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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蓬莱-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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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不清后面的情况,只听得一声响,原本紧闭的窗户被撞开,一道人影掠了出去,带去的风声经久不散。
有人逃了。
破窗而逃。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谁能想到原本死战的五人,居然会有人临阵脱逃。武行义、风秦、萧若离做了掩护,必然是后面两个人逃了。
武行义和叶归宗硬拼了一记,武行义退至角落,嘴角沁血。叶归宗并未再进,止住身形,从窗口跃出,朝着那道身影拼命追去。
四个人深深喘息,暗道好险,若非叶归宗志不在此,只怕难逃此劫。
逃的当然是凌三更,他的武功最逊,可是他的身法、轻功、灵敏卓绝,不然也不可能成为名传天下的大盗。
在叶归宗出现的时候,凌三更便想到要逃,却被萧若离制止。在空旷的地带,叶归宗的速度极快,他未必逃得掉。等他被擒住之后,必然回来灭口,他们同样要面对他。
只有凌三更成功逃掉,他们才会安全。
而现在,凌三更抓住了最好的机会,逃了出去,但愿不会被叶归宗追到。
只是可惜,习渊行因此而丧命。
屋子里的气氛只是稍微有些缓解,一场毛毛雨根本不可能滋润干涸的土地。他们脸上带着悲痛,却没有因为悲痛,而忘记了所处的险恶环境。他们都以最舒适的方式,深深呼吸。
大门外传来缓慢,却沉重的掌声。
鼓掌,代表的是赞赏。而此刻,这种赞赏不仅不能让人骄傲,反而有些毛骨悚然。
武行义站直了身子,朝着门外看去。萧若离、风秦、雳扬涣的呼吸也趋于平稳。
有的人会因为紧张,会呼吸紊乱;有的人则越紧张,越冷静,也越加可怕。
掌声由远及近,来人整个身子都笼罩在黑袍里,看不清面容,只有那双眼睛,一片通红,如同夜空里嗜血的幽灵。
他走到门口,掌声便已中止。声音有些沙哑沉闷,“本以为,有多厉害,怎么死了一个人。”
没人知道这诡异的人,从何来,为何而来,又到何处去,他们只是全神戒备。
真是前门刚走了虎,后门又来了狼,而且,是狼,是虎,竟然有些说不清楚。
现在,他走向了习渊行,每走一步,就如同一柄巨锤敲打在他们的心坎上。如果说叶归宗如同幽灵般轻盈,那么他便像山岳般沉重。
那厚重的脚步声隐隐约约夹杂着摩擦般悉悉索索的另一种声音,从双脚走过的地面传来。
这个人走得很慢,似乎迈不开双脚,双脚之间,有一条闪着寒光的脚镣。
他曾被人囚禁,但又是如何逃了出来。既然能逃出来,又怎么解不开这条脚镣,这条脚镣又是什么做成的?
就像是一个谜,有无数的疑问,萧若离等人最关心的是,他为何来到这里,要做什么事,会不会对他们不利?
人只有在通达的时候,才会选择兼济天下。
现在,他们危机四伏,只希望此人不是敌人。
他枯槁的手掌,拂过习渊行的脸庞,声音悲悯,“他们既然丢下了,你就不要滞留于此,且去,且去,往生极乐。”
有很多大德高僧,超度死者时,如是讲着悲天悯人的佛语,庄严圣洁。但此人说出这句话时,邪魅诡异,就如同他的人,让人浑身不安。
手掌下方,氤氲缭绕着红色气体,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红色气体灌入手臂,黑色袖子散发出淡淡的红光,与眼睛的红芒交相辉映。
众人感觉冷,如坠寒冰,竟比遇见叶归宗时,还要厉害些。
随着气体的流失,习渊行的血肉渐渐消失,转眼之间,两颗眼珠骨碌碌地掉在地上,整个头颅,竟然只剩下骨头。黑袍人的手掌过去,血肉便化作红芒,消失不见。
