起,你待如何?”

    陌蕊一扭身,“爷不起身,小的又能如何。”

    “哟,生气了?”

    陌蕊伸手撩开自己半敞的袍子,眼角一挑,媚意浅生,扬起下巴,“爷多赏小的些雨露,小的便不生气。”

    “你个YD的小贱|货。”

    床幔之内,顿时又是一阵嬉笑喘息,最后皆化为一阵急促的呻吟,伴随着带着哭腔的求饶。

    邱仲文一早便进了商府,方走至商承俊门前,正待敲门,便听到里边隐隐地有两人说话。

    “爷,邱少爷若来,瞧见了可怎是好?”

    “你怕他作甚?他是公老虎?”

    “这可是爷说的,小的可什么都没说。”陌蕊低笑,“不过邱少爷对爷可真没话说,有什么好东西都先送过来给爷,唉……若是有人能这样待小的,小的今生也就无求了。”

    “怎么,我待你不好?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哎哟,爷,您可都有邱少爷了,小的平日里能得些疼爱,便知足了,哪儿敢奢求别的?”

    “他?”传来一声叹息。

    “爷可是有什么不如意?”

    “他若有苏倾池的容貌身子,我便是为他散了府内的姬妾,散尽商府金银,我也绝无二话。”

    “爷说的可是京城唱戏的名角儿苏老板?”

    “你也听过?”

    “这是自然,那苏老板长得真是天上有地上无,小的长这么大就没瞧见过比他还俊的人,那模样,那身段,那嗓子,当真勾人的紧,小的原先儿的主子就为他神魂颠倒,可苏老板正眼也没瞧过他,您猜怎么着,就为这个,他日不食夜不寐,最后直接病死了,可惜了府里上下十几个美妾宠娈。”

    “那妖精最是清高不过,寻常人哪儿入得了他的眼?”

    “倒也是,哎,爷可尝过他的身子?滋味如何?”

    “呵呵,那滋味,只一次便能叫人一辈子忘却不得,我只恨当日没同他死在床上。”

    “爷既这么喜欢他,如何不带回府中?”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苏倾池竟是个痴情之人,他那日同我一夜风流,不过是醉酒错将我当成我大哥,若不如此,他怎容我碰他半分?”

    “传言原来是真的,那……”

    “呵,想得到他,这有何难,如今我大哥已要成亲,依苏倾池的性子,断不会再同他来往,到那时,哼,我就不信他还能逃出我的掌心。”

    “哎哟,爷,这事儿可得仔细些,若是被邱少爷知道了……”

    “哼,我便是八抬大轿亲自把人接进府中,他又能如何,倾池素来心高气傲,他若真同我好,我便是想容仲文,也未必做得了主,到时,也只有好言劝他成全了。”

    “可是苏老板原先那样对您。”

    “他便是要了我的命,我也心甘,只恨相见太晚,不然我早与他……”

    门外有人咳嗽,商承俊同陌蕊互相递了个眼色,陌蕊起身拾了衣裳伺候商承俊穿上。

    “爷,您今儿穿这件宝蓝的褂子还是那件月白的?”

    “你挑着吧。”

    “那小的替爷拿月白滚银边儿的那件来,爷还是适合穿白色的袍子。”

    两人这话分明就是掩饰之词,门外的邱仲文松开攥紧的双手,见手中的折扇扇柄上已沾了点点血迹,便顺手丢在了一旁,闭眼半盏茶功夫,再睁开已是一片欣喜之色。

    “承俊,可起身了?”邱仲文推门而入。

    商承俊面上含笑,对陌蕊使了个眼色,陌蕊知趣地退下了。

    商承俊见人已退下,便走至邱仲文面前,张开手臂,“仲文几时来的?”

    邱仲文一笑,抬手替他扣了盘扣,又将腰间挂饰一一系上,“一来商府便到你房里来了。”

    “嗯。”商承俊眼中有意闪过一丝异样。

    邱仲文只作未见,替他拍了拍肩上的褶皱,“这几日不得空,故而没来,承俊可想我了?”

    商承俊在床边坐下,伸手揽了邱仲文的腰,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这话怎么说的?自然想。”

    “有多想?”邱仲文把玩着他的辫子。

    商承俊嘴角一丝坏笑,在他臀上狠捏了一把,“恨不得将你生吞了。”

    “你这是哄我呢,还是肺腑之言?”

    商承俊将手探入他腿间揉搓,“我几时骗过你?”

    邱仲文并未同往日那般软到在他怀中,只是仔细地看着他,留意着商承俊面上每一丝变化,“那你可敢赌咒发誓,说今生今世只待我邱仲文一人好?”

    “怎么这般较真起来,可是我哪里惹了你,又或是府上人嘴碎说了什么?”

    “我只问你敢是不敢?”

    “呵呵,仲文今儿是怎么了?可是我这几日未近你的身,你这儿想我了?”

    邱仲文一把抽开他的手,拢了衣衫站到一旁看着他,“商承俊,我掏心掏肺地待你,如今只要你一句话,你还推三扯四,你究竟要骗我到几时?”