武行义咬着牙关,颤声道,“血蚀功。”
萧若离无比凝重,“没错,是血蚀功,他真的逃了出来。”
血蚀功,吸收他人血气,转换为自己的力量,这种功法邪恶残忍,天底下,据闻,就一人会,黑袍人很明显就是那个人。
第一百七十九血幽(上)
秣陵都通缉告示上的头名,自无生大牢里逃出,打破了有死无生的神话。
十年前,北碧蕲州有一个大魔头,荼毒蕲州数十年。其武功卓绝,行踪诡秘,残忍弑杀,整个蕲州在血幽卫的统治下,哀鸿遍野。没有人知道血幽王本名叫什么,从何处来,其跟脚在哪里。
时值北碧风云迭起,群雄逐鹿,血幽王素无大志,固守蕲州一地。因蕲州本地多山,地势险要,加之北面十二幽关,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号称飞鸟难度,堪比天梯。
蕲州大族,不堪血幽王的血腥统治,曾多次联系北碧藩王,要将蕲州拱手相让,皆被血幽王识破,事后血腥镇压,致使蕲州大族尽数消亡。
古之开国君主,无不辅以内政,结纳英才,*练士卒,恩于百姓,方可夺取天下。
以一州之地,坐观天下风云变动,却也不失逐鹿的根本。
奈何血幽王占据蕲州,不结好乡绅贵族,也不施恩百姓,反而刮地三尺,收刮钱财,一副残忍暴君的做派。
没人知道血幽王收刮了多少钱财,不可计数;更没有人知道钱财的去向,不知所踪。血幽宫被灭之后,引得无数人前往血幽旧址,以期望寻找到这笔财富,却无人能够寻到。
十年前,北碧乱世已有一统之倾向,崇明王扫灭了三大诸王,一统北碧只不过时间问题。血幽王做出第一次妥协,送子去圣京做质子,归顺明王朝。
崇明帝刚刚称帝,四方反贼不断,有一地投靠,也好过四处烽烟。明王朝暂时容忍血幽王,哪怕派往蕲州的官吏尽数死于非命。连番大战,王朝需要修养生息,这些纤芥之疾,慢慢去除也不迟。
血幽王终日在血幽宫里,很少透面。血幽卫盘剥百姓的手段有些收敛,但十年养成的恶习,岂是朝夕能改的。只不过做的更加隐晦,却一样血腥残忍。
既已归顺明朝,蕲州百姓如同久旱逢甘霖,可是这雨迟迟不来,叫人好生着急。
人从来不会束手待毙,天大旱时,有深挖井的办法,有修池塘的办法,还有像老天祈雨的办法。
蕲州人挖过井,被血幽王填了;蕲州人修过池塘,被血幽王掘了;现在,可以向崇明帝祈雨,祈雨总比对抗来得轻松些。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打破这些黑暗的人无疑会被铭记。蕲州有这样的人,蕲州士子奔走地方,集齐万名血书,各种年龄,各种职业,各个州县都有,历数血幽王的罪状。
这封血书,没能出得了十二幽关,呈阅到崇明帝的御案之前。
血书落在血幽卫的手里,血幽卫借此名单,大肆搜捕,留名者尽皆满门抄斩。
残忍的手段,让这个蕲州,乃至天下失声。
世界上从来不缺乏火,当然也有火种。蕲州七君子,密谋从天毅王朝借道前往东碧,然后北折前往圣京。首要的条件,就是先离开蕲州。他们的义举为很多人佩服,江湖中人悄悄护送,希冀这股正义的力量能够延续。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蕲州内,血幽王的耳目四处遍布,怎可能让这伙人悄悄逃走。
血幽卫展开了追杀,一路上,杀了很多前来阻挡的人,但却有更多人前来相助。
蕲州,不乏有志之士。
蕲州七君子,仅剩一人逃出,为天毅王朝潞州上党郡轩沟县官民所救。
血幽卫也忌惮古老而强大的天毅王朝,只得请示血幽王。
血幽王手谕,*迫轩沟人交出严正卿。
天毅王朝素来为兵家驻扎,司骑部坐落天杀城,故而民风彪悍,性情直爽,见义勇为。
仍有血幽卫使劲*迫,轩沟人不为所动。
血幽卫无奈,再度请示。
血幽王手谕,屠城。
屠灭天毅王朝一县,是多么疯狂的举动,简直胆大妄为。血幽卫在轩河投毒,并于夜晚射出火箭,一把火,点燃了轩沟县。火借风势,一发不可收拾,这座城市最终被烧成了白地。
但严正卿依然逃了,轩沟百姓哪怕死亡,也庇佑了这个肩负神圣使命的读书人。