    陌蕊端了洗脸水过来,在门外听得屋内动静不小,原先只道是两人在做那事,便转身要走,脚步刚抬起来,却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好不热闹。

    “还不进来。”商承俊在里边喊。

    “哎,哎。”陌蕊赶紧推门进去。

    房里一地的碎瓷渣,竟没个落脚地儿,邱仲文还在发疯地摔掼,商承俊拦他不住,正抱着他的腰软言哄说。

    邱仲文原先发泄得差不多了,见陌蕊进来,忽而又撒泼起来,一把揪住陌蕊,左右开弓几个大嘴巴子,“你个小贱人,平日里好事不做,尽挑唆你们爷在外头拈花惹草,我非撕烂你的嘴。”

    陌蕊哪里有还手的机会,早被打懵了,脸上嘴上早是血污一片,待他回过神,跪着趴着去扯商承俊的衣摆,“爷,救我……呜呜……”

    “还敢求饶,叫你不死,还不死。”邱仲文俨然疯魔了,扯着陌蕊的辫子,把人顺着地上的碎瓷片拖到一边,揪着他的头发就往桌腿上撞。

    这陌蕊长得讨喜,可惜一张脸早被邱仲文一阵撕抓,早弄得面目全非,如今便是连开口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神已经涣散,看样子快不行了。

    先不说这小厮平日得商承俊宠爱,便是看着邱仲文这般无法无天,商承俊也是一阵恼火,大吼了一声,一巴掌便把邱仲文扇跌坐在地上。

    “你闹够了没有?”

    门外原先有闻声赶来的小厮,听得这些动静早跑得没了影儿,这些府里下人素来知道三少爷面硬心冷,他们能有几条小命经得起丢?

    邱仲文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浑然不觉手掌早被地上的瓷片刺破,淌了一地的血,只愣愣地抬头,然后缓缓抬手捂着脸,“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你瞧瞧你现在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跟泼妇有何两样?”

    邱仲文怔怔地看着地面,脸上早湿了一片,模样甚是可怜。

    商承俊原先只想用先前同陌蕊的那些话激他,哪里想到邱仲文会闹这一出?商邱两家婚亲在即,若是事情闹大了,再不好收场。

    收了一番心思,商承俊在邱仲文面前蹲下,将他搂在怀里,“仲文,你我自小一道长大,我的心思你如何不知?先不说别的,就你我这近20年的情谊,谁能比得了?”

    邱仲文没有说话,只脱了力一般任他抱着,眼中尽是无尽的痛。

    商承俊捧着他的脸,舌头探进他的嘴里,与他纠缠了一会,然后替他拨开面上散乱的碎发,“我疼你、惜你,你竟不给我一个解释机会,打死一个下人事小,不过赔个十二两银子,若是此事传到我爹耳朵里……”

    商承俊叹了口气,“你就真想让我顺了我爹的意,娶一个世家小姐回来,让她替我生儿育女?”

    邱仲文两只手缓缓攀上商承俊的肩头,双眼空洞地淌着眼泪,“承俊,我是真的爱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累了,暂且睡上一觉,别的事不要多想。”

    邱仲文点点头,闭上眼睛,许是真的累了。

    商承俊见他已睡,便起身走到陌蕊身边,伸手在他鼻尖一试,人已经没了气息,随口啧了一声,不知是惋惜还是别的。唤了下人进来将人抬出去,又给了那几人些银子,交代道,“陌蕊素来气性小,同我房里的人争风吃醋,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他外头有个哥哥嫂子,你把这二十两银子交给他们,若是出了一点岔子……”

    那几人连连点头,领了银子将人用一张被单裹了带出去。

    又有几个伶俐的丫鬟进来将房里收拾了。

    一炷香时间,房里已经瞧不出先前的凌乱,屋内淡淡的血腥也早散了。

    香案花几、熏炉暖香,还有床上静卧之人。

    邱仲文看着自己已被包扎上了药的手掌,嘴边一丝苦笑,若他不是邱家少爷,今日是否也会同那小厮一样,被他一张床单,二十两银子打发了?

    都道商家三少风流,却不知。

    最是世间无情人。


倾池

    此时正乍暖还寒之时,虽不比寒冬腊月,却也透着一丝凉意。

    花景昭戴了一顶海獭皮的小帽,色黑质细,红纱绸的里子,边缘用石青片金织而成,这海獭皮价格昂贵,平头百姓自然戴不起,只以黄鼠狼皮染黑代之。

    银白衫袍之外罩了一件金线滚边的紫貂皮对襟外卦,领袖、襟口、边幅之处皆有紫貂毛为饰,又在腰间系了一根湖绿束带,掐花描绣,十分讲究。

    要说到这马褂,清初流行天青,乾隆年间兴玫瑰紫,到了嘉庆之后则尚混金浅灰了。

    苏倾池如今不在,花景昭便也少了许多乐子,平日里除却指点楼里的小戏子唱戏,偶尔去几位达官富商府上唱两出堂会,便喜在这清茶馆点一壶好茶,吃茶消闲。

    说是好茶,自然比不得苏倾池屋里的,苏倾池最是讲究之人,平日口渴了也得上等香茶侯着,若是稍稍耽搁了,面色定要难看好一会子。

    楼里的小厮纵是机伶,也伺候不好,于是这泡茶点茶煎茶素来都由花景昭亲力亲为。

    只呷了一口茶,便想到那人平日里挑剔的模样,不由便笑了出来。

    说苏倾池凡事讲求精细,也不皆然,楼里的人时常也能瞧见他披衣趿鞋,抑或光着脚在门前逗雀子。要说他最会使性子才是真,自己喜欢了便怎么都好,不乐意了,任你说破大天来,他也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实在让人爱恨难消。

    “邱仲文近日都跟哪些人往来?”