血幽卫已无法再追,轩沟惨案发生后半日,司骑部派出一千骑兵,迅速包抄血幽卫。
两千血幽卫对一千天毅骑兵,全军覆没,完败。
但此事并没有完,司骑部继续集结军队。天毅王朝从不侵略四方之地,但绝不容许别人挑衅。血幽卫的所做所为,彻底惹怒了这个庞大的王朝。承丰皇帝下令,司骑部大军出征蕲州,将血幽卫尽数诛灭,不赦一人。
鉴于血幽王,行踪诡秘,极难抓获,特命司律部负责抓捕。
与此同时,明国彻底与血幽王决裂,声讨其十八宗大罪,颁布讨伐檄文,派军攻打蕲州血幽卫。
血幽卫两面受敌,一面死守十二幽关,一面拖延司骑部的脚步。
血幽王已打算远遁,对上天毅王朝精锐部队,血幽卫无一丝胜算。
明国被阻于十二幽关,司骑部却长驱直入,横插蕲州腹地,血幽卫简直不堪一击。
与此同时,司律部派出司捕司精锐,负责抓捕血幽王,却在血幽宫中,遭遇极大损失。
最后血幽王被擒住,擒住血幽王的,乃是司捕司捕头杨三淮。司捕司派出三十人,最终回来的,却只有一个人。但比较幸运的是,将血幽王擒回,彻底挽回了天毅王朝的面子,也让司律部稍稍松了口气。
血幽王以精铁锁住臂骨和腿骨,枷于囚笼,从天相城开始,游行六星城,让其罪行暴露在民众之下,最后归于天杀城,囚禁于无生大牢。
无生大牢,有死无生。
自蕲州大战之后,杨三淮屡破奇案,被人称为“三只眼”。与“神断”萧若离,“慧眼”凌无炀,并称为神捕三英,填补了司捕司因四不漏出走而带来的空缺。
而蕲州,在明国派出使节,进贡称臣后,赐予明国。
而血幽王,将在无生大牢,享受惩戒,享受孤寂,至死方休。
而严正卿,在轩沟废址上,奉献他的一生。
第一百八十章 血幽(下)
在血蚀功的吸摄下,不一会儿,习渊行变成一堆枯骨。而黑袍人,眼中红芒欲发艳丽,好似跳动的火焰。
他蓦然回头,很是轻蔑,“没错,是我,中碧名传天下的无生大牢,也不过如此。”
这人果然是自无生大牢逃出的血幽王,通缉令上最血红的榜首。
血幽王似自言自语:“六年了,想要我死的那些人,恐怕怎么也想不到,我还能逃出来吧!”
无生大牢,有死无生,困住多少穷凶恶极之辈,饮恨终生。但世上终难得完美之局,尤其是它还在经历时间的考验。
血幽王打破无生大牢有死无生的神话,必然也牵扯出司律部最精锐的高手。按理说,血幽王既然逃脱,又怎会来彬州秣陵都。狡兔三窟,在靳州,一定还有残存的力量,血幽王不逃回靳州,意欲何为!
萧若离决定继续忽走这头猛虎,“你既然逃出来,就应该逃得远远的,想必有很多人在追捕你吧!”
血幽王冷然道,“的确有很多人,慧眼、三只眼,三杰来了其二,就连当代神出鬼没的无生大牢狱长,也来了。”
“但那又如何,本座既然逃出来了,又岂会再回到那暗无天日的牢笼。”
血幽王确实有那样的自信,但即便再自信,也不至于做些无用功,绕道彬州。
“你也是为了杀我而来!”
“你是谁?”
血幽王并不认识他们。
“天毅王朝承丰帝第三子,我叫雳扬涣!”或许是因天毅王朝将其囚禁,特来报复。
“杀了你,能让天毅王朝崩毁么,没好处的事儿,本座从来不做。”
武行义义愤填膺,“既然不做亏本生意,当年又为何制造轩沟惨案?”
血幽王似有无边怨气,“这便要问问你的好兄弟!”
兄弟?武行义不明所以,他这一辈子,被兄弟伤透了心。但轩沟惨案那年,他们还在三陕之地,即便这个假仁假义兄弟,也绝无可能与此案有关!血幽王扬起右手,红色劲力氤氳,门外有东西被吸摄过来。
那简直不能称为一个人,但那毕竟真的是一个人。他经历了惨绝人寰的酷刑,双手双腿已折,面目全非,惟有那双眼睛,有着极端仇恨的光泽。
“是智千山。”一个人哪怕再如何改变,也改不了深入骨髓的与众不同。萧若离擅长此道,还没有谁利用易容将他蒙骗过。
“他不是。”
萧若离万分肯定,“他就是。”
“怎么不说话,你是谁,难道自己还不清楚?”
自己当然知道自己是谁,除非失忆,或者疯子,傻子。
智千山既不是疯子,傻子,也没有失忆。却没有回答血幽王的质问,他费力牵动双唇,“没想到,这样你都能逃出来!”
是啊,没人能想到,包括天毅王朝那些大人物。
血幽王戏谑道,“你苦心制造了这个局,却想不到我会破局而出,你又焉知,我不是故意如你如愿。”
“你是故意入的无生大牢,当年你都布好了局,在无生大牢,你有内应。”
没有内应,怎么可能逃出来,又怎能轻轻松松找到他。智千山隐姓埋名多年,还能为对方找到,可见其内应之强大。
血幽王似在感叹,“在天毅与明王朝之间,本座自然选择了天毅王朝,它要的是脸面,而明王朝那些人,却想要我的命”。
四人对这二人谈话很疑惑,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又什么也说不清。
“你虽间接帮了我,我却容忍不了你的背叛,军师令狐智,可想到今日。”
大明王朝肃清周遭叛乱,迟早会对靳州动手,北碧武林,甚而逐鹿书院都将插手。逐鹿书院在北碧的地位,等同于云麓书院在中碧的地位,昔日云麓书院的弃徒,在北碧建立了延存千年的逐鹿书院。
血幽王潜逃的计划,被轩沟惨案所打乱。一度以为必死,却发现天毅王朝格外在乎于脸面。这个王朝有骄傲的资本,却有些骄傲过了头。明明有些走下坡路的迹象,却固执地认为天下无敌。
当被打入无生大牢的时候,他反而拥有了希望。无生大牢,终究被打破了有死无生的神话。
“我是背叛了你,那又如何,潜伏血幽宫,就是为了报家族之仇。只可惜,你还是未死。罢了,你且杀了我,吸我血气,助你逃得更远。”
那血红的眼睛里竟生出怜悯,“真是我的好军师,临死都不忘算计于我,你想让我中附骨之砂!”
自从见了那张通辑令后,智千山便做好了准备。血幽王自无生大牢逃出,必定虚弱,一定会吸人血气。他吃下附骨之砂的剧毒,便能通过血气传播。只要中了附骨之砂的毒,血幽王插翅难逃。
即便这次不死,也绝难再逃出生天。此后的无生大牢,只会更阴森恐怖。
“愚蠢的人,以为上京告御状就会引明国插手。明国怎么不会插手,只是时机未到而矣。说了,不用理会,偏偏还要如临大敌。你的血不能吸,可是他们却可以。”
目光投向萧若离等人,如同看待猎物。四人如临大敌,智千山却沙哑地冷笑,“六年前,我能毁了整个轩沟,又岂会在乎这几人的生死。”
“你简直丧心病狂。”凶狠的人,萧若离见得很多,可制造一县惨案,这般泼天大案,史无前利。
两国征战,两军对垒,死再多人也无可厚非。因追杀,而尸屠戮一城,令人发指。有时候,仇恨会让人失去理智,做出无法估量的憾事。悲负仇恨,为仇恨所累的人,可怜,更可憎。
而那些制造仇恨的人,可杀而不可悯!报了一段仇,又惹出了另一段仇。仇恨会生根,会延续,冤冤相报何时了,又何时能一笑泯恩仇。
或许只有,我死之后,情仇全销。
“但我所知,却不是如此。你这些年,似乎在当好人。”
智千山这些年,虽性格乖僻,却未杀一人,反而帮助了不少人。他一直在赎罪!
第一百八十一听风无息(上)
但有些事情,做了后,一生都难以弥补。
悔恨终生,终生悔恨。
而现在,悔恨化为无穷怨恨,血幽王,为何不死,为何还能逃出来?
武行义,萧若离,风秦蓄势待发,绝不可能因为对方的强大,而束手待毙。
“我倒是不能杀你!”
天毅王朝再骄傲自大,如果王朝三皇子命丧其手,也会全力出手。
现下,只是司律部一部追捕,若杀了的雳扬涣,恐怕将面临全司律部的打击。
雳扬涣,走到了最前面。既然你不能杀我,那我就完全没有必要怕你。他快速的从一个受保护的角色,转变为保护他人的角色。
血幽王空洞的眼神里,只有火焰在跳动,看不清楚面容,也看不清楚表情,所以没法猜想,他会想什么,他会做什么,接下来,就,等待血幽王的决定了。
血幽王黑袍的双手,缓缓抬起,又颓然的放下,诡异的笑道,即便我不杀你,也有很多人等着要杀你。
武行义等人,早就知道了,关于浮空圣城里的那些皇子的一切阴谋。背叛者,边打听,绝对不会就这样悻悻地离开,他只会搜集更多的高手,来完成主人的命令。
血幽王高声道,“不论你们怎么行动,这个人都不要杀死。我的军师,哪怕你不在乎,你要看着他们死在你的面前。”
话落,身形错位间,渐渐往外消失。但没过两步,就听见一声巨响,晃若雷鸣。
众人围住智千山,脸上颇为不忍,又难以置信。
智千山竭力地笑笑,面容都扭曲开来,“不必难过,我也是死有余辜。可惜,牺牲了那么多人,最终还是让雪幽王逃出来了。”
萧若离的声音有些发冷,“他没有那么容易逃走,司律部,也不全都是庸才。三只眼已经来了,恐怕还有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狱长大人。”
血幽王的身形,骤停,阁楼的空地里。清一色制服,有的是一个捕字,有的是一个缉字,有的是一个狱字。
司律部?