    正喝茶,忽而听得那边楼梯传来一声熟悉的嗓音,伴着一阵脚步声,似是真往这边来。

    花景昭转头,瞧见楼梯上上来两个人,一个锦衣绣袍,银色滚边马褂的年轻男子,身旁跟了个面目清秀的小厮,两人正低头说话,似乎并未留意这边。

    “也没旁人,不过就那几个与他交好的公子,,对了,还有一个姓蒋的公子。”

    “嗯。”商承俊点点头,往雅间儿走,抬头无意一瞥,身形猛然一顿。

    “爷?”

    小厮顺着他的视线往那边看去,只见窗边坐了个风流清俊的男子,对方正含笑望着这边。

    商承俊暗自咬了咬牙,阴沉着脸,“走。”

    “三少,别来无恙?”

    商承俊狠瞪了那处一眼,甩袖同小厮进了包厢雅间儿。

    花景昭端着茶,嘴唇轻触杯沿,轻笑。

    这似怨还哀……

    却是为哪般?

    “我大哥二哥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大少爷每日关在房内,不许外人打搅,听陆青说是在核算府里府外各项银钱进出,我瞧着也是,就前儿个,咱府里头的帐房先生被打发出府了。”

    “?”

    “这陈三贵原是老爷一位老友介绍来的,哪个富人家没个穷亲戚,这陈三贵也不知是沾了哪门子的亲,老爷见他长得老实,便让他做了帐房先生,这人平日也没别的毛病,就是好赌些,这次大约是在外头欠了债,被逼急了,便在账上做了手脚,咱府里头的账目,素来是一年一查,如今才年头,到年尾,那许多进进出出的帐,一时也查不出什么来,偏大少爷忽然翻帐,这才露了馅。”

    商承俊点点头,“大哥素来稳重,府里上下少不了叫他操心。”

    “二少爷这些日子进出府频繁,瞧样子是在准备什么,大约近期又要出远门罢。”

    “嗯。”商承俊心不在焉。

    小厮见他有些走神,便也不多说,恰店小二将茶水端来,他便接过替商承俊倒了一杯茶。

    “爷,喝茶。”

    商承俊接过茶杯低头抿了口,觉得滋味独特,不由低头看了眼。

    牙白色粉釉白瓷茶碗,衬得里边茶汤艳若胭脂,这颜色多一分则浓,少一分则淡,正是恰到好处的娇柔之色,茶香清淡,滋味浓醇,不觉又呷了一口,“这茶倒是与往日不同。”

    店小二立刻笑道,“这茶叫祁红,可不是小店里的茶,小的也是第一次见。”

    “?”商承俊却觉得味道熟悉得紧。

    店小二指了指雅间儿外头,“是前头花老板让小的送来的,说这茶最得爷喜欢。”

    商承俊手上微顿,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扭曲。

    “爷?”

    将茶碗往桌上一放,商承俊冷哼,“拿去倒了。”

    小厮和店小二互相看了一眼,皆觉得莫名。

    这小厮素来知道这主子难伺候,便愈发小心。

    商承俊坐在圆桌前,手指敲击着桌面,神色阴晴不定,面上一阵红一阵白,五颜六色,活似开了染坊。

    小厮候了半日,不见他吩咐,便也暗自松了口气,偷眼瞧了商承俊一眼,便疑惑起来:

    爷莫不是动了春心?如何时而含羞带涩,时而咬牙切齿?

    “做什么?”商承俊猛地抬头,依旧那副冷情冷性。

    小厮连忙摇头,方才定是他多想了,这位三少素来面硬心冷,几时见过他对谁另眼相看过?

    商承俊哼了一声,抖了袍子起身,“走。”

    “哎。”小厮立马跟上。

    两人走出雅间儿,商承俊脚步顿了顿,小厮便抬头暗暗瞧他一眼,见他目光浅浅飘向窗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似是惋惜,却又化作一缕缠绵悱恻的恨意,实在让人琢磨不定。

    小厮往窗边瞧了瞧,并无一人,细细一想,不对,方才那里确实坐了个人。

    主仆两人出了清茶馆,因为商承俊未交代要去哪儿,小厮便跟在他身后。

    走了约莫一炷香,小厮发觉不对了,这里他们方才走过,再看一眼他家少爷,正抱着手臂凝神沉思,眉头紧紧地蹙着,心事重重,于是便将到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商承俊走着,忽而身形一顿,脚步停得突然,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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