似乎司律不相关部门的人都来了,而领头的,是拿着一本旧书的老学究。
老学究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倒像是一个长者,给人无比亲切的感觉。
但谁都没有感觉到亲切,反而发自内腑的冷。
“你呀,你呀!晚两天跑出来不行吗?老夫今年一过,就将致仕,可怜,一把老骨头了,还要出来奔波。”
血幽王知道,这仇结了大发了。本来可以风光离任,而现在,晚节不保,抹上了一身最大的污点!
“林老倒是打得好算盘,晚两天,不是要让,我背上失职的罪名!”
这一老一少,老的慈眉善目,少的锋芒毕露。
老人不以为然,“你年轻力壮,老夫修身养性多年,最后还得开开杀戒!不仅如此,还要去见见大司律,叫老夫颜面何存!”
“你或许不用担心,因为你根本,就活不过那一天!”
血气升腾,血幽王邪气外露,却隐约可见凝重,全然没有了先前的狂傲!
“口气很大,小陈,他已经使用了多少次血蚀功。”
小陈冷然道,“五次,他只剩下两次,但蕲州,离此地却很远!”
血蚀功,全名七煞血蚀功,能够吸取他人血气,化为功力,为己所用。由于此法过于邪恶,有伤天和,修炼之人会产生极大的煞气,练到至极,若不能化解煞气,就会变成不折不扣的疯子。
而血幽王嗜杀成性,荼毒蕲州,江湖传闻,皆是由于煞气作祟,变成了疯子,于是私下被称为血疯子,血老怪。
这样的功法,若没有限制,岂非天下无敌。即便是个疯子,能源源不断攫取力量,也将变得无敌。
七煞血蚀功,一月之内只能用七次,若然多用,煞气累积,就真将变成不伦不类的疯子。
从无生大牢逃到这里,他足足用了五次血蚀功,其战斗之惨烈,史无前例。哪怕是八年前,蕲州血幽宫的灭门之战,也没有此时这般,压迫得血幽王踹不过气来。
但他怡然不惧,“在我还未用尽七次之前,你们就别妄想擒住我。”
陈尹紧了紧手中的剑,“不是擒住你,而是剿灭你。你还妄想第二次自无生大牢里逃出,无生大牢的名誉,已经数十儿郎的牺牲,只有你的鲜血能够洗净。”
林深拨了拨手中的书页,发出轻微的声响,“小陈,你可是无生大牢明面上的第一位狱长,这么嗜杀可不好。我倒认为要留着此人性命,让其终身在无生大牢里忏悔。”
无生大牢的狱长大人,一直都是隐藏起来,鲜少有人知道。这样保证了被收买,分化的可能,也提高了保密性。
血幽王的出逃,给了司律部长官警醒。暗藏的无生大牢狱长,简直成了名誉职称,他们以另一种方式活着,根本不过问无生大牢的一切。又或许刚开始接任时候,有所整顿,其后确实不闻不问。
不出问题,什么都好说,出了问题,顶包的,究其原因的,层出不穷。
林大狱长便接到了此生,最为严厉的命令:革去无生大牢狱长之职,追捕血幽王归案,入浮空圣塔自陈。
革职,自辩之间加了个待罪立功,也多亏大司律的看重。
两任狱长,对血幽王的处理态度迥然不同。林深带着个人怨念,显然要留着血幽王,以消心头之恨。陈尹新官上任,认为无生大牢太过散漫,需要铁血手段,所以认为该直接除掉血幽王。
意见相左,往往取得第三方的同意。
“慧眼阁下,认为如何。”
杨三淮按剑下劈,“现在说这些,似乎有些早了,我决不想再追捕他第二次,杀。”
司捕司的人,全力攻打向血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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